被恐嚇？

多管閑事？

這兩個詞讓楚楚驚訝不已。

幕後人到底是誰？

竟然知道李德夫婦與她爹娘的關系？

沈默了一會兒，楚楚又問，“李嬸，您還記不記得，爹娘是在哪一年的哪一月來到這裏？”

李王氏詫異看她，“丫頭，你問這些陳年往事做什麽？”

指了指外面的雲沐陽，楚楚壓低聲音，“李嬸，這跟我的身世有關，爹娘當年可能不是家鄉遭天災，而是……”想到南宮珩的叮囑，她抿緊了櫻唇，“爹娘當年兩情相悅，因為外祖父的阻攔而私奔到此，前幾日，我見到了外祖母……”

李王氏驚呼，“外祖母？難道雲丫頭……”

楚楚點頭，默認了，“李嬸，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麻煩您仔細回想回想，好嗎？”

見她神情嚴肅，李王氏雖是鄉下婦人，卻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偏頭看著窗外萬裏無雲的藍天，陷入沈思。

在楚楚以為她睡過去時，她開了口，“那是在二十三年前的秋天，不知怎麽回事，本該秋高氣爽的天氣，卻總是下雨，田裏積了不少的水。那天下午，我和德哥在田裏挖溝渠，準備把水放到河裏去。”

“這時候，突然有一對年輕男女踩著泥濘過來，向我問路，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那男子身上穿著粗布衣衫，濃眉大眼，生的特別俊俏；而女子也是用天仙形容也不為過，水汪汪的眼睛、怯生生的眼神……”

“那就是你的爹娘，當時你娘好像還生了病，你爹手裏拿著兩包藥，上前探問林寡婦的下落，林寡婦早在半年前就死了，我告訴他們，他們不信，過去之後大哭一場，然後就在林寡婦家裏安家落戶，後來你娘賣了首飾，置辦了二畝薄田……”

“當年啊，你爹娘可是村裏人人艷羨的模範夫妻，他們兩個就算下田也要手拉手，當然，你娘都是在田埂上坐著看你爹，而你爹鋤一會兒草就會擡頭看看她，兩個人的眼神對上，那叫一個……”

輕咳了幾聲，李王氏又道，“後來，你娘五年都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就有人開始在背後嚼舌根，尤其是那些羨慕你爹對你娘好的長舌婦，各種說長道短，你娘也不生氣，過了幾個月，就被大夫診出有孕，徹徹底底打了那些三姑六婆的臉。”

“你娘懷你的時候，身體特別差，這也不喜歡吃，那也不願意吃，甚至吃兩口吐三口，把你爹愁的頭發都快白了，好在你姨母有法子，不知道從那兒弄了紅紅的果醬來，你娘笑逐顏開的吃了許多不說，還沒有吐……把你爹開心的不行……”

姨母……

美眸轉了轉，楚楚輕聲問，“李嬸，您還記得姨母的模樣嗎？”

“當然記得。”李王氏嘖嘖感嘆，“她那副模樣，誰見到都會記得，她跟你娘的美不一樣。如果說你娘是仙女下凡，那她就是狐貍成精，那雙眼睛好像會勾魂兒，瓜子臉、柳葉眉、勾魂似得眼睛……迷得咱們村不少光棍男圍著她轉……”

心裏一動，楚楚從袖子裏拿出小狼毫，並拿了一張紙出來，按她所描述的模樣畫了出來，拿給她看，“李嬸，可是這副模樣？”

“有八分相似，就是鼻梁再高點兒，眼睛再大點兒，下巴再尖點兒，還有……這裏，她這裏有一顆痣……”點了點畫中美人兒的右邊眼角，李王氏道，“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勾人……”

按照她的要求又修改了一遍，楚楚再次將簡略人像拿給她看，“李嬸，這樣像了嗎？”

“像了，像了，已經有九分相似了。”李王氏連連點頭，然後去看她的雙手，“丫頭，你真是變了，不一樣了，不但穿戴富貴了，說話不一樣了，就連這雙手，也會畫出這麽好看的人來，真厲害……”

“李嬸喜歡？”眼睛轉了轉，楚楚悄悄湊到她跟前，“那，我給您畫一幅怎麽樣？”

“給……給我？”又是開心又是忐忑，李王氏看了看徒有四壁的家，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打著補丁的衣裳，眼裏希夷光芒瞬間熄滅，“還是算了，前段時間給你二哥蓋房子，家裏所有的積蓄都花完了，還是藍藍貼補了一些，才沒有過那麽拮據，我買不起紙……”

“我這裏有，不需要您買。”楚楚從袖子裏又掏出一張潔白的宣紙，看了看鋪在放雜物的桌上，又拿出小巧的墨錠和硯臺，才笑嘻嘻道，“這是前段時間表哥送給我的小玩意兒，可以隨身攜帶，我馬上就給您畫出來。”

說著往硯臺了加了一點水，小嘴哈了兩下墨錠，在硯臺裏磨了大半硯臺的墨，然後才收起墨錠，卷起袖子，提起狼毫大展身手。

畫了大約半個時辰，她才長出一口氣收起狼毫，“好了，李嬸您看看喜不喜歡。”

“天哪，這……這畫上的人，是我嗎？”李王氏不敢相信，畫上慈眉善目的優雅婦人，竟然就是自己。

可是微白的鬢角、荊條雕刻而成的木簪、手肘、肩膀上的補丁是那麽熟悉，她怎麽會錯認呢？

寶貝似得撫摸著畫，一不小心指腹碰到未幹的墨，她驚訝看楚楚，“這……這是怎麽回事呀？我手上怎麽會……”

“李嬸別擔心，這只是墨跡。”掏出帕子把她手指上的墨擦去，楚楚揚起宣紙將墨跡吹幹，然後才遞給李王氏，“李嬸，看看怎麽樣？”

李王氏左看看、又看看，上看看、下看看，越看越滿意，越看越喜歡，“丫頭，你真是有一雙巧手呀。”

謙虛笑了笑，楚楚小聲詢問，“李嬸，我記得爹爹說過，姨母有個兒子叫蘇岑的，您見過他嗎？”

“見過見過，是個老實的小男孩。”想了一會兒，李王氏道，“當初他跟著你姨母到這裏來，安安靜靜站在你姨母身後，也不說話也不笑，大喜還以為他是啞巴呢，逗過他一回，可你娘過世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們母子了。”

想到夢中看不清面目的少年和兒時救的南宮珩，楚楚心中一動，在另一張紙上畫出少時的南宮珩，“李嬸，您看看，我那個表哥，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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