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楚跟南宮珩互動，南宮夙眼底笑意越來越深。

三人兩馬並排走在潁川的街道上，身後不但跟著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侍衛，還有潁川半數以上的閑人隨著他們議論紛紛，這簡直就是潁川街頭亮麗的風景線。

想要一睹靈巫風采的人越來越多，把接到堵的水洩不通，一些著急出行的人只得繞路，而孫沐則帶著侍衛，走到馬前面去把道路給清理出來。

見南宮珩跟楚楚互動的很好，南宮夙眼底流露欣慰。

他最看好的就是珩兒，比他爹還有天分，本來以為他潔身自好、不近女色，會跟他爹似得到三十多歲才會有姑娘把他拿下，誰知一個乳臭未幹、出身貧寒的楚楚，就讓他有了訂下來的想法。

不但寫信跟他說與楚楚的種種，還很開心的說，要娶楚楚為妻，請他回來通知在外游歷的兒子、兒媳，盡快回來主持大局。

婚姻大事嘛，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是老夫人的妻子雖然霸道強橫，如果兒子、兒媳同意，反對也是無濟於事。

為了一個婢女，珩兒竟精心策劃，還派出最精銳的暗衛調查她的身份來歷，這個小姑娘的身上，應該隱藏了一個大秘密。

如果她不是出身貧寒，珩兒與她遇到的阻礙，應該會少一些吧？

南宮夙想著，策馬對南宮珩道，“你祖母還住在青竹園嗎？她身邊都是誰在服侍？”

南宮珩恭敬點頭，“是的，祖母還在青竹園，王嬤嬤在跟前服侍，前幾年安家的一個表哥投奔到府裏做了管家，時常到青竹園走動，哄的祖母很開心，只是他手腳不幹凈，還企圖對楚楚不軌，被我發現後私逃，祖母從那之後便一病不起，如今竟是連藥都不願喝了，只罵孫兒不孝、忤逆……”

這不是告狀，而是實話實說。

在綠窈被人帶走，綠窕也出門尋找之後，南公安就無故失蹤，南宮老夫人非說是南宮珩把他秘密處理了，祖孫二人已經爭吵了好幾次。

南宮老夫人脾氣倔，南宮珩也態度強硬，最後一次爭執，南宮老夫人在南宮珩走之後直接吐血，雖然及時請來魏大夫，但氣色已大不如前了。

最近更是三天兩頭的鬧脾氣，不是不吃飯，就是不喝藥，把王嬤嬤鬧的心力交瘁，也鬧得在青竹園的婢女惶恐不安，生怕被怒火波及。

楚楚想過去解釋，順便說一下自己心裏的想法，被南宮珩阻止了，壓根不讓她出衡逸居的門，只說他會處理好。

難道，這就是他處理的方式？

楚楚看向南宮夙，暗忖：靈巫是老夫人的相公，但兩個人快二十年沒見，還有話題聊嗎？而且……老夫人會聽他的勸，不再反對她和公子嗎？

察覺到她的眼神，南宮夙將視線落在她身上，慈愛道，“楚楚，我聽說這是珩兒給你取的名字，你原先叫什麽？”

楚楚欠身，“奴婢沒有名字，只有爹爹和李叔、李嬸叫奴婢‘丫頭’。”

丫頭？

這算什麽名字。

知道她是賣身葬父被南宮珩帶進衡逸居，南宮夙卻不知道她的來歷，南宮珩也沒和他說。

見她眼神澄澈、神態坦然，南宮夙沈吟了片刻問，“你原先是……”

“奴婢藍周村人。”楚楚再次欠身，“距離潁川不足三十裏，不如這兒繁華，但民風淳樸，大家都以誠待人……”

南宮珩冷哼，“以誠待人會那樣對你？放火燒你的房子，我看他們就是要讓你徹底消失。”

見他生氣，楚楚忙抱他手臂撒嬌，“公子，那只是意外，我不是沒事嘛，如果不是房子被人燒掉，我也不會有賣身葬父的想法，更不會遇到公子您，所以那把火也算做了好事，您說是不是？”

強詞奪理。

南宮珩在心裏冷嗤，卻沒有再說什麽。

聽到“藍周村”這三個字，南宮夙瞳孔陡縮，左手捏緊了拂塵柄，神情變的古怪。

南宮珩忙詢問緣由，南宮夙卻看著楚楚問，“你出生在什麽時辰？”

“時辰？”瞇眼想了一會兒搖頭，楚楚面帶歉意，“對不起，爹爹沒和奴婢說過，奴婢不記得，但李嬸說，奴婢是在晚上出生的，那天晚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啪”的一聲，南宮夙手裏的拂塵掉在了地上，跟在不遠處的侍衛連忙疾走幾步撿起，恭敬遞給他。

察覺到自己失態，南宮夙道了聲謝接過，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楚楚身上，語氣有些急切，“藍周村裏面，有沒有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姑娘？”

楚楚搖頭，“沒有。”

南宮夙手指一緊，沈默不語。

他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楚楚有些驚訝，也有些慌張，求助仰頭看南宮珩。

南宮珩摸了摸她的頭表示安慰，在南宮夙眼珠重新轉動後，輕聲詢問，“祖父，怎麽了？楚楚出生的時間有問題嗎？”

“她出生的時間沒問題，她與你的婚事，我同意。”南宮夙迅速說了句，雙腿陡然用力一夾馬腹，馬兒嘶鳴了一聲，撒歡跑了起來，“珩兒，我有些事去查探一下，下午回府見你祖母，你去青竹園回稟一聲。”

人和馬已經到了拐彎處，可聲音還是跟在跟前說話一樣清晰，楚楚難得露出大驚失色的樣子。

南宮珩失笑，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大多數習武的人都會這個，你不用驚訝，祖父數十年功力非同小可，數裏外說話，也能跟在你耳邊一樣。”

楚楚咂舌，面露憧憬，“好厲害呀，公子您會嗎？”

“當然。”微微一笑，南宮珩摟緊她的腰，“想要吃紅棗糕嗎？我讓人去買一些帶回去，給你下午打發時間。”

眼睛一亮，楚楚的小臉都容光煥發起來，“要要要，我能吃十盤。”

“吃多了牙疼。”南宮珩說，聲音裏卻沒多少責備，反而跟一名侍衛吩咐，“蕭慎，你去得月樓買十盤蜂蜜紅棗糕，稍後送到衡逸居。”

叫蕭慎的侍衛快步去了。

南宮珩笑了笑，雙腿一夾馬腹，喝了聲“駕”，便沖出人群，撒歡似得跑去富貴街，留下一幫臉頰通紅如喝醉酒的少女、少婦和……孫沐等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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