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老夫人……”

“夫妻……”

大廳上穿著紅衣的南公安和綠窈正在行禮，突然一個小廝跌跌撞撞跑過來，過門檻的時候忘記擡腿，踉踉蹌蹌“滾”到南宮珩腳下。

仰頭往年珩公子萬年不變的冷峻臉龐，小廝舌頭打結，滿臉焦急，“公子，不好了，外面有客……客……”

無奈扶額，楚楚替他說了下去，“外面有客人？那請進來就是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何必如此著急？”

猛喘了幾口氣，小廝才急切道，“楚楚姑娘，不是卡人，是……是有人來求公子開恩……”

楚楚微愕，垂眸看了看南宮珩，不解撓頭，“開什麽恩？那人長什麽模樣？可有說自己的名字？”

躊躇目光掃過四周，小廝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事……不好說，請公子……”

南宮珩蹙眉，“有什麽不好說的？你直接說就是，反正我南宮珩行得正做得直，何懼他人背後的言論？”

一席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既是對小廝的斥責，又將方才指指點點的眾人也說了進去，眾人低頭，面露赧然。

小廝打了個哆嗦，求助看楚楚，“楚楚姑娘，茲事體大，真的要小人在這裏說嗎？”

垂眸看南宮珩臉色，後者微微點頭，楚楚笑對小廝道，“公子已經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直接說就是。”

“是。”狠狠吞了口唾沫，小廝遲疑看了眼四周，才道，“回公子，來人是個絡腮胡，說請公子開恩，容他贖回孩子的娘綠窈。”

南宮老夫人正在核查，聞言手一抖，茶杯直接掉在地上。

南公安臉色大變，一個箭步沖到小廝跟前，伸手抓著小廝的衣襟，將他提到跟前，“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小廝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南公安手一松，踉蹌後退，看著蒙了蓋頭的綠窈，臉色鐵青。

楚楚也沒了主意，想了想低頭，“公子，這人恐怕是胡言亂語，您還是不要理會吧。”

“不，將他帶進來。”南宮珩還沒開口，南宮老夫人已重重一拍桌案，冷掃一眼綠窈，冷了聲音道，“我倒要看看，這個人是胡言亂語、瘋言瘋語，還是確有其事。”

小廝答應一聲，飛也似的跑了。

不多時，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昂首闊步走了進來，跪倒在地上磕頭，恭敬道，“小人見過老夫人、珩公子、各位貴人。”

冷漠瞧著男子，南宮老夫人冷聲問，“你是什麽人？為何要找府上的婢女綠窈？她今日大婚，行禮過後便是安兒的妻子，我的侄孫媳婦兒。”

看著滿身火紅，被蓋頭蒙住臉的綠窈，絡腮胡恭敬道，“回老夫人，小人幾個原本是豹頭山打家劫舍的山賊，因豹頭山被官兵圍剿而來到潁川。只綠窈姑娘有事求助於小人兄弟，便或多或少與她有了些許瓜葛，沒想到一來二去竟有了孩子，她瞞著小人兄弟嫁人，小人卻是萬萬不能允許，自己的孩子，怎能喚別的男子做爹爹？思來想去念及往日情分，小人兄弟幾個便湊了銀錢，特來求老夫人、珩公子開恩，容小人贖了她回去，買幾個小婢女伺候著，也算還了她十月懷胎的恩德。”

說完匍匐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清晰的響頭。

南宮老夫人大驚，手一松，撥弄了好大一會兒的佛珠掉在地上，珠子四散滾落。

楚楚也是驚訝的張大了小嘴，握成空拳準備給南宮珩捶肩的手懸在半空，如被人點了穴，久久沒有動彈。

南公安驚呆了，雲沐陽、柳昊天驚呆了，滿堂賓客也驚呆了，全部盯著絡腮胡，忘記了反應。

見眾人不語，絡腮胡又磕了三個響頭，硬生生把眾人飄到天邊的思緒拉回，“求老夫人開恩，求珩公子開恩，讓小人為她贖身吧。”

南公安大驚失色，手按著胸口，強壓著跳得快要爆炸的心臟，“你……你是說，綠窈在跟我之前，便是你……你們兄弟的人了？”

難怪那晚跟綠窈在一起，她沒有落紅。

她還欺騙自己是兒時摔跤，真是低估了她的手段、錯看了她的人。

絡腮胡點頭，滿不在乎道，“準確的說，小人也不知道兄弟幾個哪個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都有可能，但我們幾個一向親如一家，到底孩子是誰的並不重要，都會視同親生，絕不會虧待了他們母子。”

南公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顫抖著後退，“你……你有什麽證據？如果你胡言亂語編排綠窈，我會把你送到京兆衙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當然有證據。”絡腮胡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仿佛從裏面看到了鄙夷。

絡腮胡在懷裏掏了逃，掏出一個淡綠色的肚兜，“這是綠窈贈給兄弟們的定情信物，是她親手所繡，還有她的名字在這裏。將來就是到了公堂之上，小人也是這番說辭，絕不會有一字更改。”

南公安再也支撐不住，踉蹌後退，身體撞到桌子才停住。

“啪”的一聲將茶杯狠狠摔到地上，南宮老夫人怒不可遏，“綠窈，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不知檢點之人，還妄圖嫁給安兒，真是居心惡毒。”

蘇嬤嬤上前一把扯下綠窈的紅蓋頭，卻見她臉上血色早已褪盡，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後退。

蘇嬤嬤掐著她下巴讓她面對絡腮胡，冷傲道，“綠窈，這個人你可認識？”

綠窈臉色大變，驚恐後退，“不，我不認識，我不認識他。”

看到絡腮胡，那個晚上的恐怖再次襲上心頭，她下意識去看南公安，卻發現男人臉色鐵青、雙目噴火，一副吃人的模樣，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

對自己說甜言蜜語，說喜歡自己、珍視自己的男人，在這種時候卻打了退堂鼓，不但不幫她，反而還……

他明明說，她傾慕公子多年，就算一時糊塗失身給公子，他也不介意的。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露出這副模樣？

不敢相信看著南公安，她眼底悲痛越來越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