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楚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眼珠一動不動盯著粉紅色紗帳，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她睜眼，守在床前的莫謙之才放下心來，探身細聲問，“楚楚，你感覺怎麽樣？”

呆呆盯了紗帳片刻，楚楚臉色變得格外凝重，“我沒事，小侯爺，素梅姐姐怎樣了？”

莫謙之臉色也轉為嚴肅，沈默半晌，方緩緩道，“珩公子會補償她的家人，楚楚，逝者已矣，你要堅強……”

楚楚臉上血色瞬間褪盡，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櫻唇哆嗦的厲害，“小侯爺，你說什麽？素梅姐姐她……這，這怎麽會？”

莫謙之頷首。

他潔身自好，雖然偶爾逗她，但從不會說謊騙人，更不會欺騙她。

楚楚咬唇，紅著眼眶哽咽了，“小侯爺，有人要殺我，這茶本來是老夫人賞賜下來，我不愛吃，才給素梅姐姐沖了一杯……沒想到……是我害了她。”

說著，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少女臉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落，莫謙之心中莫名發酸，沒有任何猶豫掏出帕子，探身擦拭她臉上淚珠，溫柔誘哄，“楚楚，這跟你沒關系……”

“怎麽跟我沒關系……”楚楚有些歇斯底裏，大聲喊叫著，“如果不是我留她下來喝茶，她不會有任何事，她剛從家裏回來，還帶來了她娘做的紅豆糕給我吃……她……她那麽好的人，為什麽，這是為什麽？”

莫謙之心中也滿是酸楚，一邊給她拭淚一邊安慰，“楚楚，別哭，你哭得大家心裏都不好受。素梅是個好人，珩公子會安排好她的後事，更會給她父母安家費，絕不會虧待了她……”

“可她還是死了啊……”失控大叫，楚楚陡然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下床，鞋子也來不及穿便往外跑。

莫謙之伸手拉住她的腰帶，焦急追問，“楚楚，你做什麽去？”

楚楚掙紮，淚水跟雨點似得灑落到他手背上，“我要去見素梅姐姐最後一面，我要去送她，我要向她的家人懺悔。”

少女晶瑩的淚珠好像帶了神奇的魔力，落在手背上，灼痛他的肌膚、炙烤著他的身心。

莫謙之深吸一口氣，強硬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回，摁坐在床上，“你現在過去沒用，在你昏迷的時候，珩公子已命人通知了她的家人，並給了她的家人五百兩，讓他們將素梅拉走了。”

楚楚身體僵硬，眼神在他身上定格，紅唇哆嗦，半晌才吐出沙啞的句子，“已經……已經讓她的家人拉走了？”

莫謙之點頭。

楚楚抿緊了蒼白的唇，倏然掰開他的手往外跑，速度快得連他都抓不住，只得隨著她也跑了出去，“楚楚，你做什麽去？天這麽冷，你穿上鞋子再跑，不然寒氣侵體，又要喝很長一段時間的苦藥……”

他嘮嘮叨叨的話裏，全是對她的關心。

楚楚卻管不得那麽多，一心想著素梅是因為她而死，心裏就貓爪死得難受。

一邊回答一邊跑，“我去找公子，素梅姐姐不能白死，那個人要殺的人是我，是她喜歡喝茶，才……”

“珩在書房和太子殿下談事情……”莫謙之跟在她身後喊，還沒說完，楚楚已經“砰”的一聲撞開書房的門，連滾帶爬進去。

“楚楚？你醒了？”看到她衣衫不整、發鬢散亂滾進來，腳下還沒有穿鞋，南宮珩忙給柳昊天使了個眼色，從書案後出來，伸手欲攙。

楚楚卻撲通跪在他腳下，“公子，公子，求你，我求你，不要讓素梅姐姐就這樣死了，不要……”

她哭得肝腸寸斷，南宮珩心頭酸楚，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冷漠了聲音道，“她不會白死。”

揚起淚痕斑斑的小臉，楚楚哽咽，“公子，奴婢求您，一定要調查出真相，讓素梅姐姐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手指碰到她臉上晶瑩的淚水，南宮珩身體倏然一僵，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掰開她抱自己大腿的手，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視，看著她淚水漣漣的眼睛，南宮珩道，“楚楚，地上冷，你先起來，聽話。”

“不，奴婢不起來。”楚楚跪著後退，陡然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那是真的響頭，每一個都發出“砰”的響聲，讓南宮珩、莫謙之心疼，也讓柳昊天動容。

再擡起頭來，額頭已經紅腫一片，楚楚雙眼含淚看著南宮珩，哆嗦著哽咽，“公子，奴婢伺候您六年，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麽，今天……今天奴婢求您一件事，您一定要答應奴婢。”

也不聽她哀求的是什麽，南宮珩彎腰拉她手臂，柔聲道，“好，我答應，你快起來。”

搖頭掙脫他雙手，楚楚淚水滾滾而落，雙手交疊在額頭，恭敬行了個大禮，“公子，求您徹查真相，讓素梅姐姐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心中酸楚更濃，覆雜看了她片刻，南宮珩彎腰將她攙起，“好，你的要求我答應，自從替我擋刀之後，你的身體一直虛弱，快回房間裏歇著，等查出真相，我讓孫沐去告訴你。”

流著淚搖頭，楚楚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道，“公子，素梅姐姐是被茶水毒死的，奴婢對茶不了解，可素梅姐姐說，那是恩城玉露茶，還是雨前茶，是老夫人賞給奴婢，命素露送來，說是今年的新茶……”

看了看柳昊天，又看了看莫謙之，南宮珩瞇起的冷眸裏全是危險，“這茶我知道，宮裏賞賜下來三罐，祖母留了一罐，我這裏有一罐，另外一罐是給了你……”

瞳孔陡然一縮，他轉頭對外面吩咐，“孫沐，去青竹園將祖母的玉露茶討來，順便去醫館請魏大夫。”

孫沐答應去了，南宮珩視線這才轉向柳昊天和莫謙之，“這茶是恩城太守進貢而來，如果只有楚楚的這罐有毒，那就說明……”

“這人是特意針對楚楚。”莫謙之接口，“珩公子，如果真是這樣，那素梅這丫頭……”

楚楚剛止住的淚，又滾落出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