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點頭，拿出一瓶藥酒打開，倒了一些在掌心搓了搓，一手按著楚楚肩膀，一手在她青腫的地方揉了起來。

剛開始用的力道很小，等楚楚適應了才加大力道。

楚楚皺著眉呻吟，“好痛……”

大夫笑了，“小姐，如果想淤血盡快散開，還是要用力揉幾遍才行。”

莫謙之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大夫揉了兩遍便松手，拿出一條白布巾系在楚楚脖子上，並小心將她的右手放在上面。

楚楚疼得滿頭大汗，勉強動了動手指，指著白布巾問大夫，“為什麽我要綁上這個？好醜……”

慈愛看著她，大夫眼底笑意更深，“小姐，這個是防止你右臂亂動加重傷勢，也提醒旁人避開你的右臂。”

楚楚這才明白過來，站起道謝，身子卻有些搖晃。

大夫笑著擺手，“小姐不必客氣，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是醫家本分，老夫懸壺濟世多年，小姐這樣的傷勢雖不是第一次見，但卻是第一次出現在一個年輕的姑娘身上，再深一分，便傷到骨頭了。”

莫謙之眉心一壓，眼底閃過冷森殺氣，看到楚楚隱忍疼痛的小臉，又強壓下去。

沈默了片刻，對大夫欠身，“多謝大夫。”見楚楚一直皺眉，剛發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楚楚，怎麽了，是不是很疼？”

捂著右臂站穩，楚楚苦著小臉吐槽，“小侯爺，您也被馬蹄子踹幾下，就知道疼不疼了。”

莫謙之笑了，還能發牢騷，問題應該不大。

大夫捋著胡須大笑，“小姐，晚上睡覺時必須註意，能不翻身，盡量別翻身。”

“啊”了一聲，楚楚哭喪著嫩臉哀嚎，“不能翻身？那我身體會僵硬成石頭的……”

濃眉上揚，莫謙之戲謔調侃，“怎麽，小楚楚晚上睡覺不老實麽？”

嫩臉一紅，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老實承認，“是啊，我經常滾下床……”

莫謙之爽朗大笑，這小丫頭，白日裏乖巧懂事，偶爾俏皮可愛，想不到睡覺卻如此不安分，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被他笑得臉上跟火燒一般，一陣陣發熱，楚楚跺腳，“小侯爺，您別笑了……”

莫謙之繃緊了俊臉做嚴肅狀，“好好好，不笑了，我不笑了……”

說完卻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俊朗溫潤的男子忍俊不禁的樣子宛如春風拂面，帶來陣陣和煦暖意，楚楚看得呆了。

原來，小侯爺也這麽好看呢，眉眼彎彎、溫和謙遜，只是……依然比不過公子。

大夫也被楚楚可愛的模樣逗笑，站起身打了簾子出去，“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給小姐開幾副藥，晚上煎服之後，睡相或許會好一些。”

楚楚瞪大眼，小聲問莫謙之，“小侯爺，什麽藥能讓我睡相變好？難不成是蒙汗藥？”

打了布簾子讓她嫌出去，莫謙之隨後跟著出來，居高臨下睨著她小小的身子，好奇挑眉，“楚楚，你是從哪兒知道的蒙汗藥？珩公子應該不會告訴你這些，他對醫術也沒了解……”

楚楚舉起白嫩左手，一本正經嚴肅道，“我從話本子上看來的，壞人總喜歡給好人下蒙汗藥，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嘴角狠狠一抽，莫謙之扶額，“楚楚，你還小，有些詞不要亂用，還有……”

楚楚面露緊張，“還有什麽？”

莫謙之瞇起黑眸，眼神詭異，“寫蒙汗藥的話本子，是誰給你的？不會是珩公子吧？”

重重點頭，楚楚丟給他一個斬釘截鐵的字，“是！”

莫謙之驚秫了。

南宮珩，行啊，厲害啊，沒想到你外表高冷，骨子裏竟然這麽悶騷。

竟然把宣傳風月的話本子拿給年紀小小的楚楚看，太過分了。

這二十多年來，我莫謙之看錯你了。

聽著兩人對話，大夫忍俊不禁，“小姐，您多慮了，老夫開的藥，主要是助眠安神，可不敢用蒙汗藥做非法的事情。”

俏皮吐舌，楚楚嬌俏欠身，“多謝老伯伯。”

將藥包遞給她，大夫又塞給她一瓶藥酒，叮嚀道，“小姐，每天早晚用藥酒揉揉，有助於淤血化開、身體恢覆。”

福身道了謝，楚楚欲掏出荷包付賬，莫謙之已搶先將一錠銀子放在櫃臺上，“大夫，這是診金。”

大夫千恩萬謝，楚楚撅嘴不依，“小侯爺，奴婢身上帶了銀子，不需要您破費……”

“如果覺得我破費了，那就好好照顧自己，權當報答好了。”莫謙之笑了笑，帶著她往外走。

剛出醫館的門，歐陽就帶著素梅沿途尋了過來。

看到楚楚吊著的右臂，素梅嚇白了臉，手裏竹籃直接掉在地上，嘴巴張大，半晌忘記合上。

反應過來沖過去，圍著楚楚轉來轉去，擔憂得不行，“楚楚，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傷成這樣？疼不疼？哎呀，都怪我不好，如果不帶你來這裏就好了……”

甜甜一笑，楚楚揚起左手裏的藥包和藥酒道，“素梅姐姐，你別擔心，大夫說只是皮外傷，回去用藥酒將淤血揉開就好了。”

素梅點頭，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一半，指著藥包問，“那這個是什麽？皮外傷不是用藥酒揉開就行了嗎？難道還有別的傷？”

輕搖螓首，楚楚拉長了聲音安撫她緊張的神經，“我的好姐姐，你不要著急，這藥是大夫怕我晚上睡不好，特意開得，助眠安神的藥，我身上沒有別的傷，現在能跑能跳。”

為表逼真，她還原地轉了幾圈，正要蹦，已被素梅抱住腰。

素梅驚得俏臉慘白，討好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了，楚楚你別亂動，要是傷勢加重，回去公子能打死我。”

見她害怕南宮珩，楚楚連忙安撫，“不會的，不會的。素梅姐姐你別擔心，公子只是看著有點兇，其實他很好相處、很好說話的……”

身後傳來“噗”的一聲輕笑，莫謙之的聲音裏全是戲謔，“小楚楚，你確定你形容的是大名鼎鼎的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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