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真相揭開，不知道素露使了什麽手段、說了什麽好話，南宮老夫人竟然沒有將素露趕出去，只是令人抽了她二十鞭，罰了她一年的月錢便算了事。

本來也是受害者的鶯兒，卻因不是完璧之身，被老夫人定罪為“水性楊花、敗壞國公府名聲”，下令亂棍打了個半死後驅逐出去，並放話誰若買她回去伺候，便是和定國公府過不去。

鶯兒家中有臥病在床的父親和好吃懶做的兄嫂、五歲的小侄子要養，兄嫂剛開始還能給些許好臉色，等花光了她所有積蓄、賣光了她身上首飾，便變了一副嘴臉，日日打罵不說，還斷了她的藥，將五歲的兒子丟給她看。

後來更是過分，直接五十兩銀子將她賣給城西年過花甲的老屠夫做繼室，便不聞不問了。

這些則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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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還是衡逸居珩公子的貼身婢女，國公府上下侍役見到她，還是要尊稱一句“楚楚姑娘”。

素梅、綠窕時常來探望她，她心靈的創傷在兩人貼心的照顧下，也漸漸被撫平。

白天追著白狐貍亂跑，看起來跟以前天真無邪的模樣沒有絲毫區別，可到了晚上，她總是被噩夢驚醒。

每次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夢到在柴房被南公安欺負的情形而驚醒，繼而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敢入眠。

連續數日，楚楚都沒有睡好，導致精神越來越差，白日裏在書房侍奉都呵欠連天，好像給她一張床，都會隨時躺下睡著一般，看起來疲倦得讓人心疼。

睡在她隔壁的南宮珩敏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但那樣的事情壓在心裏，還是需要她自己走出來才行。

正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楚楚現在的狀況，屬於受了極度驚嚇的後遺癥，就算給她開安神藥，主要還是要靠她自己。

只不過，楚楚年紀還小，魏大夫說，按照她這樣的年歲，還是開解為主，藥物為輔比較好。

開了幾貼藥，楚楚吃了也沒起太大作用，晚上輾轉反側，怎麽也不敢閉上眼，都是瞪著帳頂到天亮。

反而是白天在書房侍奉南宮珩寫字、沏茶的閑暇中，隨便找個地方一坐，都能睡得特別香甜。

每次看到她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憨態可掬的模樣，孫沐就忍不住偷笑，跟韓立嘀咕，“咱們家楚楚越來越懶了，長大嫁不出去可怎麽成？”

冷睨他一眼，韓立直接邁腿往外走。

孫沐跟在他屁股後面轉圈，“餵，我話還沒說完呢，別走啊，咱們再聊一會兒……”

看著兩人前後腳出去，南宮珩無奈搖頭，放下筆走到楚楚跟前，默默彎腰將她抱起。

或許是晚上太累，這麽大的動作楚楚也沒有醒來，反而在他懷裏磨蹭了著喃喃了聲“公子”，便又熟睡了。

南宮珩身體一僵，默不作聲望著她的臉，原先粉嫩嫩、一掐能出水的臉蛋，現在只剩下憔悴、疲憊、蒼白，還有一抹淡淡的愁。

看來，南公安帶給她的傷害太大，以至於過去快一個月，她夜裏還是睡不好。

將她放在自己平時疲累了便會躺在上面歇息的搖椅上，南宮珩輕輕摸了摸她可憐巴巴的臉蛋，低低嘆了口氣，又將折疊的整齊的薄被拿來給她蓋好，這才站直身子對外面喊，“孫沐。”

聽到聲音進來，孫沐一臉不解，“公子？”

南宮珩撩袍在書案後坐下，提起筆淡淡吩咐，“我有些餓了，你去廚房拿些點心來，順便帶兩個火盆，放楚楚身邊。”

目光轉了轉，見楚楚小腦袋微歪，在搖椅上睡得香甜，孫沐明白了他的意思，飛也似的跑了。

不一會兒就帶來了點心和火盆。

兩個火盆分別放楚楚兩邊，炭火的溫度讓楚楚蒼白的小臉頰漸漸有了血色。

看了一會兒少女的睡相，孫沐走向南宮珩，“公子，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南宮珩頭也不擡，言簡意賅丟給他一個字，“講。”

孫沐拱手，“公子，楚楚也算是屬下看著長大的孩子，她的秉性屬下了解，這些天她好像心裏有事，總覺得她在強顏歡笑，要不要……”

“她還在害怕。”放下狼毫筆，南宮珩淡淡道，“你也知道，她還是個孩子，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可南公安卻對她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怎能不讓她有心理陰影？”

之前衡逸居只要有楚楚在，就總是充滿歡聲笑語，她不是去追白狐貍，就是在院子裏數梅花、逗小鹿，愉悅的笑聲感染了衡逸居的所有人。

就算是一年到頭都繃著臉的韓立，看到她故作的俏皮，也會忍俊不禁。

可現在，衡逸居死氣沈沈，安靜得讓人心慌。

以前楚楚沒來的時候，他還不覺得，可感受了三年楚楚的貼心、活潑，這會兒又回到之前的冷寂，孫沐有些難以接受。

沒有了楚楚的歡聲笑語，心裏總感覺跟少了什麽似得，有些無聊、有些寂寞，也有些空虛。

孫沐也說不出是什麽時候有的這種感覺，可看到楚楚憔悴的嫩臉，他就生氣得磨牙，“公子，南公安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就該把他送官，您卻只……”

只是將他關到水牢中，是不是對楚楚太不公平？

白皙修長的指尖在賬簿的泛黃書頁上輕輕掃過，南宮珩頭也不擡，淡淡道，“你也覺得，對南公安的處罰太輕了？”

孫沐點頭，“公子，您說‘也’，是不是之前有人說過？他雖是您的表親，但楚楚也是您親自收的婢女，老國公親口吩咐，讓屬下們尊稱的‘姑娘’，您……”

“謙之說，對南公安處罰太輕，這幾日都沒來這裏了。”擡頭看他一眼，南宮珩將賬簿的這一頁翻過去，手指緊了緊道，“其實我也知道，這個處罰對楚楚不公平，但祖母那邊……”

斂眸不語，孫沐無聲嘆氣。

雖說公子在家裏有話語權，可公子孝順，怎能因為一個婢女，便能和祖母翻臉？

更何況，因為楚楚，公子已經和老夫人起了爭執，若再重罰南公安，日後楚楚在國公府，又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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