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賣身葬父
關燈
小
中
大
深秋時節，冷風蕭瑟，枯葉、枯枝落在地上，人從上面走過，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小女孩穿著破舊夾襖跪在街道一隅，她渾身的泥土臟汙，身後是一張破舊棉被包裹的屍首，頭發也亂糟糟的，雙手、雙臂和膝蓋處都有明顯傷痕，跟繁華街道的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格格不入。
小女孩似乎有些冷，雙手抱著瘦弱的身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面前地上鋪著一件舊衣，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字跡歪歪扭扭，有些還是錯的，但讓路人驚訝的並非這些，而是寫字的原料不是墨，而是血。
小女孩的右手還在滴血，舊衣上血跡未幹，最上面四個大字雖然歪歪扭扭、參差不齊，卻很好辨認：賣身葬父！
穿著華貴的大家閨秀、貴族子弟，看到她這臟兮兮的樣子都繞道而行，穿著樸素的商販掃了一眼，眼裏全是冷漠。
幾名路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對跪著的小女孩指指點點。
“真可憐呀，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日後這日子可怎麽過呢？”
“她不是寫了嘛，賣身葬父，等葬了父親，當然是要入富貴府邸做婢女。雖是個下人，但也能吃飽穿暖不是？”
“話雖如此，可終究失了自由，這孩子也是孝順，竟然為一副薄棺，賣掉自己，希望上蒼待她寬厚，讓她碰到個寬厚的主子。”
“哎，這孩子看著還沒我家丫頭大，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將父親拖拽到這裏來的。”
一陣風吹過，小女孩打了個寒噤，縮了縮身子將自己抱得更緊。
她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又累又餓，如今一陣陣寒風吹過，她只覺頭暈眼花，整個世界都有些模糊。
可想到身後尚未下葬的爹爹，小女孩咬緊下唇又跪得筆直，下唇已經滲出血絲，幾名婦人眼眶發熱，不忍再看。
議論了一會兒散開。
小女孩沮喪低頭，突然看到一雙繡著華貴花紋的紫靴，遲疑了下擡頭，看到身穿華貴錦衣的男子，瑟縮了下後退。
男子在她面前蹲下，嘖嘖冷笑道，“掃把星，你這麽命硬還出來賣身葬父，你不怕買你的恩人被你克死嗎？”
小女孩咬唇，眼底帶著倔強，“丫頭如何，不勞趙公子操心。”
面前的男子名叫趙強，是距離潁川三十裏的藍周村人，也算是她的鄰居，只是這個人的祖父曾在朝中做大官，在藍周村都是一副頤指氣使、鼻孔朝天的姿態。
從她有記憶以來，這個男人就以欺負她為樂，甚至帶著村裏的幾個調皮大孩子，對她非打即罵，以前有爹爹在，他還不敢太放肆。
如今爹爹去了，她……
小女孩咬緊了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倔強沒有滑落。
路人聽趙強說“掃把星”，立即朝四周散開，生怕被她碰觸到，就連剛才對她和顏悅色的賣首飾老大娘，都默默將攤位拉遠。
在他們臉上，小女孩看到了以前經常看到的厭惡、恐懼……
她的身體縮得更小，她在藍周村的時候，大家都叫她掃把星，還說誰跟她在一起都會召來晦氣纏身，以後無論做什麽都會倒黴。
而她的娘，也是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爹爹忽略了她好幾年，那幾年是鄰居李伯夫婦將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她才漸漸長大。
四歲多的時候，爹爹終於註意到她，不再沈浸在娘死的陰影中，教她讀書識字、算賬記賬，可她還沒有學完，還沒有記全，爹爹就因為在娘的忌日出去買醉，回來的時候，溺水身亡！
一瞬間，她成了人人厭棄的掃把星，
爹爹死的那天晚上，住了八年的屋子突然起火，她拼死搶救了爹爹的屍身出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住了八年的房舍淹沒在火海之中。
她還記得小時候不懂事，碰到了趙強的袍子，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然後嫌臟似得讓隨從過來拍衣服上被她碰過的地方，恨聲罵道，“掃把星，弄臟了本公子的衣服，把你賣了都不夠賠！給我打斷她的腿。”
幾個隨從一擁而上，從田裏歸來的李伯拿著扁擔大喊大叫，他們才停止對她的毆打，趙強恨恨一腳揣在她身上，“掃把星，給本公子死遠點，別出現在本公子視線內，否則本公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從那以後，她見到趙強都是繞道走。
現在趙強出現在眼前，小女孩心裏畏懼，想到等待跟娘合葬的爹爹，又不得不挺直腰板。
趙強見路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小女孩，眼底閃過得逞冷光，“大家看清楚了，這掃把星克死了爹娘不說，把隔壁對她好的鄰居也克得惡疾纏身，不得不舉家搬走避禍，可千萬不要買，否則會被她克死的，就算克不死也會倒大黴！”
圍觀路人看她的眼神頓時變了，掃把星這樣的傳言，他們是寧可信其有， 紛紛後退跟她拉開距離。
“是麽？”身穿天青色錦衣的未及弱冠的冷峻少年走出人群，身後隨從自覺將圍觀百姓分開，他走到趙強跟前，居高臨下睨著小女孩，冰冷眸底閃過微妙光芒，“是你？”
小女孩驚愕擡頭，看到弱冠少年，白了白臉色欠身，“見過公子。”
冷峻少年有兩道濃黑宛如利箭的眉，斜飛到鬢角兩側，漆黑的眸子深沈如大海，冷峻而尊貴，身形玉樹臨風般修長，身上散發出的冷意卻讓人退避三舍。
小女孩驚訝的並非少年長相，而是她見過這個人。
還記得四天前爹爹沒出事的時候，她在村頭的官道旁邊的樹林裏采野花，聽到馬蹄聲好奇想看究竟時，被趙強命隨從一腳踹了出去，差點成為馬蹄下的亡魂。
而當時，騎馬的人，正是這名冷峻少年。
冷峻少年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舊衣上，冷峻劍眉皺起，“賣身葬父？”
看下面字跡，有些模糊不清，有些字甚至是錯的，卻也能讓人看懂她的身世來歷。
黑眸轉了轉，他看向趙強，“你說，她命硬會克死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小女孩穿著破舊夾襖跪在街道一隅，她渾身的泥土臟汙，身後是一張破舊棉被包裹的屍首，頭發也亂糟糟的，雙手、雙臂和膝蓋處都有明顯傷痕，跟繁華街道的人聲鼎沸、車水馬龍格格不入。
小女孩似乎有些冷，雙手抱著瘦弱的身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面前地上鋪著一件舊衣，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字跡歪歪扭扭，有些還是錯的，但讓路人驚訝的並非這些，而是寫字的原料不是墨，而是血。
小女孩的右手還在滴血，舊衣上血跡未幹，最上面四個大字雖然歪歪扭扭、參差不齊，卻很好辨認：賣身葬父！
穿著華貴的大家閨秀、貴族子弟，看到她這臟兮兮的樣子都繞道而行，穿著樸素的商販掃了一眼，眼裏全是冷漠。
幾名路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對跪著的小女孩指指點點。
“真可憐呀，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日後這日子可怎麽過呢？”
“她不是寫了嘛，賣身葬父，等葬了父親，當然是要入富貴府邸做婢女。雖是個下人，但也能吃飽穿暖不是？”
“話雖如此，可終究失了自由，這孩子也是孝順，竟然為一副薄棺，賣掉自己，希望上蒼待她寬厚，讓她碰到個寬厚的主子。”
“哎，這孩子看著還沒我家丫頭大，真不知道她是怎麽將父親拖拽到這裏來的。”
一陣風吹過，小女孩打了個寒噤，縮了縮身子將自己抱得更緊。
她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又累又餓，如今一陣陣寒風吹過，她只覺頭暈眼花，整個世界都有些模糊。
可想到身後尚未下葬的爹爹，小女孩咬緊下唇又跪得筆直，下唇已經滲出血絲，幾名婦人眼眶發熱，不忍再看。
議論了一會兒散開。
小女孩沮喪低頭，突然看到一雙繡著華貴花紋的紫靴，遲疑了下擡頭，看到身穿華貴錦衣的男子，瑟縮了下後退。
男子在她面前蹲下，嘖嘖冷笑道，“掃把星，你這麽命硬還出來賣身葬父，你不怕買你的恩人被你克死嗎？”
小女孩咬唇，眼底帶著倔強，“丫頭如何，不勞趙公子操心。”
面前的男子名叫趙強，是距離潁川三十裏的藍周村人，也算是她的鄰居，只是這個人的祖父曾在朝中做大官，在藍周村都是一副頤指氣使、鼻孔朝天的姿態。
從她有記憶以來，這個男人就以欺負她為樂，甚至帶著村裏的幾個調皮大孩子，對她非打即罵，以前有爹爹在，他還不敢太放肆。
如今爹爹去了，她……
小女孩咬緊了下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倔強沒有滑落。
路人聽趙強說“掃把星”，立即朝四周散開，生怕被她碰觸到，就連剛才對她和顏悅色的賣首飾老大娘，都默默將攤位拉遠。
在他們臉上，小女孩看到了以前經常看到的厭惡、恐懼……
她的身體縮得更小，她在藍周村的時候，大家都叫她掃把星，還說誰跟她在一起都會召來晦氣纏身，以後無論做什麽都會倒黴。
而她的娘，也是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爹爹忽略了她好幾年，那幾年是鄰居李伯夫婦將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她才漸漸長大。
四歲多的時候，爹爹終於註意到她，不再沈浸在娘死的陰影中，教她讀書識字、算賬記賬，可她還沒有學完，還沒有記全，爹爹就因為在娘的忌日出去買醉，回來的時候，溺水身亡！
一瞬間，她成了人人厭棄的掃把星，
爹爹死的那天晚上，住了八年的屋子突然起火，她拼死搶救了爹爹的屍身出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住了八年的房舍淹沒在火海之中。
她還記得小時候不懂事，碰到了趙強的袍子，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然後嫌臟似得讓隨從過來拍衣服上被她碰過的地方，恨聲罵道，“掃把星，弄臟了本公子的衣服，把你賣了都不夠賠！給我打斷她的腿。”
幾個隨從一擁而上，從田裏歸來的李伯拿著扁擔大喊大叫，他們才停止對她的毆打，趙強恨恨一腳揣在她身上，“掃把星，給本公子死遠點，別出現在本公子視線內，否則本公子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從那以後，她見到趙強都是繞道走。
現在趙強出現在眼前，小女孩心裏畏懼，想到等待跟娘合葬的爹爹，又不得不挺直腰板。
趙強見路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小女孩，眼底閃過得逞冷光，“大家看清楚了，這掃把星克死了爹娘不說，把隔壁對她好的鄰居也克得惡疾纏身，不得不舉家搬走避禍，可千萬不要買，否則會被她克死的，就算克不死也會倒大黴！”
圍觀路人看她的眼神頓時變了，掃把星這樣的傳言，他們是寧可信其有， 紛紛後退跟她拉開距離。
“是麽？”身穿天青色錦衣的未及弱冠的冷峻少年走出人群，身後隨從自覺將圍觀百姓分開，他走到趙強跟前，居高臨下睨著小女孩，冰冷眸底閃過微妙光芒，“是你？”
小女孩驚愕擡頭，看到弱冠少年，白了白臉色欠身，“見過公子。”
冷峻少年有兩道濃黑宛如利箭的眉，斜飛到鬢角兩側，漆黑的眸子深沈如大海，冷峻而尊貴，身形玉樹臨風般修長，身上散發出的冷意卻讓人退避三舍。
小女孩驚訝的並非少年長相，而是她見過這個人。
還記得四天前爹爹沒出事的時候，她在村頭的官道旁邊的樹林裏采野花，聽到馬蹄聲好奇想看究竟時，被趙強命隨從一腳踹了出去，差點成為馬蹄下的亡魂。
而當時，騎馬的人，正是這名冷峻少年。
冷峻少年目光落在她面前的舊衣上，冷峻劍眉皺起，“賣身葬父？”
看下面字跡，有些模糊不清，有些字甚至是錯的，卻也能讓人看懂她的身世來歷。
黑眸轉了轉，他看向趙強，“你說，她命硬會克死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