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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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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曉為何,我總隱隱約約覺得小福貴似是有些不大對勁。

只可惜眼下我全然的精力都被面前的這般卷宗給分散了去,以至於我倒是不曾過分在意於小福貴的反常。

卷宗很薄,總共也不過才幾頁罷了,我沒花費多少工夫,便已然將那本卷宗給翻開完了。與我之前所知曉的並無什麽差別,李院首舉家遇害一案,是以“匪徒劫殺”為結論,而結案的。只是那證人證供裏頭,我卻並不曾見到先前那李家老奴的證詞。

就好像是從不曾出現過這個人一般,那李家老奴在卷宗之中,全然沒有半分蹤跡。

我看著那卷宗,恨不得將目光死死地釘在上頭,久久不能挪開。

小福貴在這時湊到我的身側輕聲道:“陛下莫不是忘記了,這李院首舉家遇害一案,是大司馬特地囑咐過大理寺的”

對了,這件案子是景弈冉當時特地囑咐過大理寺的,我又如何能夠從這個卷宗裏頭獲知一二呢?

景弈冉既然能夠那般執著地要我不再插手此事,自然也就會將所有的後續都收拾幹凈的,哪裏還輪得到我去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思及至此,我難免有些垂頭喪氣。

小福貴道:“陛下,既然大司馬當初已然那般不願陛下插手此事,那陛下若是當真還是無法放心這件事情的話,不如等到大司馬回京述職以後,再傳召大司馬入宮細問一番罷。”

我原本便不過是臨時起意罷了,當初景弈冉跪了好幾日,都只為著讓我不再插手這件事情,如今若是叫他知曉,我又意欲插手這件事情,只怕依照他的性子,指不定還會掀起什麽風浪來呢。

我這般想著,心中登時便打起了退堂鼓,卻又覺得不能在小福貴的跟前露出這般的姿態來,好似我作為一個皇帝,還真怕了區區一個臣子似的。

想到這裏,我不免板著臉,只沈聲道:“此事容後再議,你且先讓人將這卷宗給送回徐府去。”說著,我忽的一頓,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於是遂又補充道:“這件事情還是你親自去做罷,記得要細細交代徐崢,讓他切莫將朕從他那裏拿走卷宗一事,交由旁人知曉。”

說這話的時候,我其實還隱隱有些心虛。

小福貴卻是一眼便看穿了我言語之外的意思,他面上先前的陰郁神情消散,隨之湧上的是忍不住地笑意,只道:“奴才省得了,陛下放心便是,奴才定會轉告徐大人,讓他切莫交由大司馬知曉,陛下從他那裏拿了卷宗過來。”

他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睨了小福貴一眼,後者卻是笑瞇瞇地收拾了我面前的卷宗,爾後頷首退出了殿內。

直至一陣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殿外,我突然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失落自心底油然而生。

其實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我只覺得渾身上下好似都在一剎那間失去了所有的氣力一般,整個人一下便癱軟在椅子上頭。

第二日上朝之際,大理寺昭雪樓走水一事,果不其然成為了群臣們彈劾的對象。

徐崢首當其沖,幾個大臣三言兩語,登時便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去。昭雪樓走水一事,身為大理寺卿的徐崢本便脫不了幹系,只他雖說面對著周遭的不停指責,面上神色倒是依舊,並沒有什麽變化。

我聽得那些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大多都是斥責徐崢這大理寺卿當得委實太不稱職。因著昭雪樓建樓數百年,而那昭雪樓又是當初工匠奉高祖皇帝親命而建造的,如今走水,哪能是三言兩語便能打發過去的。

我雖有意不想太過追究徐崢的責任,可終歸還是難敵眾人之口,於是便罰了他半年俸祿,又命他在半月之內,必定要將昭雪樓走水一事,查得水落石出,這才勉強平息了朝堂之上的風波。

只接下來一連幾日,關於彈劾徐崢的奏折,仍舊還是如雪花般飛進奉先殿內。

我煩躁於這些大臣們的不識時務,可是卻又不得不批閱那些彈劾徐崢的奏折。一時之間,宮內宮外皆是流言蜚語漫天,我索性便罷了幾日朝,等到這股風聲消退些許以後,方才重新恢覆了往日的朝政。

沒過多久,閎兒自肅州歸來。

此去他在肅州待了約莫有一月之餘,我本是思念著他,盼望著他早日歸來,可在看到崔謹全每日都送來的消息以後,終歸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雖在這世間唯獨閎兒一個親人,只他卻又不止我這一個親人。

陳明石夫婦尚且還在人世,無論皇兄究竟是懷揣著什麽的心情,親手將皇嫂送上黃泉,可卻仍舊還是無法改變,陳明石身為閎兒外祖父的事實。

崔謹全說,閎兒在肅州甚是開懷,他每日謹記著功課,唯獨閑暇時候方才會與徐辛夷四下游玩,偶爾會在陳明石的指點之下,學習一下丹青與書法。

他本便是個孩童,玩心未泯,我一想到日後這江山社稷都要壓在他的身上,也便隨了他去,這才使得閎兒在肅州待了足足有一月之餘。

歸來時比去時儼然要多費了許些時候,大抵是還是因著去時輕便而去,歸來時卻難免要帶上許多東西回來。

閎兒的車架入春壽門的時候,我方才讓小福貴收拾了面前已經批閱完的奏折。

按照規矩,閎兒回宮以後,要先行向我請安。

須臾時日不見,他似是長高了許些,大抵是這個歲數的孩子,總是如同雨後的竹筍一般,過幾日便是一個樣子。

我見閎兒長高不少,便笑著招手示意他近身來。

小人兒大抵是在陳明石那裏學了不少規矩,陳明石年輕時候也是中過狀元的人,後來又一路官運亨通,做到了大司馬這個位置上頭來,才幹自是不用多說的。

閎兒在肅州待了月餘,整個人儼然看上去要成熟不少,他規規矩矩地朝我行了禮,小人兒面上稚氣未退,偏巧還要裝出一副大人沈穩的姿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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