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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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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的話音落下,我頗為讚同地頷首,只覺得她所說十分有道理。

偏巧長葛顯然一番聽不進去的樣子,他的目光飄飄然地落到我身上,叫我平白無故地打了一個冷顫。

“都是一丘之貉,誰來負責,誰來償還,又有什麽區別?”

見長葛仍舊冥頑不靈,那女子沈默片刻,只望著他,一言不發。

屋內的氣氛登時變得詭異起來,我不免有些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含了一小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發出什麽聲音,叫他們二人的註意力,全然挪到我的身上來。

此時這兄妹二人,顯然是各自起了爭執,意見相左,我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床榻裏頭縮了縮。

“阿兄你,”那女子有些氣急,許是不知曉說些什麽,頗有些無從開口的感覺,便頓了頓,方道:“你怎的就這般,這般油鹽不進!”

瞧著自家妹子氣急敗壞的樣子,長葛仍舊滿面的固執。

他瞧著不過二十出頭,模樣倒是生得極為端正,許是因著長年累月的習武,身形比一般人要看上去魁梧許多,如今板著一張臉,頗有些怪異的感覺。

“阿兄,”女子極其無奈地又喚了一聲,此時她的氣性大抵消散了不少,以至於沒了方才那般的氣急。

“我知曉你又恨,又怨。可那都是十八年前的陳年往事了,更何況連阿兄你自己都說過,當年父親之所以會遭遇無妄之災,全都是因著受人牽連所致。如今你這般,不也是在遷怒於旁的人麽?”女子言之鑿鑿,語氣裏頭儼然透露出些許悲戚來。

許是因著提及到父輩,使得長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好些過去的事情。

十八年前他應當只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可知家門被滅以後,他往後的日子過得定是不如人意。

長葛面上固執的神情,隨之被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所取代。我其實離他並不遠,只是因著我整個人都躲在床榻裏頭的昏暗處,兩側撩起的床帳掩去我大半的視線,亦也掩去了長葛面上的神情。

半響之後,他方才開口道:“阿舒,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這話時,長葛很是悲慟。我不知曉他究竟有什麽難言苦衷,可是我卻隱隱約約能夠體會到他的痛苦所在。若非這兄妹二人爭執對象是我的話,想來我應當還會十分同情長葛才是。

那名為阿舒的女子神情緩和,她似是正在想著什麽,少頃過後,才擡眼去看長葛。

“阿兄想說什麽,我都明白。”阿舒只道了這一句,爾後側過頭來看我,目光深邃,再沒多說什麽,只對我道:“陛下先好生歇息罷。”說著,起身便離開了。

瞧見這般場景,我自是心中一驚,還未來得及再想什麽,便又見站在不遠處的長葛,亦也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爾後兄妹二人竟是一前一後離開了這裏。

伴隨著“吱呀”一聲關門的聲響,屋內登時又陷入了一片比先前更為詭異的寂靜之中。

我突然意識到,把自己的安危與否交由到那阿舒手中,著實是一個極為愚蠢的決定。他們是兄妹二人,因著十八年前的滅門慘案,對皇家都頗有意見。我沈吟半響,終歸還是決定想辦法脫身。

此時我已然沒有最開始的渾身酸痛,大抵是因著醒來好一會兒,又緩了半天的緣故,我覺得渾身上下的氣力漸漸恢覆了些許。

揉了揉手腕,仍舊還是有些乏力,只這樣的情形比我醒來那會兒好許多了,至少我不用擔心一下地,便會驀地跌倒。

又坐了好一會兒,我四下看了看,方才嘗試著先下地。

外間鴉雀無聲,沒有半點聲響。也不知曉這兄妹二人眼下又去了什麽地方,只是我卻是半分都顧不上他們,如今應當是我最好離開的時機。

這兄妹二人顯然都因著對方的話,心中有了別樣的感受。想來一時半會兒這二人亦也顧不上我,好在腳落地之後,我並沒其他的感受,只是站得尚且不太穩當。

我覆又嘗試著朝門口挪去,方才長葛走以後,我只聽見了腳步聲遠去,並不曾聽見落鎖的聲音,想來門並沒有上鎖。

我心下一定,幾步便走到了門口。只是突然之間心跳驀地加快,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之後,屏住呼吸專註去聽外頭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確認周遭的確無人以後,我這才伸出手來,將門給推開。

如我先前所想的一樣,這般的確不曾上鎖,只推開之時驀地發出一聲吱呀聲響,嚇得我又差點縮回來手來。

好在四周仍舊一片靜謐,唯獨從極遠的地方,似是傳來車輪滾滾的聲響。

我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四下無人,入眼的先是一個院子。極小,並不寬敞,可見住這裏的人日常生活之中捉襟見肘,絲毫都不寬裕。只這院子雖小,東西雜亂,但是卻被收拾地極為整齊。

我先前所在的那個屋子正對著的,是一扇木門,眼下這木門緊鎖著,看樣子應當便是出處所在。

只是我並不敢貿貿然地出去,自是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這院子。

除卻最開始我所在的那件屋子之外,旁側還有一條石子路,似是通往屋後,我走過去瞧了瞧,只見那石子路的盡頭,赫然又是另一處屋舍。

同這處屋舍相差無幾,看上去都是灰撲撲的樣子亦也不大,許是這兄妹各自所住的屋子。

只是現如今他們全然都不見了蹤跡,我不敢再做停留,略看了幾眼,幾步便又跑到了木門之後。待得站定,我學著方才那般,小心翼翼地聽著周遭的響動,極遠處的地方似是有小販的叫賣聲彼此起伏,這裏應當離鬧市不算太遠,我一面這般想著,一面伸手將門栓取下,放到了地上,爾後打開了門。

外頭是一條兩人寬的小巷子,地上泥濘不堪,有好些腳印留下。

阿舒說我昨日被帶回來的,許是因著前日的那一場雪罷。我忙不疊地閃身出了院子,將門又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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