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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上)你也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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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上)你也配

時笙在國內沒什麽親戚,即便是有,也沒聯系了。

當時他們家那種情況,親戚都避之不及,誰還敢主動跟他們聯系。

時笙那時候也是年紀小,做事全憑一股狠勁,去借錢時受了白眼,便一個人硬撐了下來。

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沒有煩惱、肆意享受青春的時候,她卻憑著一點存款,做了三份兼職,硬生生的湊齊了高額的醫療費,將母親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即便只是當植物人在醫院多躺了幾年,她也知足了。

時笙回來誰都沒有通知。

飛機在胡安機場停下,她將手裏的書放進前排座椅後面,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站起來拿行李。

時笙帶的東西很少,就一套換洗的衣服,還有媽媽的骨灰盒。

她在胡安只呆一天,明天去臨江找南喬,後天便回美國。

走出機場,迎面吹過來的是胡安帶了芙蓉花香味的空氣。

這個城市變了很多,幾年前她離開這裏去美國的時候,機場還沒有現在的一半大。而如今,已經是全國排名前幾的國際機場了。

坐上出租車,她憑著記憶報了個地址。

司機很健談,“小姐,你是來胡安旅游嗎?”

他是聽時笙的語氣不像胡安的,又見她從機場出來,還帶個背包。

“不是,”時笙勉強笑了笑,“我是回家。”

是回家吧。

雖然,她已經沒有家了。

但她的戶口是胡安的。

“我就是聽你的語氣不像這邊的,你是胡安哪裏的啊?”

時笙沒回答,司機見她不想說話,便識趣的沒再繼續問了。

很快到了目的地,曾經被燒得焦黑的二層小樓此刻已經修建成了商業中心。

時笙下了車,擰著行李站在馬路上,有幾分茫然的看著這一片。

這裏是她和爸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如今再也看不到當初的痕跡了。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她像是個沒有皈依的游魂野鬼一樣站著,手裏捧著媽媽的骨灰盒,神態木然的盯著一棟四五十層的摩天大樓。

在美國,很少有這麽高的建築。

她甚至發現自己有些隱約的不習慣。

也許是時笙在那裏站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久到有人見她不對勁上來詢問她,“小姐,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時笙搖了搖頭,扯出一抹淡笑,“沒有,謝謝。”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將深棕色的骨灰盒從袋子裏拿出來,摸了摸邊緣的花紋,說道,“媽媽,那裏就是我們之前的家,已經變的我都完全不認識了。”

寂靜無聲。

時笙縮回手,笑了笑,她現在已經接受媽媽已經過世的事實了。

因為倒時差,時笙一直到早上才睡著,九點就被鬧鈴吵醒了。

她今天要去墓地。

在國內,開墓棺需要管理人員批準。

手續不覆雜,很快就辦好了。

墓棺打開,時笙將媽媽的骨灰盒放進去,和爸爸的緊緊挨在一起。

葬禮很簡單,就她一個人,沒什麽繁文縟節和忌諱。

墓碑上,爸爸的照片還是一如當年,笑的儒雅溫潤。

只是時間久了,微微有些泛黃。

她吸了吸鼻子,“爸,我把媽媽帶來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風吹動她的頭發,拂過臉上,癢癢的。

“我可能要明年才能回來看你們了,”這幾年為了省錢,再加上媽媽一直躺在醫院,她也就沒回來過。

“我在美國挺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我。”

時笙從墓地回來,拿著媽媽的舊手機去維修點充電。

維修人員看了看,道:“小姐,你這款手機已經淘汰了,這種充電器找不到了,我只能直接對著電池充電試試,放置的時間太久,我不保證能充上。”

“如果充不了,能把裏面的照片導出來嗎?”

“我先試試吧,如果充不上,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個同型號的電池。”

“謝謝。”

時笙在手機店裏坐著等,順便查了下明天去去臨江的機票。

因為只是開機看幾張照片,店員沒充多久就開機給她了,“可以了小姐,開機了。”

時笙接過來,也不用點開照片了,屏保就是。

兩只交疊的手,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女人纖細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鑲嵌著藍色鉆石的戒指。

男人的小手指最上面的一個指節不正常的彎曲著。

這是爸爸的手。

小時候錯位了,沒有矯正,後來就長定型了。

戒指上那顆藍色的鉆石實在是太醒目了,讓時笙第一眼就註意到了,而她,在另一個地方也看到過這枚璀璨奪目的藍鉆——

季予南的那方小印。

連鉆石的形狀都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媽媽手上戴的這一枚心形藍鉆沒有缺陷。

而季予南那顆藍鉆,心尖那一處是平的,被刻上了他的名字。

見時笙盯著手機久久沒有動靜,維修人員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問題,“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謝謝。”

時笙將照片傳到自己的手機上,她要給錢,對方沒收。

她又說了聲‘謝謝’才出的維修店,時笙腦子有點亂,季予南的小印是條項鏈,而媽媽的是枚戒指。

但同樣是藍鉆,除了那處缺口,連外形都一模一樣,還是這麽奢侈的材質,如果不是同一個東西會不會太巧合了?

但時笙又覺得不可能。

她從記事起,家裏就只是小康家境,比一般人稍好一點,但絕對買不起這麽名貴的珠寶。

如果季予南手上的那顆藍鉆真的是屬於媽媽的,那媽媽臨死之前說的‘報仇’是什麽意思?

當年的事故不是一場意外嗎?

燃氣洩漏,引發火災。

當時警察的調查結果是這麽說的。

太亂了。

時笙的腦子裏就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團亂麻,找不到源頭,怎麽理都理不清。

當年房子著火,幾乎什麽都沒帶出來,她完全找不到一點線索。

時笙甚至不知道媽媽手上戴的這枚戒指是顆價值連城的藍鉆,還是一般飾品店買的裝飾品,光從照片上完全看不出來。

而且,季家和時家完全是兩個世界。

她做季予南的秘書時,曾經查過季家的資料,季家在季予南很小的時候就全家移民美國,之後似乎沒回過國。

那時她七歲,已經記事了,記憶中從來沒見過季家父母和爸媽同框出現過。

心裏裝著事,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她沒去臨江,而是直接定了回美國的票。

時笙現在滿腦子都是去將季予南那塊小印仔仔細細的看清楚,恨不得連上面的紋路都研究透徹。

但那方小印是季予南處理一些特殊事情時用的,他從來都是隨身攜帶,時笙每次見到都是驚鴻一撇,別說仔細研究,能看清個大概都是他對她的信任了。

對於時笙提早上班,季予南沒說什麽。

徐琰和傅隨安安慰了她幾句,就去做事了。

時笙不是那種心裏能完全藏住事的人,有好幾次進去給季予南送文件,都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胸口看。

季予南的那方小印就放在西裝的內包裏。

“時笙,”季予南放下手裏的筆,雙手交叉,擡眸看她時順勢靠進了身後的椅背,“女人太饑渴不是好事。”

“對不起季總,”時笙下意識的道歉,但又覺得這種事太過猥瑣,不能認,解釋道:“我不是饑渴。”

“那你覺得我該把一個從進來就一直盯著男人胸看的女人說成什麽?或者你更喜歡變態這個詞。”

時笙:“……”

她被季予南堵得無言以對,從他的角度,自己好像是在盯著他的胸看。

季予南在文件上簽了字,丟給她,“出去吧。”

……

傅隨安見時笙垂頭喪氣的出來,關切的問:“時姐,季總又朝你發火了?”

她在總裁辦呆了一段時間,也知道季總的脾氣不好。

“沒有,”時笙準備工作,握著鼠標又問:“對了隨安,你給季總送過文件進去嗎?”

“沒有,都是徐助理送進去的。”

時笙點頭,又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即便傅隨安進去過,也看到過那方藍色的小印,她還是無法確定那一枚就是和照片上的一樣啊。

她自己都看到過幾次了。

而她也不能直接把照片給傅隨安看,作對比啊。

“怎麽了,時姐?”

時笙搖了搖頭,“沒事。”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經常心不在焉的,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

“要喝水嗎?我給你倒一杯。”

“謝謝,不用。”

時笙和傅隨安不熟,不習慣她這麽關註她,回答的有點僵硬。

徐琰笑著道:“隨安,你別像關註智障一樣關註你時姐,她受不了的,她就是個戰鬥女超人。”

“我是戰鬥女超人沒事,大不了強悍一點,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別成戰鬥女超人了。”

傅隨安彎著唇笑。

徐琰:“……”

……

晚上有個應酬,這個合作季氏爭取很久了,季予南親自去談,帶上了時笙和徐琰。

地點是時笙之前上班的那家娛樂會所。

下了車,徐琰開玩笑的問:“有沒有故地重游的感覺。”

他和時笙熟,知道對方的底線,所以開玩笑無所顧忌。

這種地方談生意,無非就是喝酒和女人。

季予南和對方公司的克爾頓先生都是這地方的常客,經理親自接待的。

進了包間點完單後,經理一臉神秘的問道:“克爾頓先生,季先生,新來了一批貨。身材模樣都是頂尖的,俄羅斯的,昨天才剛過了培訓期,還沒正式上班,個個都還幹凈著,要不帶進來給你們看看?”

季予南沒說話,克爾頓笑道,“行,你都說好了,就帶進來瞧瞧吧。”

10分鐘後,幾名穿的暴露的俄羅斯美女被帶進了包間,時笙看了一眼,果然如經理說的,身材模樣都是頂尖。

克爾頓看了半晌,笑著道:“果然是好貨,季總您先挑。”

季予南挑了下眉,卻看也沒看站在前面的那一排女人,手懶懶的揮了一下,“你請。”

克爾頓看出季予南對此不感興趣,也沒勉強,“那我不客氣了季總。”

他喜歡成熟性感的款,選了其中一個最有風韻的。

其餘人有人失望的看了眼季予南,見他不為所動,乖乖的依次退出去了。

包間裏只剩下他們幾個人。

克爾頓明顯沒有聊合作的意思,一直攬著女人喝酒,手都探進對方的衣服裏了。

徐琰借著敬酒提過兩次,都讓他打擦邊球繞過了。

季予南有些不耐煩,交疊著雙腿斜靠在沙發上抽煙,時不時的輕晃著手裏的酒杯。

慵懶散漫的模樣似乎並不在意這個合約能不能談成。

酒過三巡,克爾頓似乎玩膩了,放開懷裏的俄羅斯美女,將目光落在了除了最開始敬過他一杯酒,之後就一直存在感極低的時笙身上。

“這位小姐是季總的秘書?”

時笙剛開始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顯然,對方沒放在心上。

由於他擺明了沒有談合作的意思,時笙便在一旁沒吭聲,季予南也沒說什麽,於是時笙就更不會自討沒趣地湊上去了。

現在克爾頓將註意力落到她身上,時笙哪能讓他發貨,急忙端起酒杯,“克爾頓先生,我是季總的秘書,時笙。”

“時小姐是亞洲人?”

“是,我是中國人。”

“長得真漂亮。”

他微瞇著眼睛,毫不掩飾神色中的興趣。

他身邊的俄羅斯美女被忽略,不甘心地蹭過去,撒著嬌:“克爾頓先生,我也敬您一杯。”

“砰。”

酒杯砸在茶幾上,清脆的響聲嚇了時笙一跳。

剛才還笑瞇瞇的男人此刻陰沈著臉,目光陰狠的看著身側軟嘀嘀沖他撒嬌的美女,“你敬我?你一個下作的妓女也配敬我?不懂規矩。”

女人沒料到他會突然發火,嚇得噤若寒蟬,臉色蒼白的道歉:“對不起克爾頓先生,是我說錯話,您請原諒我。”

時笙端著酒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燈光下,她的五官是和西方女人截然不同的柔和婉約,頭發挽上去,露出一對小巧的耳朵。

她穿著略顯死板的黑色工裝,修身版的衣服將她柔美的曲線恰到好處的勾勒了出來,半點不顯得死板,反而還有幾分禁欲的神秘誘惑感。

越看越喜歡,這女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他身側的俄羅斯女人還在不停的道歉,聲音裏帶著顫抖的哭音,克爾頓被她吵得心裏一陣煩躁,擡腳就踹在女人的胸口上。

全然沒留情。

女人被他踹得從沙發上滾下來,蜷縮在地上,半天沒反應。

“滾出去,再他媽給老子哭,老子今天讓你爬著出去。”

視線再次轉到時笙身上時,又恢覆了瞇著眼睛笑的模樣。

徐琰的眉心跳了跳,他之前調查過克爾頓的資料,這個男人心狠手辣,在床上還有特殊僻好,被他玩過的女人沒有幾個是完好送出來的。

他現在盯上了時笙,這裏除了季總,沒人能和他說上話,而季總想和他合作……

如果他真的睜只眼閉只眼不管……

下意識的,徐琰轉頭去看季予南,卻見他微挑了下眉,之後便再無反應。

徐琰心裏咯噔一下,忍不住道:“季總……”

季予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如果她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也就只有送人換合約這一個作用了。”

徐琰:“……”

他擔心的看著時笙,卻又幫不上忙。

看克爾頓剛才對那女人的狠勁,就知道撒嬌這一套對他不管用。

撒嬌不管用,甩臉子更是不行。

時笙微微朝前傾身,“克爾頓先生,我敬您。”

“好,美女敬的酒,肯定要賞臉。”

喝了酒,放下杯子的時候男人的手就順勢摸了過來,“時小姐,你的手可真滑。”

時笙厭惡,卻又不能直接將手抽回來。

如果惹惱了克爾頓,她可沒指望季予南會幫她。

在應酬中,他向來不多插手!

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第一次跟他出來應酬時,時笙差點被人拖到酒店房間去了,他也沒出聲幫她。

“克爾頓先生您真是謬讚了,以你的身份地位,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我這,都算是蒼老的典範了吧。”

她不動聲色的抽回手,只希望對方顧全點面子,不要太饑渴。

克爾頓笑著對季予南道:“季總好眼光,你這個秘書,我喜歡。”

季予南瞇了瞇眼睛,“克爾頓先生如果喜歡……”

他微微停頓,時笙整顆心都糾了起來,如果季予南開口把自己送出去,她就真的完了。

“可能要再等十年才能挖角了,時秘書和季氏簽了十五年的合約,這才過了三分之一。”

聰明人說話,一撥就懂。

克爾頓可不是沒見過女人,時笙雖然漂亮,但也不是漂亮到讓人理智全無的地步。

季予南不放人,他也當賣他一個面子。

畢竟,季氏涉及的某些產業鏈太特殊,能不惹,還是盡量別惹。

他不再看時笙,而是將註意力轉到了季予南身上,“來,季總,我們好好喝酒,今晚不醉不歸。”

剛才為了時笙的事拒絕過一次了,喝酒這種小事他自然不能再拒絕。

季予南酒量不錯,克爾頓的酒量居然也好的驚人,幾個小時過去了,兩人還異常清醒的坐在沙發上聊當今的經濟局勢。

光線昏暗的包間中,時笙看不出季予南醉了沒,只覺得他那雙眸子特別的亮,亮得有幾分灼人。

一直喝到淩晨四點多,三個男人都醉了,克爾頓被他的保鏢扶著走了,臨走時還說今晚痛快,要抽個時間再喝一次。

徐琰醉得站都站不穩,自顧不暇,更別說扶季予南了。

他擺了擺手,醉意朦朧道,“季總就交給你了,我不行了,我去樓上開個房睡一覺。”

基本上了檔次的娛樂場所都是連同酒店一起的,下面是會所,上面是酒店。

徐琰四仰八叉的仰躺在沙發上,掏出身份證讓服務生去樓下給他開房。

時笙看著沙發上已經睡著的季予南卻有點犯了難,要不她也在樓上給他開間房。

要讓她送他回長島,難度還是有點大的。

時笙摸出季予南的錢包,打開,從裏面抽出身份證,又將錢包給他放回去。

剛才她沒多想,只想拿了身份證快點給他開間房,把他安置了,自己好回去睡一覺。

這會兒放回去,才發現他的錢包是放在西裝外套胸口那個內包裏的!

她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指尖時不時的刮過內包裏那枚藍色的小印。

她要的東西,就在這裏。

季予南像是睡著了,對她的舉動毫無察覺。

徐琰還在,時笙不得不壓下自己強烈的好奇心,去樓下開房間。

拿了房卡,她折回包間扶季予南上樓。

徐琰已經不在包間裏了。

時笙費力的將男人扶起來,季予南全身的力氣都壓在她身上,她好不容易將他挪進電梯,按了房間所在的樓層間。

突然腳一軟,身子矮了矮。

季予南也隨之靠過來,時笙差點被他壓得直接坐在地上。

眼疾手快的騰出一只手扶著電梯的扶手,撐起身子,“季總,您先別睡,我快扶不動你了,”她的腿在抖,時笙拍了拍他:“快到房間了,進房間再睡行不行?”

最後一句帶著點誘哄的味道。

季予南帶著酒味的呼吸噴灑在她的側臉,微微發燙。

時笙費力的支撐著他的身體。

電梯‘叮’的一聲。

她長籲了一口氣——

終於到了。

時笙扶著他出去,又花了一點時間找房間門,刷卡進去,她將季予南扶到床邊。

小腿貼著床沿,她松了口氣,總算到了。

心裏始終繃著的那口氣稍微松懈,她整個人就軟了,連帶著季予南一同滾到了床上。

時笙伏在他身上,兩人一同跌在床上,她的身體也跟著彈了彈。

她的臉緊貼著男人的胸口,清晰的聽到從他胸腔裏傳出的心跳聲。

‘咚……咚……’

沈穩、利落,一如他的人。

心跳聲敲擊著她的耳膜。

時笙急忙從季予南身上起來,目光落在他散開的西裝外套上,緊盯著胸口處的內包。

她將手伸了進去,很快摸到了那枚藍色的小印。

鉑金的鏈子纏繞著她的手指,冰冰的。

藍色的鉆石光彩耀眼,邊緣切割面工整繁覆,映著燈光,裏面的顏色像是活了一般順著紋理流動。

照片上那枚戒指鑲嵌的藍鉆她已經放大看了無數次了。

一模一樣。

這就是媽媽說的水晶藍?

心尖的位置,那處殘缺的地方凹凸不平,時笙知道,那是刻的季予南的名字。

她迎著燈光湊過去看。

字太小,肉眼看不清楚。

可是這東西跟她爸媽出事會有什麽關系呢?

時家已經被一把火燒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那麽,線頭的另一端應該在季家。

她兀自想的出神。

床上原本睡著了的男人突然說話,“你在幹嗎?”

時笙嚇了一跳,握著項鏈的手一抖,險些將項鏈扔出去。

垂眸,季予南睜著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她。

不是看她,是在看她手指間的那條項鏈。

時笙急忙收起來還給他,“抱歉季總,我剛才扶您上來的時候,這條項鏈掉出來了,我見有點漂亮,就多看了幾眼。”

季予南接過來,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因為她亂動他東西惹他不高興了,還是純粹的喝了酒不舒服。

“有些東西不該碰的別碰,好奇心害死貓。”

時笙見他將小印放回去,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靠著床頭,“給我倒杯水。”

她給他拿了瓶礦泉水,酒店的杯子她估計季予南也不會碰。

男人擰開礦泉水的蓋子,猛灌了幾口水。

時笙裝出有幾分羨慕的道:“那條項鏈您是送給慕小姐的嗎?真漂亮,慕小姐一定喜歡。”

她瞇著眼睛,一臉的羨慕。

不知為何,季予南覺得這神情有些虛偽。

他沈默了幾秒,似笑非笑的道:“送給我未來的妻子。”

時笙眉心一跳,不再說話。

等季予南喝完水,她起身,“季總如果沒什麽別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季予南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

“你回去收拾一下準備上班嗎?”

時笙:“……”

他有些困了,瞇起的眼睛裏有幾分朦朧的淺薄睡意。

“去開間房,算公費。”

時笙困得要死,也不想跑了,她從這裏回去就五點半了,洗洗就六點了。

睡一個小時就得起來。

季予南發了話,她自然非常樂意的,“謝謝季總,那您早點休息。”

時笙雖然睡得晚,但長久以來養成的生物鐘還是讓她早上八點就醒了。

睡眠不足,導致她嚴重黑眼圈,雙眼通紅,脹痛難忍。

太陽穴兩側也疼的要命。

她強忍著難受從床上起來,用冷水洗了個臉,才緩過來這股難受勁兒。

時笙掐著時間去敲季予南的門,連敲了幾聲沒人應,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再繼續,門突然就拉開了。

一臉睡意的季予南站在門後,上半身裸著,下身只穿了條深色的四角內褲。

他雙手環胸,斜靠著墻壁。

一臉不耐的看著她:

“你幹嘛?”

宿醉外加睡眠不足,讓他的情緒很不好。

“季總,該去公司了,早上十點還有個高層會議。”

季予南習慣性的擡起手腕看表,卻發現昨晚扔床底下來。

他問時笙,“幾點了?”

“八點半,從這裏到季氏要半個小時。”時笙公事公辦的回答。

季予南越發的不耐煩,擡手摁了下眉心,下顎繃緊,“我十點會準時到公司。”

他擡手甩上門。

‘砰‘的一聲。

深咖色的們在她面前合上。

時笙的睡意瞬間被他劇烈的撞門聲給驚醒了。

她打車去公司,還是遲到了幾分鐘。

大廳裏沒什麽人。

時笙進了電梯,卻在電梯裏看到一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

她微微一楞,沖站在最裏面的傅亦點頭問好,“傅總經理。”

前段時間媽媽過世,耽誤了不少時間,傅亦進公司的事也交給了傅隨安,如果不是今天在電梯裏碰到,她基本已經忘了公司新任總經理這件事了。

“時秘書,”頭發下,傅亦的眸子燦若星辰,他道:“很高興在這裏看到你。”

“那天你救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我們會再見面了吧。”

當時他看到她的工牌時,特意問了一句。

傅亦笑了笑,配上他溫潤俊朗的面龐,異常的引人註目。

季氏長的好看的男人不在少數,傅亦絕對算其中的翹楚,若單看五官,他沒有季予南長的那般出眾張揚,但傅亦的氣質才是最吸引女人註意的。

這年頭流行他這樣的暖男,看著就是會很寵人的那種。

總經理辦公室的樓層到了。

傅亦出來電梯:“我到了,有空聊。”

時笙上了樓,徐琰已經大到了,一連哈欠連天的站在茶水間沖咖啡。

看到時笙來,揚了揚手,算是打招呼。

“你怎麽現在才來?”

“睡過頭了。”

“慕小姐來了,季總電話打不通,現在正在辦公室等他呢,你煮杯咖啡送進去。”

“好。”

……

季予南是掐著點來的。

明顯還是狠不舒服,出了電梯,眉頭一直皺著,時不時地擡手壓住太陽穴。

會議資料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人也已經到了,就差季予南了。

“季總。”時笙負責會議記錄,見到他來,起身迎上去。

“嗯。”

“慕小姐來了,在您辦公室。”

季予南看了看時間,清醒了些,“直接去會議室吧。”

時笙吩咐傅隨安去買醒酒藥,她跟著季予南進了會議室。

時笙的位置正好坐在傅亦的身側。

四月的天氣還算不得太熱,會議室裏開了空調,傅亦只穿了件煙灰色的長袖襯衫。

袖口隨意的卷到手肘,小手臂上有條剛愈合的傷疤。

是上次救她時弄傷的。

他皮膚略白,手臂上幹幹凈凈的,沒有傷疤和紋身,所以才顯得那條傷疤突兀的明顯。

“上次謝謝你。”

會議室裏還有其他人,她說話的聲音很小。

也就傅亦能聽見。

傅亦不在意的側著手臂看了一眼,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調侃,“你上次已經說過謝謝了,總不會以後每次看到這條疤,都要說一次吧。”

時笙莞爾,目光卻沒有立刻從他的手臂上挪開。

首位上的季予南冷著眉眼掃了她一眼。

時笙在笑。

和在他面前豎起刺的模樣全然不同,

眼睛很亮,看著傅亦的目光讓人覺得,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季予南擰眉,將手裏的文件直接給摔了出去。

文件夾裏的A4紙在辦公桌上散開,整個會議室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季予南最近心情不好,噤若寒蟬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動作。

時笙的目光重新回到電腦屏幕上。

一場會議下來,除了新來的傅亦,其餘人都被季予南罵得夠嗆。

也不是用臟話,就是提出問題時話鋒犀利,讓人覺得無地自容。

“散會。”

季予南的話音落下,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

收拾好後,目光下意識的落在首位上始終沒有動靜的男人身上,見他側身靠著椅背,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識趣的從另一側門魚貫而出。

傅亦走在最後。

他出去後,會議室裏只剩下季予南和時笙兩個人。

“季總?”

時笙作為秘書,季予南沒開口,她也不能先走,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季予南嘲諷的看著身側的女人,唇角微勾,“時秘書不只喜歡盯著男人的胸看,還喜歡盯著男人的手臂看。”

時笙:“……”

“還是你做事,一慣這麽公私不分?”

“……抱歉季總。”

和平時比,時笙這話明顯有幾分遲疑。

他就是為了這個?剛才在會議上發這麽大的火?時笙覺得自己無法理解季予南的心思。

男人從位置上站起來,憚了憚西裝上的褶皺,“如果你對傅總經理有意思,可以申請去當他的秘書,正好傅經理現在還沒尋到合適的秘書人選。”

……

季予南帶慕清歡出去吃飯,徐琰見時笙和季予南兩人從會議室出來臉色都不太好,問道:“季總又發火了?”

時笙正準備說話,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起,“餵。”

“時笙?”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有點耳熟,但聽筒裏傳來會有幾分失真,所以她並不敢確定。

“你好,我是時笙。”

“我是季時奕。”

時笙:“……”

季時奕?

季總的父親。

時笙微微一楞,他打她的私人手機,詢問的肯定不會是公事。

她換了個安靜的地方,“季董事長。”

對這中途的幾秒沈默,季時奕很滿意,他道:“予南有女朋友了?”

“……抱歉董事長,我不知道,季總的私事從來不會跟我們說。”

“是嗎?那慕小姐不用預約就可以隨意進出你們季總的辦公室,你們作為下屬就不會猜測一下對方的身份嗎?還是你們覺得,我這個董事長的話不管用了?”

時笙沒說話,知道季時奕是有備而來。

“替我約這位慕小姐見一面。”

……

時笙辦事很有效率,和慕清歡約的見面的地點是在一家咖啡廳。

中規中矩的裝飾,整體以深咖啡色為主,讓走進這裏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嚴肅了起來。

舞臺上有人在彈鋼琴,貝多芬的曲子。

季時奕是直接將地址發到時笙手機上的。

意思很明顯,他不同意季予南和慕清歡的事。

時笙帶慕清歡過去,季時奕還沒到。

“慕小姐,季董事長很快到了,我在樓下等您。”

時笙將她帶來的,自然要將她帶回去。

“時秘書,”慕清歡拉住她的手,有些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你知道季董事長找我有什麽事嗎?”

時笙低頭,看了眼正攥著她手腕的纖細手指,“如果你不想見季董事長,也可以現在立刻回去。”

因為慕清歡和季予南的關系,約她的時候時笙詢問過她的意見,要不要告訴季予南,她說不用。

“我只是,擔心他對我的印象不太好。”

時笙笑了笑,她不知道慕清歡是真的不懂,還是只是矯情。

她作為季予南的女朋友,卻不是以正式拜訪家長的形式和季予南的父親會面,而且連約定的地址都是發到時笙手機上的。

這麽明顯的事,似乎不用疑惑。

“慕小姐,季董事長既然單獨約你見面,說的肯定是和季總有關的事,我在這裏不適合。”

時笙說話的態度很強硬,這和她平時的工作有關。

慕清歡顯然是受不了這種方式,她有些尷尬的收回手,挺直背脊坐正了身子。

時笙挑了下眉,她真不知道慕清歡的那股清高勁兒是從哪裏來的。

明明是有求於人,偏偏還擺出一副施舍的態度。

時笙這人性格怪,別人若是好言好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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