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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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鹿為了溫滿滿能夠好好演講, 每天都給她帶好多好吃的。
溫滿滿很不好意思，於是問小鹿：“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江小鹿嘴裏含著棒棒糖，雙手撐在屁股後面說：“我想要和陳懷印在一起。”
“……”對不起她無能為力。
江小鹿拿下棒棒糖嘬了一口, 舔了舔唇嘆氣：“哎, 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溫滿滿很是遺憾的說：“我昨天去食堂吃飯的時候, 看到他也在食堂。”
“那你看到他吃什麽了嘛！”
“沒有，我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了。”
“噢。”
“不過——”溫滿滿猶豫起來, 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小鹿對有關陳懷印的一切都想知道, 見她吞吞吐吐，於是搖著她的肩膀：“說嘛，說嘛，不要緊的。”
溫滿滿聲音壓低：“我昨天有看到女生給他送糖果哦，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吃甜食, 你要不要也給她送糖果呀。”
至於她是怎麽知道女生送的是糖果的的, 當然是因為那個女生送的包裝袋是她最喜歡吃的一款糖！
江小鹿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孩子, 那不是他喜歡吃, 而是那個女生也喜歡他。”
“送糖果就是喜歡他嗎？”
江小鹿道：“應該是吧, 畢竟戀愛本來就是甜甜的呀。”
溫滿滿不知道, 因為她也沒有談過戀愛。
她最近在努力的練習自己的發音，秦玉半真的是個好老師，每天放學都抽空教她半個小時，她覺得自己在語速，發音和節奏上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但唯一的問題是，私下裏練的再好，一上講臺她就不行。
駱佳為了她適應站在臺上說話這個問題已經給每個任課老師打招呼叫她去講臺上回答問題。
甚至連班上的同學們下課都圍著她在中心讓她去黑板上講題，尤其是數學和地理, 她儼然成為了大家最受歡迎的課後小老師。
大家都說：“滿滿加油！”“滿滿聲音大一點哦。”“滿滿已經很棒了，幹脆給我們唱個歌吧。”
“……”
雖然在臺上她還是很扭捏，但她已經很努力了。
周五的前一天晚上，秦玉半沒留她練習，少年輕佻的站著，單手撐著桌子，微微傾頭對她說：“溫滿滿，我教了你這麽些天，你說我算不算你半個師傅。”
溫滿滿想了想，點點頭，感激且不做作的叫了一聲“師傅。”
並且心裏補充：師傅超好，師傅超棒！
秦玉半表示很滿意，他回顧這麽多天溫滿滿的進步，繼續說：“如果明天沒有意外且正常發揮的話，我覺得你沒問題，所以你可千萬別給我丟臉。”
他很正經，頭一次這麽正經，畢竟也是第一次當人師傅，徒弟要是不行，不就證明他這個師傅不行，驕傲自滿的秦玉半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溫滿滿鄭重點頭：“我今晚一定會好好練習的！”
——
晚上秦曄給他發消息說跟他一塊兒回去，他們兩家住的挺近的，秦玉半出了學校門就看見他哥的車停在馬路對面。
他直接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
車裏充斥了一股消毒液的味道，秦玉半皺了皺眉。
“餓了嗎？”秦曄啟動車子，晚上都是接孩子回家的家長，一條街上排起了車隊長龍，他把著方向盤耐心的等。
秦玉半把書包扔到後頭說：“秦曄，你是不是得找個女朋友，別每次一個人吃宵夜就拉我湊數啊。”
“欠打不是不是，請你吃飯還不樂意。”秦曄覺得小孩真難伺候。
“我很忙啊，你不知道我是個學業繁重的高中生啊。”
秦曄嗤笑：“就你學業繁重，行，一會兒我吃飯你在旁邊寫作業。”
“……”
前面的車子動了，秦曄二十邁的速度開著車，學生們三三兩兩從他車邊走過，秦曄轉了個頭，就看到了溫滿滿慢悠悠地走在路燈下，書包後面兩條青蛙腿一晃一晃的，她手裏端著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嘴巴一張一顯然是在背書，秦曄指著她對秦玉半說：“你瞧人家才是學業繁重，走路都背書。”
秦玉半看過去，他同桌手裏是演講稿，還真是認真，少年眉梢飛揚，頗為自豪：“那是我徒弟，她這麽認真也是我的功勞。”
“謔。”秦曄聽完直樂：“你徒弟？就你，還當人家師傅，你教人家什麽啊？”
“……”我他媽會的可多了。
秦曄想起來他上次見到溫滿滿是在書店，那時候秦玉半一副跟人家有深仇大恨的樣子，今天就做人師傅了，現在小孩也是好玩，他道：“那跟你徒弟打個招呼不？”
秦玉半移開視線：“不。”
車速加快，後視鏡裏溫滿滿嬌小的身影越來越遠。
過了會，秦曄說：“你可千萬別把人家姑娘教到坑裏去了，我看她挺好騙的。”
“……滾。”
路過一家711，秦曄停車下去，秦玉半也跟著下去，秦曄買了點糖又問秦玉半：“你要什麽？”
秦玉半不答看著他手裏的糖果嫌棄：“你多大了還吃小孩玩意兒的東西。“
秦曄付錢：“吃甜食有助於緩解壓力、調節緊張情緒知道嗎？”
他最近又工作又寫論文等著評職稱，深夜爆肝不含著點糖可太寂寞了。
等他們回到車上，秦曄把糖果給他讓他拿著，秦玉半想到他家小同桌每日緊張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把一袋子都揣進了自己書包裏。
秦曄：“？”
秦玉半正色：“我最近壓力也大，有點緊張。”
——
周五暴雨。
溫滿滿因為下午的比賽的原因，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水都沒敢多喝一口，一貫嬌艷的紅唇，此時微微有些幹涸的發白。
江小鹿給她打氣：“別緊張啊滿滿，等你比完了，我請你吃好吃噠！”
林之凡湊了個熱鬧：“吃什麽加上我一個。”忘了又補了一句：“我自己掏我那份錢。”
“行啊，那等滿滿結束，晚上我們去聚個餐。”
林之凡：“太好了！”
他又有不回家吃飯的理由了！
下午的體育課班主讓她們在班上自習，下雨也沒地方去，班長去跟老師請示放電影，駱佳駁回，看著他們說：“別天天就知道玩兒啊，高二了馬上，還不趕緊趁著現在多做點題，看點書，我看有些同學自打籃球賽過後的心就沒收回來過吧，我們期中考試之後可是要開家長會的啊。”
全班哀嚎。
溫滿滿和秦玉半去禮堂參加比賽，外面的雨很大，出了回廊，腳一踩積水能沒過半個鞋面。
風大雨又大，秦玉半真是不知道為什麽要挑這樣的日子來比賽，這破天氣弄濕了頭發還有什麽心情講話。
到了禮堂外來了不少學生，一個個都像落雞湯一樣，溫滿滿進門之前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把自己的傘在抖落了水珠，再折的整整齊齊的放進去。
禮堂不讓帶傘進去，會弄濕地毯，大家幾乎都直接把傘丟在地上，溫滿滿問秦玉半：你要不要也裝進來？“
秦玉半直接將自己的傘蜷起來扔進袋子裏，整個一大坨放在裏面溫滿滿看的很是難受。忍不住把它拿出來，同樣在外面甩了甩，把水滴甩的差不多再整整齊齊的放進去。
秦玉半嫌她麻煩：“待會不還是要打開。”
其實溫滿滿不止一次看見他把雨傘整個囫圇的卷在一起，她試探問道：“秦玉半，你是不是不會折傘啊？”
“……”
是，但他不承認。
溫滿滿看他不說話，抿嘴笑起來，杏眼彎彎的：“那我以後都幫你折傘吧，如果你每次都那麽把傘卷在一起放在抽屜裏，一把傘很快就會壞掉啦。”
等比賽的間隙，秦玉半在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顆糖出來問：“吃嗎？”
溫滿滿還在最後掙紮背稿子，忽地見眼前多出來個糖，疑惑：“給我的嗎？”
秦玉半想說你在say什麽廢話，不然他給的是鬼嗎？
要是以前她就快樂的接過來了，可是江小鹿才說過，送糖給別人是因為戀愛是甜甜的呀。可是，秦玉半對她那麽兇，總不至於喜歡她吧。
溫滿滿心下忐忑，低頭擡頭瞅了他好幾眼。
秦玉半頭一次給人吃糖，溫滿滿還不接著，他都想把那顆糖扔地下了，於是滿臉不耐煩地說：“你要不要？”
溫滿滿謹慎問道：“你為什麽會有糖啊，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以前從沒見過啊。
秦玉半幹脆把糖紙剝了塞自己嘴裏，極酸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口腔，瞬間分泌出許多口水，他忍住罵秦曄的沖動，在溫滿滿面前控制表情。
咽了三四翻口水後他才能開口：“秦曄說吃糖有助於緩解緊張，我緊張。”
溫滿滿恍然大悟，原來是秦醫生說的呀。
“那我也想吃一顆。”
但是秦玉半不想給了，因為這他媽太酸了！
“你不要小氣嘛。”距離比賽越近，溫滿滿越是緊張，連嘴也變得苦起來，她真的需要一顆糖。
秦玉半又摸了一顆給她，吃之前還提醒：“酸的。”
“啊，我知道，過一會兒就甜了。”她迅速剝開放進嘴裏，立刻酸的皺起眉頭，砸吧了兩溫滿滿吸了一口口水發抖：“啊啊啊好酸。”
秦玉半饒有興致的看她跳腳，濃烈的酸味過後糖果在嘴裏釋放出了絲絲甜意，眼前的女孩觸手可及，秦玉半想，他哥還有一點沒說，吃糖除了可以緩解緊張還有助於分泌多巴胺。
溫滿滿等那段酸意過去，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閉著眼睛感受一會兒後開開心心的對秦玉半說：“我感覺我好像真的不那麽緊張了耶，啊，秦醫生真是太厲害了！”
秦玉半剛翹起的嘴角又壓了下去，在心裏吶喊，你這個糖跟他沒關系！這是我給的！我給的！你個蠢蛋！
演講順序抽簽制，高一高二一共三十個人，溫滿滿第七個，秦玉半二十八。
溫滿滿看著自己序號，哭了，好快啊，她想和秦玉半換一下。
剛剛被糖果壓下去的心跳速度又緊張的上來了，見她表情難看，秦玉半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糖遞給她：“再來一個？”
溫滿滿搖搖頭：“吃不下了。”
手都開始抖了，嚶，好可怕啊。
第一個選手上去了，溫滿滿深呼一口氣，表情凝重，大腦空白，等下她上臺要說什麽來著？
比賽在學校大禮堂，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地方，秦玉半帶著溫滿滿去了最後倒數幾排，離臺前很遠，卻能講臺上的布景盡收眼底。
秦玉半指著一個上臺的小姑娘說：“等下你就站在那裏，那個紅旗的正前方。”
溫滿滿不解，但是點頭答應。
“我就站在這裏，你上去的時候如果緊張就不要看別的地方。”秦玉半站起來，身高腿長，“我就站在這裏，你看著我，對著我演講。”
少年的眼眸深邃，在後排暗處的燈影下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前排燈光驟暗，第一名演講選手開始演講，而與此同時傳入溫滿滿耳裏的，卻是身旁清朗的少年音色，他在背她的稿子，一字一句，喚醒了溫滿滿翻來覆去念了幾百次的記憶。
她在心底默念，跟著秦玉半的節奏，深呼吸，吐氣。
秦玉半不快不慢的背完了，轉了個身，正面對著她：“就像我剛剛那樣，上去就這麽背，背完就沒事兒了。”
溫滿滿點點頭。
“還緊張嗎？”他問。
溫滿滿搖搖頭。
秦玉半低頭看著矮他一截的女孩，終於伸手撫上她的頭頂，頭發軟軟的，他瞎揉了兩下：“加油。”
溫滿滿就著他的手擡頭露出笑意：“謝謝你，秦玉半。”
前面六個講的很快，一晃神就到她了。
“Warmly wee contestant No.7 to the stage!”
溫滿滿一步三回頭的走下去，有點生死悲壯。
秦玉半站在對她揮手，溫滿滿最後一次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瞬間激起了無邊力量。
她可以！她能行！又不是當眾表演小黃文，怕什麽呢！
她踏上舞臺，走到秦玉半說的紅旗的前方，站定，鞠躬。
舞臺上的燈光略強，她向前方看去，卻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秦玉半的身影。
“我就站在這裏，你看著我，對著我演講。”男生堅定有力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溫滿滿突然就慌了，她站在這裏了，可是看不見他，她還是緊張。
臺下的評委老師一個個表情嚴肅，唯一認識的是班主任駱佳，可是班主任對她笑笑她就更害怕了。
C位評委主席見她遲遲不說話，下了個命令：“可以開始了。”
溫滿滿攥著話筒，說了一句大家下午好，然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渾身肌肉都緊繃著，再睜開——
後排忽然亮起了一束燈光，從上到下轉了個方向，然後秦玉半的臉就出現在燈光之上。他下面舉著手機，手電筒的光束照的人臉慘白慘白的，從下面照在他的臉上像電視劇裏假扮的僵屍一樣。
溫滿滿眼睛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後排模糊的身影。
她真的看見他了！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溫滿滿有些想笑，但是，在這個嚴肅的場合不能笑。
聲音有點抖，不過沒關系，她看著他演講，像在教室裏只對著他練習的場景。秦玉半在後面努力扮僵屍，直到溫滿滿演講完畢，深深鞠躬後，他才把手機舉過頭頂，跟演唱會應援似的對她招招手。
那束光特別亮。
——
秦玉半得了演講第一名。
溫滿滿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的氣場真的很好。主持人讓大家上臺拍合影，溫滿滿因為個子矮而站在邊邊，秦玉半站在最後一排中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隔了一道銀河那麽寬。
回去之前駱佳留他們倆講了會兒話，班主任很高興，學校一共三個參加市裏演講的名額自己班裏占了兩個，更讓她高興的是溫滿滿的表現，出乎意料。
“滿滿進步不小，這幾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老師很高興你能取得第三名的好成績，回去好好準備，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謝謝老師，您別誇我了還是誇秦玉半吧，這幾天都是他糾正我的語音語速語調，秦同學才是最厲害的啊。”
秦玉半插兜站在她旁邊聽著小姑娘誇自己厲害，臉上淡淡的，心裏的小人兒撲騰的能翻十八個筋鬥雲。
等駱佳走了，他倆也該回去了，江小鹿說要聚餐，溫滿滿想著請他吃飯便問：“秦玉半，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林之凡也去，樊非也去。“
秦玉半金口玉開，吐了個字：“去。”
溫滿滿開心的蹦跶了下，跑到他前面倒著走：“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吧！”
她幫他把他那一份錢也出了。
秦玉半白了她一眼：“你就這麽沒誠意，請人吃飯還要蹭大家夥一起？”
噢，也是哦，她又笑起來：“那我單獨請你吃。”
“嗯。”
“秦玉半。”她走在他前面，溫滿滿今天特別開性，明媚的臉上眉眼彎彎的給同桌豎了一個大拇指，“你真的太厲害了。“
秦玉半看她那麽開心，同樣勾了勾唇：“叫師傅。”
“師傅！”回應他的是女孩溫軟的聲音。
江小鹿和林之凡還有樊非一直在教室裏等他們倆，江小鹿坐在溫滿滿的位置上寫作業，溫滿滿進來的時候她還在咬著頭筆頭皺眉思索題目，
她難得做的認真，都沒發現溫滿滿站在旁邊。
“做錯了噢。”溫滿滿提醒，少女側頭溫溫柔柔，秦玉半在講臺上看著。
“呀，滿滿你們回來啦！比賽的怎麽樣？”江小鹿一見她，直接把筆扔了站起來。
溫滿滿把榮譽證書掏出來。
“我天，滿滿你太棒了！”
“嘻嘻，都是秦玉半教噠。”
林之凡和樊非在打游戲，兩個人湊在一塊，一人被秦玉半打了下腦袋。
“我靠！秦玉半你要死，我剛差點就贏了！”林之凡爆粗，樊非絲毫沒受影響的把對面的人一槍爆頭後退出游戲。
“比完了？”
“嗯。”
“贏了？”
“還行。”
樊非不像林之凡那麽暴躁，安靜的男孩子沒什麽存在感，林之凡說他是老年人，沒激情。
秦玉半坐在桌子上，溫滿滿坐在他的位子上教江小鹿題目，他收回眼神問倆男生：“定了去哪兒吃？”
“沒，我們只定了去星匯廣場，等你們回來商量吃什麽。”林之凡收拾東西，一會兒擡頭賊兮兮地問：“秦玉半，得了第一要請客啊。”
秦玉半踢了一腳桌子涼涼看他：“想占我便宜？”
“那你給我摸摸？”林之凡也不要臉。
少年受不了他笑罵：“滾啊。”
溫滿滿給江小鹿講完題，兩個人也收拾了書包跟著出來，男孩子在教室外面等她們，江小鹿不好意思的跟溫滿滿咬耳朵：“你們等我一下啊，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就把自己的書包給滿滿抱著，自己急沖沖的跑向衛生間。
溫滿滿抱著書包走到男孩子們旁邊問：“你們要去哪裏呀？”
“星匯廣場，滿滿，你爸媽讓你在外面吃嗎？”
“嗯，我給我媽媽發過信息了。”路曼枝管溫滿滿不像管路片片那麽嚴，只要不是夜不歸宿，路曼枝幾乎都會答應，只是囑咐她在外面要註意安全。
江小鹿書包挺重，溫滿滿抱著費勁往上托了托，秦玉半本來在低頭玩手機，這回收了手機走過來把她懷裏的書包接過來拎著，然後順勢跟她站到一邊，自然的他自己都沒發現。
樊非默不作聲地看著，眼裏有零星笑意，從初見時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劍拔弩張再到現在的自然相處，他跟秦玉半十幾年哥們兒，頭一次見他跟女生做朋友。
等江小鹿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校門。
男生們走在前面，女孩子們跟在後面，身後忽然有聲聲打鬧聲，江小鹿敏感地回頭，頓時激動，嚶的一下捏緊溫滿滿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是陳懷印啊！”
星匯廣場距離學校5千米，走過去太遠，打車又坐不下，五個人商量決定坐公交，江小鹿見陳懷印他們一直跟在自己後面，兩撥人都在公交站停下。
他們即將要坐同一輛車！江小鹿幸福的要窒息了。
秦玉半見到陳懷印，一路的好心情就被碰壞了，身後的兩個女孩一路激動，跟沒見過男人似的，你看溫滿滿的表情，羞中帶澀，眼含秋波。
秦玉半不高興，他覺得他比陳懷印好看多了。
樊非往後看了一眼，說道：“那不是十三班的嗎，打個招呼不？”球友，大家都互相認識。
“你們熟嗎就打招呼？”秦玉半不想打招呼
林之凡：“……挺熟？”畢竟打過好多次球了。
秦玉半呸了一聲：“熟個屁。”
不就打過幾次球嗎。
陳懷印也看見了他們，跟秦玉半招了招手，林之凡熱情的招回去，一車人不多，十三班的人幹脆都過來了。
江小鹿坐在外側，陳懷印站在她旁邊，江小鹿賊激動，坐的筆直動都不敢動。
奶油少年握著扶手，轉頭跟秦玉半說話：“你們怎麽也搞這麽晚？”
路段不平，公交車搖搖晃晃，前方大約是開進了一個坑，江小鹿往前栽去，然後又是一個急剎，江小鹿前面栽完又往後面倒去。
啊，要是她能往左邊倒去倒到陳懷印的懷裏多好啊。
這麽想著，她就往右邊一倒。
“小心。”溫潤的聲音提醒，隨後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陳懷印淺笑著看著她，江小鹿的一顆心開始撲通撲通跳。
她是誰，她在哪兒，她要死了。
當初豪言壯志要主動和小哥哥說話的女孩，此刻長發擋住紅透的耳根，悄悄對溫滿滿說：“我們換個位置吧。”
她坐在他旁邊都快要窒息了，心臟快捂不住要跳出來了！
溫滿滿：“……”
秦玉半見前面兩個女孩兒換了個位置，眼神變得微妙起來，不是，她怎麽這麽不矜持！
她是不是也想倒進那個小白臉的懷裏！
秦玉半此刻不爽，極度不爽，他懷著一種覆雜的心情起身，走到陳懷印旁邊讓他去坐下。
陳懷印：“？”
秦玉半面不改色：“關愛同學，人人有責。”
他起來之後，林之凡也跟著起來了，不明所以的樊非緊隨其後，秦玉半跟陳懷印對峙而站，點了點位置對十三班的說：“你們都坐。”
陳懷印：“……”
星匯廣場再有一站就到了，他猶疑道：不用了吧，謝謝啊，我們要下車了。“
確實，溫滿滿看著快到的站臺，於是也站了起來，十來個學生齊刷刷的在車廂裏站了一排。
帶頭站起來的秦玉半：“……”
他沈默下車。
溫滿滿下去的時候被絆了一跤，沒摔但是踉蹌了一下，陳懷印剛好在她旁邊扶了一把。
“謝謝啊。“
溫潤的年少笑了笑，如明媚春光：“那你小心些。“
秦玉半回頭看到這一幕，氣的差點吐血。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還有那個小白臉，笑的跟朵菜花似的幹嘛呀，你倆又不認識，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都不知道，你還笑，笑個屁。
秦玉半忽然想起來溫滿滿還有個校外男朋友的事兒，一下子臉更黑，小姑娘一天天不學好學人家早戀，秦玉半覺得自己作為她的同桌，秉著關愛同學人人有責的義務，應該提點提點她分手的事情。
如果她不聽，秦玉半想了想，那就打一頓。
——
星匯廣場四樓五樓是各種吃食店，江小鹿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很久，兩撥人在四樓分開。以秦玉半為首的五個人從電梯出來後站著不動了，以陳懷印為首的八個人徑直進了燒烤店。
江小鹿的目光一直追尋到看不見心上人的背影後，溫滿滿建議：“我們要不要吃燒烤？”
好他媽□□的暗示，秦玉半心想，決定不能如她所願。
“我想吃火鍋。”他說。
溫滿滿還想為朋友的幸福掙紮：“上次不是吃過？”
“我百吃不膩。”頓了頓，他看著她道：“你不是要請我吃飯？”
“不是說下次？”
秦玉半冷了聲叫她名字：“溫滿滿。”
溫滿滿最後掙紮：“想吃火鍋的舉手。”
男生們都站在秦玉半這一邊，他們人多勢眾，好氣。
“可是……”江小鹿戀戀不舍，她好不容易能和陳懷印一起吃飯的機會啊!
溫滿滿也覺得可惜，進店之前還往那邊看了好幾眼，秦玉半擋住了她的目光，目之所及是他的胸膛，再向上——秦玉半臉色不耐：“快進去啊，看什麽呢。“
對方的突然暴脾氣讓溫滿滿有些莫名其妙，這是怎麽了？比賽得第一還不高興了，難道是沒請他吃飯的原因？
趁著兩人落後，溫滿滿再次提議：“秦玉半，今天我請你吃飯？”
秦玉半高冷拒絕：“不用。”
“哦。“
“溫滿滿。”
“嗯？”
“你跟你校外男朋友分手了嗎？”
“……我沒有校外男朋友？”
“你真沒有？”
“沒有！ “溫滿滿氣鼓鼓的看向她：”你不要汙蔑人哦。”
少女雙手叉腰，擡頭看著他真的很氣的樣子，怕他不信，拿出較真的勁兒來強調一遍：“真的沒有！”
她說的斬釘截鐵，秦玉半又想到她對陳懷印的態度，於是彎腰，湊近了問她：“那你——是不是喜歡陳懷印啊？”
他離得她很近，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耳朵，溫滿滿倒吸一口涼氣，沒來得及躲開就聽見他這句話，簡直胡說八道！侮她清白！
一股小憤怒感油然而生，溫滿滿覺得他腦子拎不清，想都沒想，擡手，屈指，指關節接觸到秦玉半硬邦邦的腦袋，哐的一下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個爆栗。
我…艹！？
秦玉半不可置信，她瘋了吧！竟然敢打他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秦gege：我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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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滿滿很不好意思，於是問小鹿：“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江小鹿嘴裏含著棒棒糖，雙手撐在屁股後面說：“我想要和陳懷印在一起。”
“……”對不起她無能為力。
江小鹿拿下棒棒糖嘬了一口, 舔了舔唇嘆氣：“哎, 都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溫滿滿很是遺憾的說：“我昨天去食堂吃飯的時候, 看到他也在食堂。”
“那你看到他吃什麽了嘛！”
“沒有，我看到的時候他已經吃完了。”
“噢。”
“不過——”溫滿滿猶豫起來, 不知道該不該說, 江小鹿對有關陳懷印的一切都想知道, 見她吞吞吐吐，於是搖著她的肩膀：“說嘛，說嘛，不要緊的。”
溫滿滿聲音壓低：“我昨天有看到女生給他送糖果哦，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吃甜食, 你要不要也給她送糖果呀。”
至於她是怎麽知道女生送的是糖果的的, 當然是因為那個女生送的包裝袋是她最喜歡吃的一款糖！
江小鹿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孩子, 那不是他喜歡吃, 而是那個女生也喜歡他。”
“送糖果就是喜歡他嗎？”
江小鹿道：“應該是吧, 畢竟戀愛本來就是甜甜的呀。”
溫滿滿不知道, 因為她也沒有談過戀愛。
她最近在努力的練習自己的發音，秦玉半真的是個好老師，每天放學都抽空教她半個小時，她覺得自己在語速，發音和節奏上已經有很大進步了！
但唯一的問題是，私下裏練的再好，一上講臺她就不行。
駱佳為了她適應站在臺上說話這個問題已經給每個任課老師打招呼叫她去講臺上回答問題。
甚至連班上的同學們下課都圍著她在中心讓她去黑板上講題，尤其是數學和地理, 她儼然成為了大家最受歡迎的課後小老師。
大家都說：“滿滿加油！”“滿滿聲音大一點哦。”“滿滿已經很棒了，幹脆給我們唱個歌吧。”
“……”
雖然在臺上她還是很扭捏，但她已經很努力了。
周五的前一天晚上，秦玉半沒留她練習，少年輕佻的站著，單手撐著桌子，微微傾頭對她說：“溫滿滿，我教了你這麽些天，你說我算不算你半個師傅。”
溫滿滿想了想，點點頭，感激且不做作的叫了一聲“師傅。”
並且心裏補充：師傅超好，師傅超棒！
秦玉半表示很滿意，他回顧這麽多天溫滿滿的進步，繼續說：“如果明天沒有意外且正常發揮的話，我覺得你沒問題，所以你可千萬別給我丟臉。”
他很正經，頭一次這麽正經，畢竟也是第一次當人師傅，徒弟要是不行，不就證明他這個師傅不行，驕傲自滿的秦玉半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溫滿滿鄭重點頭：“我今晚一定會好好練習的！”
——
晚上秦曄給他發消息說跟他一塊兒回去，他們兩家住的挺近的，秦玉半出了學校門就看見他哥的車停在馬路對面。
他直接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
車裏充斥了一股消毒液的味道，秦玉半皺了皺眉。
“餓了嗎？”秦曄啟動車子，晚上都是接孩子回家的家長，一條街上排起了車隊長龍，他把著方向盤耐心的等。
秦玉半把書包扔到後頭說：“秦曄，你是不是得找個女朋友，別每次一個人吃宵夜就拉我湊數啊。”
“欠打不是不是，請你吃飯還不樂意。”秦曄覺得小孩真難伺候。
“我很忙啊，你不知道我是個學業繁重的高中生啊。”
秦曄嗤笑：“就你學業繁重，行，一會兒我吃飯你在旁邊寫作業。”
“……”
前面的車子動了，秦曄二十邁的速度開著車，學生們三三兩兩從他車邊走過，秦曄轉了個頭，就看到了溫滿滿慢悠悠地走在路燈下，書包後面兩條青蛙腿一晃一晃的，她手裏端著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嘴巴一張一顯然是在背書，秦曄指著她對秦玉半說：“你瞧人家才是學業繁重，走路都背書。”
秦玉半看過去，他同桌手裏是演講稿，還真是認真，少年眉梢飛揚，頗為自豪：“那是我徒弟，她這麽認真也是我的功勞。”
“謔。”秦曄聽完直樂：“你徒弟？就你，還當人家師傅，你教人家什麽啊？”
“……”我他媽會的可多了。
秦曄想起來他上次見到溫滿滿是在書店，那時候秦玉半一副跟人家有深仇大恨的樣子，今天就做人師傅了，現在小孩也是好玩，他道：“那跟你徒弟打個招呼不？”
秦玉半移開視線：“不。”
車速加快，後視鏡裏溫滿滿嬌小的身影越來越遠。
過了會，秦曄說：“你可千萬別把人家姑娘教到坑裏去了，我看她挺好騙的。”
“……滾。”
路過一家711，秦曄停車下去，秦玉半也跟著下去，秦曄買了點糖又問秦玉半：“你要什麽？”
秦玉半不答看著他手裏的糖果嫌棄：“你多大了還吃小孩玩意兒的東西。“
秦曄付錢：“吃甜食有助於緩解壓力、調節緊張情緒知道嗎？”
他最近又工作又寫論文等著評職稱，深夜爆肝不含著點糖可太寂寞了。
等他們回到車上，秦曄把糖果給他讓他拿著，秦玉半想到他家小同桌每日緊張的樣子，毫不客氣地把一袋子都揣進了自己書包裏。
秦曄：“？”
秦玉半正色：“我最近壓力也大，有點緊張。”
——
周五暴雨。
溫滿滿因為下午的比賽的原因，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水都沒敢多喝一口，一貫嬌艷的紅唇，此時微微有些幹涸的發白。
江小鹿給她打氣：“別緊張啊滿滿，等你比完了，我請你吃好吃噠！”
林之凡湊了個熱鬧：“吃什麽加上我一個。”忘了又補了一句：“我自己掏我那份錢。”
“行啊，那等滿滿結束，晚上我們去聚個餐。”
林之凡：“太好了！”
他又有不回家吃飯的理由了！
下午的體育課班主讓她們在班上自習，下雨也沒地方去，班長去跟老師請示放電影，駱佳駁回，看著他們說：“別天天就知道玩兒啊，高二了馬上，還不趕緊趁著現在多做點題，看點書，我看有些同學自打籃球賽過後的心就沒收回來過吧，我們期中考試之後可是要開家長會的啊。”
全班哀嚎。
溫滿滿和秦玉半去禮堂參加比賽，外面的雨很大，出了回廊，腳一踩積水能沒過半個鞋面。
風大雨又大，秦玉半真是不知道為什麽要挑這樣的日子來比賽，這破天氣弄濕了頭發還有什麽心情講話。
到了禮堂外來了不少學生，一個個都像落雞湯一樣，溫滿滿進門之前掏出了一個塑料袋，把自己的傘在抖落了水珠，再折的整整齊齊的放進去。
禮堂不讓帶傘進去，會弄濕地毯，大家幾乎都直接把傘丟在地上，溫滿滿問秦玉半：你要不要也裝進來？“
秦玉半直接將自己的傘蜷起來扔進袋子裏，整個一大坨放在裏面溫滿滿看的很是難受。忍不住把它拿出來，同樣在外面甩了甩，把水滴甩的差不多再整整齊齊的放進去。
秦玉半嫌她麻煩：“待會不還是要打開。”
其實溫滿滿不止一次看見他把雨傘整個囫圇的卷在一起，她試探問道：“秦玉半，你是不是不會折傘啊？”
“……”
是，但他不承認。
溫滿滿看他不說話，抿嘴笑起來，杏眼彎彎的：“那我以後都幫你折傘吧，如果你每次都那麽把傘卷在一起放在抽屜裏，一把傘很快就會壞掉啦。”
等比賽的間隙，秦玉半在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了一顆糖出來問：“吃嗎？”
溫滿滿還在最後掙紮背稿子，忽地見眼前多出來個糖，疑惑：“給我的嗎？”
秦玉半想說你在say什麽廢話，不然他給的是鬼嗎？
要是以前她就快樂的接過來了，可是江小鹿才說過，送糖給別人是因為戀愛是甜甜的呀。可是，秦玉半對她那麽兇，總不至於喜歡她吧。
溫滿滿心下忐忑，低頭擡頭瞅了他好幾眼。
秦玉半頭一次給人吃糖，溫滿滿還不接著，他都想把那顆糖扔地下了，於是滿臉不耐煩地說：“你要不要？”
溫滿滿謹慎問道：“你為什麽會有糖啊，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以前從沒見過啊。
秦玉半幹脆把糖紙剝了塞自己嘴裏，極酸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口腔，瞬間分泌出許多口水，他忍住罵秦曄的沖動，在溫滿滿面前控制表情。
咽了三四翻口水後他才能開口：“秦曄說吃糖有助於緩解緊張，我緊張。”
溫滿滿恍然大悟，原來是秦醫生說的呀。
“那我也想吃一顆。”
但是秦玉半不想給了，因為這他媽太酸了！
“你不要小氣嘛。”距離比賽越近，溫滿滿越是緊張，連嘴也變得苦起來，她真的需要一顆糖。
秦玉半又摸了一顆給她，吃之前還提醒：“酸的。”
“啊，我知道，過一會兒就甜了。”她迅速剝開放進嘴裏，立刻酸的皺起眉頭，砸吧了兩溫滿滿吸了一口口水發抖：“啊啊啊好酸。”
秦玉半饒有興致的看她跳腳，濃烈的酸味過後糖果在嘴裏釋放出了絲絲甜意，眼前的女孩觸手可及，秦玉半想，他哥還有一點沒說，吃糖除了可以緩解緊張還有助於分泌多巴胺。
溫滿滿等那段酸意過去，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閉著眼睛感受一會兒後開開心心的對秦玉半說：“我感覺我好像真的不那麽緊張了耶，啊，秦醫生真是太厲害了！”
秦玉半剛翹起的嘴角又壓了下去，在心裏吶喊，你這個糖跟他沒關系！這是我給的！我給的！你個蠢蛋！
演講順序抽簽制，高一高二一共三十個人，溫滿滿第七個，秦玉半二十八。
溫滿滿看著自己序號，哭了，好快啊，她想和秦玉半換一下。
剛剛被糖果壓下去的心跳速度又緊張的上來了，見她表情難看，秦玉半又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糖遞給她：“再來一個？”
溫滿滿搖搖頭：“吃不下了。”
手都開始抖了，嚶，好可怕啊。
第一個選手上去了，溫滿滿深呼一口氣，表情凝重，大腦空白，等下她上臺要說什麽來著？
比賽在學校大禮堂，一個可以容納千人的地方，秦玉半帶著溫滿滿去了最後倒數幾排，離臺前很遠，卻能講臺上的布景盡收眼底。
秦玉半指著一個上臺的小姑娘說：“等下你就站在那裏，那個紅旗的正前方。”
溫滿滿不解，但是點頭答應。
“我就站在這裏，你上去的時候如果緊張就不要看別的地方。”秦玉半站起來，身高腿長，“我就站在這裏，你看著我，對著我演講。”
少年的眼眸深邃，在後排暗處的燈影下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前排燈光驟暗，第一名演講選手開始演講，而與此同時傳入溫滿滿耳裏的，卻是身旁清朗的少年音色，他在背她的稿子，一字一句，喚醒了溫滿滿翻來覆去念了幾百次的記憶。
她在心底默念，跟著秦玉半的節奏，深呼吸，吐氣。
秦玉半不快不慢的背完了，轉了個身，正面對著她：“就像我剛剛那樣，上去就這麽背，背完就沒事兒了。”
溫滿滿點點頭。
“還緊張嗎？”他問。
溫滿滿搖搖頭。
秦玉半低頭看著矮他一截的女孩，終於伸手撫上她的頭頂，頭發軟軟的，他瞎揉了兩下：“加油。”
溫滿滿就著他的手擡頭露出笑意：“謝謝你，秦玉半。”
前面六個講的很快，一晃神就到她了。
“Warmly wee contestant No.7 to the stage!”
溫滿滿一步三回頭的走下去，有點生死悲壯。
秦玉半站在對她揮手，溫滿滿最後一次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瞬間激起了無邊力量。
她可以！她能行！又不是當眾表演小黃文，怕什麽呢！
她踏上舞臺，走到秦玉半說的紅旗的前方，站定，鞠躬。
舞臺上的燈光略強，她向前方看去，卻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見秦玉半的身影。
“我就站在這裏，你看著我，對著我演講。”男生堅定有力的話還在耳邊回蕩，溫滿滿突然就慌了，她站在這裏了，可是看不見他，她還是緊張。
臺下的評委老師一個個表情嚴肅，唯一認識的是班主任駱佳，可是班主任對她笑笑她就更害怕了。
C位評委主席見她遲遲不說話，下了個命令：“可以開始了。”
溫滿滿攥著話筒，說了一句大家下午好，然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渾身肌肉都緊繃著，再睜開——
後排忽然亮起了一束燈光，從上到下轉了個方向，然後秦玉半的臉就出現在燈光之上。他下面舉著手機，手電筒的光束照的人臉慘白慘白的，從下面照在他的臉上像電視劇裏假扮的僵屍一樣。
溫滿滿眼睛睜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後排模糊的身影。
她真的看見他了！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溫滿滿有些想笑，但是，在這個嚴肅的場合不能笑。
聲音有點抖，不過沒關系，她看著他演講，像在教室裏只對著他練習的場景。秦玉半在後面努力扮僵屍，直到溫滿滿演講完畢，深深鞠躬後，他才把手機舉過頭頂，跟演唱會應援似的對她招招手。
那束光特別亮。
——
秦玉半得了演講第一名。
溫滿滿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的氣場真的很好。主持人讓大家上臺拍合影，溫滿滿因為個子矮而站在邊邊，秦玉半站在最後一排中間，兩人之間的距離隔了一道銀河那麽寬。
回去之前駱佳留他們倆講了會兒話，班主任很高興，學校一共三個參加市裏演講的名額自己班裏占了兩個，更讓她高興的是溫滿滿的表現，出乎意料。
“滿滿進步不小，這幾天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老師很高興你能取得第三名的好成績，回去好好準備，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謝謝老師，您別誇我了還是誇秦玉半吧，這幾天都是他糾正我的語音語速語調，秦同學才是最厲害的啊。”
秦玉半插兜站在她旁邊聽著小姑娘誇自己厲害，臉上淡淡的，心裏的小人兒撲騰的能翻十八個筋鬥雲。
等駱佳走了，他倆也該回去了，江小鹿說要聚餐，溫滿滿想著請他吃飯便問：“秦玉半，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林之凡也去，樊非也去。“
秦玉半金口玉開，吐了個字：“去。”
溫滿滿開心的蹦跶了下，跑到他前面倒著走：“那我今天請你吃飯吧！”
她幫他把他那一份錢也出了。
秦玉半白了她一眼：“你就這麽沒誠意，請人吃飯還要蹭大家夥一起？”
噢，也是哦，她又笑起來：“那我單獨請你吃。”
“嗯。”
“秦玉半。”她走在他前面，溫滿滿今天特別開性，明媚的臉上眉眼彎彎的給同桌豎了一個大拇指，“你真的太厲害了。“
秦玉半看她那麽開心，同樣勾了勾唇：“叫師傅。”
“師傅！”回應他的是女孩溫軟的聲音。
江小鹿和林之凡還有樊非一直在教室裏等他們倆，江小鹿坐在溫滿滿的位置上寫作業，溫滿滿進來的時候她還在咬著頭筆頭皺眉思索題目，
她難得做的認真，都沒發現溫滿滿站在旁邊。
“做錯了噢。”溫滿滿提醒，少女側頭溫溫柔柔，秦玉半在講臺上看著。
“呀，滿滿你們回來啦！比賽的怎麽樣？”江小鹿一見她，直接把筆扔了站起來。
溫滿滿把榮譽證書掏出來。
“我天，滿滿你太棒了！”
“嘻嘻，都是秦玉半教噠。”
林之凡和樊非在打游戲，兩個人湊在一塊，一人被秦玉半打了下腦袋。
“我靠！秦玉半你要死，我剛差點就贏了！”林之凡爆粗，樊非絲毫沒受影響的把對面的人一槍爆頭後退出游戲。
“比完了？”
“嗯。”
“贏了？”
“還行。”
樊非不像林之凡那麽暴躁，安靜的男孩子沒什麽存在感，林之凡說他是老年人，沒激情。
秦玉半坐在桌子上，溫滿滿坐在他的位子上教江小鹿題目，他收回眼神問倆男生：“定了去哪兒吃？”
“沒，我們只定了去星匯廣場，等你們回來商量吃什麽。”林之凡收拾東西，一會兒擡頭賊兮兮地問：“秦玉半，得了第一要請客啊。”
秦玉半踢了一腳桌子涼涼看他：“想占我便宜？”
“那你給我摸摸？”林之凡也不要臉。
少年受不了他笑罵：“滾啊。”
溫滿滿給江小鹿講完題，兩個人也收拾了書包跟著出來，男孩子在教室外面等她們，江小鹿不好意思的跟溫滿滿咬耳朵：“你們等我一下啊，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就把自己的書包給滿滿抱著，自己急沖沖的跑向衛生間。
溫滿滿抱著書包走到男孩子們旁邊問：“你們要去哪裏呀？”
“星匯廣場，滿滿，你爸媽讓你在外面吃嗎？”
“嗯，我給我媽媽發過信息了。”路曼枝管溫滿滿不像管路片片那麽嚴，只要不是夜不歸宿，路曼枝幾乎都會答應，只是囑咐她在外面要註意安全。
江小鹿書包挺重，溫滿滿抱著費勁往上托了托，秦玉半本來在低頭玩手機，這回收了手機走過來把她懷裏的書包接過來拎著，然後順勢跟她站到一邊，自然的他自己都沒發現。
樊非默不作聲地看著，眼裏有零星笑意，從初見時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劍拔弩張再到現在的自然相處，他跟秦玉半十幾年哥們兒，頭一次見他跟女生做朋友。
等江小鹿出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校門。
男生們走在前面，女孩子們跟在後面，身後忽然有聲聲打鬧聲，江小鹿敏感地回頭，頓時激動，嚶的一下捏緊溫滿滿的手，在她耳邊悄聲說：“是陳懷印啊！”
星匯廣場距離學校5千米，走過去太遠，打車又坐不下，五個人商量決定坐公交，江小鹿見陳懷印他們一直跟在自己後面，兩撥人都在公交站停下。
他們即將要坐同一輛車！江小鹿幸福的要窒息了。
秦玉半見到陳懷印，一路的好心情就被碰壞了，身後的兩個女孩一路激動，跟沒見過男人似的，你看溫滿滿的表情，羞中帶澀，眼含秋波。
秦玉半不高興，他覺得他比陳懷印好看多了。
樊非往後看了一眼，說道：“那不是十三班的嗎，打個招呼不？”球友，大家都互相認識。
“你們熟嗎就打招呼？”秦玉半不想打招呼
林之凡：“……挺熟？”畢竟打過好多次球了。
秦玉半呸了一聲：“熟個屁。”
不就打過幾次球嗎。
陳懷印也看見了他們，跟秦玉半招了招手，林之凡熱情的招回去，一車人不多，十三班的人幹脆都過來了。
江小鹿坐在外側，陳懷印站在她旁邊，江小鹿賊激動，坐的筆直動都不敢動。
奶油少年握著扶手，轉頭跟秦玉半說話：“你們怎麽也搞這麽晚？”
路段不平，公交車搖搖晃晃，前方大約是開進了一個坑，江小鹿往前栽去，然後又是一個急剎，江小鹿前面栽完又往後面倒去。
啊，要是她能往左邊倒去倒到陳懷印的懷裏多好啊。
這麽想著，她就往右邊一倒。
“小心。”溫潤的聲音提醒，隨後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陳懷印淺笑著看著她，江小鹿的一顆心開始撲通撲通跳。
她是誰，她在哪兒，她要死了。
當初豪言壯志要主動和小哥哥說話的女孩，此刻長發擋住紅透的耳根，悄悄對溫滿滿說：“我們換個位置吧。”
她坐在他旁邊都快要窒息了，心臟快捂不住要跳出來了！
溫滿滿：“……”
秦玉半見前面兩個女孩兒換了個位置，眼神變得微妙起來，不是，她怎麽這麽不矜持！
她是不是也想倒進那個小白臉的懷裏！
秦玉半此刻不爽，極度不爽，他懷著一種覆雜的心情起身，走到陳懷印旁邊讓他去坐下。
陳懷印：“？”
秦玉半面不改色：“關愛同學，人人有責。”
他起來之後，林之凡也跟著起來了，不明所以的樊非緊隨其後，秦玉半跟陳懷印對峙而站，點了點位置對十三班的說：“你們都坐。”
陳懷印：“……”
星匯廣場再有一站就到了，他猶疑道：不用了吧，謝謝啊，我們要下車了。“
確實，溫滿滿看著快到的站臺，於是也站了起來，十來個學生齊刷刷的在車廂裏站了一排。
帶頭站起來的秦玉半：“……”
他沈默下車。
溫滿滿下去的時候被絆了一跤，沒摔但是踉蹌了一下，陳懷印剛好在她旁邊扶了一把。
“謝謝啊。“
溫潤的年少笑了笑，如明媚春光：“那你小心些。“
秦玉半回頭看到這一幕，氣的差點吐血。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還有那個小白臉，笑的跟朵菜花似的幹嘛呀，你倆又不認識，連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都不知道，你還笑，笑個屁。
秦玉半忽然想起來溫滿滿還有個校外男朋友的事兒，一下子臉更黑，小姑娘一天天不學好學人家早戀，秦玉半覺得自己作為她的同桌，秉著關愛同學人人有責的義務，應該提點提點她分手的事情。
如果她不聽，秦玉半想了想，那就打一頓。
——
星匯廣場四樓五樓是各種吃食店，江小鹿的幸福並沒有持續很久，兩撥人在四樓分開。以秦玉半為首的五個人從電梯出來後站著不動了，以陳懷印為首的八個人徑直進了燒烤店。
江小鹿的目光一直追尋到看不見心上人的背影後，溫滿滿建議：“我們要不要吃燒烤？”
好他媽□□的暗示，秦玉半心想，決定不能如她所願。
“我想吃火鍋。”他說。
溫滿滿還想為朋友的幸福掙紮：“上次不是吃過？”
“我百吃不膩。”頓了頓，他看著她道：“你不是要請我吃飯？”
“不是說下次？”
秦玉半冷了聲叫她名字：“溫滿滿。”
溫滿滿最後掙紮：“想吃火鍋的舉手。”
男生們都站在秦玉半這一邊，他們人多勢眾，好氣。
“可是……”江小鹿戀戀不舍，她好不容易能和陳懷印一起吃飯的機會啊!
溫滿滿也覺得可惜，進店之前還往那邊看了好幾眼，秦玉半擋住了她的目光，目之所及是他的胸膛，再向上——秦玉半臉色不耐：“快進去啊，看什麽呢。“
對方的突然暴脾氣讓溫滿滿有些莫名其妙，這是怎麽了？比賽得第一還不高興了，難道是沒請他吃飯的原因？
趁著兩人落後，溫滿滿再次提議：“秦玉半，今天我請你吃飯？”
秦玉半高冷拒絕：“不用。”
“哦。“
“溫滿滿。”
“嗯？”
“你跟你校外男朋友分手了嗎？”
“……我沒有校外男朋友？”
“你真沒有？”
“沒有！ “溫滿滿氣鼓鼓的看向她：”你不要汙蔑人哦。”
少女雙手叉腰，擡頭看著他真的很氣的樣子，怕他不信，拿出較真的勁兒來強調一遍：“真的沒有！”
她說的斬釘截鐵，秦玉半又想到她對陳懷印的態度，於是彎腰，湊近了問她：“那你——是不是喜歡陳懷印啊？”
他離得她很近，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耳朵，溫滿滿倒吸一口涼氣，沒來得及躲開就聽見他這句話，簡直胡說八道！侮她清白！
一股小憤怒感油然而生，溫滿滿覺得他腦子拎不清，想都沒想，擡手，屈指，指關節接觸到秦玉半硬邦邦的腦袋，哐的一下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一個爆栗。
我…艹！？
秦玉半不可置信，她瘋了吧！竟然敢打他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秦gege：我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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