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玄垂眼看他，“你打算如何做？”

殷落略作思忖，擡眼看他，“徒兒聽說萬法宗十年一次大比，徒兒今日願意當眾立下戰約，大比之時與王水三人對戰。”

羅玄眸色微閃，“好。”

沒想到，自己都打算替他出頭了，這劇情還是繞了回來。

宗門大比的確是個光明正大報仇的機會。

原劇情中，殷落因為靈根不純，雖然活著走出荊棘嶺被掌門清羽破格收為弟子，但依舊是因為修為增長緩慢，繼續被王水等人欺壓。

那時反而是王水想要再置殷落於死地，主動提出要立下比約，激將殷落答應。

殷落自尊心強，只能應下，誰知其後五年，因為修為寸步難行，縷縷遭到王水等人欺淩，揚言只等比約一到，當著所有人面弄死他。

好在殷落後來意外洗凈靈根，後天努力補追，在大比堪堪贏過王水，保住了自己的命。

但這次肯定會不一樣了。

雖然又走上了劇情中立誓大比的劇情，可終究不一樣了。

羅玄看向殿中王水幾人，揚聲道，“你幾人可聽清了？我徒兒要與你們立戰約，你們可敢應下？”

王水一聽，卻是狠狠松了一口氣，內心劃過一抹不屑，壓根沒有多考慮就答應了，“敢！”

入門測試第一關，就是測靈根。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殷落是個資質低下的三靈根！

別說只努力修煉，就算有天材地寶撐著，十年也最多只能到築基期了。

而且有可能不只是十年，弄不好一輩子都只能止步於築基期。

真不知道這位墨蓮上尊收他這麽個廢物做徒弟幹什麽。

而自己可是單金靈根，張平和李牧真也是單靈根。

別說殷落一對三，他一個區區去三靈根，就算打自己一個，都是隔著天塹，存心找死！

殷落忽然輕輕拍了拍羅玄的手，然後從他懷中起身，走出兩步，正正看向王水，“空口無憑，修真者誓言為證，你可敢立誓？”

王水脖子一橫，“我有何不敢！我還怕你先反悔呢！”

“…我殷落/王水/張平/李牧真在此以此生仙途為誓，接下宗門大比，生死不論，若違此誓，仙途盡毀！”

幾人立誓的功夫，掌門清羽和大殿其他幾位長老，齊齊露出了一個嘆息的表情。

王水的哥哥王川就站在掌門清羽身旁，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不對勁，剛想開口阻攔他弟弟，卻已經完了。

果然，他很快看到他師尊清羽露出了一個覆雜難言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便先帶徒兒告辭了。”

羅玄拉了殷落起身就走，似乎因為徒弟差點在荊棘嶺遭人毒手卻不能立即討回公道的事，生了氣，一刻也不願多呆。

掌門清羽看了眼大殿中的王水三人，忽然把之前跟徒兒王川答應好的收他弟弟的事刻意忽略了，“王水啊，我記得你第一關測試，是金靈根是吧？”

“回掌門，正是！”

王水趕緊正了正身形，打算拜師。

他哥已經跟他說，跟掌門提過，十有八九會把自己收入掌門名下。

誰知，掌門清羽下一句卻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另一位長老逐鋒，“逐鋒師弟，你也是金靈根，教起來也能有經驗，不如你就收下他吧。”

不知道是不是王水等人的錯覺，逐鋒長老被掌門親自點名收徒，面色居然苦了苦，似乎有些不情願，“…是，掌門師兄。王水，那你就跟在我門下吧。”

這下，不只王水，連王川都楞了楞，這怎麽？

師尊不是已經被自己說動，打算收下弟弟了嗎？

怎麽突然推給了逐鋒長老？

雖然師尊說的也不錯，靈根一脈相承，的確是逐鋒長老做弟弟的師尊更好。

王水雖然楞了下，但自然不敢表現出什麽，同樣帶著一絲不明顯的不情願，拜了師，“是，徒兒王水拜見師尊。”

…

“師尊！”

一離開大殿，王川趕緊追上了掌門清羽，言語中帶著不解，“師尊，您為何不願收我弟弟？是不是他哪裏做的不好，惹了您不快？”

清羽臉色一沈，這個平日裏還算恭敬的徒弟居然為了他弟弟這麽失了穩重，“你這是跑來找為師興師問罪了？”

王川頓時面色一緊，“徒兒不敢！”

清羽見他態度還算誠懇，不由嘆了口氣，才道，“你修為尚淺，恐怕看不出，可為師與幾位長老都看得清楚，那個殷落根本不是真正的三靈根，只不過是單靈根有些駁雜，完全可以洗純。為師看的出來，墨蓮上尊自然更看的出！立誓應約，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你這個弟弟，太不知道深淺！”

實在是個惹事精，要不是看著徒弟王川的面子，連一開始清羽都不會動收他為徒的念頭。

現在收了他直接會跟墨蓮上尊立場相對，清羽就更不想收了。

就看墨蓮上尊以往都冷漠無情，今天卻肯那個專門為徒弟生氣的模樣，就知道他很在意這個剛收的徒弟。

他既然也看的出來殷落的靈根問題，那他就絕對不會任由殷落的靈根繼續駁雜著，一定會早早幫他洗純靈根再修煉。

自己既然還沒有收王水徒，當然不能為了王水得罪墨蓮上尊。

畢竟宗門安危，還都系在墨蓮上尊身上，還都要倚仗他，就連自己這個掌門也只能恭敬相對。

還不如讓逐鋒長老帶去吧。

況且，他還為王水大殿上那句沒眼色的話膈應著，本來就不太看好王水此人。

當然這些心思清羽肯定不會當著王川的面說出來，“為師正是猜到這一點，所以覺得你弟弟跟著同是金靈根的逐鋒長老，也許修煉會更順利，回頭大比勝算也會更高。”

清羽的話，直接把王川都說的一個咯噔，心裏沒了譜，“那個殷落居然也是單靈根？那，那我弟弟……”

“你慌什麽？”

清羽冷掃他一眼，怎麽平日裏好好的徒弟，就因為來了個親弟弟，就這樣亂方寸？

“都是單靈根，那就真的各憑本事，便讓你弟弟用心上進便是了，”清羽道，“況且，人家還一對三呢，你們還想怎樣？囑咐你弟弟努力修煉才是正事。”

這也就是清羽這次壓根沒發現殷落身上藏著令牌的事，所言所行反倒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的一宗掌門和長者。

…

落雪峰。

羅玄看著從大殿回來就一直沈默的殷落，無聲揉了揉他的頭發，“不用擔心，為師相信你。”

這一世，一切都會不一樣。

自己沒有冷眼旁觀，掌門清羽也沒有發現令牌動狠心思。

其實擁有劇情和記憶的羅玄明白，掌門清羽說到底，不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惡人。

作為掌門，他公正嚴明，一心為宗門發展考慮，絕對是掌門不二人選。

可偏偏就因為他是掌門，一宗都壓在他身上，不知不覺讓他對修為和變強有了異常執著的心思。

一旦看到可以提升自己修為的方式，他的所有嚴明和理智，便受到了挑戰。

比如，殷落那只擁有秘傳功法的令牌。

一向還算寬厚的他，偏偏對殷落沒了寬厚，甚至出手迫害。

在他的心裏，毀掉一個殷落，卻換來自己功法提升，也為整個宗門多一層保障，是帶著幾分私心的為大棄小。

說到底，清羽的心思很覆雜，但終究對不起殷落。

自私的確自私，無私時也的確無私。

比如劇情後來，殷落覆仇，清羽最後一口氣時，還在用後背護著宗門。

羅玄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描述清羽這個人。

殷落臉上露出一個笑，明媚到晃花羅玄的眼，“謝謝師尊！”

為師相信你。

這樣一句話，對他殷落來說真的勝過千言萬語。

比情話都要動聽。

(作者君吐槽:那是因為你還沒聽他跟你說過情話，等聽了，你就變了，你就要天天聽情話=_=)…

五年後。

“師尊師尊師尊，我還是不能築基嗎！？”

“師尊師尊師尊，我不想吃辟谷丹，師尊昨天做的紅燒肉就極好！”

“師尊師尊師尊……”

羅玄死魚眼看著那個已經容貌漸成美玉雕就的少年，險些掛不住臉上的冷淡表情。

他這是養了個什麽玩意兒？

每天師尊師尊師尊像個覆讀機=_=明明五年前看起來雖然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警惕，且沈默寡言，但好歹看起來還算正常啊？

現在這老是跟撒嬌一樣的疊聲喊，真的是被自己養偏了嗎？

可他記得差不多的方法，羅安就養的很正常啊？

“師尊師尊，您怎麽不說話？”

殷落雖然才只有十二三歲，可是個頭快已經跟羅玄差不了多少了，見他一直沈默不語，忍不住湊上前來，擡手就抱住了羅玄的胳膊，顯然這個動作五年裏已經做過無數遍了，“師尊，師尊，師尊？”

“……”

這破徒弟，喊的老子腦瓜疼=_=羅玄顯然也習慣了他的動作，並沒有因為他這樣抱上來覺得哪裏不對勁，反而無比自然地扣住了他的手，“根基越夯實，你以後的仙途才更順。不到實在壓制不住，還是不要主動貿然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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