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過春節，分別在即，兩個人都有些不舍。

可是經歷了上午跟穆父的一番談話，路易晚上在家就有點劃魂兒，吃著飯呢，心思就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段曉輝晚上推了三個飯局，琢磨著自己這個可人疼的小家夥後天就要回老家陪父母了，能待一起多一分鐘是一分鐘。

誰知道一頓飯要吃完了，人家目光飄忽的，就沒往自己身上落。

段爺怒了，忍無可忍的往桌上摜了筷子，不大不小的一聲啪：“路易！”

“啊？”路易眨眨眼，很無辜的純真表情：“吃飯？還是喝湯？我幫你裝。”

段曉輝又沒脾氣了，牙癢癢的，就想把人抱懷裏上上下下好好揉一通，把他全部心神都揉化了，關註到自己身上：“吃飽了。你想什麽呢？”

路易直楞楞的：“沒想什麽。”

“舍不得離開哥？”段總張口開嫖。

路易居然點點頭，乖的不行：“嗯，舍不得。”

見慣風花的男人給他一句話甜的腿軟：“那把你拴哥褲腰帶上，走哪兒跟哪兒行不？帶你回我家過年。”

路易訥訥的，冬天白皙的臉上浮上淺淡的微紅：“你跟你媽咋說？”

“直說唄。”段曉輝滿不在乎的樣子：“說是他兒子找的老婆。”

路易一下子從恍惚的狀態嚇醒了：“大過年的，你別胡鬧了。”

段曉輝哈哈的笑，伸手捏他光滑的臉蛋：“哥也舍不得你，怎麽辦？操，一想到你要回家一個禮拜，摸不著抱不著，各種煩躁。”

路易想了想，吭哧吭哧的：“那我想辦法早點回來唄。就說，就說要值班……”

“對啊，”段曉輝一拍大腿：“本來報社就值班嘛。虧得老子還給你走個後門，逃開了這個名額。”男人斜著眼睛看著那張白靜溫潤的臉，百看不厭：“逗你玩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五十天都給我了，還不趁這個時間回去盡盡孝陪陪爸媽？哥再惦記舍不得也得明理兒不是？喏，幫你準備的禮物都放車後備箱了，後天一大早，讓小趙開車送你回去。向咱爸咱媽咱姐咱姐夫問好。”

“哥，”路易欲言又止的，低頭不看他：“我想，跟我爸媽坦白……”

沒得到回應。好一會兒，路易偷偷擡頭，正好迎上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小易，你就是為這個心事重重了一晚上？”

路易不置之否，專心的搓著衣角。

段曉輝呼口氣，伸手拉了他抱著，親昵的坐在自己腿上，像是抱著自己的孩子：“小易你聽我說，現在不是時候。你剛不是說了嗎，大過年的。你別覺得我是想偷偷摸摸的，就讓咱倆這麽見不得光。這件事情我有思量，你不用心思那麽重，多想無益。你只要信我，不會辜負你不會一直這麽藏著你，就行了。再給我點時間，你爸媽，我媽媽，我們都要拉著手站在他們面前，得到他們的祝福。最多兩年……行嗎？”

路易鼻子發酸，點點頭：“嗯。其實我也知道現在時機不對……”

段曉輝捏他鼻子：“多大人了，動不動掉金豆。過來，給你新年禮物。”

給他這麽一說，路易也想了起來：“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差點忘了。你等我去拿。”

兩分鐘後，路易重新回到客廳，剛剛那點情緒上的脆弱和難得的宣洩已經沒了，嘴角掛著笑，有點靦腆有點不好意思。

少年修長的手指拿著一摣長的硬紙盒子，外包裝是深色的星空藍，配上磨砂銀色的包裝帶，質感十足：“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新年快樂。”

段曉輝饒有興致的接過禮物晃了晃，裏面有硬質物體碰擊的聲音：“寶貝兒送的什麽都喜歡。讓我猜猜……”男人勾唇，故意的：“情趣用品？”

路易瞪他，臉色微紅：“你腦回路能往正常方向轉轉嗎？”

段曉輝哈哈大笑，伸手摟過小家夥，恣意的吧唧一口，心情極度愉快：“不瞎猜了，路老師發脾氣了。”

“就是，”路易抓抓頭發：“就買了條皮帶。我也不太會挑……你要是不喜歡……”

“很喜歡。”段曉輝把禮物放在茶幾上，雙手抱住自己心愛的少年：“不能更喜歡了。新年第一天就換上。向路老師保證，牢牢拴住下半身，不隨便解褲腰帶。還有，讓我想想……比如，路老師哪天不乖，我就拿這個禮物把路老師捆在床頭，嘿嘿……”

“臭不要臉的。”路易那點小窘迫被沖散，一巴掌推開段曉輝掌心向上：“快，我的禮物。”

“要不要猜猜看。”老男人開始撒嬌，殺傷力堪比核彈：“猜中了今晚讓你在上面。”

路易眼睛一亮，低頭瞟了一眼段曉輝插在褲袋裏故意握成拳頭的右手：“紅包？卡？打火機？不對，我不抽煙……領帶夾？手表？項鏈？”

段曉輝似笑非笑：“繼續。”

這下輪到路老師遲疑了：“還不對？那是……”

路易不往下猜，段曉輝也不揭開答案，故意激他：“猜到就說嘛，機會僅此一次，過期不候你可別後悔。”

路易咬牙：“戒指。”

“聰明，寶貝兒。”段曉輝親親他的唇角，大手從褲袋裏拿出黑色絨面的盒子打開。

一對款式相同，式樣簡單大氣的鉑金男戒，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潤澤的光芒。

路易低了頭，好半天沒出聲。

“感動壞了？”段曉輝試圖扳起他的下巴，卻讓少年閃開，一頭紮進懷裏直接摟住了他的腰。

“哥……”

男人得意的揚眉，聲音難得的感性又有點赫然：“來，哥幫你戴上。以後一輩子，咱倆好好過日子，有什麽問題，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好不好？”

路易在他懷裏埋著頭蹭了蹭沒回話。

“好了好了，知道你開心。有什麽沒羞沒臊的話，盡管說，哥保證不取笑你。”段曉輝伸手捏著少年的耳垂逗他：“說吧，哥扛得住任何糖衣炮彈。”

“那我說了。”少年沒擡頭，略有發悶的聲音帶了一點狡黠的笑意，一字字清晰的傳入段曉輝的耳朵：“今晚我在上面，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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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小家夥還有點口齒不清，舅舅這麽難度系數大的音節根本發不出來，幹脆跟著鄰居家的孩子一塊兒叫叔叔：“放……還要……”

路易回過神，笑笑的親了小家夥一口，又點燃了一根仙女棒：“好，舅舅再給寶兒點一根……好看嗎？”

寶兒拍著肉呼呼的小手：“好看……嘟嘟，好好看……”

夜色中，銀亮的火花劃著不規則的圈圈，映照著小家夥歡呼的笑臉。遠處響起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濃郁的硫磺氣息飄散在空氣中，帶著節日的喜慶。

“路易，帶寶兒進來，吃飯啦。”路美的大嗓門從屋子裏傳出來。

“就好。”路易應了一聲，放完手裏的仙女棒，抱著戀戀不舍的寶兒進了房間。

屋子裏的圓桌上已經擺滿了路媽媽做的菜，熱氣騰騰，帶著家的溫暖味道。路易摘下浮上一層霧氣的眼鏡，隨意的在衣擺上擦著：“餓死了。”

“馬上開飯。”路媽媽把紅燒魚端上桌：“小乖去我們屋把你爸那瓶五糧液拿出來。”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圍坐下，路爸爸端杯開席，開著的電視機裏傳出祥和熱鬧的團圓氛圍，屋外是此起彼伏的煙花爆竹聲。

“寶兒，這是公公婆婆給的紅包，新年健健康康。”路家的老傳統。路媽媽放下手裏的飲料，笑吟吟的把一個大紅包塞給寶兒。

寶兒在媽媽的示意下，甜甜的開口：“謝謝……婆婆。”

大家哈哈大笑，路媽媽又拿了一個紅包，笑著遞給路易：“小乖，這是給你的。新年身體健康，快樂開心。”

路美抱著寶兒補了一句：“趕緊找個對象，生個大胖小子給媽帶帶。”

路易窘，就勢推開媽媽的紅包：“媽不用了，我都上班了，自己能掙錢。”順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紅包，分別遞給媽媽和寶兒：“該我孝敬你和爸了。寶兒，拿著，快給嘟嘟拜個年。”

寶兒很乖，都沒用媽媽教：“謝謝嘟嘟。”

眾人笑，其樂融融。路媽媽嗔怪的打了兒子手背一下，兩個紅包一起塞回給路易：“你才多大？再說還沒結婚呢。等成家了，紅包就不給了。拿著。”

“謝謝媽。”路易摸摸鼻子，訕訕的收回紅包。

吃完飯路易回房間換新衣——路媽媽還拿他當孩子，從裏到外買了一身新的。除夕飯後換新衣是路家傳統。

紅包放到床頭櫃上的時候，路易情不自禁就想起了段曉輝。

那個老流氓……路易沒出息的有點腿軟。即使是前天的事兒，已經過了兩天，此刻那種異物感依然若有若無的撩撥著他敏感的神經。

前天晚上，段曉輝倒是言而有信讓他在上面了。

可是那種在上面……

路易捂住火燒樣的臉頰，低聲罵：“個王八蛋，耍小爺……”

手機心有靈犀的響起，剛被念叨的某人打來了新春賀電。

“路老師新年快樂。”一本正經的段魔王。

“段總新年快樂。”路易牙疼的哼著，還想著剛剛的郁悶呢。

“吃完飯了？”電話那邊低低的笑，仿佛一道電流，若有若無的撩過路易的耳朵：“在房間？”

路易嗯了一聲，想念突然來的排山倒海：“剛吃完……回房間換衣服。看到紅包想起土豪段總了。”

段總很得意的磨牙：“今年收的紅包，是不是哥給的最大？”

“是。”路易咬唇，眉眼間盡是戀愛中人的情動：“誰敢跟段總比腰粗？我爸媽姐姐都是工薪階級。”那天除了戒指，段曉輝還給他包了個大紅包，八千八，盡顯暴發戶本色。

“小樣。”段曉輝壓低了聲音：“想哥了沒？”

路易不吭聲，不給他得意。

段曉輝也不生氣，繼續自我發揮：“回房間換衣服？現在脫光了沒？路老師不會在幹壞事吧？嘖嘖……”

“胡說八道什麽。”路易沒他臉皮厚，想聽又覺得臉皮臊的慌：“你以為都跟你似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擼管啊？”段曉輝嘿嘿的樂，招貓逗狗的繼續貧：“光聽著路老師的聲音，老子這就起立了。想你的緊……”

熱流下行，路易也有點把持不住了，笑罵：“滾一邊去老流氓，不跟你胡扯了，我下樓陪爸媽看電視了。”

“去吧。”段曉輝大方放行：“好好陪陪他們。”

“你送的禮物，他們很喜歡。”路易想起來，連忙補了一句：“東西太多，不可能都是我買的，我就說有些是你送我的，他們把你好好誇了一頓。”雖然不能明說，即使只是這樣，路易還是覺得心裏甜滋滋的：“還有我姐那套化妝品。”路易想起來就有點忍俊不禁：“我姐差點抱住我吧唧來一口，特喜歡。”

“喜歡就好。”段曉輝明白戀人那點細膩的小心思，這回沒打蛇上棍，溫情又正經：“我拿他們當家人，都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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