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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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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離不棄》的拍攝一直是低調進行的。

這部戲啟用的全部是有橋的新人,擺明了是準備捧人,於是一方面照顧這些初出茅廬的小星星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是想給媒體直接丟顆重磅炸彈,爭取直接把戲裏這幾個炸到風口浪尖上去。

關註度有了,出道就順理成章。

結果,白愁飛咬牙,心底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三字經,所有計劃都被打亂了。

該死的戚少商!

導演做到他那麽招搖的份上也真是不容易,居然比自己還招狗仔的惦記!前一天被他在片場轉了一圈,居然第二天《不離不棄》的消息就見報。

看著遞到眼前的話筒,白愁飛很是懷疑那個該死的導演是不主動賣消息給了媒體。

很顯然他忘記了一個更招狗仔惦記的人。

拍攝不再是秘密,片場在瞬間就圍滿了好奇心別樣旺盛的娛記們,一個個架著長槍短炮大有不挖出點什麽驚天內幕誓不罷休的勢頭。

被媒體們逼到這個地步,連白愁飛也不得不承認,唯今之計只有開記者會了。當然,這也就意味著之前一切保密工作全部作罷,尤其是幾個新人的培養計劃,必須重新改過。白愁飛咬牙切齒,方應看卻言笑晏晏地安慰他,就當做前期宣傳了嘛。

……@#¥%&,真要前期宣傳我早就做了,還用等到今天!

白愁飛挑起眉角,眼中的煞氣不言而喻。

方應看自然選擇無視,依舊言笑晏晏地看著自家金牌經紀人——從白愁飛聯系戚少商試鏡開始,方應看就有了迎接他急轉直下的脾氣的覺悟。

於是,對視的結果就是,記者會照樣得開,白愁飛還得帶著自家藝人陪整個劇組接受鎂光燈的轟炸。

越想越賠本,炸彈提早炸了,時效性和新鮮感都打了折扣,肯定達不到預期的效果。白愁飛眼神陰鷙,這筆賬一定要在戚少商那兒討回來!

不過,想歸想,坐在記者會上的白愁飛卻是一派自若的瀟灑,銀色的立領風衣,搭配的是煙灰色阿曼尼細紋襯衣,頂端的兩個扣子敞開,露出深陷的鎖骨,再加上他那眼角眉梢自覺不自覺飛揚著的傲氣,不像經紀人,倒十成十像個當紅模特。

對比之下,兩旁的藝人們反是相形見絀了。

好在媒體們對這樣的白愁飛已經有了抵抗力,在無數前輩踩到“為什麽不做藝人”這個雷區被炸得灰飛煙滅後,總算是不再有人對如此高調的經紀人多嘴什麽,私底下悄悄腹誹花癡一陣,提的問題卻始終在正軌上。

記者會從下午五點開始,前半部分時間都是導演在介紹電視劇的拍攝,間或夾雜著白愁飛的補充,笑得無比完美地為片子打廣告。

但畢竟是準備好的官方答案,很難讓底下一眾身經百戰的大小記者們滿意,彼此都有些興趣缺缺。

就這樣,半個小時後,前期發布臨近尾聲,在主持人喜氣洋洋的聲音中,自由訪問終於開始了。

白愁飛微笑,撥過話筒,“各位有什麽問題就問吧,錯過今天就不一定再有機會了~”

底下傳出竊竊私語的聲音,記者們早就蠢蠢欲動,此刻聽到白愁飛這麽說,瞬間像脖子上的項圈被解開了,立刻興奮地高舉手臂搶奪提問機會,各種問題如連珠炮一般炸了開來。

“請問幾位主演都是有橋旗下的藝人嗎?”

“我們都在還問這種問題浪費時間?”白愁飛揚了揚頭,示意旁邊同樣隸屬有橋的制作團隊。

果然問這個問題的記者馬上被周圍的同行鄙視了。

“那麽就是說幾位都是有橋今年力捧的新人是嗎?”

“這個啊,”白愁飛笑的暧昧,“各位可以日後密切關註。”

在這個圈子混久了,什麽樣的話對自家藝人有利,他連大腦都不用過就能直接脫口而出。

近乎本能。

下一個記者立刻站起來,“請問這次的主演與白先生是什麽關系?是不是真如媒體所說?”

人群瞬間安靜了,所有目光投向了坐在白愁飛身邊的顧惜朝。

從開始到現在,顧惜朝始終是低調的,甚至沒回答什麽問題,作為男一號也沒對劇集做什麽介紹,反而是女主角做的比較多,再加上身邊白愁飛的氣場影響,底下大大小小的記者險些忘了這麽個人物。而現在因為這個問題卻將現場所有人的註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自然,這些是在白愁飛和顧惜朝的計劃中的。

顧惜朝緩緩擡起眼睛,抿了抿唇,手指輕輕掠過話筒,把它從白愁飛那兒撥到自己面前,清淺地一笑,“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聲音是略帶著清冷的磁性,氣度矜傲還流著半分出塵和疏離,目光匯聚一處的記者此時才發現自己剛才忽略了這個人是一件多麽不可理喻的事。

白愁飛靠在椅子上,在一旁挑起嘴角。

“呃,請顧先生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顧惜朝側了側眼,看向旁邊笑得囂張的白愁飛,“顯而易見,白先生是我的經紀人。”

“可媒體報道你們同進同出關系親密。”

顧惜朝頓了一下,眼角學習白愁飛挑上去,“你想跟上司打好關系時候也是要爭取同進同出的。”

此言一出,底下哄得笑起來,站著的記者臉上有點掛不住,咳了一下,言辭尖銳地開口,“可是報道上的深夜似乎並不是工作時間。”

這次連嘴角也學習挑起來了,“工作時間?你知道白先生的工作時間?

白愁飛咳了兩聲。

“或者,”顧惜朝目不斜視,“你以為白先生是把所有工作都堆在什麽八小時內的人?

“你是不相信我,不相信白先生,還是,不相信有橋集團?”

這一句問出來,是根本沒辦法回答的話,發問的記者被堵了個正著,尷尬著下不來臺,沒想到這個新人這麽難纏。

——他自然想不到,顧惜朝哪裏是他見過的那些新人比得上的,而為了這些,他又準備了多久。

“好了,這個問題就到此為止吧。”白愁飛看著差不多了,把話筒從顧惜朝那邊再撥回來,“你們不是有很多東西想問?不要浪費時間。”

於是提問繼續,此後的問題到還算正常,白愁飛和顧惜朝顯然有備而來,針對緋聞的發問被巧妙地避過去就沒意思了,況且還有引火燒身的危險,眾記者便很識時務地收斂了氣焰。

又是半個小時,自由訪問也接近尾聲,主持人看著時間差不多,猶豫著是不是該叫結束。就在這個時候,底下突然有個記者舉手站了起來,突然想起什麽似地看向白愁飛和顧惜朝,“有報道說戚少商導演昨日來劇組探班。”

這個問題已經回答過了,白愁飛剛想叫停,卻聽得她繼續說道,“我們都知道戚導並不喜歡啟用新人,是什麽原因讓他對顧先生特別對待呢?”

微微皺眉,控制在沒人看得出的範圍內,“這個問題你似乎應該去問戚導,”顧惜朝無奈地笑笑,“我只能說我很期待與他的合作,但選角兒的事可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麽,請問白先生是不是知道呢?據我們所知,您從未跟J影的導演或者藝人合作過,請問是為什麽呢?而這次破例的原因又是為什麽?是為了顧先生嗎?”

在這個記者開口的同時,白愁飛放在桌上的手已然收到了桌下,手指在攝像機照不到的地方一根根蜷起來,用力到指尖都有些泛白,表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眼神卻冷了下來。

這個記者顯然是個新人,不知道這種問題在過去一兩年裏被提出的時候,白愁飛是怎麽毫不掩飾地讓那些發問的人再不敢站在自己面前。

果然,白愁飛冷哼一聲,開口了,“想象力這麽豐富作什麽記者,試著搶搶那些大牌導演的位置不更好,我看你比他們會編故事,或者應該建議你們主編給你換換位置。

“跟這個合作過跟那個沒合作過就一定要有不可告人的原因,那我今天跟你們這麽多人‘合作’,明天你想寫點什麽出來?我們是不是都該拭目以待?”

白愁飛擡起收在桌下的右手,十指交疊放在桌上,偏了偏頭,神色肅然,“大家都清楚,這個圈子有多覆雜不用我多說。合作與否是要講個機會的,希望你們媒體工作者,自重!”

說完便環臂靠在椅子上,滿眼冷色掃著臺下噤若寒蟬的眾人。

一番話說的義正詞嚴,到最後更是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料想底下的記者也不敢亂寫,顧惜朝在心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只是不知道這種反應是有意的還是不自覺的反應,顧惜朝看著旁邊冷冷的面容,至少,這人跟J影一定有淵源就對了。

現場氣氛快凍僵了,主持人終於想起自己的職責,及時結束了正常記者會。

其實總體來說效果還是不錯的。

一眾記者邊竊竊私語邊離開了,導演抹了把汗,心有餘悸地跟白愁飛兩人告別。

依然保持冰塊臉的白愁飛點點頭,回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顧惜朝,“怎麽?”

“你就不覺得我該早點從你那兒搬走幺?”顧惜朝單手插兜,整個人站得筆直,表情淡淡的,透露著疲憊。

白愁飛擺擺手,“我知道,公司那邊的公寓已經在收拾,只要你沒意見估計過幾天就可以搬過去了。”

顧惜朝點點頭,轉身。

“餵,”白愁飛在他身後叫了一聲,“撐住了,這只是個開頭。”

顧惜朝側過身,一笑,“我知道。”

離目標還有很遠,這只是個開頭,但這個開頭已經讓顧惜朝感覺不耐和疲憊。每一句話都要在腦袋裏轉過三遍,每一個用詞都要特別小心,能說出來的,能表現出來的沒有什麽是完全的真實,改變到再沒什麽能改變的。

這就是想要的生活嗎?

不,不是,但卻是必要的過程。顧惜朝翹起嘴角對自己說,當初決定走下去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怎樣的坎坷艱辛也會堅持下去,不遺餘力。

想真實不是沒辦法,只要你夠資格。

——雖然,到了那個時候,也沒人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麽真實存在了。

顧惜朝深吸口氣,為自己那一兩分疲憊引出的猶豫而鄙夷。

沒什麽能讓人生停下腳步。

尤其是已經訂好目標的人生。

當晚顧惜朝回到白愁飛的房子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主人的影子。

這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一個星期七天白愁飛能有一多半是要半夜才回來的,另一半的一半就直接夜不歸宿了。

讓顧惜朝驚訝了一下的是白愁飛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不知到哪裏花天酒地去了,他以為他今天的心情差到沒興趣應付那些聲色場所。

果然那家夥的情商不是自己估計得來的。

顧惜朝聳聳肩,拿起《陌路》的劇本看起來,離試鏡的日子還有一天,劇本已經被他翻過了無數遍,每一個場景都變成影像從自己腦海中放映過去,一次比一次深刻。

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個角色一定要拿下來,除了借機上位的原始目的外,又夾雜了些什麽他自己也看不透的東西,朦朦朧朧。

只知道,自己是真的應該跟那個說著“期待”的人合作一次,否則,會有遺憾。

莫名其妙毫無理由的感覺。

顧惜朝聳聳肩,低下頭繼續看劇本,橙黃色的燈光灑下來,隱隱勾勒出一個溫暖的輪廓,卻始終有些孤單。

同時,在市中心的“Evil”門口一輛惹眼的紅色跑車如一道疾馳的火光,倏得停在了五光十色的霓虹中。

白愁飛仍然穿著白天那件銀色風衣,輕車熟路地繞過前廳,走到後堂來。

Evil是市裏有名的Pub,黑紅為主的裝飾在流動的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暧昧,調酒師手中的雞尾酒閃出五彩繽紛的色澤,氣質優雅的服務生穿梭在瑰麗的舞池中間,甚至連陪舞的小姐也有一種意外的矜貴,奢華的沙發看上去就很舒服,無端讓人多了些歸屬感。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樣一個屬於黑暗的地方無法真正屬於任何人。

白愁飛喜歡Evil,喜歡它奢華的沙發舞池,喜歡它晦暗暧昧的燈光,還有那些黑紅相間的裝飾。

這不是秘密。

Evil是為他常備一個包廂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位白大經紀什麽時候心血來潮,而這樣的人物又最好是不惹為妙的。所以Evil的老板忍痛劃出一間包廂指明給白先生專用,眼睜睜看著那屋子空著的時候從眼前飛跑的人民幣。

幸好,若那屋子不是空著的,人民幣會翻倍地飛回來。

現在,那間屋子裏就很是活色生香。

白愁飛笑著接過女人遞過來的酒,眉花眼笑地印了個吻痕在她的脖子上。

女人擡眼,並不比藝人明星差的容顏倒有說不出地誘惑味道,也怪不得白愁飛會鐘情與她了。

女人看著白愁飛跟一邊其他幾個女子調笑著,緩緩伸出手,細嫩的手指柔柔拂過白愁飛的唇,“白先生不高興幺?”

笑意沒到達眼中,女人淺笑起來,這種工作做得久了,形形色色的人見過去,自己都覺得人生有些沒意思。此刻看著白愁飛周旋在她們幾個之間,神情話語自是把握得分毫不差,十足十沈醉花柳的不羈,只是那浮在眼角嘴邊的笑意怎麽也融不進那雙漆黑的眸子。那裏面彌漫的是濃濃的冷,一杯杯酒喝下去,一層薄霧就逐漸清晰起來,而繼續望進去,看到了什麽?她也不知道了。

看不到了。

有些東西隱藏得太深,恐怕連他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女人撫在白愁飛唇上的手來到他的胸口,呵,這樣喝酒,可是很容易醉的呢。

果然如女人猜的一樣,不知喝到幾點,自詡千杯不醉的白愁飛終於開始覺得頭重腳輕,周圍變得混混沌沌模糊不清那個,奇怪的是意識到清晰異常,連手指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準確地傳遞到大腦裏,只是反應有點慢而已,再又一次打翻酒瓶後,白愁飛自嘲地挑了挑嘴角,笑。

他知道自己醉了。

或許,也未必不好。

白愁飛看著房間裏黑紅相間的背景,腦中仿佛想起了什麽,仔細一考慮卻又是一片空白。

只是糟糕的狀態,多少年了,多少年沒這麽失態過了呢?

他自己也記不清了,近十年來,他已經很少為別人而輕動自己的情緒,在這條路上摸爬滾打得久了,已經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本事。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在自己刀槍不入之前發生的,所以怎麽都沒辦法讓心裏不起波瀾——雖然,他是極其痛恨這一點的。

快十年了吧,當時自己還是個學生來著。白愁飛又灌下去一口酒,仰頭想著,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會有人糾纏於這些問題呢?

他始終不記得問自己,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會在意。

伸手推開靠在自己身邊的鶯鶯燕燕,本是打著主意享受來的,卻在一杯杯酒灌下去後愈發沒了興趣,這些女人的相貌身體在他眼裏突然沒了吸引力。

白愁飛感覺身體上襲來並不陌生的冰冷。

在這樣的聲色犬馬也敵不過這樣的冰冷,沒有一種煙能驅除,沒有一種烈酒能燒盡,沒有誰能溫暖。

早在很久之前就出現這樣的感覺了吧,所以早就習慣。

白愁飛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晃,扶住墻甩了甩頭,拂開要扶自己的手,笑話,他白愁飛什麽時候虛弱到這個地步了!

搖搖晃晃地走出去,不是他不想好好走,而是頭腦清楚卻對調動四肢無能為力,白愁飛索性就晃著身子出去了。這個樣子要是被娛記拍到怎麽辦?

——哈,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白愁飛瞇了眼,果然是很久沒醉過了,頭痛來得如許陌生,幾乎讓他有錯覺自己是第一次喝醉了。按按太陽穴,還好反胃什麽的沒有緊隨而來,否則才真是丟了臉了。

晃到前廳,激烈的鼓點充斥著整個大廳,似乎正趕上某個搖滾樂隊的演奏,白愁飛睜著朦朧的眼睛望過去,舞臺上一束聚光燈打在吉他手身上,雖然離得遠,但他模糊的視線中還是倒映出一個冷峻的身影,漆黑的頭發揚起的弧度讓他有些錯位的熟悉感。

這麽一晃神,白愁飛被身旁的人一撞,險些摔倒,再往舞臺上看去,已經是燈光璀璨了,張揚著奢靡的色彩。

白愁飛有些失望,又不知道自己失望了些什麽,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靠在一雙手臂間。

眉頭瞬間皺起,白愁飛手臂一揮,掙脫扶著自己的人,“滾!”動作大了,把自己帶退兩步,搖晃了兩下才堪堪站住。

那人沒有絲毫停頓,被揮開的手再度扶上來,這次力道大了很多,“你醉了。”

“媽的,我叫你放開!”醉是醉的,但口齒居然還清楚,白愁飛粗口爆的尤其流暢。

那人不再說話,捏住白愁飛的肩押著他往來路走去。

“FUCK!你給我滾,老子不用你管!”

看著周圍已經有註意這邊動靜的人,那人輕輕嘆了口氣,“愁飛。”

……

Hennessy X.O獨特的氣味彌漫在小小的空間內。

強烈的鳶尾花、紫羅蘭、胡桃以及香醇的林茂山極端細致的橡木香混著煙草,還有男性原本的氣息……

凝成一個白愁飛再熟悉不過的氣味。

但或許是太久沒有接觸了,他睡得始終有些不穩。宿醉給身體帶來的負擔愈發明顯,頭疼加劇、四肢無力,白愁飛輾轉半天卻不願意張開眼。

枕著的東西並不柔軟,散發著熱度和那種熟悉的味道,連他都奇怪挑剔的自己居然能枕著這樣不舒服的東西睡著,果然是太醉了幺?

翻了個身,感覺自己枕著的東西也動了動,白愁飛終於還是放棄用這個酒精侵蝕過的頭腦去想那些覆雜的事情。

偶爾也可以裝糊塗一下吧,在一方不清醒的黑暗裏,或許他們才有面對彼此的勇氣。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不去勾心鬥角提防算計吧。

多脆弱可笑的關系。

偏偏,偏偏

就像纏繞在身邊的空氣,撥不開,斬不斷。

真是令人懊惱的感覺,白愁飛皺皺眉,感覺到什麽被塵封了許久的東西正在不受自己控制地破繭而出。

墨色深夜中,略過一抹微光。

顧惜朝嘴角抽搐地站在門口看著架著明顯喝醉了的白愁飛的陌生人,“你要幹嘛?”

一把平和的聲音從毫無特征的人口中傳出,“白先生喝醉了,請多費心。”

顧惜朝繼續抽搐,怎麽這人說的跟白愁飛這麽熟……他不記得他有這麽個朋友來著。想著,接過醉的昏天黑地的人,“你們是朋友?”

那人頓了一下,“白先生……應該不認識我。”

顧惜朝明顯不信任的眼光看過來,“你無緣無故幫他?”

來人更窘迫了,猶豫著,“這個……”

“酒醉夜店這樣新聞賣給花邊報社應該能賺一筆吧,你居然避人耳目地帶人回來?”——我怎麽能相信你沒什麽目的?

門口的男人直覺自己滿腦袋冷汗,“我……”

“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一排黑線隨之落下,那人退了一步,微微低頭,“總之白先生就交給您了,告辭。”

然後疾步如飛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顧惜朝撐著白愁飛站在門口,晃晃他的腦袋,“餵餵,行了,醒醒吧,別裝了。”

白愁飛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顯然是酒醉的餘威還在——淡淡地掃了一眼那人消失的地方,轉身離開。

顧惜朝倚在門口,掛著笑容盯住那人消失的方向,許久,面上笑容加深,這才緩緩關上大門。

一輛加長版凱迪拉克在重重障礙物後不小心洩露了行蹤。

黎明前的夜風疾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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