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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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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鍍去樓梯間的吸煙處抽了兩根煙,使勁拿手搓了搓臉,才轉身去沈怡好的病房看他。

沈怡好還沒醒,長長的睫毛有點抖。方鍍還是覺得背後有點涼,他後怕的厲害,沈怡好只和自己說了那麽一句話就再說不出來一個字了,方鍍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抓著手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要打120。

沈怡好被搶救過來了,暫時脫離危險,方鍍知道他暫時沒事了以後才覺得自己的神智慢慢歸位,他還來不及做什麽,就被醫生叫去談話了。

醫生問他和沈怡好是什麽關系,方鍍說:“我是他家屬。”

醫生看了看方鍍,沒說什麽,只告訴方鍍沈怡好還要繼續做檢查,家屬做好準備。

“什麽準備?”方鍍腦袋裏嗡的一聲。

醫生看他嚇得樣子趕緊說:“做好住院治療的準備,不要害怕,別多想。”

方鍍真的怕了,他怎麽能不怕呢?可是他勉強把自己穩住了,沈怡好還等著他去照顧。

沈怡好醒過來的時候方鍍在旁邊守著,沈怡好眨了眨眼睛看著方鍍,方鍍也看著他。

他想去碰碰方鍍,可是手指上都是血氧感應夾,不方便動,方鍍把他的手握住了,低聲說:“我去叫醫生,你等我。”

他低頭在沈怡好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醫生來了以後問沈怡好的病史,沈怡好雖然記不太清了,但還是盡量回憶著答了,醫生說要去做檢查,沈怡好嗯了一聲。醫生又問他生活習慣怎麽樣,問的很詳細。

沈怡好有點猶豫地說:“作息不太正常,會熬夜。”

“頻率高嗎?”

“一個禮拜會有四五天吧。”

“飲食呢?”

“……吃飯不太規律,喜歡吃重油重鹽的。”

醫生又問了點別的,告訴方鍍等會去他辦公室,他開單子做檢查,方鍍趕緊答應了。

病房裏只剩下方鍍和沈怡好,方鍍摸了摸他的臉:“別害怕,沒什麽事。”

“有一點怕,”沈怡好很誠實地說:“我一直都挺怕死的。”

“怕死還這麽折騰自己!”方鍍訓孩子似的訓他。

沈怡好沒再說話了,抿著嘴看著方鍍,方鍍心軟了:“我錯了,不該說你,我去找大夫開單子做檢查了,晚上給你買芒果吃行嗎?”

“你給我切嗎?”沈怡好其實不想讓他走,想找點話頭和他多說幾句。

“給你切,一口一口餵給你吃,你是我祖宗,”方鍍站起來又親了親他的嘴角:“別害怕,我在呢。”

檢查做的很折騰人,沈怡好莫名的緊張,好在醫生和家屬方鍍討論病情的時候把他也叫去了,沈怡好知道具體情況也就沒那麽怕了,雖然情況也不是太好,還要做手術。沈怡好聽得半懂不懂的,只知道現在這樣和自己生活習慣有很大關系,主要是熬夜和過度勞累,就算這次手術成功了以後也要註意。

手術有風險,任何手術都有風險,沈怡好心裏清楚,醫生說的也沒很嚇人,就是例行提醒,沈怡好勸自己別往心裏去,跟著方鍍回了病房。

方鍍讓他上床躺下,低頭給他掖被角:“折騰出病來了吧?等你出院了再熬夜我就——”

沈怡好看著他,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可方鍍只說:“就不給你切芒果了,你自己啃吧!”他摸了摸沈怡好的頭發:“出去買東西了,你等著我吧。”

他前一秒還笑著,一轉身嘴角就放了下來,出了醫院就點了根煙叼在嘴裏,去給沈怡好買東西了。

方鍍拎著兩個大購物袋進了醫院的電梯,到了沈怡好病房的樓層以後沒回病房,先去吸煙處抽煙了。

一個禮拜熬夜四五天,吃不上飯,過度勞累,他也不是沒想到,可是聽見沈怡好親口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恨的牙癢,恨什麽呢?恨沈怡好該死的倔脾氣嗎?還不如恨自己呢。

他抽了小半包煙,抽的剛進門沈怡好就聞到了他的煙味,方鍍把購物袋放進櫃子裏,拿了兩個大芒果出來:“等電梯的人太多了,還有人在那抽煙,熏得我這一身味兒。”

沈怡好啊了一聲:“抽了多少根啊這是……”

他不沾煙不沾酒,也不太愛聞煙味酒味,方鍍握著兩個芒果趕緊說:“我去外面走動走動就好了。”

他去給沈怡好洗幹凈芒果,又用水果刀給他切芒果,一塊一塊堆在新買的粉色塑料碗裏,動作有點笨,沈怡好看了一會:“一看你就不經常伺候人。”

“我伺候的都不是人,是祖宗,”方鍍終於切夠了大半碗,拿了個小勺子挖了一塊餵給他:“吃一口吧,賞賞光。”

沈怡好吃了,突然覺得心情好像變好了點:“第一次有人餵我吃東西。”

“我沒餵過你嗎?那天還餵你吃螃蟹了呢。”

“不是——就是像這樣,”沈怡好和他解釋:“我生病的時候。”

方鍍又給他餵了一塊,他看出來沈怡好有點緊張了,方鍍本來一肚子的火氣,可是他一絲一毫也不舍得發給沈怡好了,他只能忍著。

沈怡好吃了一會芒果,他又告訴方鍍:“還是有點害怕。”

“大夫說的你也聽見了啊,雖然不是拔個牙這種小手術,但是也沒覆雜到哪去,確實有點風險,但是拔牙還有風險呢,你怕什麽,”方鍍自己也很緊張,卻還在安慰他:“等你出院了帶你回家吧,可以辦休學嗎?身體好了再繼續讀,你太累了,這哪行呢。”

沈怡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不累能怎麽辦呢?”

“我不是還在呢嗎?”方鍍哄孩子似的溫柔。

“可是你也許會去找一個長頭發的女孩結婚,”沈怡好突然變得很清醒,很嚴肅:“但我不會,不光是這六年,我這二十四年來只喜歡過你,或許也只能喜歡上你了,方鍍,我很害怕,我不敢讓自己不累。”

方鍍沒說什麽,繼續餵他吃芒果,沈怡好不想吃了,方鍍就把碗放在一邊。

“等你這次手術做完了,”方鍍說:“我就帶著你回家過年。”

沈怡好還沒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方鍍很認真地告訴他:“我會和家裏出櫃,我誰也不會有,只有你。”

“……你不用這麽著急,慢慢來,我不會走的,”沈怡好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那只沒打吊瓶的手安撫似的摸了摸方鍍:“你以前怎麽計劃的還怎麽做就行。”

“計劃的太多了……”方鍍輕輕地把臉放在沈怡好的脖頸裏,他很暴躁,勉強讓自己冷靜了:“你被送去搶救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真的不在了,那些計劃有什麽用呢?我現在再多猶豫,不是和六年前一樣了嗎,你心這麽狠,這次再走了可能這輩子也不會想見我了。”

沈怡好覺得自己的心動了一下,像是第一次偷偷親方鍍的悸動,但是他不敢讓自己期望太多,方鍍今天是真心實意地說這些話就夠了,結果如何他不強求,他知道方鍍很為難,也不想真的因為自己傷了方鍍爸爸媽媽的心,七年前他還去人家家裏過了一個很溫馨的年,他還記得方鍍媽媽給的火龍果特別甜,七年以後就要因為自己把他們家攪和的不得安寧嗎?沈怡好想想就覺得良心過意不去。

兩個人沈默了很久,方鍍也越來越暴躁,他發洩似的在沈怡好的鎖骨上狠狠地親,沈怡好蒼白的皮膚上被他親出了一個紅印子,他去推方鍍:“檢查的時候會被人看見。”

方鍍沒理他,在他脖子上又親了一會,方鍍陡然生出了一股絕望,被人看見怎麽了?他的小好有什麽不能被人看的?為什麽就要活的這麽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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