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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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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特本來是打算在第二日的午後去皇宮拜訪如今的國王陛下的,但起床後立刻有一件事打亂了她的步調,旅館主人在早晨親自為她送來早點的同時,還轉交給了她一封來自於勝利神殿的信。

“我之前就覺得小姐你的氣質與眾不同,沒想到竟真的是位大人物,能選擇鄙店真是我的無上光榮。”信上勝利神殿的標志讓旅店主人頓時生出了許多敬畏。

“不,你誤會了。”洛薇特下意識否認了,她直覺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所以立刻編造了一個借口,“我是……來自外地的游客,寫信希望能參觀神殿,想必這封信就是那裏的人給我的答覆。”

“原來是這樣。”旅店主人有些失望,他還沈浸在見到大人物的興奮中,誰知道美夢立刻就破碎了,不過他還是耐心解釋道,“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勝利神殿在節日是對所有人開放的,不管你是索菲恩人,又或者是蒙提塔人。”

洛薇特連忙感謝了他的好意,並將他送到了門外,關上門後她沒能顧得上早餐,而是立刻拆閱起了信件,信封裏……空無一物,甚至於連一張信紙也沒有,洛薇特皺起了眉,其實她已經憑此回憶起了某些過往,但她還是選擇將信封揉成了一團,放在旁邊,不再理會。

誰知道接下來一整個上午她又連續收到了好幾封沒有內容的信封,她只能再次編造借口對旅店主人解釋道,“或許是節日裏神殿的工作人員太忙了,這才誤送了這麽多封。”

“那你該去找他們說清楚,這給我們添了很多麻煩。”旅店主人不耐煩地嘟囔道,勝利神殿的標志能促使他主動接下送信的任務,但次數多了之後他也會覺得有些麻煩。

“我會的。”洛薇特答應道,她的語氣十分誠懇,因為她已經在打算這樣做了。梅龍大主祭當年給過她一封信,希望她將來再度回到維德斯克的時候,能去見他一次,洛薇特已經不打算履行甚至已經忘記這個約定,但在收到早上第一封空白信件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過來,這是梅龍無聲的催促。

洛薇特將滿腹牢騷的旅店主人安撫好以後,站到窗臺上躍了出去,身體騰空的瞬間她就使用起了自己最常用的代步手段。洛薇特無聲無息地越過了底下擁擠的人潮和大片連綿起伏的建築群,向著維德斯克最高的標志性建築物飛去,梅龍肯定在勝利神殿中等她,不過她並不打算從正門等候通報再進去,那樣實在太浪費時間了。她直接降落在了勝利神殿建築延伸出的一片露臺上,推開了在正午陽光下十分璀璨的彩繪玻璃門後,洛薇特驚訝地看著門後那位模樣蒼老的長者。

梅龍竟連這些細微之處都預知到了,他顯然是早就站在那裏,一直等候著她的到來。

洛薇特看著梅龍,沈默了片刻後終於忍不住道,“您……我實在是不明白。”

梅龍用目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實在不明白您和我的談話究竟有何意義,即便您將預言告知了我,事情還是照常發生,既然事物的軌跡根本不會改變,那您又何必多費口舌。”

“看來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布蘭德小姐。”梅龍等她說完後開口道,“你似乎很厭煩被提前告知故事的結局,如果僅是這一點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今天之後,我絕不會再向你透漏你的未來。”

洛薇特疑惑道,“那您今天——?”

“我知道你一定對希茜莉亞的事很不解,我今天正是想向你說明這件事。”

洛薇特沈默了一會,“我的確很疑惑,為什麽你對一個蒙提塔人會如此慷慨?”

“在神靈的眼中,人類是不分高低貴賤、親疏遠近的,更不存在國度的區別,所以我既能指引你,也能給希茜莉亞提供幫助。再而言之,慷慨的人也並不是我,這一切都是神靈的旨意。現在,在向你說明事態之前,我需要先告知你一個預言。請跟我來,布蘭德小姐。”看到洛薇特臉上變幻的神色後,梅龍不禁微笑著補充道,“放心吧,這個預言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洛薇特實在不明白普通人一生也無法觸及到的預言為何在她身上發生地如此頻繁,但她只能無奈地跟上梅龍,走進了位於勝利聖殿南邊的實驗室,實驗室裏的陳列還是如她七年前所見的那樣,絲毫沒有改變。

梅龍在實驗室裏的一面水晶薄鏡前站定後,緩慢地吟唱起了一些晦澀的咒文,他那悠遠緩慢的吟誦聲好像來自遙遠的星空,無處不在,而又無跡可尋,隨著這低沈的吟唱聲,懸停在半空中的晶鏡緩慢地轉動起來。

一連串金色的字跡憑空在半空中顯現出來,這些字象是焚燒著的紙片一樣,很快的又消逝掉,然後新的字跡接著產生。看著半空中顯現的字跡,梅龍輕聲念道:“古老的星辰開始漸漸回轉,異界的來客打開一扇新的大門,憤怒的戰神吹響嘹亮的號角,幽冥中將增添無數新的來客。真理之言傳遍十二個方向,所有的王將坐到一起,新的國度將沒有疆域,三個的節日後又增加了第四個慶典,一切將延續到下一次星辰的回轉。”

這還是洛薇特第一次聽到真正意義上的預言,而不是被他人簡單地宣判結局,但這首詩的內容實在讓人有些不明所以,她甚至覺得這更像是路邊吟游詩人的隨手之作,“我不太明白這首預言詩的意思。”

“你當然無法明白,因為這首詩中描述的景象,要在數個世紀以後才能實現,需要幾代人的不懈努力,才最終有可能看到這樣的結局。你我雖然都只是歷史的匆匆過客,但變革的前兆其實已在我們身邊出現了,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在變革之前,這個世界還需歷經許多次戰爭。”梅龍嘆息道,“這正是我同時指引了希茜莉亞和你的原因,我不會吝嗇對他人的幫助,因為我希望每個國家都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但又不至於強大到生出以武力征服他國的念頭。這樣的話,在變革來到之時,才能留下足夠多的火種。”

“你是希望有我和希茜莉亞這樣的人相互制約,以避免戰爭嗎?她將成為蒙提塔的力量,而我將成為卡敖奇的力量,是這樣嗎?”洛薇特總算明白了梅龍的意思。

“你領悟地很快,布蘭德小姐,沒錯,正是這樣。同時我也註意到,你似乎與現在的陛下曾有過一份友誼,我希望你能將這份寶貴的友誼經營下去,並在合適的時候告誡他,擅動幹戈絕對不會迎來美妙的結局。”

“我無法保證我肯定能做到。”洛薇特並沒有答應下來,因為她現在對預言家使用的類似「我希望」的句式非常抵觸,這差不多已經成為預言家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的前兆了。

梅龍撫掌笑起來,“那就順其自然吧,布蘭德小姐,我並沒有強求你的意思。”

梅龍這句話說出來以後,洛薇特的心情並沒有任何好轉,因為從梅龍的口氣來看,他是篤信事情一定會這樣發生了,這種確鑿的口氣不禁讓洛薇特有些煩悶。這時候,梅龍又道,“談話就到這裏吧,你似乎也感到厭煩了。那麽,就讓我送你離開,然後就此永別吧。”

梅龍句尾使用的那個詞不禁讓洛薇特擡頭多看了他一眼,但梅龍神色如常,看不出什麽異樣,所以洛薇特很快也不再將那個詞放在心上了。這或許只是梅龍一次無關緊要的口誤而已。

梅龍的地位崇高,送她到門口的話恐怕會引來很多註意,所以梅龍最後只是將她送到了二樓往下的樓梯邊,然後就在那裏目送著她離開。

洛薇特離開了勝利神殿以後,並沒有急於回自己的住處,而是選擇了步行的方式往外面走去,因為她想要再思考一下剛剛的談話,就在她沈浸在梅龍的話中,走過了大約兩三條街道時,附近的一聲呼喊使她驚回了神。

“——布蘭德小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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