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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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薇特很快跟著梅龍大主祭來到了他坐落在聖殿南邊的私人實驗室。
進入實驗室之後，令洛薇特有些驚訝的是，裏面早已有了客人——是另一位她不認識的老者。不過梅龍大人邀請來做客的人一定也是身份非比尋常，出於這樣的心態，洛薇特禮貌地行了禮，老者也微微點頭作以回應。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氣質無疑讓洛薇特更加好奇他的身份。
“你看起來有些不安。”
梅林突兀的發言讓洛薇特回過神，她連忙辯解道，“不是的、不是不安，只是和您在這麽近的距離說話讓我有些緊張，畢竟您的身份……”
“你很誠實。”梅龍輕聲道，“這很好，不過不必對我有如此多的尊崇，和許多人一樣，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卡敖奇人，再多不過算上魔法師的身份，這點，和你也沒有什麽區別。”
洛薇特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心裏卻驚異於梅龍所說的話。
她學習魔法只是這幾天的事，除非梅龍大人一直關註著她。這又怎麽可能呢，她不過是個身份普通的貴族罷了。唯一的解釋於梅龍大主祭智慧之神神降士的身份了，魔法真的能達到這種無所不知的奇妙境地嗎？
洛薇特看向梅龍，卻正對上他的視線。
大主祭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昏聵老邁，但不知為何，在這雙眼睛之前，她卻有種完全被看透的感覺，就好像在這位智者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都變成透明之物呈現在這位偉大的魔法師眼睛裏。並且這種感覺甚至無所不在，眼前的梅龍大人仿佛正在通過天界中智慧之神的眼睛在觀察這個世界。
“好啦。”梅龍有些沙啞地笑了笑，然後道，“直入正題吧。實際上，想找布蘭德小姐的是——”他看向一旁的老者，“納加，或許你早已經知道他的名字。”
洛薇特茫然地搖了搖頭。
老者微微苦笑，卻仍然溫和道，“我是來自索菲恩的魔法師，世人稱我是大魔導師，不過你沒聽說過也無妨，知道我的名字是納加，就可以了。”
聽到這名老者說的話，洛薇特才真正地驚訝了起來。有梅龍大主祭在旁，她當然不會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所以才因此而萬分驚訝。
魔法師因其實力的強弱才有見習魔法師，下位，中位，上位魔法師，大魔法師之分，而魔法師之中最為尊貴的稱號無疑便是魔導師。就算將只是精通打造魔法武器和魔法研究的魔導師也一起算上，這個大陸上的魔導師也只有區區不過六人。
她眼前的這位老者，想必在索菲恩也是名震一方。
“想見你也並不是我的自作主張……有一半，應該算作是你導師的原因。”納加笑道。
德雷刻絲……不，不對。說到導師，她第一個想起的竟然還是府上最有魔法師風範的德雷刻絲先生，而不是她真正的導師維克多。
“維克多導師……嗎？”
“嗯。維克多向我提及了一些關於你天賦的問題。他未來將會忙於一些事而抽不出閑暇繼續教導你，並向說明了一些情況。所以我想問你——”老者看著洛薇特，“是否願意來索菲恩繼續學習魔法。”
“這、這個……”太過突然的詢問讓洛薇特一下子無措了起來，“我很喜歡……雖然我很喜歡魔法，但從沒考慮過這麽長遠的事，維克多導師也沒向我提起過……”
“噢。”納加點了點頭，“希望你不要誤會，這並不是維克多的獨斷，他只是向我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我出於自己的考慮，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來找你，這個決定與維克多無關。”
“嗯。”
“在貴國丞相羅斯的努力之下，我們兩國才有了今天的和平局面。我也曾考慮過，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戰爭還是不幸爆發，決定局面的是什麽要素。”納加平靜道，“答案是魔法，至少我認為如此。”
“不知道維克多是否向你說過他的判斷，他認為你這一生再平庸不濟也能成為一名大魔法師，這是最低限度。聽到這些的我，則希望你能來索菲恩完成魔法的學業，並非我太過自傲，索菲恩的魔法體系在當下無疑是最完善的。到了那個時候，也希望擁有了力量的你對索菲恩抱有一份善意。”
“我以真誠將我的一切想法告訴你，但你的年齡還不夠成熟，希望你不會對這些權術感到厭懼，也希望你能答應。”
納加一口氣說完之後，實驗室裏陷入一片靜謐。
過了片刻之後，洛薇特有些猶豫地開了口，“抱歉，這些實在太過突然……我……”
“如果你要拒絕，我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不……我想再問問，別人的意見。”
納加理解地點了點頭，索菲恩向來循規蹈矩，他對洛薇特的話自然沒有異議，甚至頗為讚許，“征詢長輩的意見也是當然的，我還會留在維德斯克一段時間，如果你做了決定，隨時可以來找我。”
對於納加的誤會，洛薇特因為太過驚訝甚至無心去糾正。
“談話，就到這裏吧。”梅龍開口道，“想必布蘭德小姐也對這樣冗長的對話感到厭煩了。”
“嗯……”洛薇特思索著胡亂點了點頭，甚至沒有註意到這樣的應對有多麽失禮，不過好在這裏的兩人都不是過分註意禮儀的人，然後道，“我可以……走了麽？”
“當然。”
心事重重的洛薇特總算沒有忘了臨別時的禮儀，稍稍欠身告別了納加和梅龍之後，洛薇特又回到了廣場。
午後溫暖的陽光細細密密地從天際灑下，卻無法驅散她一時有些紛亂的思緒。車夫依然盡職地在外等她，但同時廣場上也多了兩個正在交談的青年，其中一個則讓洛薇特有些混沌的大腦稍稍清醒了過來。
站在那裏的似乎是——
亞……倫？
不過，比起早已相識的亞倫，吸引了她註意的反而是正在在與亞倫交談的、她從未見過的金發青年。
那位青年僅僅只是背對著她。她所看到的，只有狂放不羈地飄散著，甚至可媲美烈陽光華的耀目金發。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相貌，在這樣的距離之下，甚至連交談之聲也聽不到，然而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感受到他橫生的傲氣，桀驁之氣仿佛是從他的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與生俱來。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破開天際的第一縷光一樣耀眼。
——太陽之子。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洛薇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驅散了自己腦海裏不著邊際的想法。不過這時候金發青年和亞倫的談話似乎也劃上了句號。看著徑自離開的金發青年，洛薇特走上去輕輕咳了一聲。
不知在想些什麽的亞倫回過神，轉身看到她不由笑道，“談完了？”
“嗯。”洛薇特輕輕點頭，看著那位金發青年上了馬車後駛遠的方向，有些躊躇地問道，“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
問出口後卻久久沒有得到回答，洛薇特側過頭，卻正好看見亞倫用帶著玩味的表情打量著她。她自然是疑惑道，“怎麽了？”
亞倫彎起嘴角，似乎是有些忍俊不禁，“如果讓海格埃洛知道你這樣的女孩子也會打聽他的名字，大概又夠他得意很久了。”
“我只是普通的好奇，才沒有在打聽。”洛薇特忍不住辯解道，話至一半才醒悟過來，“他就是米琳達說的海格埃洛？”
得意……什麽的，聽起來好像挺可愛的。
“不錯，和她說的像不像？”
米琳達話中的海格埃洛和現實的海格埃洛……洛薇特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卻又換到了亞倫一陣爽朗的笑。即便是洛薇特，也忍不住氣惱道，“……你在這裏等著就是為了不停地笑我麽？”
“那就——”亞倫拍了拍她的肩，斂起笑意，竭力裝作認真嚴肅的樣子，“嗯，先離開這裏，邊走邊談吧，維德斯克的陽光對女孩子一向不太溫柔。”
這根本是在岔開話題吧？
洛薇特雖然無奈，但還是依照他說的吩咐車夫先回去，而她則留下來和未來的皇帝陛下在閑逸的午後散散步。沿著被盛夏新綠覆蓋的街道，洛薇特看著遠遠走過的一隊衛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巡邏的士兵變多了。”
“嗯？”亞倫微怔，然後回答著“因為皇宮裏有件東西遺失了，或者也可以說是，被偷盜了吧。”
“那麽多人在搜查。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誰知道。”亞倫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哎？為什麽這麽說？”洛薇特有些訝異。
“那只是祖皇陛下的私物罷了，被密封在盒子裏，我曾遠遠的看見過一次，有很嚴密的魔法封印。後人包括我父皇所做的也只是尊重辛洛安陛下的意願好好地保存著那件東西。至於那裏面有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父皇本人也不在意這件事，只是覺得很丟臉面所以下令大肆搜查。”
“這樣啊……”
“今天有沒有嚇到你。”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亞倫轉而提起了別的事。
“嗯？”洛薇特一瞬間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看到梅龍大主祭的時候的確有些驚訝，不過梅龍大人他……挺平易近人的，就像是普通的長輩一樣。”
聽到她的回答亞倫楞了兩秒，隨即笑道，“你沒生氣就好。”
“為什麽要生氣？”
“氣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之類的？”
“在你的眼裏我的氣量就那麽小麽……”洛薇特低聲嘟囔著，卻因為亞倫接下來的動作而怔在原地。
亞麻發色的青年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同時也將手中拿著的書遞到了她眼前，微微笑起來，“聊表歉意的禮物，看你喜不喜歡。”
“嗯？我剛才就看到了。”亞倫一直拿在手裏的那本書，她雖然好奇但出於禮貌還是沒有過多詢問，“不過沒想到是給我的，最近還真是……收獲了好多驚喜。我能現在就翻開看看麽？”
“當然。”亞倫笑容依舊。
封面古樸的書籍，脆弱的紙張，沾染著歷史的陳舊。
洛薇特匆匆掃了兩眼，然後欣喜地合上書本，像對待最為珍貴之物一樣將它抱在懷裏，“我很喜歡這個作者的文體，我還以為他的許多作品都被下令銷毀了。”
“嗯，沒錯。安德魯王朝的作品大部分都被清洗了，雖然當時不少人覺得可惜甚至聯名上書抗議，但那始終不是當權者願意看到的，最後遺留下來的作品都是些不涉及那個王朝、一些無關風月的藝術品。”邊走邊說到一半，亞倫看到洛薇特神色古怪，便疑惑道，“怎麽了？”
“嗯……”洛薇特低下頭笑道，“說的就好像你不是當權者一樣……”
“就算是，那也是以後的事了。”亞倫一本正經道，“在那之前，我首先是個為逝去的珍貴之作惋惜的藝術家。”
“你的臉皮……還真是厚。”洛薇特忍不住道，然後收斂起笑意，“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
亞倫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這本不過是在那麽多作品的洪流裏遺留在皇家圖書館裏的一本，是米琳達替你找到的，謝意之類的下次親自對她說吧。”
“米琳達……嗎？”洛薇特喃喃地重覆了一遍，把手裏的書抱得更緊了一些，仿佛友誼的溫暖穿過了一切阻滯，傳遞到了她蒼白的世界裏，帶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情感。
“不過，你還真是喜歡看書啊。”仿佛對她的想法一無所知，亞倫笑著感嘆道。
“這只是很普通的愛好啊，很奇怪嗎？”
“隨意感慨下罷了。明明只是本詩歌集，就讓你那麽高興嗎？我事先看過了，除了辭藻優美之外也沒有什麽特點，這種詩歌就算放到現在，也是比比皆是。”
“聯系奧格雷特帝國的歷史來看的話，會很有趣的。”
“我沒興趣研究失敗者的歷史。”亞倫隨意道，然後在洛薇特不甘地反駁他之前，他就輕輕推了洛薇特的肩膀一下，打斷了她的話頭，“到了。”
“嗯？”洛薇特順勢轉過頭看了一眼。高墻之後，郁郁蔥蔥的樹木掩住了造型精致的建築群，這裏她當然再也熟悉不過了。
這裏，是布蘭德府。
“聊得太入神，我都……沒發現呢，謝謝亞倫你送我到這裏。”
“沒關系，那麽，下次再見吧。”
“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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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氣質無疑讓洛薇特更加好奇他的身份。
“你看起來有些不安。”
梅林突兀的發言讓洛薇特回過神，她連忙辯解道，“不是的、不是不安，只是和您在這麽近的距離說話讓我有些緊張，畢竟您的身份……”
“你很誠實。”梅龍輕聲道，“這很好，不過不必對我有如此多的尊崇，和許多人一樣，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卡敖奇人，再多不過算上魔法師的身份，這點，和你也沒有什麽區別。”
洛薇特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心裏卻驚異於梅龍所說的話。
她學習魔法只是這幾天的事，除非梅龍大人一直關註著她。這又怎麽可能呢，她不過是個身份普通的貴族罷了。唯一的解釋於梅龍大主祭智慧之神神降士的身份了，魔法真的能達到這種無所不知的奇妙境地嗎？
洛薇特看向梅龍，卻正對上他的視線。
大主祭的眼睛看起來有些昏聵老邁，但不知為何，在這雙眼睛之前，她卻有種完全被看透的感覺，就好像在這位智者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都變成透明之物呈現在這位偉大的魔法師眼睛裏。並且這種感覺甚至無所不在，眼前的梅龍大人仿佛正在通過天界中智慧之神的眼睛在觀察這個世界。
“好啦。”梅龍有些沙啞地笑了笑，然後道，“直入正題吧。實際上，想找布蘭德小姐的是——”他看向一旁的老者，“納加，或許你早已經知道他的名字。”
洛薇特茫然地搖了搖頭。
老者微微苦笑，卻仍然溫和道，“我是來自索菲恩的魔法師，世人稱我是大魔導師，不過你沒聽說過也無妨，知道我的名字是納加，就可以了。”
聽到這名老者說的話，洛薇特才真正地驚訝了起來。有梅龍大主祭在旁，她當然不會懷疑這些話的真實性，所以才因此而萬分驚訝。
魔法師因其實力的強弱才有見習魔法師，下位，中位，上位魔法師，大魔法師之分，而魔法師之中最為尊貴的稱號無疑便是魔導師。就算將只是精通打造魔法武器和魔法研究的魔導師也一起算上，這個大陸上的魔導師也只有區區不過六人。
她眼前的這位老者，想必在索菲恩也是名震一方。
“想見你也並不是我的自作主張……有一半，應該算作是你導師的原因。”納加笑道。
德雷刻絲……不，不對。說到導師，她第一個想起的竟然還是府上最有魔法師風範的德雷刻絲先生，而不是她真正的導師維克多。
“維克多導師……嗎？”
“嗯。維克多向我提及了一些關於你天賦的問題。他未來將會忙於一些事而抽不出閑暇繼續教導你，並向說明了一些情況。所以我想問你——”老者看著洛薇特，“是否願意來索菲恩繼續學習魔法。”
“這、這個……”太過突然的詢問讓洛薇特一下子無措了起來，“我很喜歡……雖然我很喜歡魔法，但從沒考慮過這麽長遠的事，維克多導師也沒向我提起過……”
“噢。”納加點了點頭，“希望你不要誤會，這並不是維克多的獨斷，他只是向我小小地抱怨了一下。我出於自己的考慮，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來找你，這個決定與維克多無關。”
“嗯。”
“在貴國丞相羅斯的努力之下，我們兩國才有了今天的和平局面。我也曾考慮過，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戰爭還是不幸爆發，決定局面的是什麽要素。”納加平靜道，“答案是魔法，至少我認為如此。”
“不知道維克多是否向你說過他的判斷，他認為你這一生再平庸不濟也能成為一名大魔法師，這是最低限度。聽到這些的我，則希望你能來索菲恩完成魔法的學業，並非我太過自傲，索菲恩的魔法體系在當下無疑是最完善的。到了那個時候，也希望擁有了力量的你對索菲恩抱有一份善意。”
“我以真誠將我的一切想法告訴你，但你的年齡還不夠成熟，希望你不會對這些權術感到厭懼，也希望你能答應。”
納加一口氣說完之後，實驗室裏陷入一片靜謐。
過了片刻之後，洛薇特有些猶豫地開了口，“抱歉，這些實在太過突然……我……”
“如果你要拒絕，我也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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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納加的誤會，洛薇特因為太過驚訝甚至無心去糾正。
“談話，就到這裏吧。”梅龍開口道，“想必布蘭德小姐也對這樣冗長的對話感到厭煩了。”
“嗯……”洛薇特思索著胡亂點了點頭，甚至沒有註意到這樣的應對有多麽失禮，不過好在這裏的兩人都不是過分註意禮儀的人，然後道，“我可以……走了麽？”
“當然。”
心事重重的洛薇特總算沒有忘了臨別時的禮儀，稍稍欠身告別了納加和梅龍之後，洛薇特又回到了廣場。
午後溫暖的陽光細細密密地從天際灑下，卻無法驅散她一時有些紛亂的思緒。車夫依然盡職地在外等她，但同時廣場上也多了兩個正在交談的青年，其中一個則讓洛薇特有些混沌的大腦稍稍清醒了過來。
站在那裏的似乎是——
亞……倫？
不過，比起早已相識的亞倫，吸引了她註意的反而是正在在與亞倫交談的、她從未見過的金發青年。
那位青年僅僅只是背對著她。她所看到的，只有狂放不羈地飄散著，甚至可媲美烈陽光華的耀目金發。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相貌，在這樣的距離之下，甚至連交談之聲也聽不到，然而僅僅只是一個背影，就能讓人感受到他橫生的傲氣，桀驁之氣仿佛是從他的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一般，與生俱來。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破開天際的第一縷光一樣耀眼。
——太陽之子。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洛薇特敲了敲自己的額頭，驅散了自己腦海裏不著邊際的想法。不過這時候金發青年和亞倫的談話似乎也劃上了句號。看著徑自離開的金發青年，洛薇特走上去輕輕咳了一聲。
不知在想些什麽的亞倫回過神，轉身看到她不由笑道，“談完了？”
“嗯。”洛薇特輕輕點頭，看著那位金發青年上了馬車後駛遠的方向，有些躊躇地問道，“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
問出口後卻久久沒有得到回答，洛薇特側過頭，卻正好看見亞倫用帶著玩味的表情打量著她。她自然是疑惑道，“怎麽了？”
亞倫彎起嘴角，似乎是有些忍俊不禁，“如果讓海格埃洛知道你這樣的女孩子也會打聽他的名字，大概又夠他得意很久了。”
“我只是普通的好奇，才沒有在打聽。”洛薇特忍不住辯解道，話至一半才醒悟過來，“他就是米琳達說的海格埃洛？”
得意……什麽的，聽起來好像挺可愛的。
“不錯，和她說的像不像？”
米琳達話中的海格埃洛和現實的海格埃洛……洛薇特想了想，誠實地搖了搖頭，卻又換到了亞倫一陣爽朗的笑。即便是洛薇特，也忍不住氣惱道，“……你在這裏等著就是為了不停地笑我麽？”
“那就——”亞倫拍了拍她的肩，斂起笑意，竭力裝作認真嚴肅的樣子，“嗯，先離開這裏，邊走邊談吧，維德斯克的陽光對女孩子一向不太溫柔。”
這根本是在岔開話題吧？
洛薇特雖然無奈，但還是依照他說的吩咐車夫先回去，而她則留下來和未來的皇帝陛下在閑逸的午後散散步。沿著被盛夏新綠覆蓋的街道，洛薇特看著遠遠走過的一隊衛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巡邏的士兵變多了。”
“嗯？”亞倫微怔，然後回答著“因為皇宮裏有件東西遺失了，或者也可以說是，被偷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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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亞倫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哎？為什麽這麽說？”洛薇特有些訝異。
“那只是祖皇陛下的私物罷了，被密封在盒子裏，我曾遠遠的看見過一次，有很嚴密的魔法封印。後人包括我父皇所做的也只是尊重辛洛安陛下的意願好好地保存著那件東西。至於那裏面有什麽，我就不太清楚了。父皇本人也不在意這件事，只是覺得很丟臉面所以下令大肆搜查。”
“這樣啊……”
“今天有沒有嚇到你。”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亞倫轉而提起了別的事。
“嗯？”洛薇特一瞬間有些疑惑，但還是很快反應過來，“看到梅龍大主祭的時候的確有些驚訝，不過梅龍大人他……挺平易近人的，就像是普通的長輩一樣。”
聽到她的回答亞倫楞了兩秒，隨即笑道，“你沒生氣就好。”
“為什麽要生氣？”
“氣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之類的？”
“在你的眼裏我的氣量就那麽小麽……”洛薇特低聲嘟囔著，卻因為亞倫接下來的動作而怔在原地。
亞麻發色的青年伸出了一直背在身後的手，同時也將手中拿著的書遞到了她眼前，微微笑起來，“聊表歉意的禮物，看你喜不喜歡。”
“嗯？我剛才就看到了。”亞倫一直拿在手裏的那本書，她雖然好奇但出於禮貌還是沒有過多詢問，“不過沒想到是給我的，最近還真是……收獲了好多驚喜。我能現在就翻開看看麽？”
“當然。”亞倫笑容依舊。
封面古樸的書籍，脆弱的紙張，沾染著歷史的陳舊。
洛薇特匆匆掃了兩眼，然後欣喜地合上書本，像對待最為珍貴之物一樣將它抱在懷裏，“我很喜歡這個作者的文體，我還以為他的許多作品都被下令銷毀了。”
“嗯，沒錯。安德魯王朝的作品大部分都被清洗了，雖然當時不少人覺得可惜甚至聯名上書抗議，但那始終不是當權者願意看到的，最後遺留下來的作品都是些不涉及那個王朝、一些無關風月的藝術品。”邊走邊說到一半，亞倫看到洛薇特神色古怪，便疑惑道，“怎麽了？”
“嗯……”洛薇特低下頭笑道，“說的就好像你不是當權者一樣……”
“就算是，那也是以後的事了。”亞倫一本正經道，“在那之前，我首先是個為逝去的珍貴之作惋惜的藝術家。”
“你的臉皮……還真是厚。”洛薇特忍不住道，然後收斂起笑意，“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
亞倫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這本不過是在那麽多作品的洪流裏遺留在皇家圖書館裏的一本，是米琳達替你找到的，謝意之類的下次親自對她說吧。”
“米琳達……嗎？”洛薇特喃喃地重覆了一遍，把手裏的書抱得更緊了一些，仿佛友誼的溫暖穿過了一切阻滯，傳遞到了她蒼白的世界裏，帶給了她截然不同的情感。
“不過，你還真是喜歡看書啊。”仿佛對她的想法一無所知，亞倫笑著感嘆道。
“這只是很普通的愛好啊，很奇怪嗎？”
“隨意感慨下罷了。明明只是本詩歌集，就讓你那麽高興嗎？我事先看過了，除了辭藻優美之外也沒有什麽特點，這種詩歌就算放到現在，也是比比皆是。”
“聯系奧格雷特帝國的歷史來看的話，會很有趣的。”
“我沒興趣研究失敗者的歷史。”亞倫隨意道，然後在洛薇特不甘地反駁他之前，他就輕輕推了洛薇特的肩膀一下，打斷了她的話頭，“到了。”
“嗯？”洛薇特順勢轉過頭看了一眼。高墻之後，郁郁蔥蔥的樹木掩住了造型精致的建築群，這裏她當然再也熟悉不過了。
這裏，是布蘭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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