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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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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鸞死了,在蘇牧與淩琛和兩人師父商議之後的第十五天。

而這個時候,兩個人在藏書閣也待了十餘日,因是查探多年前的門派歷史,是少有人來的角落,居然就安安靜靜地過了這麽久,不曾有人打擾。藏書閣在故事裏總是臥虎藏龍的地方,有著什麽看門老者掃地僧之類的,這裏……藏書之地本就十分重要,沒有隱士,高人還是有的,等閑沒有人敢放肆。

看守書閣的輪值長老不見蹤影,以他們的修為想要去找尋也是極難的,索性他們是不缺這點機遇,不過是蘇牧突發奇想。於是沖著之前湧現了靈力波動的地方鞠了一躬,便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借由神識快速閱覽千年的記載,兩個人一起也是很勉強的。修真者不必休息睡眠,可是並不是不會有疲憊之感,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然而離開藏書閣回了自己的地盤,仍沒有休息的機會——空中撲簌簌掉下一堆各色傳訊紙鶴玉蝶,有手下人的,亦有許多友人的。只是在藏書閣裏待了半個月,哪裏就來的這麽多訊息?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事發生了。

蘇牧這時候才知道蘇鸞身死一事。

“還是不對勁。”他皺緊了眉,楞是想了又想,就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淩琛面色冷硬,手指捏緊,“我們與蘇鸞不熟。”

一面之緣的蘇鸞死了,與他們有何關系?蘇家與淩家的恩怨,知道的人只有蘇牧和淩琛,再多不過是落月宋離等幾人,所以為什麽連楚非幾個也會急哄哄地發消息來?

大抵是快活樓人來人往,消息靈通,最先找上來的不是宗內的師兄弟,反倒是宋離。宋離臉色不好,很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蒼白,見面了就直接問了淩琛一句,“你去殺蘇鸞了?”

臉色不好是對的,才提醒過蘇牧註意蘇鸞,蘇鸞就死了,倘使是淩琛下的手……當了間接兇手,宋離心頭怎能好受,他對淩琛還拘謹一點,對蘇牧卻放得開很多,喃喃地問:“下手的不是他,他只是被動地接受,不至於要付出性命。你們為什麽……你也該知道吧,我們按法律來判沒有株連的……”

如果讓淩琛來說,享受了一切饋贈的人,怎能就置身事外?淩家幾十口人的性命,難道不值得那些人一命抵一命?至少蘇鸞享受到的需要一點點還回來,而且蘇鸞那時還小,可能不曾參與,但現在作為蘇家對外推出來的天之驕子,他真的一點不知道?蘇鸞,是鸞鳳之鸞。

但是淩琛沒有失去控制,咄咄逼人地反問,那太難看了。他是個可以稱得上冷靜的人,沒有更多的災難與遭遇令他變得偏激,蘇牧的性格一直在影響著他,所以他看了宋離一眼,只是說:“我沒有殺他。”

“那你們這些天……”宋離猛地一頓,他眨了眨眼,頗有幾分艱澀地問,“不是你?”

不好談及師父與師叔的私事,蘇牧略過這個不談,只說了待在藏書閣翻找淩楚河資料一事,又道淩琛是一同去的,十餘日不曾離開藏書閣,閣內守閣長老對此應當是有數的。

宋離緩了一口氣,臉色好了些許,壓低了聲音,“那個……看到了什麽?其實畢竟是最大的boss,你們別想著強推。不過幸好……可怎麽會不是你……”

說話顛三倒四,顯出他內心並不平靜,最後沈默了一下,他才捋順邏輯,說出了最重要的消息,“可是蘇鸞的死,與書中所說無二,我……我見了他的屍首——各處都割開了口子,渾身精血被抽幹,資質為人掠奪,只餘了一具幹屍。”

本該是淩琛殺了蘇鸞的。

知曉了淩琛不可能下手,明明應該為此松一口氣,可宋離的表情依舊不能完全好起來,出於某種極隱晦的想法,他也會擔心,劇情改變了的話,未來會怎樣呢?然而同鄉的出現,早就從根子上攪出一團亂來,主角也不會黑化了……總而言之,他心情是難免覆雜的。

宋離因為看過小說才著急,那麽楚非他們,又為什麽會傳訊?

蘇家的人找上門來了。

多年前與鳳有緣的論斷,使得那一家子幾乎瘋魔,而蘇鸞是最後得到的成果,其他人哪怕試著融了幾個淩家人的血,也沒能讓資質有多少改善。一個拜入大宗門的,前途無量的弟子,可以給一個家族帶來許多回報,但一切都隨著蘇鸞的死毀掉了。

心有不甘,心懷畏懼,當然會采取手段。世家的人,玩弄權柄的人,都很擅長玩手段,比如說是操縱人心之類的。大部分人同情弱者,即便強者並不把他們看在眼裏。

於是蘇家幾個靠靈丹續命的族老,顫巍巍地在一群護衛保護下闖了天極宗山門。闖是闖不進去的,不過足以讓很多人聽見他們的言論,蘇鸞的屍首裝在棺材裏,可怖又可憐,聯系起數日前意氣風發的年輕才俊,不免令人嗟嘆。

蘇牧別了宋離,一回宗門露面,就被攔住了。

“蘇師兄真的殺了那個蘇鸞?”

“我不信。”

“可是那些人說……”

“蘇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壓低聲音的討論,對修為晉升快得像坐火箭的蘇牧來說,清晰得和挨著他耳朵說沒兩樣。擡眼看了一下擋在面前的上陽弟子,蘇牧面上雲淡風輕,心裏是懵逼的——等等,那群人說的是他殺了蘇鸞?

憑空一口黑鍋就掉下來了,想著淩小琛被人懷疑的話,自己一定站在他那邊,據理力爭保護好心靈脆弱的師弟,結果……這槍擋得真徹底。

在天極宗,蘇牧人氣不低,哪怕消失了幾年呢,也沒出個足以壓過他風姿的,何況回來就是兩級跳的進階,男神師兄的寶座那是穩穩的。一般來說,上陽宗和蘇家的敢說他壞話,基本進不了門——現在是也沒進門,可是居然有人受了影響有所懷疑,這陣仗是不小了。

強者為尊,能讓一個金丹期在他面前嘰嘰歪歪,已經是蘇牧脾氣好了,聽沒聽進去,那很重要嗎?蘇牧早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淡定,任人在耳旁聒噪,仍是笑意清淺的,對比起來只令人覺得對方實在沒有風度,最後等人安靜一些了,才慢悠悠道:“空口無憑,就胡亂攀扯?”

暗地裏拉住淩琛的衣袖拽了一拽,蘇牧還是自己開口懟了回去,不能說是懟,他平心靜氣地,聽了好大一番指責,只問:“我與他有怨有仇?”

好了,合著一點沒聽進去,上陽宗那人一時氣悶,正要再說一次他那懷疑的一二三點,卻被蘇牧先聲奪人了。蘇牧沒做別的,甚至沒有變更一個自己的計劃表,只是做了一件早該做的事,他和吳越的生死鬥,是不是到時間了?

耽誤了那麽久,中間又起了點波折,蘇牧都沒打算放過吳越,玄機丹霞早就結了仇,不差這一點了。他是以強欺弱,卻稱不上以大欺小,論起年紀來,他才是真正的年少有為。

吳越煞白了臉色,張了張嘴要解釋什麽,偏偏這模樣是不打自招。之前還慶幸蘇牧陷入麻煩了,卻不曾想到自己成為了蘇牧破局的點。對比之下,即便是他親師父,問玄真人都不由得嘆氣——要是吳越被質問之時有蘇牧三分氣度,他也能攔下這次生死鬥,結果現在全宗門的人都認定了是他們玄機峰心虛!

“便是真的有仇有怨,我從來是正大光明地報了。”

在蘇牧不曾入死靈之地前,他與吳越還存在那麽一點點兒年齡帶來的差距,那時他稍微差了一個小境界,也是可以勉強來個越級逆襲的,現在……真的,除了比鬥的兩個人挺引人註目的,這場所謂的生死鬥一點意思都沒有,就好像註定了結局的比賽,並沒有任何懸念。

問玄真人給了吳越多少法寶,都不過是基於最後的面子情了,血脈後代固然重要,卻也要有被重視的價值。吳越的表現當不起他太多關註了,在族中還有更年輕更有腦子的子侄輩出現時。

半圓的護罩把吳越護在中心,裹得嚴嚴實實,配上他畏縮的姿態,居然比起保護更像囚禁。或許仍心存僥幸,但見過了問玄真人的態度,吳越又想,只要擋住一下,他就趁機自爆,他恨蘇牧,恨不得拿命去添堵。

即便這樣想,他仍是惜命,所以會猶豫。

如果再果斷一點,防禦一並舍棄,拿著本命法寶一起自爆了,蘇牧還會因此受傷,然而吳越猶豫了。

吳越猶豫了,蘇牧卻沒有。認識宋離之後,他不是沒想過,在一個殺人犯法的世界裏活了二十餘年,怎麽就會動手染血呢?可是這不是他手下死去的第一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曾經是蘇木,現在是蘇家牧之,被寄予厚望,被賦予厚愛,過去與現在不可分割,而他活在當下。

於是彈指而出的靈光裹挾著濃濃綠意,以及其中暗含的焰色,倏忽一閃,已經穿透靈力護罩,甚至吸納了靈力為己所用,以更大的威勢,在吳越額心穿出一個血洞,幾乎悄無聲息。

木系生生不息,黑鳳鳳火湮滅荒蕪,一枯一榮之間所造成的傷害足夠奪走同樣元嬰期之人的性命。

雄鷹搏兔,亦盡全力。蘇牧有覺悟,更不缺能力,所以只能說,這是沒有懸念的生死鬥,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意外呢。

他轉向開始還咄咄逼人的上陽宗弟子,“看,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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