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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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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對飲,是不該想太多太過沈重之事的。

所以宋離率先轉移了話題,不過或許他的確是對某件事比較感興趣才是呢。蘇牧舉杯淺啜一口,酒盞尚在半空之中,就聽見有人傳音入密,“你們和好了?”

正在暗戳戳擠眉弄眼的,不是宋離還有哪個?蘇牧自覺應當對“天真的小孩子””寬容一點的,於是同樣避過淩琛的視線,一邊飲酒吃菜一邊回話,“當然和好了,淩小琛特別聽我的話,特別信任我,那些小說裏‘我不聽我不聽’的事情壓根沒出現。”

宋離:“呵呵。”

蘇牧懂得“呵呵”的意思,他嘴角一抽,擱下筷子,“你不是在等我?分明不意外嘛。”

宋離面無表情,在淩琛灼灼如利劍的目光下坦然自若,至少表面上坦然自若,他嘴唇微動,細不可聞的聲音再次只在蘇牧一人耳邊響起,“啊,我妹妹喜歡的小說我也會幫忙掃文留評的。你們的問題,一次小黑屋解決不了,那就兩次!”

蘇牧:“……”

雖然不是小黑屋,但確確實實是做了小黑屋裏應該會發生的事。這導致蘇牧想要反唇相譏,都不能理直氣壯了。

“沒有小黑屋,但是這樣那樣了?”宋離又猜道,然後掰著指頭示意,“一次、兩次、三……嗯,腎好腎好!”

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在危機解除之後充分詮釋了什麽是作死不休,“你是不是又要進去了?”

真是謝謝提醒啊!淩小琛都快掉到醋壇子裏爬不出來了,蘇牧對師弟兼道侶的情緒可謂心知肚明,他和宋離私下打趣了這麽久,沒有直接對話,而是傳音入密,看起來和眉來眼去似的,淩琛會炸一點都不稀奇。

然後蘇牧給淩琛夾了一筷子菜,再摸了摸頭,瞬間就把渾身冒黑氣的人安撫了下來,宋離居然給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我想知道最後的幕後黑手是誰。”

蘇牧說出這話時是很不好意思的,宋離心緒覆雜地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蘇牧,又看一眼平淡自處的淩琛,輕嘆一聲,“你要我現在說?”

“小琛……都知道了,而且他應了我,不會入魔。”蘇牧咬了一下唇,先是一閉眼,再睜開時眸光清正且堅定,淩琛則是緊握他的手,表示對他一切決定的支持。蘇牧深吸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宋離的恐懼和不信任,同鄉是他們相交的基礎,而之後則需要足夠的誠意,“來定契約也好,對天道發誓也好,以道心作證亦可,蘇牧與宋離為友,你若不叛,我必不棄,我與淩琛絕不傷你一分半毫。”

宋離沈默了一下,似乎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許多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才是作者啊獨木成林大大!”

蘇牧亦是噗嗤一聲笑出來,“還記得這名字,你對我一定是真愛。”淩小琛瞪了“真愛”一眼,蘇牧順毛捋,“可惜本座溺水三千只取一瓢。”

媽的智障.jpg

感覺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發光。

“劇情是不是老早被你蝴蝶了?幕後黑手……”宋離賣了個關子,“總之天道庇佑的氣運之子,誰懟上他能有好結果?一路打怪升級就好了,你們現在碰到的是那個蘇鸞對吧,這人保命手段不少,那個蘇家雖然出不來幾個修真者,但也不好惹的。”

淩琛皺了皺眉,並不是很耐煩,倘使不是蘇牧的希望,他絕不會為虛無縹緲的既定未來傷神片刻。對於劍修來說,有手中劍在,天大地大,何處不可去?

蘇牧的想法又不同,他不在淩琛面前隱瞞自己的心思,更做不出名為“為他好”的隱瞞,是以不單單是在向宋離解釋,也是說給淩琛聽的,“怕的是識人不清了,故事裏說主角入魔,正是多次被背叛被欺侮被傷害,我不想讓小琛經受這些。”

梅花香自苦寒來,然而心真的傷透了,哪有那麽容易暖回來?好不容易不是那孤狼一樣眼神狠戾的少年了,他看著成長起來的淩小琛,好不容易才長成現在這般的面冷心熱。煉心煉心,煉的是向道之心,體驗人心險惡,淩琛年幼的經歷足夠了,再多只會崩開那根弦。

“只有師兄,能夠傷到我。”淩琛輕聲地在他耳邊低喃,唯有被放入心上的人,才能在心間捅刀子,而其他人,不是有師兄一起面對嗎?

宋離悶聲喝了幾杯酒,等到精致的小酒壺裏再倒不出什麽東西,又見對面兩個人靜聲端坐,雙手交握,終於再次開口了,“一個故事裏,主角自然是有逢兇化吉,一帆風順的運道,然後魚躍龍門,三年元嬰五年渡劫,而我所知道的是,連幕後黑手也是如此希望的。渡劫未成的散仙依舊有長久的壽命,但終有盡時,於是便需要更年輕,更有天賦的肉身。”

輕薄的那層隔閡被突兀點破,蘇牧的記憶因為有了觸發點,也一時打開了閥門。他有時也奇怪,過了二三十年罷了,他作為修士,記憶分明不該這麽差才對,有宋離做對比,那就越顯出他的健忘來。許是因為他自己選擇了遺忘?因為想要更好地融入一個世界,首先就該忘掉那些過於詳盡的預知。

“天極宗第十三任宗主,是淩家先輩。”蘇牧喉嚨微哽,回憶了一番天極宗內的記載,“淩氏楚河,楚河浩瀚不可渡,是當時的一代天驕,無人可與媲美,天極宗自此威嚴更深,地位穩固。天極宗山門前的幾個字,都是他的手筆。”

觀字可見人,筆意風流,卻絕不是肆意貪婪之人,反而極有原則,倒似個重情君子。

淩琛是茫然的,淩家的血案,起源便是淩家,多少年前或許受過恩惠,如今卻要拿許多人命來填麽?怎麽有人能算計到這個程度,也冷血到這個程度?另外還有一事,他是壓在心裏,遲遲不語。

宋離拖長了聲音,用嘲諷的語氣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蘇牧摩挲腰間錦袋,他心中亦有疑問未解。直接知道了幕後黑手,似乎除了平日多加防備,也不能多做什麽了,打boss都是一關一關地來,走捷徑才容易死人呢。又是喝了幾壺美酒下肚,話題自然而然地轉開,宋離是很想有個人陪他說說現代社會的,幸而淩琛本就是個略清淡的性子,又想多了解蘇牧一些,三個人居然也是相處得不錯。

相比起來,宋離說話的時候多一點,蘇牧牢記著他上一世的母親,對現代日常也不至於淡忘太多,但較之執念深重的宋離,就只能專心聽著了。

朋友之間,沒有誰客氣地謙讓誰,而是一種默契的縱容,宋離難道不清楚蘇牧是為什麽始終懷念地聽他反覆絮叨,而淩琛又為什麽沈默傾聽嗎?他是懂的,也感激這種縱容,他心裏的弦繃了太久太久了,只怕哪天撐不住就斷裂開來。

“我和小琛感情甚篤,也會怕有一日雙雙情深墮魔呢。入魔並不可怕,不過如果有一天還是回到了原來的軌跡,想去毀滅世界什麽的,你記得打醒我。”蘇牧溫和一笑,眉目清朗,看不出絲毫陰霾,令宋離猜不出他是安慰自己還是真有此事,然後就聽見蘇牧繼續道,“我也看著你。”

宋離低聲應下,又笑,“這是不是立flag了?”

“不不不,我和小琛可是已經成親了,沒有什麽回老家結婚的事。”蘇牧眨了眨眼,有三分俏皮模樣,掩去素日穩重自持,“最多算是未雨綢繆,避免最壞結果?”

不可忘卻初心。這個世界哪怕再怎麽殘酷相待,總有細微感動存在其間,因為眼前的黑暗就把星輝一同抹去,完全杜絕被溫柔以待的機會,那可太過分了。無論是對毫無選擇的善良陌生人,還是對自己來說都是。

淩琛的人生從來不是毫無光亮的,他甚至瞧著蘇牧好看的側臉又想——血祭世界不是太蠢了嗎?真有那樣一天,與其去懟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倒不如和師兄一起,去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兩個人。

“好了,不留客了,再有幾日,你們要去找蘇鸞都會找不到人了。”宋離最後還多賣了個消息出去,小說裏對炮灰不會說的太詳細,這個消息可是他出賣色♂相換回來的。懷袖是個好姑娘,宋離對人家沒想法,不過不妨礙交個朋友啊,畢竟人家女孩子都很看得開啦,正是懷袖與他抱怨時提了一嘴蘇鸞的事,他倒是記下了。

也是,無論淩楚河有何算計,蘇鸞所在的蘇家是直接殺人的刀,沾上了上百筆血債,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然而蘇牧離開快活樓之後第一時間找的不是蘇鸞,並非他不信宋離所言,而是有更重要的事,他想要弄清楚,所以他去找了自家師父。

赤霄真人倒沒有那麽快閉關,還琢磨著把癡迷丹藥的顧玉竹收入門下,蘇牧找來的時候,他正猶豫著是自己收個掛名徒弟好呢,還是把人記在乖徒弟的名下當個徒孫。無論哪一種,千容魔君估計都得被這個損友給氣死了,找個道侶都有一群人礙手礙腳!

淩琛同樣找上了自己的師父,在積雪不化的問劍峰頂,師徒之間的氣氛一樣勢力兩劍相逢一般冷硬,大抵是雙方性格使然,做不出蘇牧和赤霄真人之間玩笑氣氛。但淩琛一向是敬重執法長老的,就好像執法長老一樣護短,能為唯一的弟子劍削玄機一般。

而現在淩琛抿緊了唇,直到唇色泛白,執法長老依舊耐心等著,才聽清徒弟艱難問出口的話——“師父收我為徒,可是受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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