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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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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牧說過自己不會死,不會拋棄他,那麽淩琛就信。

死靈之地原先不過是一座城,並不算太大,人慢慢多起來了才劃分開一個個小村子和中間的內城,所以只要發動足夠的人手,找人應當不難。然而淩琛是這麽想的,卻無法揮去心間難以言喻的焦躁。

再一次來匯報情況的不再是年近遲暮的哪家家主,而是一個清俊的少年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一襲青衣,一把水墨折扇,最矜貴不過的世家子弟,看起來依稀有些……

淩琛的劍輕巧地掠過那少年的脖頸,讓一雙仿若含情的眸子永遠再睜不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厭惡他一點不像師兄,還是厭惡他有了那麽一點兒像,他只知道,再找不到蘇牧,他或許會瘋掉。或許在其他人眼裏,他已經是個瘋子了才對。

“多次涅槃,即便你已經接受了傳承也承受不住!”西來自己從靈獸袋裏跑出來,他舔了舔毛,去翻淩琛的儲物袋,扒拉出來一瓶靈丹丟過去,“蘇蘇煉的藥。”

並非療傷的靈藥,於補充靈力亦無益處,不過是普通的清心丸藥,蘇牧練習煉丹時遞給他的,被妥帖地安放好了,如今正好派上用處。微苦轉甘的滋味從舌尖蔓延,頭腦猛地一清,眼中的赤色也慢慢散去些許。清心丹不多了,而再找不到人,他或許會入魔?

應當不會,只要師兄還活著,他還有希望有執念在,就不會。

淩琛無視了身上各處有如撕裂皮肉一般的疼痛,只最近十日裏他就涅槃三次,烈焰始終灼燒血肉,鍛打筋骨,竟然已經習慣了,可惜因為太過缺乏休息,神經已然崩得好似絲線,任何外力都能摧毀。

西來重重地嘆了口氣,淩琛這個契約者和他不同,他是天生神獸,見多了人心算計,只需一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可得開解,人類怎樣與他有什麽關系,不過是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再加上一個性命休戚相關的淩琛的立場,也就是這樣了。而且誰會用心機去對付一只貓?

“師兄對我沒有愛慕之心。”淩琛看著死不瞑目的屍體,聲音輕的仿佛只在同自己說話,“師兄更不會想要算計我。”

即便總被傳為神獸瑞獸,可是指望主殺伐的白虎對人又同情心,不是太可笑了嗎?於是西來感應到契約另一頭的劇烈沖擊平緩下來之後,就慢悠悠地,晃著尾巴從死去的少年身邊跳過去了——靈獸袋裏多少還有點靈氣,比外面舒服多了。

少年啊……如果說膝下三子一女,還能算是會對人怦然心動、情竇初開的少年的話,那就算是吧。

其實淩琛著急找蘇牧,蘇牧也著急找他呢,比之前更急。為什麽這麽說呢?大概是因為他又記起了部分劇情吧,在顧玉竹和他閑談的時候。

顧玉竹原本打算要求蘇牧假扮她的婚約對象。不然呢,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又明顯不是這樣小村落裏可以見到的人,她憑什麽冒風險去收留?以幫忙說幾句謊話作為報答救命之恩的代價,並不過分。

然而蘇牧懂醫術,甚至願意指點與她,那守著小屋過安穩日子算什麽?又怕什麽麻煩?已經是她欠蘇牧的了。

這是一個果斷的姑娘,也十分看得清形勢,又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再兼之容貌秀美身姿婀娜,絕對的紅顏知己那一掛的人選,後宮設定。對,後宮設定,又是他師弟的後宮,又被他浮雲了一個!後宮沒著沒著就習慣了,但是顧玉竹救了他,誰去救他師弟啊!

蘇牧顧不上說什麽節省丹藥以備後患了,摸出一個瓷瓶就往嘴裏灌,靈力湧入體內一沖,他就在顧玉竹驚詫的目光下從輪椅上站起來了,“我怕師弟有難,需得再快一些。這是靈獸袋,裏面是我的靈犬,名喚小初,我……先行一步,你若有危難,小初可以幫你,不過尋常時莫要打開。等我尋到小琛,靠著與小初的聯系可以找到你。萬事小心。”

“是修真界的藥草成丹?”顧玉竹發現蘇牧傷勢一時完全好了,眼睛一亮,這樣強的效力,能救多少人呢。她很快按捺住了心中激蕩的情緒,伸手接過不知材質的錦袋,微微一笑,“一路順風。”

來自長輩的關心,是可以坦然接受的,她父親早逝,父系親族更不親近,直至遇見同出顧家的蘇牧,她當他如師如父。

蘇牧已經放棄糾正顧玉竹的想法了,稱呼還是大哥他就只當認了個妹子,而不是侄女或者孫女。

趕到內城時,城門戒嚴,進出之人俱被兵士拿著畫像一一對比,蘇牧一瞧見就心下一動,迎著那被人畏懼的執戈士卒走過去兩步,遠遠就看清了畫像上的人——再熟悉不過的,他自己的面容。

即便看不清,只那透墨而出的劍意,難道還猜不出尋人的是誰?

“不必找了。”蘇牧只楞了片刻,已經三兩步攔在那士卒面前,遮住了那雙不懷好意地窺探著他人女眷所在馬車的眼睛,他笑意溫和卻又極有威懾力,“請停手吧。”

張三撚了撚簾子,回味著驚鴻一瞥的美人,頭也不擡地冷哼道:“你說停就停?奉令搜查,哪個敢攔?莫非你……”

蘇牧點頭,“我就是畫上之人。”

張三:“哦,你就是……你?”

他才擡頭看見蘇牧的模樣,清雋的公子哥兒,寬袍廣袖,露出的膚色瑩潤生光,竟比馬車裏嬌養的富商女眷更令人驚艷,然後他就移開了眼。

蘇牧沖那掀了門簾一臉擔憂看著他的小姑娘擺了擺手,又轉向怔楞在原地舉著畫像的張三,“走吧。”

守門的小卒子從來不被人喜歡,張三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偶爾還是會有良心冒頭的,所以他滿不在乎地卷起畫像,再次冷笑道:“走什麽?我眼睛還沒瞎,你長的和畫像上哪裏一樣了?”

講道理,哪裏不一樣了?他家師弟劍術無雙,畫藝不和楚非比,那也是不差的,畫出來的畫像與他更稱得上□□相得,果然還是自己奔波勞碌,形象不如以往了吧。

蘇牧皺了一下眉,強忍住了摸面鏡子出來打理一下自己的沖動,“我……”

“你是想混進城裏吧?快滾快滾!”張三橫眉怒目,只差沒動手攆了。

富商家的小姑娘忍不住又伸手要撩簾子,替蘇牧說上兩句話,她娘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回去了——小孩子家的,到底不穩重。走在前面驗過貨物的富商回轉過來,問清了是什麽事,卻是幫著張三說話的。

蘇牧:“……”

人人都覺得我不像是我自己。

但是蘇牧不是傻子,看的出來人家是好心還是惡意,所以他就沒打算……從正門進城了,轉身就走,一點猶豫沒有,正好避過了打馬而過的一個王家下仆。張三和那富商都松了口氣,他們是一時起了善念,但是還沒有心善到願意為一個陌生人搭上自己的地步,擡手就放過去的事可以做,再多就沒有了。

即便調養的還不夠,蘇牧也仍可以稱得上先天高手,偷偷溜進城不是難事,再者他瞧其他人的態度,對淩琛的處境又有了幾分疑慮。也是他運氣不差,進了城找到地方落腳的富商一家正好在談論與他有關的事。

“爹,那位公子……是不是被通緝了?”小姑娘遇事沖動一點,心眼還是有的,“他不是壞人吧,不然你們就不會特意……”

來回踱了幾步的中年人目光嚴厲,“慎言!”

走南闖北賺來一副家業的人,關系網不差,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會少,他本不願多說,又明白自家閨女那性子,再則白日裏那公子長相實在過人,怕不講清了情況,閨女看上人家,只能把那些捕風捉影的事都拿出來說了,“不是通緝,是尋人。只是……可惜了那位公子人品樣貌,這世道……唉,你也別擔心,他不是尋常人,心裏但凡清楚一點就會隱匿好行蹤了。”

安撫下了小閨女,對著自家妻子就話說的更直白了,“貌美非福啊。”

蘇牧認為自己耳朵出了一點小問題,然後他就準備去把可能知道多一點內情的守城門的揪起來問一問了。

沒睡醒的張三一臉懵逼,看清楚了人就慶幸起自己一時腦抽的善心——本事這樣大的人,真被認出來了也能拒捕,動起手來不是把他們這些命賤的作填旋。

哦,會這樣想,蘇牧問話的時候,他當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蘇牧:“……”

好脾氣地聽完所有話的蘇牧感覺三觀碎了一地,真的,拼不回來的那種,他木著臉,頭一次做不出慣常的微笑模樣,說話時也多了不易察覺的僵硬,“所以說,皇城裏來了新的掌權者,而這個人他……他性格暴烈又貪戀美色,連世家公子都不放過,而我,就是那個憤而出逃,要被抓回去的真愛?”

概括的很到位,但是張三還是提醒了一下,不能在外面說那位暴君的壞話,即便那個人是真的暴虐兇殘。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張三借著月光看向蘇牧那張令人好感倍生的臉,重重地嘆了口氣,“以前的那個也不好,可是現在……唉,我知曉公子是心有抱負之人,可惜了,可惜了,聽小的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躲得過最好,躲不了別硬抗。前幾日,趙家的一位公子都被玩死了……這……唉!”

老百姓知道什麽旁支嫡系的,那位趙公子就算只是依附的旁系親屬,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居然亦是落到那等下場。

玩死了……一個公子?說的是他家面冷心熱特別乖的小琛?

厲害了我的弟,不到一個月就變身老司機,還彎成了麻花……你特麽逗我!

蘇牧:“……我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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