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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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死了人不假，宋四郎喪期趕考也不假。若父親和劉典史沒出事，金二郎的主意的確好。可現在兩人都被錦衣衛拿走，罪名就是私賄縣衙，替換正役！
宋家為什麽死人？
因為徭役太重，酷吏不仁，累死的！
正役本該是金家，是父親送了錢，才把宋家推了出去。其後通過劉典史買通府衙的推官，給主管修築寨堡的通判送了好處，宋家人分到的自然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別人做一天便可休息，宋家人夜間仍不能歇，滿打滿算只能睡上一個時辰。這且不算，飯菜更是克扣得厲害。
每日勞累又吃不飽，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只死十六個，還是事發得快。再拖十天半月，應役的宋氏族人怕要死絕。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宋珧固然要受影響，官途不順，金家的罪名只會更大。
頂替正役尚可轉圜，賄賂朝官害人性命實是大罪。朝廷徹查，金氏全族都要大禍臨頭。
父親被禁衛軍捉拿，放還的機會渺茫，必會設法將罪名全部攬下。他們兄弟縱被牽涉獲罪，至多流放充軍，命總能保住。假如朝廷網開一面，自己憑著功名，尚能罰充外縣小吏。
放任金二郎不管不顧的鬧出去，別說充胥吏保命，他們一家都要上法場！
“不行，絕對不行！”
見金二郎仍是怏怏不服，金大郎只能壓下火氣，費心勸道：“二弟，你聽我的，這事絕對不能往外傳。”
只要父親頂罪，自己和二弟即是“不知情”，命就能保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別看宋珧現下得意，在朝中沒有根基，乍然富貴，早晚被浪頭打下來，死無葬身之地！
“大哥，你在怕什麽？爹被拿走，定是那小畜生在京城告狀！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不想為爹報仇？”金二郎惡狠狠道，“就算不能弄死他，也要讓他名聲徹底臭了，方才能出一口惡氣！”
“你弟弟說得對。”金王氏突然插言道，“你爹被拿走，宋家必然脫不開關系！”
“娘！”
金大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光是金二郎，還可強硬壓制。金王氏攙和進來，當真是添亂。
金大郎用力咬牙，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壓回去。耐著心，將事情掰開揉碎講給兩人聽。
“娘，二弟，不是我不想為爹報仇。只是事情掰扯開了，咱們一家都要栽進去！”
“怕什麽，不是還有京城金家？”金王氏哼氣道，“我就不信，咱們出事，他們敢眼睜睜看著。到時候，族裏的口水都會淹死那對父子！”
金大郎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話都白說了。
二弟不開竅，娘也是一樣。
“娘，若是京城金家肯幫忙，爹如何會被拿走？”金大郎頓了頓，加重語氣，“就算不能救人，提前送個信總能做到。”
“這……”
金王氏楞住了。
“娘，金元在朝為官，又是僉都禦使，消息定是靈通百倍。劉典史被錦衣衛抓走，至今已有不少時日。期間未必沒有風聲透出。假若肯幫咱們，為何不在禁衛軍來之前遣人報信？就算力有不及，救不了人，也算盡了族人的情誼。”
自送信的家人返回，金大郎就有了擔憂。
同爹說，爹偏偏不信。
如今看來，他想的半分沒錯。金元父子是打算舍棄涿鹿本家，似壁虎斷尾求生。甚者，會尋機上言，在自家背後狠狠踹上一腳，捅上一刀，博個“大義滅親”的名聲。
“娘，這事您要聽我的。二弟，你敢背著我胡鬧，我必請出家法！”
“你敢？！”
“爹不在，我便是家法！”
金大郎瞪著雙眼，本欲彰顯威嚴。可惜被酒色掏空精氣，眼底壓著兩團散不去的青黑，削減了大半氣勢。
金王氏依舊是哭，卻不再如之前嚎啕。
金二郎梗著脖子，仍是不服。被金大郎惡狠狠的瞪了兩眼，終究不敢再頂嘴。
片刻，又聽金大郎問道：“這個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其心陰毒，分明是欲致金家上下於死地。
“我自己想的。”
啪！
金大郎猛的摔碎茶盞，“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
金二郎終究有些怕了。
“是鶯歌兒。”
“我就知道！”
金王氏突然叫道：“那個掃把星，喪門星！去把她給我叫來，我倒是要問問，金家到底哪裏對不起她？給她吃，給她穿，像個嬌客一般待著，她竟敢這麽害二郎，安的什麽心！”
“娘，鶯歌兒不是這樣的人。”
“你還為她說話？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娘也是一樣，整日家妖妖嬈嬈，必是狐貍精投胎！虧得早死，死得好！”
金王氏的聲音越來越高，罵不解氣，更叫婆子去把鶯歌兒主仆綁來。
未想婆子白跑一趟，鶯歌主仆早已離開。
“走了？你休要誆我。”
金王氏不信。
婆子指天發誓，更說加中多數仆人丫鬟均知，生怕金王氏將火氣撒到自己身上。
“走的好！餓死在外邊，被最下等的私窯子拐去，看她還怎麽硬氣！”
聽鶯歌離開，金二郎急得坐不住。金大郎卻是神情一變，吩咐丫鬟婆子伺候好金王氏，將金二郎拉出正廳。
“當時鶯歌兒怎麽和你說的，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說給我聽。”
金二郎縮縮脖子，絲毫不敢隱瞞。
“大哥，我沒說假話。”
“諒你也不敢。”
金大郎喚來仆人，問明鶯歌離開時的情形，立即皺眉。
“去找人！鶯歌兒身上沒有路引，必出不了城。找到人，必要好言好語的勸回來。”
“是。”
家人領命，立刻分散去城中打聽消息。
以為金大郎也對鶯歌兒起了心思，金二郎生出幾分不快。
“大哥，鶯歌兒可是我……”
“行了。”見金二郎壓根不曉得事，仍惦記著鶯歌兒，金大郎很是膩味，“回房去，這些日子少出來。”
金二郎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離開之前留了個心眼，特地讓小廝盯著金大郎，一有鶯歌兒的消息立即稟報。
酉時末，城中宵禁，家人陸續返回，均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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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為什麽死人？
因為徭役太重，酷吏不仁，累死的！
正役本該是金家，是父親送了錢，才把宋家推了出去。其後通過劉典史買通府衙的推官，給主管修築寨堡的通判送了好處，宋家人分到的自然都是最苦最累的活。
別人做一天便可休息，宋家人夜間仍不能歇，滿打滿算只能睡上一個時辰。這且不算，飯菜更是克扣得厲害。
每日勞累又吃不飽，鐵打的漢子也撐不住。只死十六個，還是事發得快。再拖十天半月，應役的宋氏族人怕要死絕。
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宋珧固然要受影響，官途不順，金家的罪名只會更大。
頂替正役尚可轉圜，賄賂朝官害人性命實是大罪。朝廷徹查，金氏全族都要大禍臨頭。
父親被禁衛軍捉拿，放還的機會渺茫，必會設法將罪名全部攬下。他們兄弟縱被牽涉獲罪，至多流放充軍，命總能保住。假如朝廷網開一面，自己憑著功名，尚能罰充外縣小吏。
放任金二郎不管不顧的鬧出去，別說充胥吏保命，他們一家都要上法場！
“不行，絕對不行！”
見金二郎仍是怏怏不服，金大郎只能壓下火氣，費心勸道：“二弟，你聽我的，這事絕對不能往外傳。”
只要父親頂罪，自己和二弟即是“不知情”，命就能保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別看宋珧現下得意，在朝中沒有根基，乍然富貴，早晚被浪頭打下來，死無葬身之地！
“大哥，你在怕什麽？爹被拿走，定是那小畜生在京城告狀！你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不想為爹報仇？”金二郎惡狠狠道，“就算不能弄死他，也要讓他名聲徹底臭了，方才能出一口惡氣！”
“你弟弟說得對。”金王氏突然插言道，“你爹被拿走，宋家必然脫不開關系！”
“娘！”
金大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光是金二郎，還可強硬壓制。金王氏攙和進來，當真是添亂。
金大郎用力咬牙，將即將爆發的怒火壓回去。耐著心，將事情掰開揉碎講給兩人聽。
“娘，二弟，不是我不想為爹報仇。只是事情掰扯開了，咱們一家都要栽進去！”
“怕什麽，不是還有京城金家？”金王氏哼氣道，“我就不信，咱們出事，他們敢眼睜睜看著。到時候，族裏的口水都會淹死那對父子！”
金大郎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話都白說了。
二弟不開竅，娘也是一樣。
“娘，若是京城金家肯幫忙，爹如何會被拿走？”金大郎頓了頓，加重語氣，“就算不能救人，提前送個信總能做到。”
“這……”
金王氏楞住了。
“娘，金元在朝為官，又是僉都禦使，消息定是靈通百倍。劉典史被錦衣衛抓走，至今已有不少時日。期間未必沒有風聲透出。假若肯幫咱們，為何不在禁衛軍來之前遣人報信？就算力有不及，救不了人，也算盡了族人的情誼。”
自送信的家人返回，金大郎就有了擔憂。
同爹說，爹偏偏不信。
如今看來，他想的半分沒錯。金元父子是打算舍棄涿鹿本家，似壁虎斷尾求生。甚者，會尋機上言，在自家背後狠狠踹上一腳，捅上一刀，博個“大義滅親”的名聲。
“娘，這事您要聽我的。二弟，你敢背著我胡鬧，我必請出家法！”
“你敢？！”
“爹不在，我便是家法！”
金大郎瞪著雙眼，本欲彰顯威嚴。可惜被酒色掏空精氣，眼底壓著兩團散不去的青黑，削減了大半氣勢。
金王氏依舊是哭，卻不再如之前嚎啕。
金二郎梗著脖子，仍是不服。被金大郎惡狠狠的瞪了兩眼，終究不敢再頂嘴。
片刻，又聽金大郎問道：“這個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其心陰毒，分明是欲致金家上下於死地。
“我自己想的。”
啪！
金大郎猛的摔碎茶盞，“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
金二郎終究有些怕了。
“是鶯歌兒。”
“我就知道！”
金王氏突然叫道：“那個掃把星，喪門星！去把她給我叫來，我倒是要問問，金家到底哪裏對不起她？給她吃，給她穿，像個嬌客一般待著，她竟敢這麽害二郎，安的什麽心！”
“娘，鶯歌兒不是這樣的人。”
“你還為她說話？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娘也是一樣，整日家妖妖嬈嬈，必是狐貍精投胎！虧得早死，死得好！”
金王氏的聲音越來越高，罵不解氣，更叫婆子去把鶯歌兒主仆綁來。
未想婆子白跑一趟，鶯歌主仆早已離開。
“走了？你休要誆我。”
金王氏不信。
婆子指天發誓，更說加中多數仆人丫鬟均知，生怕金王氏將火氣撒到自己身上。
“走的好！餓死在外邊，被最下等的私窯子拐去，看她還怎麽硬氣！”
聽鶯歌離開，金二郎急得坐不住。金大郎卻是神情一變，吩咐丫鬟婆子伺候好金王氏，將金二郎拉出正廳。
“當時鶯歌兒怎麽和你說的，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說給我聽。”
金二郎縮縮脖子，絲毫不敢隱瞞。
“大哥，我沒說假話。”
“諒你也不敢。”
金大郎喚來仆人，問明鶯歌離開時的情形，立即皺眉。
“去找人！鶯歌兒身上沒有路引，必出不了城。找到人，必要好言好語的勸回來。”
“是。”
家人領命，立刻分散去城中打聽消息。
以為金大郎也對鶯歌兒起了心思，金二郎生出幾分不快。
“大哥，鶯歌兒可是我……”
“行了。”見金二郎壓根不曉得事，仍惦記著鶯歌兒，金大郎很是膩味，“回房去，這些日子少出來。”
金二郎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離開之前留了個心眼，特地讓小廝盯著金大郎，一有鶯歌兒的消息立即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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