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殿試的日子，皇城外的鼓聲一響，厚重的大紅朱門緩緩打開，學子們一個個目光火熱，盯著遠處綿延巍峨的宮墻，鬥志昂揚。

這裏，是他們寒窗苦讀十餘載的夢想之地，是他們鯉魚躍龍門的起點，更是他們畏懼與羨慕交加的威嚴之地。

學子們秉著呼吸，規規矩矩地排隊進入宮門，沒有搜身，沒有排查，可是每個學子都沒有生出一點懈怠之心，恨不得連走路那點聲音都屏蔽了。

一路走到金鑾殿外的廣場，大多數的學子們都低著頭不敢多看，也有個別膽子大的擡頭瞟了一眼，頓時被撲面迎來的莊嚴肅穆壓低了頭。

偌大的廣場安靜的可怕，直直站了半個時辰，眾人才聽到一聲尖細悠揚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跪……叩首……”

這種時候，身體總比大腦反應的快半步，即使沒有事先教導過規矩，眾人依然整齊地磕頭跪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低著頭只聽到輕微的走路聲，然後一道威嚴渾厚的男聲傳入耳中：“平身……”

“謝皇上……”大概是太過緊張，有幾個學子竟然雙腿發軟，半晌都沒站起身來，還好身邊的人厚道，拉了一把，才避免了一場笑話。

明黃色的儀仗擺在通往元華殿的階梯之上，除非仰頭，否則眾人根本看不見皇帝的面貌，當然，即使能看到，估計也沒幾個人敢直視天子。

雲炎居高臨下地掃視全場，低聲問身邊的內侍：“哪個是榮默涵？”

那內侍瞇著眼睛尋找了半晌，終於指著一處不顯眼的位置說：“陛下，在那兒呢……白色棉布裳的那個就是了。”

距離有點遠，雲炎看不真切，但依照身形大概也能看出是個芝蘭玉樹的少年，他敲了敲扶手，“好，你給朕盯著他，別讓他淹沒在人堆裏了。”

那內侍笑著點頭，略微弓著腰傳唱：“考生入座……”

廣場上整齊地排列了上千張案幾，每張案幾後頭都擺放了軟墊，沒有固定的座位，考生自覺地找位置坐下，然後等著皇上出題。

“朕話不多說，眾位皆是大燕未來的國之棟梁，看看你們的後方，朕期望三年之後，你們也能坐在這裏提朕甄選良才！”

眾人朝後頭瞥了一眼，這才發現考場外圍坐了一圈的文武百官，各色官服在陽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澤，看得眾學子心頭發熱。

一想到三年後，他們也能和這些大臣平起平坐，心頭怎麽能不熱？

“此次科舉，因小人作祟導致會試成績不公允，，朕不願錯過任何一個人才，因此將眾位召集於此，重新出題，科舉成績就以此次為準，聽明白了嗎？”

眾學子神色各異地回答：“遵旨！”

“那好，朕也不為難大家，今日眾位就以‘天道’為題，談談何謂天道？天道何為？開始吧。”

雲炎話音剛落，大多數學子都意識到他這句話背後的潛臺詞了，沒辦法，前幾天剛發生的事，大家想忘都難。

不少學子自信心膨脹，提筆洋洋灑灑的寫下了一篇歌功頌德的華麗文章，將天子誇得光芒萬丈，將那些犯上作亂的小人批判的一無是處。

榮默涵久久沒有動筆，他知道自己應該寫什麽，可是心裏始終無法認同，一時之間，竟然茫然了。

直到視野中出現一雙明黃色繡金龍的靴子，榮默涵才緩過神來，下意識地擡頭，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冕冠上垂下來的珠簾遮住了雲炎的半張臉，但榮默涵還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審視。

天子天子，乃上天之子，雲炎無非是想讓大家說，他乃上天所選，乃眾道所歸，任何與之反抗的皆是逆天而行，順者昌逆者亡！

榮默涵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心氣，當著雲炎的面提起筆，沾了墨在宣紙上下筆寫道：“天道，在與人心，心之所在，道之所在……”

耳中聽到上頭傳來的低沈的笑聲，榮默涵瞥見那雙明黃色的靴子從眼前晃過，慢慢遠去，筆下卻沒停下來。

考試時間是兩個時辰，期間還有宮女太監端著點心茶水上來，一個個無聲地擺在考生的案幾上，讓不少考生對雲炎帝的好感又上升不少。

時辰一到，鐘聲響起，考生自覺地放下筆，然後目不斜視地跪坐在原地，看著宮女太監井井有條地將試卷收走。

而榮默涵也明白了，為什麽雲炎之前說，希望他們三年後也能坐在後方替他甄選人才，原來，這次殿試的初審官就是坐在後頭的文官們，不分品級，不分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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