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盼忽然心中有了猜測，她忙不疊地走了過去，循著琴聲向前走去，便看到亭子之中有一人在那撫琴，琴聲依舊踏遍這滾滾紅塵，好似無處安放。

她便靜靜站在那，聽著這琴聲悠揚，忽然多了幾分舒緩之意。

“真是沒想到，時隔多年，尚且能夠聽到這琴聲。”聲音雖輕，卻也驚動了一旁撫琴之人。

琴聲戛然而止，黎墨從那亭中而來，他懷中抱著一琴，頗有些敵意地看著眼前之人。

“新來的丫鬟？”黎墨雖然有些狐疑，卻還是開口詢問，生怕這傷了不該傷的人。

顧笙盼點了點頭，知曉自己這面容，想必黎墨也認不出，便開口說道：“今日我剛剛入了黎府，深夜有些思鄉，所以前來此處。”

黎墨隨即點了點頭，“這黎府之中的確大的很，所以你走錯了路也是情有可原。”

他如此輕易便相信了此話，隨後又是坐下來開始撫琴，眼中如同古井，波瀾皆被去了。

“你莫非是因為這琴音所以前來此處？”黎墨倒是也猜到了眼前之人為何來到此處。

顧笙盼則忽然笑了笑，的確如此，公子實在是聰慧，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我所想。”

“不過隨意猜想罷了，可當不起姑娘此話。”

黎墨依舊謙恭的很，如小時候一般的小小兒郎，現如今已經變了個模樣，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指尖已經在琴弦間撥弄，這一曲出去，也不知曉要驚擾多少女兒家的心事了。

顧笙盼也不開口驚動，只靜靜地閉起眼睛聽聞起，這琴聲實在是太過於好聽，聽了一會兒之後便覺得有些困倦了。

“今日便是你救了老夫人？”黎墨輕聲說道。

聞言，顧笙盼倒是也不回答，反倒是看向一旁，隨後忽然開口，“應當是大夫救了老夫人，同我應當也沒有什麽關系。”

聲音之中幾分戛然而止之意，更是惹得一旁的人好似自討沒趣，可是顧笙盼卻是依舊如此，依舊閉著一雙眼睛，聽著這琴聲沒入自己耳畔，一臉滿足。

“姑娘在外，可是受了諸多的苦難，不然怎會如此困倦。”黎墨輕聲詢問道，那語氣只像是多年老友一般同你閑話家常，怕是朝京任何人，同黎墨說話，都會覺得這著實是一享受。

顧笙盼搖了搖頭，“倒也還好，不過往昔背井離鄉的時候，會想，何時才能夠回來。”

話音剛落，黎墨便直接將顧笙盼攬入懷中，他雙手不知該如何放才好，雖然看不輕面容，卻能夠感覺到眼前之人好似有些哽咽。

“現如今回來了便好，你若是覺得平日裏無趣，那麽我便經常給你撫琴，若是有人欺負你，我便欺負回去。”黎墨一字一頓說道，雖然眼前之人的容貌已經變了，但是黎墨知曉，她便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她便是自己心心念念，卻只能夠用錦書寄相思意的人。

顧笙盼倒是覺得有些奇怪，不知眼前之人是如何認出自己，“你怎麽還能認出我，我先前的容貌可是毀了。”

雖然顧笙盼說的輕描淡寫，可是多年前那一幕早已經刻在了黎墨的腦海裏，怎能如此輕易就忘記。

“自然是能認出來的，你那雙眼睛，可從始至終都不曾變過，更何況，你身上有一種味道。”黎墨輕聲說道，生怕聲音大些便將眼前之人給驚動，便將眼前之人給嚇走。

“哦？我怎麽不知我身上有什麽味道？”顧笙盼對藥草香倒是十分通曉，想著若是身上多了什麽味道，自己想必也是知曉的，可是自己卻不知這香味為何，定然是眼前之人胡言了。

“可還記得我寫給你的信，所以信紙皆是我親手所制，用紅豆所制。”黎墨的話說到這便不繼續說下去，世人也皆知曉，這紅豆便是相思豆了。黎墨也不過是胡言那麽幾句，不過是因為將她刻在了自己心中，即便相貌變了諸多，心不曾變過。自然一眼便能夠看出。

聞言，她這這才了然地點了點頭，“你竟不是在騙我，倒是當真有味道。”

那信箋握在手中，眼前站著寫信的人，就連顧笙盼也覺得如同做了一場夢，她自然也希望這場夢永遠都不會有什麽盡頭。

促膝長談許久，黎墨忽然擔憂說道：“你從無極山下來，怕是要經過黑水鎮，先前所發生的事情，你未曾被波及便好。”

“客棧之事？”顧笙盼反問一句，黎墨聞言則點了點頭，頗疑惑地問道：“莫非你也知曉。”

顧笙盼這才沈聲解釋道：“自然知曉，不僅知曉，便是出自我手。”

黎墨聞聽此言又是笑了笑，昔日那天真爛漫的殷織桃，現如今便這樣站在黎墨眼前，容貌變了，樣子變了，說話的聲音變了，唯獨不變的便是黎墨心中一個勁地言說的那句：日後定然不能夠讓她受到任何委屈。

“你天賦極其高，無極師傅自然對你誇讚有加。”黎墨對此也多了幾分篤定，篤定按照顧笙盼素來聰慧模樣，自然會惹得無極師傅十分喜歡，現如今匆匆下山，怕也是醫術有成。

顧笙盼也不點頭，也不疑惑，反倒是轉而問道：“這麽多年，你可還好。”

昔日在無極山上，也算是心無旁騖，卻又總在夢中想起黎墨和自己一起險些喪命，方才來到這無極山上，心中無限感慨。

這多年過去，今日方才得了這麽個機會，好生站在眼前之人面前，問上一句你可還好。

“本還有幾分不好，可是今日見你一面，這世間萬物，於我而言，便都成了一個好字。”黎墨抱著顧笙盼便不願意松開，生怕自己松開手之後，顧笙盼在一旁站些許時候，最後便變成了所謂的南柯一夢。

“你無需擔憂，我便在此處，日後也都會在此處。”顧笙盼沈聲安慰了許久，黎墨方才放開了雙手。

黎墨這才好生打量起顧笙盼，那一顆淚痣恰到好處，傾國傾城的美人之姿說的便是如此了。

他心中依舊有些擔憂，雖然這墊腳石早已經準備好，可是顧笙盼待在這朝京之中的身份，尚且需要好生定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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