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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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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端起酒悶聲不響一口喝盡。

流水笑,給他又滿上,道:“別喝太急,你這是想早醉早回嗎?許久不曾與你共飲,我們慢慢喝。”

花落酒力淺,奈何內力深,稍稍運轉,酒勁便散去大半。他笑而不語,又飲了一杯。

是啊!許久了。那個小小少年如今也已長大,還好還在身邊。

流水見他一聲不吭又喝完了一杯,打趣道:“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啊,花落公子。你說這些年你是不是背著我去喝花酒了。”

花落老實道:“沒有。我最多不過三杯的量,這最後一杯就得慢慢喝了。”

流水:“行,你慢點喝,我大口喝,等會兒醉了我們一起大笑。”

花落沒有大笑,他只是臥倒在床上低低地笑。

這些天和流水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小蒼山時的形影不離,熟悉而美好,淡然而靜謐。

流水盤腿抱了一壇“笑紅塵”看著優雅矜貴的美人痛快喝著。他酒量一向很好,如今心心念念的人又在身邊陪伴,想要完全醉愈發不易了。

多少年沒醉過了,今夜忽然想大醉一場,將這些年日日夜夜的求而不得全都用酒送走,再用這紅塵美酒為彼此添一份堅堅實實的祝願,許一個生生世世生死相依的未來。

他湊道花落面前,輕柔淺笑,低低道:“花落公子,你醉了嗎?”

花落搖搖頭,又點點頭,安靜淺笑著看他,伸手要抱。

流水一手拿了酒壇,一手把他摟了過來。

花落不滿,要搶他手中的酒,他著急忙慌把最後的酒喝盡才讓他搶去。不出所料,一壇酒被摔進了煙水河的月色裏。

流水喝急了些,難得有些頭暈,兩手摟著花落癡癡笑笑。

不知如何,他忽而傷感,幽幽道:“花落,我還記得我第一次醉酒的時候被你滿山追著打,打得我從山頂滾下坡,渾身都是傷,你好狠心。”

花落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活該,年紀小小就成了酒鬼,不打你打誰。”

流水瞪著他,氣呼呼道:“我那時都十三歲了,如何小了。王家小子十五歲就成親生子了。”

花落原本有些暈暈乎乎,只想借著酒勁逗逗他,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深沈道:“說得是,的確不小了。你如今十九了,虛歲二十,也該與我成親了。”

流水還陷在自己少時被打的委屈裏,嚴肅道:“我在說你打我的事呢,不要岔開。”

花落不依不饒繼續逗他:“你若與我成親了,我也就不打你了。”

興許是喝了一壇子酒,流水依舊沈浸在往日被花落打的委屈當中不可自拔,完全沒反應過來花落說的成親的事,一味哭唧唧道:“你打我打得好疼,幾日都不見好,害得我門也不能出了,還被阿勿和靈毓笑話,幾天過去,那些紈絝子弟都知道了,天天嘲笑我怕老婆,氣死我了!”

花落笑,這不還是繞回來了嗎?低聲道:“那你怕是不怕?”

流水:“怕!你打人那麽疼,我怕得三個月都沒沾酒,後來喝酒便再也沒喝醉過,多可怕。”

花落滿意道:“怕就對了,你可還記得我為何打你?”

流水搖頭,眼巴巴望著他,“我就記得你打我了。”

花落失笑,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你那晚去哪兒喝酒了?和誰一起去喝的?”

流水傻笑,“這個記得。洪羅王剛從塞外回來,拉著我去給他接風洗塵,說要春風十裏的酒才能把他身上的土氣洗幹凈。我多仗義啊,舍命都得陪兄弟,自然是要去的。”

花落又給了他一巴掌,道:“現在知道我為何打你了不?”

流水依舊搖頭,委屈巴巴睜了一雙朦朧眼,苦兮兮道:“不知道。”

花落氣得啪啪啪給了他三巴掌,這麽多年過去了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打,“你小小年紀就跟著洪羅王混花街柳巷,你說該打不該打!”

花街柳巷?

流水委屈更甚,“你都想些什麽呢!我就喝了春風十裏的‘陽關一醉’。洪羅王說,西出陽關無故人,他在塞外特別想我,讓我陪他喝個痛快。不過是喝個酒,既是好兄弟,我自然是要陪的。”

花落舉起來的手又放下,幹脆推了他一把,“你這麽喜歡陪他,他上次來找你,你怎麽不跟了他去!”

流水笑嘻嘻靠過去,道:“我跟他去做什麽,陪他喝了這麽多年的酒,兄弟義氣早夠了。”

花落道:“他那麽喜歡你,你跟了他去,他也不會打你。”

流水:“不,他一個將軍,天天沒點正經,總帶我去春風十裏看美人,害我都快跟他一樣臭名遠揚了。師父知道了要打死我。”

師父不打你你就去了不成!

花落揚手,“我也要打死你!”

流水抓著他的手,可憐兮兮道:“我那麽喜歡你,你別打我,特別疼。”

花落的酒氣早已散盡。

燈下看人,耳中聽聲,心裏翻騰。

他把流水拉過來,給他揉了揉,道:“誰讓你一點不省心,天天給我沾花惹草。你說你以後還老實不老實了?”

流水:“我沒有沾花惹草,我去哪兒不都把你帶上了嗎?我說了,那次是被洪羅王拽著,沒法回去喊你。”

花落:“喊我也不去。”

流水一聲長嘆,看看遠方的天,道:“洪羅王如今恢覆了官職,整裝待發去打仗,且興奮著呢,也沒空來拉我喝酒了。”

花落拍了拍他的臉,道:“酒醒了?”

流水道:“本來就沒怎麽醉,只是喝急了點有些暈。我說了,你那次打我之後,我喝酒就再也沒有醉過。”

花落:“我聽著你不能和他一起喝酒好像還挺可惜。”

流水笑笑,靠在他肩上,若有所失道:“人越大,便再難遇到意氣相投的朋友。”

花落知他重情義,便把他心思往別處引,“還沒問你,狗皇帝到底對你是什麽心思,怎麽就因為你把洪羅王貶了。”

流水對這些事似是倦極了,不知為何此時卻反而還看得開一些,只淡淡道:“阿勿什麽性子你不知道?洪家世代忠臣良將,功高蓋主,他當時初登上位,威信不足,正好洪羅王喝醉酒在大街上跟我拉扯,他便趁勢借了這個名頭治他一個品行不端,壓一壓洪家的威風。這些年他心思越發深沈,什麽事都能做得滴水不漏,和丞相周旋也不見如何落下風,你說說他是什麽心思。”

花落:“如此你還大費周章處處幫他。”

流水伸手抓過小桌上最後一壇酒,撕開紅封,遞給他,道:“喝一口。”

優雅矜貴的花落公子抱著酒壇喝酒也帶著三分雅致。

流水道:“我們幾個從小一同長大,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雨坎坷,情分太深,阿勿那些年也過得不容易,我不幫他看不過去。”

他喝了酒,幾分悵然,“他現在心思深沈得連我都要防備試探,我哪天累了便不管他了。只要他不折騰死,就由著他去折騰。畢竟人各有命,人各有志。”

花落:“你倒是看得開。”

流水眼神幽深望著他,心道,曾經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才能換來如今的這些所謂的懂得,才會這般看得開。

他不想花落難過,晃晃酒壇子,道:“有了它就容易看開了。便是看不開又能如何,我也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罷了。”

花落如何不懂他那片刻的沈默,他想要什麽自己便讓他看見什麽,也就好了。只道:“你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你還有我。”

流水放下酒壇捧了他的臉,在他額頭親了一下,凝望著他的眼眸,道:“從來都是你最好。”

花落伸手抱了他腰,在他唇邊啄了啄,見他目光含笑,深深地吻在了唇上。酒香繞在唇舌之間,綿延輾轉。

笑紅塵,紅塵幾許深。笑看眼中人,夜深千盞燈。

流水甩出幾把銀色桃葉小刀,昏暗處有人滾落煙水河,打碎了一河的月光燈火。

花落惱怒,要拔劍,流水一手按他手,一手扶著他後腦勺,嘴唇依舊含著他唇瓣打轉。

花落任他吻著,手指一翻,打出一把緋色小劍,那人“嗷嗷”直叫,河水灌口,憋不得已破出水面,被程采采帶人抓去了采薇。

流水笑著拍了他一巴掌,換一口氣,道:“不老實,活該拿紅綃把你捆著。”

花落道:“讓他沒眼色來擾我,我必讓他生不如死。”

流水道:“不過是個沈不住氣的小嘍啰,何必跟他置氣。如今下錦城閑雜人等越來越少,以後來的人就會越來越精,讓采薇多加防範吧。”

花落“嗯”了一聲,好好的光景就這樣散碎了,悶悶道:“回去吧。”

流水趁他不註意,用紅綃將他整個人纏了,笑瞇瞇道:“流水大俠抱你。”

花落躲過他的手,內力運轉,紅綃碎落,將他攔腰抱了,飛身上樓,道:“還是讓為夫抱你。”

流水想起他今晚說的成親的話,坐在床頭楞了半天,對花落道:“你說,兩個男子如何成親?”

花落正為他準備沐浴的溫水,聞言楞了楞,道:“管他女子還是男子,你若想成親,怎麽樣都行,只要你願意。”

流水怔怔然望向他,許久都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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