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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回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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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飛驚如果早幾日來, 我是絕對不會考慮他的提議的, 因為在我看來, 我已經和六分半堂毫無關系了, 雷損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可經歷了無花一事,知曉狄飛驚來意的時候, 我遲疑了。

我怔怔地看著狄飛驚的雙眼, 想從他的眼睛裏瞧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想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新的陰謀。但狄飛驚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就把頭又垂了下去,我才發現他的頸骨折斷了,所以腦袋只能軟綿綿地垂下來, 像剛才那樣把頭擡起來, 大概只能偶爾為之。

難怪狄飛驚會被稱為“低首神龍”,但這個稱號除了說明他外形一事, 也說明了他智謀、武功的超群, 否則他為何被稱為“神龍”, 又能坐上六分半堂大堂主的位置?

我本來以為雷損死後,要麽雷媚在方應看的幫助下趁機奪權,要麽狄飛驚這個大堂主執掌六分半堂, 卻沒想到他會恭恭敬敬來尋我。狄飛驚是想我做一個傀儡?還是方應看沒放出消息, 說我要與雷損斷絕父女關系之事?

我將手上的棋子重新放回到棋盒內,垂下手說道:“我不管六分半堂的事情已有五年之久,大堂主也應該很清楚我與雷總堂主之間的關系,你若只是想名正言順接管六分半堂,我隨你回去一趟便是, 但什麽主持大局就不必了。”

狄飛驚仍然是一副恭恭敬敬地態度,說道:“總堂主留下遺命,令狄某輔佐大小姐接管六分半堂,總堂主還有遺言給大小姐,他說你若仍想過無拘無束漫游江湖的生活,他也隨你,但只要狄某在世一日,六分半堂便永遠是大小姐的家。”

我驚住了,我沒想到雷損臨死前竟然會留這樣一段話給狄飛驚,難道我之前的懷疑是錯的?雷純真的是雷損的女兒?而雷損對雷純……也並非全然都是利用,仍有拳拳父女深情。

我的心一下子變得很亂,我從未將雷損當作自己父親過,但我既然占了他女兒的身子,總該為他去磕個頭,送個鐘。也許雷損活著的時候是個六親不認的梟雄,但臨死的時候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只希望自己的女兒過得平安……

我決定隨狄飛驚回江南六分半堂的新址,先去給雷損磕個頭,至於要不要接手六分半堂,我還要再考慮一下,畢竟六分半堂做的是黑道的活兒,我是絕不願與之同流合汙的,但如果狄飛驚真的以我的命令馬首是瞻,將六分半堂轉成白道也未嘗不可。這一切究竟要如何做,還是等回了江南再說吧。

花滿樓和楚留香也決意陪我一道回江南,他們擔心我的安危,不放心我與狄飛驚一塊兒回六分半堂,畢竟我在他們眼中,還是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小女孩。

我原本是不想麻煩兩位朋友的,但楚留香說:“你因我被無花擄去,都沒有怪過楚大哥一句,如今你有了煩心事,我又怎可置之不理?”

花滿樓則搬出了他在珠光寶氣閣說的話:“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安全之地我可以不相陪,但危險之地,花某定要同赴。”

我能認識這樣兩位朋友,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了,而有他們相陪,我對於前往六分半堂也少了幾分擔憂,多了幾分安全感。

***

我們一行人來到六分半堂的時候,江南正是美得如詩如畫的時候,六分半堂並不如我想象般的黑暗壓抑,而是建在了西湖邊,站在廳堂裏打開門便能望見湖光山水色。

我在靈堂裏給雷損磕頭過後,雷損便下葬了,該來吊唁過的人都已經來過,靈堂之所以還不撤,等的便是我這個雷損唯一的女兒了。

我沒想過有一日我會為雷損披麻戴孝,但不管他是不是雷純的親生父親,他總是雷純的養父,我是該為雷純一盡孝道的,更何況雷損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我在知道雷媚是臥底後通知六分半堂一聲,雷損也許不會這麽快就死。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走到這一步,明明想離六分半堂遠遠的,如今卻坐上了總堂主之位,明明決意與雷損斷絕父女關系,如今卻受了他的遺命繼承了六分半堂。明明決定不管雷損死活,如今卻會因為他的死而心緒翻飛。我現在算是深刻明白了什麽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終是在狄飛驚的一番游說後接管了六分半堂,成為了六分半堂的新堂主,而狄飛驚仍然是大堂主,一切事務由他打理。狄飛驚答應我,會讓六分半堂轉走白道,不再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狄飛驚,但就算我不接管這總堂主之位,六分半堂也會處於他的控制之中,甚至可能會落到雷媚或者方應看的手中,後者是我和他都不願意看到的。

狄飛驚一開始並不知道雷媚是方應看的人,只以為雷媚是金風細雨樓的郭東神,是受了蘇夢枕的命令暗中刺殺雷損。但當我隨他趕到六分半堂時,金風細雨樓已傳出了新的消息——雷媚是雙重臥底,她殺雷損並非奉了蘇夢枕的命令,命令她的另有其人,目的就是挑起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新的爭鬥。如今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的人都在找雷媚,雷媚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了蹤跡。

***

我正式接任六分半堂之後,許多江湖幫派勢力都送上了賀禮,代表金風細雨樓前來送賀禮的人是副樓主王小石,但他在恭賀我時塞給了我一張小紙條,我才知道蘇夢枕也來了,約我在黃昏後於我倆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相見。

黃昏時分,我拿著一把油紙傘來到了雨巷,夕陽還未全部落下,天空卻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點砸下時,蘇夢枕並未找地方躲雨,反而仰頭望天,閉上了眼睛,任由雨點砸到他的臉上、發上。

我將油紙傘撐到了蘇夢枕的頭上,又掏出帕子擦了擦蘇夢枕臉上的雨水。蘇夢枕倏然睜開了眼睛,握住了我執帕的手。

咚咚、咚咚,分不清是雨聲還是心跳聲在這油紙傘下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提問:為什麽還沒下雨純純就帶了傘出門?純純帶的是一把粉色桃花傘、粉色荷花傘、墨梅傘還是一把綠色的荷葉傘呢?

以後就是糖主純純了,啪啪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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