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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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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一身酒氣,看上去已經有些微醺, 大約帶著幾分醉意。反正陳柏覺得, 一個清醒的人假設偶然在像多尼娜這樣的餐館看見上司, 還是和另外一個雌性單獨在一起的上司,是斷然不會去冒冒失失地打擾的。

而這人非但打擾了, 還乘著走出去的侍者沒來得及關門的那點縫隙, 直接走了進來。

“唉,先生……”剛準備出去的小姑娘下意識地就叫住了他。

她當然知道裏面坐著的海茵茨是誰,在這種高端酒店做侍者, 什麽樣的大人物她都見怪不怪了, 也自然是知道這人這麽突然闖進去,很有可能會給海茵茨帶來困擾。

攔下這樣的不速之客應該是她的分內活, 可看著進來的人身上的軍服,以及那張還算熟悉的臉,還有海茵茨不聞不動的動作,小姑娘的目光伶俐地一轉,沒有繼續阻攔, 而是直接走了出去, 還順帶關上了門。

見狀,陳柏看了海茵茨一眼, 又看了那位我行我素, 已經搬了個凳子來的上尉一眼, 皺起了眉頭, 微微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朝海茵茨身邊靠了靠。

“元帥,”那人看上去是真的挺醉的了,瞇著眼睛搖搖晃晃了好半天,才沖海茵茨伸出了手,“久仰久仰。”

海茵茨臉色不太好看,看上去有點不高興,穿著軍服往這樣的場合來,還特地湊到上司面前,這麽沒有禮貌的打攪,實在是很沒有顏色。

雖說聯盟沒有軍人不能來這種場合的規定,但穿著軍服來,影響還是有的,和軍部向外樹立的莊嚴形象非常相駁,而且很顯然,海茵茨和這人也不是很熟,就這麽被貿然闖入自己的約會場景,他心情並沒有多美妙。

“哈哈哈,”似乎是察覺到了海茵茨的情緒,那人幹笑了兩聲,把手收了回去,期間臉上的表情幾乎沒什麽變化,就好像發出的聲音並不是來自他這個人一樣。

他很不對勁。

陳柏想。

正當他目光落在那個上尉身上,打算仔細看清楚為什麽他會覺得這家夥不對勁時,對方的目光也突然一動,然後看向了坐在海茵茨身邊的陳柏。

一股莫名的感覺瞬間席卷了他的全身,陳柏皺了皺眉,心裏生出了幾分不快。

從他進來開始,陳柏就已經感覺到這種不舒服了,所以他才會立刻朝海茵茨的方向靠近。

起初他只是以為這個人的突然闖入讓他有點不適應而已,可現在,他才發現,是因為對方對精神力的控制管理非常散漫,也有可能狀態的原因,總之,他的精神力整個都是不受束縛地溢出腦域四處張牙舞爪的,那種感覺……就好像即將面臨發/情期,饑渴的不行一樣。

像這樣的精神力,對陳柏而言應該是毫無畏懼的,只要他想,現在直接刺激他的大腦讓他昏闕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可問題是,上尉本人都應該還沒有發現,但是身為操控型精神力者的陳柏卻是感覺到了,對方的精神力對自己似乎非常感興趣,原本懶散地耷拉在腦域外圍的觸須在感覺到陳柏的存在時,瞬間振奮起來,就好像一個看見久違獵物而蓄勢待發隨時會撲上來的猛獸一般。

非但如此,他的精神力還朝海茵茨的腦域探過去了……這是為什麽?

“元帥,我是總部的上,上尉……就,有人托我問問,那市中心寵物店的事兒……您是一定要追查到底嗎?”

還不光如此,這人的行為舉止都非常奇怪,搖頭晃腦看上去好像已經醉了,可說出來的話卻又條理清晰,至少海茵茨瞬間就領悟了他的意思,可要說他腦子還保持清醒,可剛剛搬來的椅子他即便是看上去一副要站不穩的樣子,卻沒坐。

陳柏皺著眉頭,細細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覺得他就好像一個被人操控的傀儡一樣。

說到傀儡……陳柏目光一凜。

這個上尉的精神力頂多a級,控制他,伯克納的很多實驗體都可以辦到,而且……上尉他的精神力似乎在若有若無地轉在海茵茨腦域周圍,也不知道想幹什麽。

要知道,面對一個sss級腦域,他這種a級能力者應該是什麽都做不了的才對啊。

陳柏想。

“這是聊公事的場合嗎?”海茵茨唇早就抿成了一條直線,面色黑的不行,強大的精神力已經四散開來,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是那個上尉絕對承受不了的壓力,但他卻好像沒感覺到一樣,一邊和海茵茨東說西扯,又是寵物店,又是什麽雨林,還有艾爾迪亞,到最後連辨石大賽的事都說出來了。

這下,就算是不清楚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海茵茨,都明白過來了。

“有,有人想探探元帥的口風……問元帥,有,有沒有興趣,加入聯盟的一筆大交易。”上尉仿佛感受不到海茵茨湧動的精神力,還在漫無目的地說著什麽,他的話語裏,一邊扯著最近在維納斯發生的所有大事,一邊明裏暗裏地試探海茵茨是否願意和他們站在同一個立場,還不光這樣。

他的精神力真的是已經完全失去控制了,陳柏能感覺得到。

根據伯克納的早年研究,每一個爆發型控制者,對於操控型控制者的渴求都是非常強烈的,尤其是如果兩者之間具有精神力的融合可能性的話。

也就是說,無論是對於海因茨還是面前這個上尉而言,陳柏都是他們潛意識裏十分渴望的美食。

最好的例子,就是當這個上尉進來五分鐘後,他的精神力終於忍不住從虎視眈眈變成了直接行動,速度又快又準地沖向了陳柏的腦域,用觸手在他的精神力上狠狠地摩擦了一下。

就一下,那個上尉的精神力就好像要陷入高/潮了一樣,整個都興奮了起來,連那雙原本無神的雙目都開始熠熠生輝。

換在過去,這樣的人早在準備出手的時候,陳柏就能探出精神力把他弄的六神無主,哪還有空去管什麽吸引力?可現在,這個人的精神力很有可能是被伯克納所控制,那麽他的反擊,就不單單是在面對一個上尉這麽簡單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陳柏無比郁悶這個人接觸他腦域時的惡心感,他還不能反駁時,突然感覺到旁邊的海茵茨似乎整個人都繃緊了,接著下一秒,他身上的精神力就開始狂亂了起來。

也是這時候,陳柏才驟然發現,那個上尉從剛剛開始就游走在海茵茨腦域周圍的精神力突然消失了,它來無影去無蹤,但海茵茨的腦域卻好像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一樣。

sss級的精神力淤積起來形成了一股無比精悍的力量,很快,陳柏就在巨大的壓迫下,聽見耳邊傳來了一聲巨響,面前的桌子,桌子上的餐盤,還有四周的玻璃窗,在頃刻間全部爬滿了巨大的裂縫,有的甚至砰地一聲已經炸開了。

面前的上尉更是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在這樣的威壓下,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腿軟的都已經站不住了,但表情卻依舊是一動未動。

他到底對海茵茨做了什麽?

“你剛剛,碰他了?”沒等陳柏想明白,一旁的海茵茨就突然站了起來,厲聲問道。

他是爆發型控制者,理論上來說,別人精神力的運動,除非對他懷有殺意,否則他是沒有那麽敏銳的。

但剛剛眼前這個上尉剛剛碰陳柏的那一下,雖然時間極其短暫,但他就是感覺到了。

那種被侵犯領域的憤怒在他身上肆意體現,他仿佛不光感覺到了那個上尉的觸碰,還知道他精神力對陳柏的肖想一樣,瞬間化為了一個隨時準備進攻的獅子,下一秒,手就已經卡在了上尉的脖子上。

“海茵茨!”海茵茨情緒的突然變化讓陳柏覺得猝不及防,就算是爆發型,海茵茨也屬於對自己精神力掌控程度非常高的類型,這樣的爆發在他身上是不可能出現的,要知道,精神力的突然造作以及溢出腦域甚至是形成實體傷害,很有可能會讓腦域輸出麻痹導致無法控制精神力。

爆發型精神力最害怕的精神游離就是這麽來的。

就因為上尉碰了一下他的腦域,海茵茨的反應就已經……激烈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可能!如果是伯克納控制住了這個上尉,那麽剛剛他精神力的游走就絕對不可能是沒有理由的,是他大意了。

事發突然,陳柏已經來不及細想了,而且,如果任由海茵茨這麽掐下去,那個上尉說不定就要死了!

陳柏的厲聲到底是讓海茵茨找回了點理智,他的手一僵,回過頭看向陳柏的目光裏都帶著幾分狠厲,似乎是看清楚了後者的臉,卡在上尉脖子上的手才緩緩松開。

滑坐在地上的上尉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終於反應過來,他反反覆覆地深呼吸了好幾下,仿佛找回了理智一般,看看兇狠的海茵茨,再看看一旁的陳柏,和已經陷入狼藉的房間,目瞪口呆。

“滾。”海茵茨溢散出來的精神力還沒有收回爪牙,看向上尉的目光仿佛他下一刻就會變成一個死人,“告訴你的主人,不管他們想幹什麽,想和我談合作,先擺清楚自己的位置!”

上尉聽得雲裏霧裏,可海茵茨身後大造的精神力實在是太嚇人了,他驚叫了一聲,手腳並用地沖出了房間。

門一開一關,包房裏重新陷入了沈寂,站在窗邊的陳柏看著海茵茨的背影,帶著幾分訝異,但還是常識性地叫著他的名字。

“為什麽他可以碰你?”海茵茨回過頭來,目光裏洶湧著還未褪去的風暴。

即便是同等級精神力的陳柏,在看出他表情裏的瘋狂時,也忍不住背脊一僵,“是我……”

海茵茨的情緒實在是爆發地太突然了,認識了這麽長時間,兩個人從未紅過一次臉,就算是占有欲超強,他的態度也不可能這麽劇烈,還有剛剛那個上尉的精神力……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陳柏抿了抿唇,強行探出了精神力,嘗試去觸碰海茵茨的腦域。

才剛剛碰到,陳柏的目光瞬間就黑了。

那裏面到處都是瘋狂湧動不止的風暴,那是精神力者陷入游離前最後的征兆,一旦風暴不止,精神力就會無限地往外眼神,而空洞的腦域很有可能再不具備將它們收回的能力。

可是這樣的風暴,在一個長期自律的精神力者腦域中,是不可能突然出現的啊!那個上尉,不對,伯克納的人到底做了什麽,會刺激到海茵茨變成這樣?

陳柏忍著被海茵茨腦域中旋風掛卷的疼痛,一點點地深入進去,他到底是sss級的操控精神力者,沒多久,就發現了其中的關鍵。

不光是風暴而已,陳柏進去了才發現,海茵茨的腦域中充滿了疲憊和勞累,看上去就好像深度工作了好幾個小時從未停機一樣,最重要的是,在他的腦域邊緣,風暴席卷起來的位置,陳柏竟然看見了一大塊的裂痕!

腦域破碎?

怎麽會這樣?

“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誰允許別人碰你了?”海茵茨似乎氣的連聲音都在顫抖,他沖上前來,用力的捏住了陳柏的肩膀,力量之大就好像隨時能把他捏碎一樣。

沒等陳柏說話,他就突然疾走兩步,把人按在了墻上,然後瘋狂地吻了下去,強大的精神力瞬間包括在了陳柏的周圍,恨不得把他生吞進去一樣。

舌/尖霸道地撞進了陳柏的口中,飛快地舔舐他空腔中的每一個角落,動作太過激烈,已經弄疼了陳柏,但陳柏知道,精神力游離,尤其是那麽強大的精神力,海茵茨本人比他還要痛苦。

他只能誘導自己放松下來,用唇舌去努力配合他的探入,溫柔地用精神力試圖停下他腦內的風暴,安撫他那塊剛剛受到刺激而陷入崩潰的腦域傷口。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海茵茨就好像一個受了傷害企圖建立安全感的孩子,他一遍又一遍地像陳柏索取,直到後者一次又一次地滿足他,才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連同腦域內的風暴一起。

此前,從來沒有過兩個精神力者腦域相融,就能阻止精神力游走的情況,但陳柏辦到了,非但辦到了,在結束這一切之後,他還感覺到了海茵茨腦域對他的親昵和依賴,甚至看見那塊腦域傷口,正在緩緩的愈合。

看上去似乎恨不可能,但事實卻就發生在他眼前。

陳柏閉了閉眼,海茵茨的躁動已經停了下來,但他卻並沒有放開他,而是溫柔地繼續回吻他的唇瓣,試圖讓他更放松一點。

……是了。

他想起來了。

伯克納那個老學者曾經說過,就好像契約獸和能力者之間的契約協議一樣,如若將來,操控型和爆發型的能力者真的能一對對的結合,那麽他們中間肯定也會存在某種契約。

某種不允許人侵犯的契約,某種把雙方的身體,生命,乃至靈魂都鐫刻進骨子,絕不容人觸犯的契約。

操控型精神力者,可以為他的靈魂伴侶,撫平腦域中的任何傷害,而爆發型的精神力者,則會為了保護他的摯愛,勇往直前,不懼任何危險。

這種深入靈魂的契約,會讓他們的精神力產生前所未有的共鳴,是每一個精神力者漫長的一生中,必定堅持到死亡的諾言。

緩緩放開了海茵茨,在對方的額頭上吻了吻,繼續用精神力為他進行修覆,陳柏之前沒這麽做過,但進入了海茵茨的腦域後,他就好像無師自通了一樣,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然小心翼翼的,生怕傷害到海茵茨一絲一毫。

腦域被撞擊的傷痕血跡斑斑,看的陳柏心都快軟化了,他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可那個傷痕已經太久太久了,陳柏都不確定自己可以把它徹底的修覆好。

他覺得他大約已經想到了這個傷口之所以出現的原因。

在對戰噶爾族的時候,對方曾經用過精神幹擾,他還跟學院的學生講過這件事,說當初要不是吳海明教授,海茵茨很有可能會死在戰場上,而他即便是全身而退還一舉反擊了,也不代表他的腦域沒有受過傷。

……可是他怎麽會沒有發現呢?

為了避免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他確實有盡可能地少去探入海茵茨的腦域,沒有發現確實情有可原,可那個上尉……不對,是伯克納,它知道。

如果說那個上尉游走的精神力就是為了找到海茵茨這個破綻點,如果說連一個a級的上尉都能讓海茵茨的腦域通過這個弱點崩潰。

伯克納想做什麽?

陳柏的目光一點點變暗了下來,他的腦海中出現了那個蒼老卻無比清晰的面孔,仿佛在似有似無地沖他露出笑意。

你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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