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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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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個寫了很久

星進到帳中,走到月的身邊,月見她來了便停筆起身,自然而然的拉過星的手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星感覺到月還是在發著燒,但他的精神很好,這樣子反倒讓星擔心起來。

“星,我有件事要告訴你。”月急切的對星說道。

“吃過晚飯再說吧,我去先把藥煎上。”

月把站起來要走的星又重新拉回到椅子上,說:

“我還是早點告訴你,你也好提早做準備。”

“準備?什麽?”星的心底又添了一層疑慮。

“我今天和率將軍商量過了,與其這樣坐以待斃,不如闖一把,我決定讓率將軍領著還能繼續行軍的人先走,這樣做雖然風險也很大,但是總有一些希望。我會安排你們帶上盡可能多的物資和裝備,如果這座魔林真的如傳說中一般有求必應,那麽相信只要你們信心充足就一定能走出去。”

“我們?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們走嗎?”

“率將軍會照顧好的你,這裏還會有將士留下,我得和他們一起堅持到最後。”

“那我也留下。”星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星,”月伸手撫平星鬢角的一縷亂發,“你忘了你為親人流的眼淚嗎,他們還在等著你,我犯的錯已經太多了,對你,我但凡有一點彌補的機會都會盡力去為你做,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活著回到你親人的身邊去。”

星抓住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溫熱的眼淚滴在月的指尖。

“你以為這些眼淚裏就沒有為你而流的嗎?”星低下頭,啜泣著說出了這句話。

臉頰邊的溫暖傳遞到心底裏,那只手片刻的僵硬後又變得溫柔起來,替星擦去淚水,又攬在星的肩上將她輕輕地拉入到自己的懷中:

“蜜埃蘇…”

星記得那句話是月在昏迷的時候掛在嘴邊的,一直想問他是什麽意思卻一直不知怎麽問出口,又怕萬一聽到的是一個自己不想要的答案,而這會,月似乎是猜透了星的全部心思,慢慢地解釋道:

“蜜埃蘇,在我們的語言裏就是‘星’的意思。”

月的懷中能聞見淡淡的藥香,比星的身子體溫要高的多,呼吸也急促起來,不知是因為發熱還是因為他對星說的那些話。忽然的,月好像要離她遠去的念頭緊緊攥住了星的全部心思,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星用雙手擁著月,久久的不願松開。

夜已經深了,星和月一起吃過飯,又看他吃過藥,告辭的話噎在星的喉頭怎麽也說不出口,月也舍不得她離開,強撐著精神拉她倚在榻邊說話。眼看著月的精神越來越差,呼出的氣息也越來越灼熱,星的心像是刀割一般,強忍著的淚也不住的滑落。

“你看我,是不是又不小心睡著了。”月又一次的從睡意中掙紮起來,玩笑著對星說道。

星背著他悄悄地擦過眼淚,什麽話也沒說,合衣躺在了榻上,還拉著月也在自己身邊躺下,雙手握著月的手,臉頰羞得緋紅:

“睡吧,我留下來陪你。”

月的驚異神色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掩飾了過去,待他平息下來,眼中流落出的卻是深深的痛色。月從星的手中抽出一只手來想去撫星的臉,卻在半空中僵住落不下去,星看著他的動作,未發一言。終於,月像是下定什麽決心般開口說道:

“如果我現在擁有的是整個王國,我就會用我所擁有的一切來對你說出我心底的願望,可是現在我一無所有,連我的性命都是風中殘燭般隨時都會熄滅,我知道自私就是一種殘忍,但是我怕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就再也沒機會對你說了。”

星靜靜的聽著,就在月的話音一落,星突然地吻上了月的唇,用自己的雙唇滋潤著月幹裂的嘴。許久,星停下來離開月的臉前,睜開眼睛定定的註視著他說:

“那就我來說好了,月,我愛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月猛地把星摁在懷中,渾身顫抖的壓抑著哽咽的哭泣聲:

“忘了我吧,不能許你一生幸福,也不能留給你悲傷記憶,我…”

星在月的懷裏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只是也緊緊地擁住了月。不知什麽時候也不知是誰先沈沈睡去,一夜好眠,擁抱將兩人的夢境也緊緊相連,綿綿的情話在兩人的夢中慢慢傾吐,直到兩人同時睜開雙眼看到對方,相視而笑。

“你回去準備一下吧,中午過來,我帶你去率將軍那裏。”月對星說。

“好,但是你先得把早上的藥喝了,我去給你煎上。”說著星起身下了睡榻。

月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星的一舉一動,喝過她端來的藥,又讓她為自己診過脈,星發現月這麽看著自己也並沒有說什麽,只是微微笑著微微紅了臉。月今天的氣色也好很多,雖然要與星分別,但是只要想到她能夠有機會活下去,月就感到心裏有一種力量在支撐著自己在星的面前繼續微笑,直到送她離開。

“那我走了,”星把大帳內的東西收拾妥帖,站在帳簾邊對月說道,“你要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走了。”星伸手掀起帳簾,清晨的一束亮光正好照在她臉上,把她的笑容照的燦如雲霞。月看到星朱唇輕啟,但卻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隨即星的身影就消失在帳外,帳簾落下,大帳內重又跌回昏暗之中。月的心也隨之跌回黑暗,被痛苦逐漸嚙噬。

直到日落,都沒有找到星的任何蹤跡。月在懊悔中又開始發起高燒來,他後悔不該把分軍的決定提早告訴星,更後悔自己不該在那時候對星傾吐出心底的情愫。率將軍把衰弱的月送回大帳,夜風陰寒,月卻堅持要把帳簾掀起,每每從昏迷中清醒,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帳外眺望,放佛星突然就會出現在那裏似的,但每一次,月都是在失望中重又陷入悔恨的地獄。

第二天清晨,熬了一夜的軍醫已經對月的病情不抱希望了,就在他們準備去找率將軍商量這件事的時候,誰也沒有看見那個老婦人是怎麽出現在大帳門外的。那是一個彎腰駝背,下巴都快碰到膝蓋的老太婆,矮瘦的身體被一件灰黑斑駁的長袍裹著,兜帽陰影下是一張布滿麻點膿瘡的醜陋的臉,從袍子中伸出來的手如枯木一般,抓著一根同樣枯瘦的木杖。她如同幻影般出現在眾人眼前,穿過掀起的帳簾,徑直走到月的榻前,竟然沒人想到要去上前阻攔。

月剛剛醒過來,在逆光中只看到老婦不成人形的剪影,聽到她用砂紙摩擦般的嗓音說道:

“老身受人之托,是來帶你們出去的,請您下令全軍出發吧。”

“是誰?是誰讓你來的,她…她在哪?告訴我,我要見她。”

“請上路吧,我會在你們取水的河邊等到中午。”說完老婦人就走了出去,同樣沒受到任何阻攔。

月強忍下個人的情感,以全軍最高統帥的身份下令全軍整裝啟程,但是軍中將士之間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猜測,有人認為這是奇跡顯靈,而有人卻覺得這是魔鬼的陷阱。只是軍令難違,一個時辰之內全軍都做好了出發的準備,相互扶持著在河邊集合完畢。月不顧軍醫的勸阻,跨馬立在軍前,看著眼前減損大半的部下,心中又多添一層傷痛。

正午一過,老婦人閉眼默念一陣不知道什麽語言的咒語,忽然不知從什麽地方彌漫過來一股股的霧氣,轉眼就把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人群開始有些騷動不安,月正想要說點什麽以安撫人心,就感覺到有什麽人牽住了自己騎著的馬的馬韁,木杖杵在石頭上的鈍響從迷霧中的一點傳遍整片空地,杖聲開始移動,有節奏的一響一響,月隱約能看見是那位老婦在牽著自己的馬走著,於是他號令全軍跟著聲音前行的方向出發。

走了不知多久,月一直在擔心這老婦人會不會因為體力不支而停下,卻發現她雖然走得不快,但並沒有絲毫疲憊的樣子,倒是月被自己心裏始終放不下的心事所困擾著,臉色變得愈加蒼白起來。這樣一無所知的跟著一個單調的聲音在一片迷霧中行軍,所有人都從剛開始的緊張不安到後來的疲憊不堪,再到最後聽天由命的絕望,也不知道是誰最先擡頭看見了漫天星辰驚叫出聲,這時眾人才發現原來已經走出了魔林,與此同時,一直環繞周身的迷霧也突然散去。

月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終於松下一口氣來,隨即他馬上想到的事情就是去問那個帶路的老人星的下落,但卻發現老婦人已不見了蹤影,放佛是和那迷霧一塊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月強撐著策馬在軍中巡視一遍,發現沒有掉隊的人員,待來到隊尾的時候,極目遠眺,還是能看見地平線上一道黑色的邊界,那是魔林的方向。這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不知是不是氣溫變化的緣故,忽然湧出的霧氣又再次模糊了月眺望魔林的方向,就在太陽從他身後躍出地平線的剎那,月看到濃霧之中隱約浮現出一個纖細的窈窕身影,他想追過去看仔細,但是疲憊僵硬的身體已經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月摔下馬來,在一陣眩暈中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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