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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借題栽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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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家老太爺因為自己妻不賢吃了不苦頭,所以他費盡心血為兒子找了個清正人家的女子,並等兒子一有功名就外放別的省做官,免得自己妻子無端挑兒媳婦的毛病,並教壞了孫女。

本來連家老太爺對兒女是一視同仁的,他給女兒選了一個人品不錯的讀書人,但他妻子嫌人家不過是秀才,利用娘家的財勢給女兒另選了一個姓張的富家公子,而且那張公子還已經捐了個觀察的職位,就在江東馬上就上任了。

有錢還已經做官了,連氏自然認為母親選的才是好的,於是也和父親鬧,母女倆同怨連老太爺糊塗,不給兒子選個高官岳父當靠山就已經不對了,現在還要誤女兒的姻緣!

連老太爺一氣之下幹脆不管了!

於是連氏照自己心意嫁入張家,結果剛入門就發現這張公子已經有了好幾個通房丫環,甚至還生了一個庶女!而她這個正室不過表達了一下不滿,她婆婆丈夫就說她不賢!

連氏只盼著丈夫早點外放,她也能像娘家嫂子那樣脫離自己婆婆的監視,結果別說外放了,張公子因為收取賄賂被革職了,張家花了好大一筆錢才免了牢獄之災。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連氏所幸父兄還當官,婆家倒也不敢太欺她,她又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只是丈夫十幾個有名分沒名分的妾室,還有四個庶子庶女實在讓她堵心半輩子!

所以現在自己女兒的婚事,連氏立志要女兒不重蹈她的悲劇,可張家能認識什麽門風端正又有出息的人家,她不把主意打自己娘家侄子身上還能找誰?

憑心論,連氏的女兒長得不差,連氏更是從自己嫁妝裏出錢請名師教得知書達理,她認為女兒是進宮當娘娘都夠格了,可惜當今皇上快五十了,她舍不得自己女兒,但這樣的好女孩便宜了自家,自家兄長卻說什麽人無信不立不肯與顧家退婚。

連氏怪自己嫂子年輕時不懂情理,李夫人如果能對自己小姑好一點,當初訂娃娃親的不就是連張兩家了嗎?也不用害她現在非來顧家看人臉色!

其實連氏至少有一點是說錯了,她沒看人臉色,古夫人是不會明顯擺臉色給別人看的,更何況她註意力在女兒未來婆婆身上,一個未來夫家的離得遠的姑媽,根本不用小心翼翼討好。

李夫人自然更不喜連氏,她年輕時許多在婆婆面前受的冤枉氣全都是小姑挑撥的,其實連氏不就因為連老爺專情而自己丈夫妻妾成群嫉妒嗎?但這小姑的婚事又不是她這嫂子安排的!

反正李夫人心裏也早有主意了,就算顧雪玉千不好萬不好,這親事必須反悔,她也不會讓自己兒子娶連氏的女兒,絕不!

“可憐孩子,在江北日子一定提心吊膽的…”當著連氏的面,李夫人對頭回見面的顧雪玉十分愛憐。

“是啊,我們夫妻老了,什麽都好說,就是委屈了孩子…”古夫人繼續說顧家在江北受的苦,“就拿五年前來說,衙門接到一個拐賣女孩逼出人命的案子,本來證據確鑿依律那人販子就是斬刑,可偏這人販子是某將軍的原部下,戰場上受傷下來的,的確入伍殺敵有功,但你之後做點什麽買賣不成?偏幹這缺德事…”

當時刑部下的文書非常快,顧老爺又恨這害別人家破人亡的惡人,於是拒絕了那將軍的托人說情,按律斬了那人販子。

本來以為事就這樣過去了,結果一個月後顧三少爺和同窗好友約好一塊出去玩,半路上卻遇上幾個喝了酒的士兵攔著找事,顧三少爺是牢記父訓不和武將沖突,也知道與喝醉的人沒什麽道理可講,他拉了韁繩準備走人,卻不想一個士兵忽然一鞭子抽在馬身上…

馬驚了,顧三少爺被驚馬摔下,養了快兩個月才養好傷。

當時看人摔下馬,那些士兵圍觀倒在血泊中的人哈哈大笑,說什麽讀書人有什麽好傲的,連騎馬都不會,保家衛國還得靠他們武將。

顧三公子的同窗自然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他們沒有抓兇手的本事,只能將顧三公子先送回來,而後顧老爺根據兒子同窗的畫圖去找兇手,才發現那些士兵正是求情被拒的那某將軍營中的,可將軍守著軍營不讓地方上的衙役進去。

肯定是駐軍多過衙差,顧老爺不能硬攻只能求上江北說一不二的靖遠李老侯爺主持公道,結果李老侯爺還沒讓雙方對質就先說顧老爺的不是,說某將軍和他稟報了,當時顧三少爺出事的時候,那幾個士兵全在軍營就沒有外出,一軍營人都可以做證,這事是你家孩子貪玩小廝又不敢擔責才栽贓的嗎?還是你顧知府有意整老夫的李家軍?

“…我家老爺不是沒據理力爭過,但江北姐姐知道…那實在不是文官有理就行的地方…這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古夫人擦擦眼淚。

顧雪玉也陪著垂淚,她三哥當時受傷回來血染衣衫,是她從沒見過的觸目驚心,才五年,她怎麽可能忘?

知府的兒子受罪也白受,連氏不由得也陪著嘆口氣,不過她今天可不是來同情顧家,見自己嫂子不住感慨,生怕古夫人是故意岔開話題的,忙不放松的追問:“聽著這事是讓人難過,但這事和你家姑娘有什麽關系?女孩子難道還能拋頭露面騎馬逛街惹來一堆醉漢攔著不讓走?”

連氏這話問得實在難聽,如果她不是姓連,古夫人早翻臉趕人了,現在她卻只能仍聽而不聞,面向李夫人:“不論是顧家還是古家,教女兒最重閨譽,如果真發生什麽不堪的事,不用外人開口,我們當父母的就會一根繩子了結這冤孽!絕不讓兩家近百的女子受連累,但同理,要是有誰敢信口雌黃造我家女兒的謠,從而累及顧家古家兩族幾代的清白名聲,我也要問一句,她受不受得起顧家古家兩族數百人聯合的覆仇!”

“…是啊,我相信顧家古家教出來的孩子全都是知書達理的…”李夫人原來沒見顧雪玉之前就相信顧雪玉不會是因為品行不端才被父母鎖起來不讓見人,現在見古夫人說得凜然便點頭表示讚成,顧家女兒也是連家未來兒媳,說顧雪玉別的還行,往品行上說不也會連累連家,尤其是她兒子嘛。

連氏也被頂得不輕,她怎麽忘了顧家古家兩家族樹大根深,她說人家一個就會惹上一堆人,但自己女兒怎麽辦?再說這事她只是想挑顧雪玉的毛病,又不會往外到處嚷嚷,顧家和古家別的人還會主動找她麻煩?

這麽想著連氏的膽子又大了,又主動追究:“古姐姐你說了半天這話都沒說到點子上,你家女兒到底為啥藏起來不見人啊?”

“什麽不在點子上?我們不是聊得正好嗎?”古夫人表示不解,而她看得人還是李夫人。

李夫人也想知道原因,但她更信自己親眼觀察的真實的顧雪玉,所以不像連氏那樣急不可待,李夫人優雅從容的微笑:“姐姐說得是,這閑聊聊什麽不是聊,姐姐是女主人,我自然客隨主便。”

過猶不及的道理古夫人懂,她也必須在今天給未來親家一個合理的解釋,所以借著李夫人的體諒又一嘆:“說是閑聊,其實也是讓姐姐聽我吐苦水了,我家老爺在江北做知府實在做得委屈,兒子當街被武將家的拿鞭子抽了,別的文官還有被人拿鞭子上門要和他們家小姐做手帕交,比騎術的呢!”

李夫人一怔:“這…是哪個將軍府的女眷…”既然是手帕交,那應該是女子了,可哪個女子會拎鞭子上別人家胡鬧?

“將軍府的倒還能拒之門外,但那位是侯爺府的,我們當時聽到時又正好是三兒剛受傷那會兒,李老侯爺偏袒他的部下不說,還問我家老爺雪玉的情況,說侯府他孫女總坐不住刺繡讀書,如果有個書香門第的女子當伴讀就好了,嚇得我家老爺忙說了一大堆自家女兒體弱、嬌生慣養、任性、並不會刺繡之類的話,回去更三令五申玉兒不許出後宅一步,一旦有武官來家,不管來的是誰,馬上通知後宅讓小姐趕快躲地窖裏…知府官邸怎麽會不常來人?玉兒的膽子這些年快嚇沒了…但現在看看靖遠侯府,躲還是比不躲強。”古夫人看向自己女兒,憐惜中帶著慶幸。

靖遠侯府的千金居然和個鄉野郎中私奔了,這消息先是震驚江北進而轟動天下,世人又偏愛八卦,於是關於李繡金的進一步詳情也從靖遠侯府往外面不斷傳,比如那個郎中早住運侯府,出入小姐繡樓肆無忌憚;比如侯府千金之前更喜歡和軍營許多年青將軍嘻嘻哈哈一塊玩樂,絲毫不避男女之防;比如李小姐刁蠻任性,手不離鞭習慣用鞭子說話…

這靖遠侯府的千金一出這醜事,全天下的武將家的女眷都覺得面上無光,李夫人本以為這事和文官沒關系,但如果顧雪玉是李繡金的手帕交和伴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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