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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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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是個非常特殊的年份, 撥亂反正,清查隊伍,曾經靠旁門左道起來的再度被清除出去, 曾經被打倒的則被扶持起來。

論功行賞和據罪論處的結果就是一批中下層小幹部也深受影響, 尤其沒有個人能力, 靠著走後門上來的,很大一批都在被查之列。

宋占剛也不例外!

先是宋大伯被調任他省。

接下來宋占剛被撤職, 雖然沒有查辦卻不能再擔任部門幹部職務,他從前的下屬頂替了自己的職務,尊卑倒換,他根本無法接受這種擠兌和羞辱。

而且他下鄉期間的婚姻和出軌事件也全面暴露, 在機關內傳得沸沸揚揚,最後他幾乎沒臉再去上班, 總覺得所有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 說他是陳世美、白眼狼、忘恩負義。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羞辱,在和從前的下屬如今的直系領導發生磨擦以後, 直接撕破臉,將人破口大罵一頓辭職回家了。

離開後他忍不住給外省的大伯打了個電話, 想讓大伯幫他把工作關系辦過去, 也許可以在外省開創一片新天地。

宋大伯拒絕了。

他初到外省,各種關系還沒摸清,自己都步履維艱的,哪裏還有能力再把繼子帶過去?

宋大伯夫妻倆鞭長莫及,管不了宋占剛, 那他和阮詩情帶著孩子在省城的開銷就成了問題。

原本住的是公家的房子, 如今自己不是公職人員,房子要被收回。

而且知青辦的幹部又提交了一份文件, 控訴宋占剛回城手續不符合規定,按照要求他應該繼續下鄉。

雖然76年標志著文化運動結束,可幾百萬知青下鄉卻也不是一朝一夕都能結束的。至少截止目前為止,也只有家裏有關系能夠回城落戶、招工的知青才能回城,絕大部分還是在下鄉、插隊的。

接到這份文件的時候,宋占剛都懵了:他居然要被遣送回鄉下?

阮詩情也懵了。

她的工作是宋占剛幫她安排的,他出事她自然也好不了。

沒有工作是次要的,再沒有住處……她幾乎無法想象,她再也不要重蹈當年生女兒時候的覆轍。

無依無靠,身無分文,在偌大的城市裏就跟螻蟻一樣渺小可憐。

她家庭出身也有點問題,卻不是那種被打倒又能起來的問題,而是真的有問題,所以她除非依靠別人,她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也不想失去現有的生活。

想到要回到紅豐大隊那種遍地牛糞,一下雨就泥濘得跟河塘子一樣的鄉下,夫妻倆都傻眼了。

只有宋雅麗很開心,她一個勁地念叨著:“去鄉下就能看到兩個小哥哥了嗎?我喜歡兩個小哥哥,他們很好。”

最後宋占剛幾經周轉活動,還是沒有辦法,只能絕望地帶著阮詩情和宋雅麗暫回鄉下。

他還安慰阮詩情,“等過了風頭,我們還會回來的。”

阮詩情也只能強顏歡笑。原本以為找到了靠山,誰知道如今卻被連累得那麽慘,直接成了同事、鄰居們眼中的狐貍精、破鞋,讓她不堪其辱。因為她暫時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和出路,只能暫且跟著宋占剛回鄉。

這一次回來,他們沒有人關照送行,自己拖家帶口去火車站擠,就算有車票都無比疲累。

好不容易到了縣城,原本要去楊槐蜜家歇腳的,結果發現大哥家已經換了人!

“你們找宋占文?他啊,卷鋪蓋回鄉下啦!”說話的人有些幸災樂禍,眼神還跟刀子一樣剜著阮詩情和宋占剛,讓人非常惱火。

宋占剛耐著性子再問問怎麽回事,大哥大嫂被縣裏開除了,他怎麽不知道啊?

大哥也沒說過啊?

另外一個鄰居知道點事兒的大聲道:“這個宋占文和楊槐蜜兩口子,仗著家裏有親戚在省機關當幹部,在我們縣裏可沒少搞投機倒把。前陣子被人查了個底朝天,被撤職查辦最後雖然沒坐牢,卻被開除公職趕回鄉下種地去了。”

宋占剛頓時面紅耳赤,就感覺別人是故意羞辱他似的。

他再也不想多呆一秒鐘,趕緊拉著阮詩情領著女兒離開。

他又想自己這次回來,為了過得舒服點,還是要去宋書記和大隊長家坐坐,最好送點禮品。

他們又去了供銷社,拿了錢和票買些糕點、麥乳精、橘子糖塊,出來的時候看到角落有兩個老農在賣蘋果和番茄。

那蘋果沒什麽出奇的,倒是那番茄水靈靈的看得人特別想吃。

阮詩情沒忍住,當時買了幾個,結果一嘗是自己從來沒吃過的新鮮清甜,就讓宋占剛多買一些帶回去送給書記和大隊長嘗嘗鮮。

宋占剛:“鄉下現在都種這東西,沒什麽稀奇的吧?”

他還聽說紅豐大隊一直都在種大蔥和番茄往外送,自然不稀罕這東西。

阮詩情柔聲道:“占剛你嘗嘗,種的人多卻不及這個好吃呢。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番茄。”

那賣番茄的社員低聲道:“你們大城市回來的吧?肯定沒吃過我這麽好吃的洋柿子,這可是新品種,比紅豐大隊的都好吃呢!紅豐大隊的番茄你們知道吧?”

宋占剛自然知道,他還吃過呢,這會兒嘗了嘗的確好吃,比自己曾經在食堂吃過的紅豐大隊番茄更好吃。

他當下就買了一大兜子,然後和阮詩情帶著女兒歡歡喜喜地去坐車回村了。

那社員瞅著他們的背影,跟那個賣蘋果的一起樂得不行,“這種大城市來的真好騙,哈哈。”

他這裏的番茄就是從縣革委會食堂倒騰出來的,都是紅豐大隊的呢,外地人不知道,只聽過紅豐大隊番茄有名,自己這個又好吃,就說比他們的還好,豈有不上當的?

宋占剛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搭上個順風車去鄉下,路上又轉牛車馬車的,七月的日頭又毒辣,他們還拎著一個皮箱,兩個大提包,又加上一大兜子番茄,別提多麻煩了。

等他們抵達紅豐大隊村口的時候,一家三口都灰頭土臉的,幸虧有一大兜子番茄解渴,要不還得狼狽呢。

這時候宋占傑和大隊長從南邊紅星大隊回來,正好碰到他們

看到宋占剛一家三口,他們還楞了一下,如果不是穿著城裏衣服,腳上踩著大皮鞋,就沖著那灰頭土臉的樣兒,還真不敢認。

大隊長一下子就想起宋占剛68年從城裏下鄉回來的樣子,一個人可憐巴巴的拎著個提包,灰頭土臉地站在公路上,見到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沒想到時隔小十年,同樣的畫面再一次出現了。

嘖嘖,時也運也,還真是應了句:得志莫猖狂。

大隊長不是那種喜歡嚼舌頭八卦落井下石的,見了宋占剛一家子也就是打個招呼,還歡迎他們回來。

宋占剛讓女兒叫爺爺,又拿番茄給大隊長和宋占傑吃,“城裏買的,可甜呢,我嘗著比別人家的都好吃。”

大隊長什麽人啊,侍弄莊稼比親爹還親呢,一眼就瞄見是自己大隊送出去的呢,但是他看破不說破,還點點頭誇了兩句。

宋占傑卻一肚子壞心眼兒,在阮詩情給他拿番茄吃的時候,他直接擺擺手,“哎呀,不用啦不用啦,這西紅柿咱們大隊今年種了三十畝。”

阮詩情還想說這個和大隊的不一樣。

宋占傑繼續道:“這就是我們送到縣裏的,有人偷出來糊弄城裏人。我們蔬菜基地現在控制新鮮蔬菜的運送數量,大部分被姜蕓帶人做成了番茄醬、番茄罐頭,賣得可好呢。上頭說要給我們撥款,修建工廠,到時候進口國外機器,我們加工了產品再賣給外國鬼子呢。”

旁邊的阮詩情尷尬得拿著個鮮艷的番茄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宋占剛更是臉色都青了。

這麽說姜蕓現在把紅豐大隊都給霸占了啊!

其實何止呢,紅星大隊、紅旗大隊也劃撥了一部分試驗田出來,打算和紅豐大隊一起發展蔬菜、瓜果等種植業。

等以後工廠建起來,機器裝起來,只靠一個大隊自然無法供應那麽多蔬菜瓜果,還得靠全公社、乃至縣大隊們一起支持。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幾個大隊就會成為本省的蔬菜基地,不但供應新鮮蔬菜,還能供應各種腌菜、罐頭等蔬菜水果制品。

宋占傑這兩年跟著姜蕓出去開了好幾次會,學了很多,說起來頭頭是道,把個宋占剛弄得原本就疲憊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可氣的是進村的路那麽長,緊走慢走都甩不脫,不得不聽宋占傑唧唧歪歪了一路。

剛進村呢,後面突然駛來一輛黃綠色的吉普車,他們又趕緊靠邊。

吉普車到了跟前,宋占傑就大聲地打招呼,“袁野,回來啦?”

袁野朝他們擺了一下手,還問宋占傑,“我媳婦兒在哪塊地裏?”

宋占傑指了指後山那裏:“她沒去蔬菜地,去後山嫁接果樹呢。”

袁野道了謝,還掃了宋占剛和阮詩情一眼,跟看兩只蚊子一樣,臉上卻沒什麽情緒波動,直接一腳油門下去就跑遠了。

宋占傑又開始羨慕袁野,說得聲情並茂就跟給領導致辭一樣,給宋占剛氣得再也顧不得,趕緊提著皮鞋挎著大提包,招呼阮詩情和女兒回家。

宋占傑這個二楞子絕對是故意的!

望著他們跌跌撞撞離去的背影,宋占傑嗤了一聲,“什麽玩意兒!”

大隊長翻了他一眼,“行啦,別給你自己臉上貼金了,快去後面跟著學學嫁接果樹。”

今年春天姜蕓帶著宋占傑一起去本省的農業大學進修過,學了一些知識和技能回來,結果人家姜蕓本領突飛猛進。

她嫁接果樹的本領一流,比大隊長知道的人都強得多。

但是宋占傑卻因為時間短,加上知識底子不行,學什麽什麽糊塗,最後只得再跟著姜蕓學。

因為這大隊長還狠揍了他一頓,說他出去不學習,浪費大隊的口糧和車票錢!宋占傑冤枉得跟什麽似的,就去了那麽十天,上了那麽多課,見了那麽多老師,誰能記住啊?

嗯,除了姜蕓那種變態!

大隊長看兒子又露出那種我怎麽這麽命苦,攤上這麽一個法西斯不講理爹的眼神,立刻就一腳踹過去。

宋占傑兔子一樣跑了。

姜蕓正帶著一群手巧有勁的男女青年在嫁接果樹呢。

後山上不少那種灌木,有荊棘、酸棗等,還有不少長不大的樹,但是生命力極頑強。姜蕓就想把一些合適的經濟樹木嫁接上,像榛子、金絲棗等都可以。

她站在山上看到袁野開著吉普車過來,就朝他招招手,雖然隔著遠,但是她相信他會看見的。

果然,他把左手從車窗伸出來朝她搖了搖。

等姜蕓和袁野會合,她就讓姜二哥負責帶人繼續嫁接果木,她先下山去。

袁野這幾天沒有任務都在村裏陪她,上午他去了一趟就近的軍區駐地,跟那邊的後勤采購幹部溝通了一下,願意給他們提供最新鮮的蔬菜和瓜果。有部隊做後盾,這樣他們的蔬菜基地就不怕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故意拿捏。

下山的時候,袁野告訴姜蕓,“宋占剛一家子回來了。”

姜蕓笑起來,“這個時候回來,要麽是衣錦還鄉,要麽是倒黴透頂了。”

文化運動結束,很多人都會受影響,現在正是□□階段,可以想象了。不過按照她的判斷,估計是灰頭土臉回來了,她卻懶得關註。

自己好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哪裏還管過去的渣男如何?

她早就不在意宋占剛,宋占剛現在滿腦子卻是姜蕓如何如何。自己現在又灰溜溜回到鄉下,姜蕓卻已經是大隊閃亮新星,這對他簡直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打擊和羞辱。

在他看來,最好被自己拋棄的女人因為失去了自己的關照就此枯萎雕零,這輩子都在爛泥裏爬不起來,等他衣錦還鄉的時候,恰好看到她蓬頭垢面茍延殘喘的樣子,那時候他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感慨一句:時也命也。

現在麽,他一肚子的不服氣和怨恨,總覺得自己是被姜蕓算計了。

宋婆子一個勁地抽搭抹淚,經過這幾年的磋磨她再也潑不起來了。每當她想跟姜蕓叫板或者撒潑放賴,就有村裏社員積極主動地把她給摁住,根本不讓她去汙染姜蕓的眼睛。

所以,哪怕一個村住著,兩家也沒離太遠,宋婆子現在也蹦跶不到姜蕓身邊去。

姜蕓可是大隊的搖錢樹,再讓宋婆子給膈應得一來氣跟著袁野進城了,那大家跟著吃大虧呢。

所以,摁住宋婆子、宋二嬸這兩家子,是大隊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共同任務。

宋婆子別提多憋屈了,現在在村裏連個說說話,訴訴苦,罵罵姜蕓的人都沒有!

宋二嬸兩口子被調到漚肥基地專門漚肥去了,常年撈不著回村,她自然沒機會去狼狽為奸。

宋老婆子覺得自己難死了。

大兒子拖家帶口回來了,二兒子又拖家帶口回來了,三兒子還在監獄呢。今年春天因為和人打架鬥毆,妄圖越獄,宋占強的刑期又加了五年。

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大兒媳婦下不了地,回來就做做飯,現在老二家的也回來,城裏小媳婦兒,能幹啥?

可是現在還是掙工分,不幹活沒工分,不給發糧食,那一家子吃啥?

這會兒姜蕓能幹會賺錢,還是大隊最尊重的人,宋老婆子一邊心裏暗恨她,一邊又懊悔羨慕得不行,如果當初不讓老二和她離婚……哪怕當時直接讓老三生米煮成熟飯,讓她當老三媳婦,怎麽都比現在強啊!

這會兒她再看阮詩情就格外不順眼了。

她看了阮詩情一眼,沒好氣道:“大晌午的,還沒吃飯呢,趕緊和你大嫂去做飯去。”

阮詩情一楞,沒想到婆婆居然對自己這樣不客氣,心裏登時就委屈得不行。

可她最善於調節自己適應環境,只要沒有改善的可能,就必須人氣吞。她立刻笑了笑,就和楊槐蜜去做飯了。

宋老婆子則把老大老二弄一起,娘三個在屋裏嘀嘀咕咕。

宋老婆子道:“你們去書記和大隊長家坐坐,說說話,看看能不能給安排個活兒。袁英福一把年紀,看著要退休了,老大可以去接班做會計。大隊長和書記暫時又當選了,都卯著勁想培養自己兒子呢,我看老二要不就去弄個老師當當。先教咱們小學,然後再去中學,總有個事兒幹。”

宋占文倒是沒意見,在家裏久了他屈辱得要命。

從前是城裏人,回來一趟多長臉呢,現在卻要扛著鋤頭和泥腿子們一起下地,還因為幹得不好幹得慢,受盡奚落。

宋占剛之前也下鄉過的,知道種地的辛苦,自然不肯跟著下地的。

尤其現在姜蕓是大隊的紅人,到時候他被人吆三喝四跟牲口一樣下地,讓她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熱鬧,不如殺了他。

胡亂吃兩口午飯,兄弟倆就帶上東西打算去大隊長和宋書記家坐坐。

阮詩情瞅著宋老婆子沒留意,對宋占剛悄悄道:“你把帶回來的那支好鋼筆送給書記,把那瓶好酒送給大隊長,分開送。”

她看出來了,宋老婆子這是偏心老大宋占文呢,讓老大當會計,讓宋占剛去當小學老師。

如果她回來之前,宋老婆子這麽安排沒什麽,現在她和宋占剛回來,宋老婆子想拿她和宋占剛的東西去做人情,卻想偏心大兒子,那卻不能的。

宋占剛心裏亂糟糟的,根本就沒把這些放在心裏頭,他有一個更迫切的念頭。

他想去看看倆兒子,看看姜蕓。

當初自己帶著阮詩情和閨女回來,姜蕓帶人上門大鬧,這說明她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想起當時的情景,他有些懊悔,覺得不應該對姜蕓那麽絕情。

他又覺得姜蕓肯定對自己還有情!

果然如他所料,他們就帶著麥乳精和水果去找大隊長和宋書記根本沒用,人家說話客氣卻不給辦事。等離開以後宋占剛就跟大哥說一聲,自己出去隨便走走,他就溜達到小學那裏。

這邊的小學是附近三個大隊一起合辦的,除了初小還有高小,可以容納方圓五裏以內的孩子們來讀書。

他找了很久,才在一個教室裏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小哥倆。

倆孩子現在九歲了,比起從前幹巴瘦的樣子長大了很多,皮膚白白凈凈的,原本黑亮清澈的眼睛現在開始眼尾抽長,變得有氣勢起來。

他瞬間就覺得倆兒子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

說實話時至今日阮詩情沒有再生育,他心裏有些難受。

原本他以為是姜蕓胡說八道,雖然阮詩情承認,可他並沒有當回事。他那時候覺得自己人生正是上升期,有錢有權,多少大夫看不來,阮詩情肯定沒問題的。

哪裏知道之後看了很多大夫,吃了不少藥,阮詩情的確不能再生了。

而宋雅麗也越長越開,不再如以前那麽像阮詩情,眉眼間距比較大,開始出現另外一個男人的影子。

總之跟他絕對不像就是了。

他當然是有意見的!

之前尚算風光的時候感受不那麽真切,並且為了證明自己離婚離得對,過得比以前更好,還要可以營造他深愛阮詩情,夫妻和諧的場面呢。

現在自己潦倒,從雲端跌落爛泥,那種原本輕飄飄的感受突然就被放大了無數倍,一下子重如巨石了。

他貪婪地看著倆兒子的眉眼,越發覺得像自己,第一次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孩子和自己模樣像,可以延續自己的血脈,是多麽驕傲又欣慰的事兒啊?

可他自己只是鬼迷心竅一廂情願而已,所有人都看得出,小哥倆和他長得半分都不像。

唯一像的就是皮膚白,眉毛黑,可姜蕓同樣皮膚雪白,秀美長而黑。

另外小哥倆的眉眼、鼻子、嘴巴、下巴,乃至那不寬不窄的額頭,都和姜蕓如出一轍。甚至可以說小哥倆是外甥隨舅,讓丁桂梅和姜晟說,小哥倆跟姜大哥小時候可像呢,卻比姜大哥更精致。而姜大哥長大長開了,也就沒有小時候那麽漂亮。

宋占剛沈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聽見下課鈴聲一響,他就激動地站在門口。

很快小哥倆就被孩子們眾星捧月一樣簇擁著跑出來玩游戲。

宋占剛欣喜地湊上去,“小海,小河,是我,你們爹回來了。”

小哥倆扭頭看他,眼神裏卻只有厭煩,沒有半點看到親爹的歡喜。

尤其小海,這會兒大了兩歲,原劇情裏的人設就開始露頭,看著宋占剛的眼神就涼薄又冷漠,跟看墻根的一灘垃圾一樣。

小河直接呸了一聲,“我說你可要點臉,不要隨便攀親,我爹叫袁野,你小心我讓我爹揍你哦!”

其他小孩子們都站在小哥倆身邊,就和宋占剛形成了涇渭鮮明地對立。

宋占剛臉抽搐了一下,他耐著性子,“胡說,哪裏有不認親爹的?那是你們繼父的陰謀。”

小海:“我看你別做美夢了。第一,我娘懶得見你,有錢也不給你。第二,我娘和我爹感情好得很,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打扁你。第三,你滾蛋吧,對我們來說你就是臭狗屎!”

什麽血緣啊,什麽親爹啊,什麽生恩啊,對他來說什麽都不是。

宋占剛在他眼裏就是臭狗屎,和宋老婆子他們沒兩樣。

他現在大了更加懂事,回想從前對宋占剛家就只有憎惡半點感情也沒。尤其他還想起之前做的一個夢,宋占剛夥同宋老婆子和宋占強欺負娘,給娘氣得上吊死了,他就把夢裏的憤怒記在了宋占剛他們三人頭上。

雖然他沒說過,可村裏人對宋老婆子的排擠和看管,自然少不了小海的功勞。

如今宋占剛回來,他又豈能只是看一眼?不讓宋占剛累得哭爹喊娘,活得窩窩囊囊,他就不叫姜海!

他要讓宋占剛為他的噩夢買單!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就不固定時間了哈,寫出來就更。明天休息一下準備新文。我腦子比較笨,只能一次做一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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