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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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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占強已經被袁野等人送去第二監獄, 現在宋占文要想直接跟馬主任套關系放人也不可能。

而宋占文要想撈人,他的手可伸不到市監獄去,他只能給省裏打電話, 讓宋占剛想辦法。

原本他覺得只是一件針鼻兒大小的事兒, 在大隊裏說句話對宋占強進行批評教育就可以, 誰知道卻搞得這樣。

他給宋占剛打電話的時候就把宋書記幾個抱怨一下,說不給自家面子。

宋占剛那頭接了電話, 一開始也和宋占文一樣,根本不當回事。他如今在省革委會上班,大小也是個幹部,再熬兩年就可以繼續升職, 正當紅呢。

他直接給市監獄那邊認識的副監獄長打了電話,就說自己老家村裏有人鬧意氣, 錯判了, 讓人先在市監獄待兩天,過幾天他去問明白怎麽回事。

這會兒市監獄還沒接到人呢, 只以為是鄉下嚴打,有人走後門, 就一口應下了, 等接了人再說。

此時袁野開著呂團長的吉普車,載著公社一個民兵連長兩個民兵,一起押送宋占強去市監獄。

一路上宋占強作得不輕,這裏疼那裏癢,要麽就口渴, 再不就渾身麻了。

他認定大哥二哥一定會把他撈回去, 絕對不會讓他勞改的,所以到現在也沒有自己被判刑的真實感。

他這會兒真萎靡得不行, 就跟被人當豆莢在場院裏用碌碡碾壓了幾百圈似的,頭發軟趴趴油乎乎,臉上又是土又是血又是淚,身上衣服也是皺巴巴臟乎乎沾著血跡和泥水的混合物。

真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搞得倆民兵都不想挨著他。

宋占強後頸的傷處雖然不流血,赤腳大夫也給抹了紫藥水還給包了一圈紗布,卻依然疼得厲害,還伴隨著麻木鈍痛。

他自然不知道,這傷處要伴隨他一輩子了,就如同中毒一樣,好了又覆發潰爛,陰天下雨的時候銳痛,天熱的時候則麻癢難當,難過的厲害恨不得將脖子扭下來。

他偷眼盯著袁野,眼神怨恨得很,當他視線看到中央後視鏡的時候,恰好和袁野的眼神在那裏面碰上。

袁野的眼神冰冷涼薄,看他就跟看一只螞蟻般無情,那樣冷涼的眼神就如同兇殘的猛獸盯住了弱小的獵物一樣,讓宋占強不由得往後瑟縮了一下,立刻避開他的視線。

民兵連長姓荊,是一名轉業回鄉的軍人,荊琪是他的二大爺。

他聽荊琪說過姜蕓和袁野的事兒,對於袁野修拖拉機、趕巧兒被選拔去部隊的事兒很好奇,一路上忍不住暗中觀察。他發現袁野一點都不像一個新手司機,就連當兵這塊也不像個新兵蛋子,不禁嘖嘖稱奇。

“荊連長,我想解手。”宋占強被綁了手,僵坐在後面難受得很。

荊連長約莫一下時間,對袁野道:“袁兄弟,咱們下車歇歇。”

袁野一腳剎車下去,就把吉普車停住,率先下了車。

等幾人都回來,荊連長就和兩個民兵一起抽煙,還邀請袁野一起。

袁野搖頭,他不抽煙,他拎著麻繩走到宋占強身邊,示意他伸手,要給他繼續捆起來。

宋占強大聲道:“荊連長,綁得都不過血啦,別綁了吧?”反正到了監獄也得放了他,到時候說不定還得直接給他帶回來,何必那麽麻煩?

他平日裏和公社的民兵連也熟悉,畢竟家裏有關系,就算是縣裏的公安局都認識呢。

他自認自己和荊連長的關系絕對比袁野和他們好吧?

不等荊連長說話,袁野微微挑眉,修長的手指一拉就將麻繩繃緊了,拇指輕輕一按,就發出嘣的嗡嗡聲。

不知道為什麽,宋占強聽見這聲音居然覺得頭皮發麻,他盯著袁野的眼睛,“你、你想幹什麽?”

眼前這個男人英俊逼人,眼神卻鋒利得讓人覺得壓迫,呼吸都不舒暢起來。

他到底是不是二哥說的那個姜蕓房間裏的野男人?

野男人和這個姜蕓從山裏撿出來的野男人有什麽關系?

他緊張得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就後退了一步,然後他就看著袁野繃緊了繩子朝他勒過來。

“救命,他想殺人!”宋占強慌得趕緊擡手擋,卻正好送進袁野做好的繩套裏。

袁野把繩結一勒,就將宋占強的雙手十指捆了個結結實實,他輕嗤了一聲,“殺你臟了我的手。”

雖然這話有些言不由衷,畢竟他動了殺機的時候的確想殺了宋占強。只是他不能,他雖然在這個世界修煉迅速,但是也受禁制約束不能殺人。

宋占強看著他漆黑冰冷的雙眸,隱約覺得這男人是個魔鬼,他可能在等自己搞事兒好趁機殺了自己。

他原本還尋思自己跑了也沒什麽,反正大哥二哥肯定會救自己,自己就是調戲婦女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會兒他被袁野的眼神嚇得乖乖地鉆進了車裏,再也不敢動了。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的眼神能那麽冷那麽狠,就好像老虎看著綿羊,蒼鷹盯著野雞。

看他居然乖乖地進了車裏坐好,袁野嘖了一聲,有些失望地上了車。

荊連長後知後覺地發現宋占強突然老實安靜起來,再也不喊疼喊麻,規矩又安靜地呆著,就跟認命了似的。

等他們傍晚到了市監獄,那邊提前接到宋占剛電話的副監獄長前來接洽簽字。

副監獄長叫陳西嶺,不到四十歲,中等個微胖,梳著中分頭,抹得亮亮的。

見了面他寒暄幾句,就對荊連長笑道:“同志們辛苦啦,人已經交接,你們就在咱們監獄的招待所吃個便飯對付一宿吧,明天再回去。”

以往也是這樣的,荊連長熟悉,就招呼倆民兵和袁野去休息。

那邊的宋占強聽見,立刻得意地瞅了袁野一眼,哼,你送我來,自然有人送我回去!

袁野並沒有走,反而看著陳西嶺,問了一句:“宋占剛打電話了嗎?”

陳西嶺順口就回了一句:“打了啊。”

回答完這才發現自己順了嘴兒,不應該說的呢,他忙笑著岔開話題想掩飾過去。

而荊連長聽見已經約莫知道,這就不是他們能摻和的了。

當時公社的意思就是袁英福和袁野過來,他們就按照程序審判,還要重判,不能讓袁英福和袁野有意見。

而至於宋占文和宋占剛要撈人呢,那就讓他們隨便,公社也不管。

宋占強更加得意,半點都不怕,二哥都打電話來,自己肯定就沒事了。他一下子就放下了路上袁野帶給他的緊張和恐慌,徹底放松下來,對陳西嶺笑道:“陳獄長多謝您啊。”

陳西嶺現在卻沒心思搭理他,眼前的袁野個子比自己高了一截,居高臨下看著他,給他很大的壓迫感。

陳西嶺覺得不舒服,就動了動身子,變換個角度,對袁野笑道:“這位老弟看著眼生啊,是民兵連新招的人手?這麽好的條件,不錯啊!”

荊連長趕緊笑道:“陳獄長,這位是袁野,軍區下來的。我們民兵連哪有這樣年輕又條件好的軍人啊。”

軍區?陳西嶺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難道這事兒不簡單?

他立刻發揮自己左右逢源的本領,開始跟袁野套近乎。

如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兵,荊連長不會用這樣的口氣,那自然是……有靠山啊。

袁野看了他一眼,也不和他拐彎抹角,直接道:“我在市分軍區呂團長手下。”

陳西嶺立刻笑得更加和氣,暫時就把宋占剛先放下。

市分軍區隸屬於省軍區,最大長官是一位師長,下面兩個團,一個駐紮在市郊青蓮山,一個駐紮在海邊。

而市裏這一片,就歸呂團長管了。

原本按照宋占剛的意思,讓他把宋占強關兩天教育一下就拉倒,等三五天以後就把宋占強放回去。

到時候宋書記和公社也不會說什麽,至於袁英福,他也管不到這裏,結果誰也沒想到袁野已經和市軍區搭上了關系。

陳西嶺是絕對不會為了省裏的宋占剛得罪市裏的呂團長,他轉首看了宋占強一眼,故作驚訝:“怎麽還在這裏啊?趕緊收押,一切按照規矩來啊。”

按照規矩來,就是不能給宋占強關照,至少在宋占剛來之前是不給的。

宋占強一下子慌了,按照規矩他是新人,一進去還能撈著好?

他聽過不少監獄裏的事兒,新人來了先被打一頓,厲害的還可能被……當初聽了以後他還當笑話樂了好半天,沒想到這會兒自己也面臨這樣的情況?他模樣不錯,身材也好,絕對是搶手貨啊。

他哀求地看著陳獄長,希望陳西嶺照顧一下自己,最好是和那些文化政治犯關在一起,別和真的犯罪分子關在一起。

他可不想被強J!!!

陳西嶺擺擺手先讓人把他帶走了,又邀請袁野和荊連長幾個去吃飯。

袁野卻沒有要和他應酬交際的意思,反而對參觀監獄很感興趣。

他問陳西嶺:“陳獄長,犯人們在這裏老實嗎?會打架嗎?”

陳西嶺笑起來,“人麽,都有刺頭,時不時就有打架鬥毆的。”

任何時候的監獄、勞改農場都不會是和平的家園,不管是文化罪犯還是政治罪犯,只要來了這裏那就肯定要經受這裏的風雨。

袁野點點頭,“很有意思。”

他對這個有點興趣。

他親眼看著宋占強被關進號子,並不是單人的,而是直接從幾個未滿員的號子裏隨機抽取的號碼。

和宋占強一個號子的犯人裏面,其中有個一臉橫肉的男人,從額頭到臉頰上有一道斷裂的刀疤,看著非常嚇人。

宋占強在村子裏還敢耍橫,到這裏來一下子就變成了鵪鶉,嚇得他感覺一夜都挺不過去。

袁野看著那個刀疤男人,問陳西嶺,“陳獄長,這人力氣大嗎?”

陳西嶺為了表明自己沒有從中作梗,所以宋占強的牢房不是他安排的,是讓下面人隨機抽取的,沒想到竟然抽到了這個殺才!

刀疤臉天生力氣大,因為和人打架鬥毆過失殺人入獄,這都快四年還有十來年的刑期,他也不盼著出去,整天在監獄裏欺負室友們。

他力氣大,現在是二監的獄霸,在這裏勞改的沒有不怕他的。

看陳西嶺的眼神,袁野就知道了,他站到門口看了那個刀疤臉一眼。

刀疤臉在獄中威風慣了,哪怕是獄警們單獨過來都忌憚他三分,更何況袁野長得又白又俊,一看就很容易讓人誤會以為他是靠臉吃飯的。

“長官,眼生啊!”刀疤臉溜達到牢門邊上,抓著鐵欄桿笑滋滋地瞅著袁野。

一個獄警用警棍比劃了他一下,“靠後靠後!”

刀疤臉卻盯著袁野瞧個不住,還吹口哨。在牢裏四年,看耗子都清秀,更別說俊美白凈的青年了,調戲白調戲,挨打也樂意。

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挨打也習慣了。

袁野朝著他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裏面瑟瑟縮縮在墻角的宋占強,挑了挑眉露出一絲笑意。

刀疤臉樂了,“哈哈,長官,聊一會兒啊。”

袁野垂眼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伸出自己纖長白皙的手掌,“試試手勁。”

那邊獄警趕緊提醒他,“同志你可小心,這貨力氣大得很。”

袁野:“沒事,我力氣大。”

陳西嶺看他這派頭就知道這是呂團長親信了,這囂張的架勢都一樣,看上誰、膈應誰,伸手就掰腕子。欣賞的,就悠著點,膈應的就給人個下馬威。

刀疤一下子嚎叫起來,跟得了什麽寶貝似的,他這一喊其他犯人們也跟著嗷嗷叫,拼命地搖晃、拍打鐵門。

“看啊,有位又俊又美的長官,看上刀疤啦,哈哈哈!”

“嗷嗷嗷!”

刀疤往手上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嘿嘿一笑,把手握過來。

袁野卻把手撤回來,滿臉嫌棄。

刀疤:“咋的,長官怕了?忽悠咱呢?”

袁野卻從褲兜裏掏出一副開車戴的白手套來,戴在手上,示意他可以了。

刀疤:“長官嫌咱臟!呵呵,長官是長得俊哈,又白又俊啊。”他眼神輕佻得很。

袁野也不生氣,示意他來。

刀疤鐵掌一下子就握住袁野,想一下就捏得他骨頭變形呼痛求饒,想想都激動得他要尿褲子。

“嗷嗷嗷嗷,”犯人們狂喊著,加油,看熱鬧。

陳西嶺幾個也緊張又期待地看著,還沒人敢來挑戰刀疤呢。

袁野眉頭一皺不皺,目光鋒利地看著刀疤,“用力啊,就這點勁兒?”

刀疤:“???”艹,老子要是不把你這白生生的小手給捏斷了,你以為老子是吃素的。

他運上了八/九分力氣,卻見對方依然無動於衷,不禁就要運盡全力,卻突然感覺對方收緊了五指,頓時一股大力纏上他的手掌,下一刻疼得他渾身一哆嗦,忍都忍不住地喊了出來。

“啊----疼疼疼!”幾乎是一瞬間,他臉上就滾下豆大的汗珠子,真不是裝的。

周圍的人瞬間驚呆了,這是那個鐵打的刀疤?

他居然也會喊疼?袁野居然把他捏得叫疼?那袁野得多大的力氣啊?簡直不可思議啊!

袁野看刀疤堅持不住,便松開手,還在刀疤肩膀上拍了一下,幹巴巴地誇了一句,“不錯,有點力氣。”

刀疤疼得當場就抱著手蹲下了,嘶嘶抽冷氣。

袁野這才慢條斯理地扯下自己的手套,對裏面的宋占強道:“我能把你送進來,你就別指望提前出去。”

他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這時候原本驚呆的犯人們又開始狂吼:“長官威武!長官厲害!”

宋占強嚇得撲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和刀疤那陰沈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刀疤甕聲甕氣地問他,“兄弟,犯了啥事兒進來的?”

宋占強滿腦子都是袁野那冷酷涼薄的眼神,感覺二哥來之前自己要交代在這裏似的,他硬挺著想說自己是打架鬥毆進來的。

人在獄中尤其分個三六九等,如果是被陷害的文化人,哪怕手無縛雞之力,在這裏也會被人尊重。如果是殘害兒童婦女,哪怕長得五大三粗,也少不了被鄙視打擊。

他可是調戲婦女……還未遂,宋占強突然就感覺眼前一片灰暗。

看他哆哆嗦嗦的樣子,刀疤呲著一口白牙嘿嘿一笑,“看來不光彩啊。”

他在這裏住久了,又特別有股子狠勁,這些進來的人他一看一個準兒。

這男人的兇狠虛得很,頂多算個窩裏橫、村裏混,要出了家門口,窩囊蛋一個!

刀疤就把被袁野打壓的怒火發洩到宋占強身上,打算要好好修理一下他。再說,長官不是還撂話威脅他了麽,那自己幫長官個忙也是應該的。

畢竟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比自己力氣大的!

看著刀疤對自己獰笑的模樣,宋占強立刻撲到牢門上狂喊:“陳獄長,快放我出去,給我換個地方,快給我二哥打電話啊!”

“打他,打他,他就是電話!”周圍的犯人們又開始了新一輪起哄。

袁野離開監獄跟著陳西嶺去了辦公室,借用一下電話。

現在是九點多,呂團還沒睡呢,接到袁野的電話他一點都不驚訝,只問什麽事兒。

袁野一句廢話也不說,只講正事兒。

聽說宋占強想欺負姜蕓,呂團罵了一句,“這種混賬東西就得剁了他。送到二監獄?嗯,送得好,男人就得有點狠勁,咱可以被打臉,媳婦兒不能被欺負。誰欺負咱媳婦,咱就斷他命根子。”

他這是應承了袁野的請托,讓宋占強乖乖勞改,不能被人撈出去。

這年頭機關工作人員怕部隊,部隊不怕他們,呂團長自然敢打這個包票。

袁野笑了笑,“多謝呂團,等我以後轉業,爭取能當個監獄長。”

呂團:“…………”我日。我要被不上進的傻子氣死了,算了,回來再給他洗腦。

袁野掛了電話,不想浪費時間住在監獄宿舍,而是跟陳西嶺告辭,喊荊連長三個回家。

荊連長睡得還有些迷糊呢,聽袁野說回家,“袁野,你不累?”

袁野:“不累,走吧。”

於是他們又淩晨回到公社,送下荊連長三個,他獨自驅車回到紅豐大隊。

他原本還想如昨夜那般等到快天亮再去後窗叫姜蕓,結果發現她居然還亮著燈。

他不走牲口院,直接從後面翻墻進去,房門果然是開著的。

他心裏歡喜得很,順手脫掉外衣,再把自己手臉都洗幹凈然後就進了屋裏。

墻上的燈窩裏點著燈,小哥倆在一邊睡得香,姜蕓靠在炕頭的被子上看書,結果書蓋在臉上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地上炕,把蓋在姜蕓臉上的書拿下來,看了一眼卻看她在書頁裏畫了一幅萌萌的畫。

一蓬灌木叢,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腦袋,狂野淩亂的黑發下面是一雙深幽卻純凈的眼睛,她還故意在邊上標註:蠢萌蠢萌的小野人。

他忍不住笑起來,俯首在她唇角親了親,然後把她抱起來,又一只手鋪了被子再將她塞進被窩裏。

她已經脫了白天穿的外衣,只穿著襯衣襯褲,但是外面還裹著小棉襖。

這麽睡肯定不舒服,他就開始給她脫棉襖。

姜蕓一下子醒了,睡眼朦朧地看他,“你回來啦?”

袁野嗯了一聲,靈活的手指不停,把她棉襖上的盤扣解開,幫她脫下來。結果她襯衣是自己用棉布縫的那種,略寬松,而且小塑料扣很容易開,一折騰胸前的美好風光就暴露在他眼前。

袁野喉結滾動了一下,眸色變得越發深沈,他深吸一口氣,眼觀鼻口觀心地幫她扣起來。

她肌膚雪白細膩,摸起來就跟凝脂一般,手感又好又容易讓人上癮。

他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把扣子一粒粒全給她扣好,然後躺下將她抱在懷裏。

姜蕓雖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卻知道他回來了,轉個身就鉆在他懷裏。

晚上冷了,他身上熱乎乎的跟抱著一個大型的暖爐子一樣,就睡得特別美。

等姜蕓睡醒了以後,發現袁野還沒醒,他可能太累了,睡得安安靜靜的,呼吸輕淺綿長,身體更是一動不動,絕對不會吵到她。

她用眼神描摹了一遍他的臉,他怎麽可以長得這麽好看呢?他的睫毛可真長,一個大男人長這樣長的睫毛,多浪費啊。

感慨了一陣子,她怕吵醒他依然躺著沒動,不過她聽見小哥倆已經開始翻身,這就是要醒了。

她便輕輕地脫出他的懷抱,這時候袁野睜開了眼睛。

她笑了笑,“吵醒你了。”

袁野眼神清澈,並不見多少疲憊,他卻做出困倦的樣子打了個哈欠,然後把頭埋在她頸上抱緊了她。

小哥倆醒了,也撲過來跟他們鬧,非要擠在兩人中間。

最後,四個人並排躺著說話。

姜蕓:“袁野叔叔連著兩天晚上沒睡覺,咱們去做飯,讓他再睡會兒吧。”

袁野卻又不肯再睡,只有兩天假期,被宋占強浪費了一天,還剩下一天,不能再浪費。

他們就起來做飯。

做飯的時候,福爺爺來了,他一進門就問袁野:“咋樣?”

袁野:“他不可能提前出來。”

福爺爺哼了一聲,“就得殺一儆百,讓各大隊的二流子們都害怕,再也不敢胡作非為。”

小哥倆對袁野佩服得不行,因為昨天鐵頭柱子他們還說呢,宋占強肯定沒事,他大哥二哥都在城裏當官,只要打個招呼就能給他放回來。小哥倆昨天還氣得不行呢,今天聽袁野說肯定回不了,他們高興得恨不得立刻去告訴小夥伴們。

吃過早飯,袁野陪著姜蕓去蔬菜地和牧場看一下,然後她留在牧場,他去大隊找福爺爺。

福爺爺正在計劃做一個宣傳,不但自己大隊宣傳,還要讓其他附近大隊宣傳,凡是敢猥褻婦女的,一律嚴懲,宋占強就是個反面例子!

不但大隊宣傳,他還給鄭畢臣寫信,讓鄭畢臣寫稿子全縣、全報紙宣傳!

看到袁野過來,他笑著招呼:“來。”

袁野:“爹,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福爺爺聽他叫爹就喜不自禁,之前他憨憨的只會黏著姜蕓,這會兒還知道放下姜蕓來找爹了呢,嗯,不錯,是精神了。

他讓袁野坐下說。

袁野坐在福爺爺對面,開門見山:“您說要怎麽提親?”

他想趁著今天的假期,去跟姜晟和丁桂梅提親,自己不懂就問問福爺爺。

福爺爺笑道:“哎呀,真是開竅了。提親你不用愁啊,我張羅。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晚上請親家來吃飯喝酒。”

袁野:“不上門去提親嗎?”

他聽李明衛說要帶著禮物去女方家提親呢。

福爺爺給他解釋,“閨女沒回娘家,還在這裏呢,就不必去娘家提親,只讓娘家人來一起商量就行。”

按照當下的風俗,二婚或者寡婦改嫁,基本都不舉行婚禮,只要商量妥了,給了彩禮,就可以讓大隊給開婚書把戶口落在一起過日子。

袁野:“這麽簡單嗎?”

福爺爺笑道:“對啊,就算是大姑娘結婚,也就是給相親給彩禮然後找個好日子去接過來,大隊給開婚書就算結婚了。”

條件好的吃頓飯,條件不行的也就是大家熱鬧一下。

袁野微微蹙眉,覺得不能委屈了姜蕓。

福爺爺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先提親,下定,過陣子再結婚。”

福爺爺還讓他別擔心,“置辦聘禮的錢啊,我準備好了。到時候給新娘子準備新衣裳,新被褥,還有梳頭的擦臉的,另外就是臉盆這些。”

對他來說錢不是問題,這麽一堆東西,用不了三十塊錢,但是需要票,各種票都需要,這個得攢或者找人借。

袁野很認真地問了都需要什麽,算了一下,等大比武以後再結婚應該就可以。那時候自己可以拿工資還有津貼,還可以得獎品,還能跟呂團和李明衛借。

嗯,不錯,就這樣。

以後要努力賺錢攢票,攢老婆本了。

跟福爺爺商量過後,袁野就去找姜蕓了,跟在她旁邊,她幹什麽他就給幫忙。

等下午四點,他約摸著時間差不多,就拉著姜蕓說悄悄話。

姜蕓:“晚上想吃什麽?給你做好吃的。”

袁野:“我不喜歡吃飯。”

姜蕓:“沒事,我給你做好吃的。”

她知道他不是很愛吃飯,但是喜歡吃她用靈泉水做的,這些天在軍營估計受委屈了,她就想花心思給他做點好吃的。

袁野就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攬上她的腰,垂首飛快地在她唇上嘬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笑。

姜蕓的臉紅得跟旁邊花叢裏的百日紅一樣,趕緊推開他免得被人看見。

袁野卻不放她的手,柔聲地誘惑她,“我能去跟你父母提親嗎?”

提親?姜蕓驚訝地看著他,“怎麽就提親了?這麽快?”

袁野看她居然是這副表情,立刻就委屈起來,“你答應我的。”

姜蕓想了想,似乎當初是說她要點時間緩沖一下,那起碼得一個月倆月吧,這才幾天?

袁野就一副被她玩弄感情的委屈樣子看著她,眼神裏都是他無聲的控訴。

姜蕓:“……”她趕忙安撫他,“不用去跟他們提,他們現在也不管。”

袁野:“他們管,他們說晚上來商量。我覺得咱們應該上門跟他們說。”

姜蕓:“不是,我……怎麽不知道?”

袁野就笑起來,“因為我給他們灌了迷魂湯啊。”他牽著她的手往外走,“快點,趕在他們下工的時候過去。提親要主動,不能讓他們先過來。”

姜蕓根本沒準備好,甚至她也知道爹娘和福爺爺在給她籌備婚事,尋思那就聽他們的吧。

結果現在袁野要讓她親自操辦了,她就不好意思起來。

害臊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矯情,明明二婚還跟初戀似的,也太矯情了。

袁野就看著她一會兒嬌羞如少女,一會兒又板著臉把羞澀壓下去作出一副千帆閱盡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看得他一陣好笑。

他牽著她的手去找福爺爺,路上被人看見也渾不在意,如果有人想說句酸話,他就好像能聽見一樣,一個眼神冷冷地殺過去嚇得對方趕緊走了。

當然,絕大多數都是祝福他們的,甚至已經聽福爺爺說過要定親的事情。

袁野請福爺爺出面,領著他和姜蕓去姜家提親,這樣方顯得他有誠意。

姜蕓沒好意思提醒他,人家提親不是讓自己爹娘提親,而是請一個長輩當媒人,不過他也不是福爺爺親兒子,讓福爺爺去提親也沒什麽,挺好。

福爺爺原本還想按照當下風俗來辦,在家裏等姜蕓父母上門呢,見袁野這樣顧全姜蕓的體面,他自然也支持,樂滋滋地陪著他們去。

他們帶上雞蛋、白面、各種蔬菜,再帶上小哥倆,一家歡歡喜喜地去姜家提親。

走在路上姜蕓就有點後悔了,這個時間段不合適啊,都是下工回家的社員,這麽點路不知道碰到多少熟人呢。

終於到了姜家,慧玲正領著弟弟妹妹們準備做飯。

喬美英從地裏上工回來,看到他們浩浩蕩蕩一群人還楞了一下。

姜蕓朝她笑,“大嫂,你下工啦?”

雖然姜蕓和娘家冰釋前嫌了,但是喬美英還在堅守陣地呢,她就想我不拒絕你回來,但是我絕對不去你家,我也絕對不主動和你好。

不過當著福爺爺和袁野的面,喬美英絕不會沒禮貌,她只是私底下跟姜蕓那樣而已。

她跟福爺爺打招呼,又讓小哥倆去找姐姐弟弟們玩兒,還看了袁野一眼,招呼他進屋。

袁野對喬美英道:“嫂子,我今天上門來是提親的,你覺得可還行?”

喬美英想說我覺得有什麽用?人家自己會覺得,再說不還有爹娘嗎?不過被袁野這樣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盯著,她還真說不出風涼話,比起從前傻乎乎的他這會兒眼神鋒利了很多,看得人心裏慌慌的。

而且她心裏還有一種受到了重視的滿足感,覺得袁野要上門提親,在爹娘回家之前還專門和自己說說,可見他是很真誠的。

喬美英對袁野印象很好,覺得這是個踏實老實的青年,雖然他長得有點過分俊了,不過他眼神端正專註,一點都不亂飄,是個可靠的。

她點點頭:“挺好。”

袁野就笑起來,“多謝大嫂。”

又一碗迷魂湯成功灌出去。

姜蕓卻在暗暗吐槽他吃盡了顏值高的紅利,長得足夠俊美,眼神足夠清澈,樣子足夠真誠,真是無往不利。

丁桂梅和姜晟正在醫務室商量呢,一會兒去紅豐大隊如何如何,然後就看到小哥倆跑來找他們。

聽說福爺爺帶著袁野上門提親,老兩口趕緊回家。

丁桂梅琢磨一下,對姜晟道:“這孩子真不傻了。”

姜晟:“當然,我早就說他又赤誠又熱心,是個好青年的。”

雙方家長都有意,青年男女互生情,這親事就水到渠成,根本不需要費什麽口舌。就連別人結婚要吵吵好久的彩禮,他們也不需要說。

男方是我有什麽就連同自己一起都全給媳婦兒的態度,女方是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不需要彩禮。

晚飯時候,丁桂梅還讓孩子去喊了大爺大娘、二大爺二大娘,甚至連四叔和姜四嬸也請了,說是商量姜蕓和袁野的婚事,讓他們長輩來做個見證,也表示對孩子的看重。

二大娘等人聽說以後歡歡喜喜,帶著雞蛋、錢,或者有攢的票,姜四嬸卻懊惱得很,覺得丁桂梅是故意讓她出血的,猶猶豫豫地拿了十來個雞蛋過來。

等看到袁野的時候,姜四嬸還有些酸溜溜的呢,因為她家裏還有個適齡的閨女,今年十八歲。原本她覺得袁野長得俊個子高力氣大,如果能招個上門女婿倒是極好的。

結果她只和二大娘露了一點口風,就被二大娘給堵回去,“你都去看了幾回,就沒發現人家袁野一門心思奔著蕓蕓使勁?”

她還酸溜溜地說姜蕓是個二婚,袁野是個未婚青年,咋也不般配,怎麽也得找個未婚閨女才行。就被二大娘好一個刺,“配不配人家自己知道,咱一個外人說啥?我瞧著那青年那麽好,倒是和你我配,人家樂意?你就算大閨女,人家也不稀罕,那不是幹瞪眼?再說了,我瞧著那青年那麽好,非得配個七仙女才行呢。咱蕓蕓那模樣就是七仙女,正般配!”

因為這,姜四嬸對二大娘有大意見了,見了都不愛說話。

晚飯的時候,丁桂梅親自給準女婿倒了一杯酒,然後讓大家一起舉杯,她道:“這還是咱們第一次這麽隆重地準備嫁閨女,話不多說,就祝他們小兩口以後白頭偕老。”

袁野按照當地的習俗,挨個跟長輩敬了酒,然後一飲而盡。他回頭看著姜蕓也端著杯酒,她臉頰紅撲撲的色如三月桃花,明媚不可方物,心神一蕩,就湊過去就著她的手把那杯酒也喝了。

姜蕓趕緊看了一圈,見大家都沒註意她,這才抿了抿嘴瞅了他一眼。

雖然袁野是來提親的,他想著等大比武以後升了職,差不多年前就正式結婚,可在姜家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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