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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解蠱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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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瑤光從福德堂裏出來的時候,一臉的失望,同時,似乎是還有一些小郁悶。

為什麽竟然會和宮裏頭的人掛上了鉤?

難道是皇上的女人想要害自己的母親?

霍瑤光想不明白,始終不得法門。

今天她要過去一趟,若是母親的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就盡快地將母親身上沈積多年的毒,連同蠱,一並除了。

霍瑤光這兩天一直在琢磨著母親身上的特殊狀況,最終,還是歸結於那些蠱蟲身上。

只怕母親並不是真地中了什麽特殊的毒,而是因為體內有蠱蟲作祟,所以,這毒才一直無法清除幹凈。

想明白了這一點,霍瑤光的心裏也就敞亮了許多。

再次見到母親,她的狀態已經好了許多,至少,臉色雖然還是蒼白,可是眼睛裏已經有了光彩。

把過脈之後,霍瑤光就讓雲姑姑準備了銀針,然後讓父親出去。

可是等了一會兒,霍瑤光的準備工作快做完了,霍良城還待在原地,沒動。

“父親,您還是先出去吧。”

“我留下來陪著她,就算是幫不上忙,可是至少能讓遠宜別亂動。”

想到上次解毒時的經歷,霍良城這心裏就不舒服,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

“父親,實話跟您說了吧,一會兒解毒,母親的痛苦程度只怕比上次更甚。您在這裏,一會兒看到了母親的樣子,我怕你會忍不住直接出手把我打暈了。”

霍良城的嘴角一抽,他像是那麽沒譜兒的人嗎?

“不會的。只要能幫她徹底地解了這毒,你讓我怎麽做我都聽你的。”

霍瑤光還是不太相信。

那天,她只是把母親打暈了,他都用那樣的眼光來看自己。

如果今天再看到了母親那般痛苦的樣子,估計能直接把自己給踹出去。

雲姑姑的視線在兩人的臉上盤旋了一會兒,“算了,小姐,他願意留下就讓他留下吧。”

霍瑤光抿了抿唇,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萬一一會兒父親對我動手,你可得攔著點兒他。”

雲姑姑眼角一抽,不至於吧?

霍良城哼了一聲,直接就坐到了床邊兒上,然後兩只手慢慢地扶住了穆遠宜的頭。

“我今天特意讓嚴老給她熬了藥,有麻醉的作用,不過,這種藥也就初時能有一些效果,到了關鍵之時,只怕也是壓制不住母親身上的痛苦的。所以,就需要你們二人合力,一定要緊緊地壓制住母親,不然,這毒就解不了了!”

“放心吧,都聽你的。”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要開始將穆遠宜體內的那些紅色的蠱蟲給引出來了。

這種蠱,可不是那麽好引的。

只是單純地準備血肉,起不到作用,反而會讓她體內的蠱蟲異常地興奮,到時候,痛苦的還是穆遠宜。

所以,霍瑤光讓人備了兩只銅盆出來。

霍瑤光拿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處輕輕一劃,很快,一道鮮紅色的血線就出來了。

“瑤光!”霍良城吃驚,之前怎麽沒說是用這種方法解蠱?

嚴老也是有些懵,不是準備一些新鮮的血肉就可以了嗎?

怎麽還用自己的?

“我是母親的女兒,母女血脈相連,就算是血型不同,也比你們的血成功的概率要高。”

幾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懂她說的血型又是個什麽鬼。

“可以了吧?”

霍良城是真地心疼這個女兒。

眼看著,這都快流了一茶杯的血了。

霍瑤光身子一轉,嚴老立馬將止血的藥給她用上,然後快速地包紮了傷口。

霍瑤光右手拿針,看了一眼昏睡著的母親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臉色凝重道,“你們記住,一會兒無論看到什麽,一定要控制住她,千萬不要讓她亂動,還有,全程都不可以阻止我、打斷我。否則,一切的努力就白費了。”

霍良城和雲姑姑看她如此嚴肅認真,自然也都是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霍瑤光輕呼了一口氣,開始行針。

一刻鐘之後,霍瑤光才在穆遠宜的左手中指上,輕紮了一下,隨後,就明顯地註意到,原本靜止不動的那些紅色的斑點,又開始躍躍欲試了。

霍瑤光已經盡力封鎖了這些蠱蟲的逃生之路,只是隨著那些紅色斑點的移動,穆遠宜的眉心擰了起來。

霍瑤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緊地盯著那一大片的紅色,看到它們是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朝著手指的方向運動,她就知道,應該是成功了。

隨後,拿過匕首,在穆遠宜的中指上,劃了一刀。

這一次,血順指而下。

與此同時,那些紅斑的移動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也正是因為它們加快了速度,所以,床上的穆遠宜,已經被徹底地疼醒了。

“啊!”

隨著一聲慘厲的尖叫,床上的另外兩個人,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全力以赴地將穆遠宜壓制住。

穆遠宜的身體不停地扭動著,只有她的左臂,被嚴老和霍瑤光穩穩地摁著,無法動彈分毫。

可是她身體的其它部分,幾乎是都在煎熬地掙紮著。

看到穆遠宜的嘴唇都已經被咬出了血,霍良城自然是又心痛,又無奈。

“父親,將這個給她塞進去!”

霍瑤光拿過一小截早就準備好的木棒,然後快速地掰開她的嘴,讓父親將木塊放進去,穆遠宜迅速地咬住了。

如果不用這個,只怕這毒解了,母親也會咬舌自盡的。

這種痛苦,旁人只是看著,都覺得如此瘆人,更何況是親歷者呢?

穆遠宜的掙紮還在繼續,雲姑姑好歹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幹脆就直接坐在了她的腿上,轉過身,然後兩只手緊緊地掐住她的腳脖子,避免她影響到了整個解毒的過程。

而霍良城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穆遠宜的右手雖然也被壓制著,可是還是能活動的。

霍良城的兩只手都緊緊地控制著穆遠宜的頭,右腿,壓在了穆遠宜的右肩上,可是這並不能阻止穆遠宜尋找一切的可能性,來掙紮。

現在,霍良城終於明白,為什麽不能點穴了。

就穆遠宜這種情況,若是真地運用點穴的手法,先不說是否有效,就是她這般地痛苦的樣子,一旦沒有了發洩的渠道,只怕會更為痛苦。

至少,現在的掙紮,可以分散掉她一小部分的痛苦。

霍良城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著這般巨大的折磨,心裏又如何能好受?

眼淚就在眼眶裏面打著轉,可是霍良城知道,他沒有掉淚的資格。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妻子,也不會被人害成這樣。

隨著那些紅斑的移動,穆遠宜的痛苦,也在一步步地加深。

霍良城看著前面的雲姑姑,也終於反過來,換左腿壓住了她的右手,然後,兩只手緊緊地抱著她的頭,滿臉心疼加愧疚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下去。

隨著他這麽一親,穆遠宜的動作,似乎是僵了一下。

雖然只是那麽一下下,快地也不過就是大家一個眨眼的功夫,可是她是真地僵了一下。

“父親,這法子或許有效。我們再堅持一會兒就好,你再試試。”

此時,霍良城哪裏還顧得上其它?

見這法子有效,立馬就又在她的另一側臉上親了一下。

這一次,果然,感覺到她的掙紮再次僵了一下。

雲姑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侯爺,你真地可以讓夫人的痛苦減輕。”

此時,那些紅斑已經移動到了穆遠宜的手腕處。

霍瑤光除了要盯著這些紅斑之外,還要註意著她剛才紮針的那些地方。

她要確保,這一次是將所有的蠱蟲都清除出來,一只也不能跑了。

否則,這樣的痛苦,母親還要再來上幾次!

“大家都小心一些。越是這個時候,母親就越是痛苦,千萬不能大意。”

中間的整個過程,穆遠宜是疼暈過去,又再疼醒過來,接著再暈,然後再醒。

反反覆覆,看得霍良城都恨不能自己去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當看到第一只蟲子出來的時候,霍瑤光的眼睛就亮了。

這種蠱與其它的不同。

只要能引出來一只,那麽,後面的,就不是問題了。

反之,若是一直沒有蠱蟲出來,那母親的這些苦,就白受了!

霍瑤光的手上戴著一只特殊的手套,快速地將那只蠱蟲制住,隨後進了另外一只幹凈的銅盆裏。

只見她在那個銅盆裏灑了一些藥粉,然後將那只蠱蟲毫不客氣地捏死,然後再慢慢地放到了母親的手指下方。

銅盆的底下,還墊了一個墩子。

嚴老也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發現自第一只出來出之後,後面卻沒有了動靜。

這爬出來的這一只,果然就是紅色的,個頭兒約莫和蚊子差不多,看著不大,想不到,卻能給人帶來這樣殘忍的痛苦。

這麽一小只。

嚴老看著手腕處的一大片紅色,心裏暗暗吃驚,這得有多少只蠱蟲呀?

心底裏,竟然莫名地打了個寒戰,同時,身上還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霍瑤光做完這一切之後,就開始細細地觀察著母親的中指,手上,還拿著一只銀針,似乎是隨時準備動作。

頭沒有擡,聲音很輕,“你們要註意了,能不能讓母親解蠱,這是最關鍵,也是最後的一步了。若是不能讓母親堅持住,那前面母親承受的痛苦都白搭了。不僅如此,以後若是再想要為母親解蠱,只怕比這還要難上百倍!”

這話,似乎就是專門說給霍良城聽的。

只怕他一時心軟,放棄了對母親的控制,那就糟糕了。

其實,她也是多心了。

霍良城好歹也是在沙場上歷練了二十幾年的人了,怎麽可能會連這個也拎不清?

再說了,現在是在救自己的妻子,他還是心中有數的。

只不過,心中有數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事實上,看到母親這個樣子,霍瑤光的心裏也不好受。

可是沒辦法。

這是解毒必須要有的一個經過。

誰也幫不了她。

霍瑤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專心,讓所有的蠱蟲一個不落地,全都出來,否則,母親的這場罪就白受了。

如果蠱毒不解,那麽,母親的一頭銀發也是根本就沒有恢覆的可能。

霍瑤光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因為蠱蟲們已經開始往外爬了。

只是,它們爬的速度太慢了。

而且,霍瑤光註意到,這些蟲子的大小不一。

最大的,也不過就是蚊子大小,而最小的,竟然連一個小米粒都不及。

如果不是因為一直眼睜睜地盯著,而且那一小抹是紅色的,霍瑤光真地有可能會忽略掉了這麽小的蟲子。

這中間,穆遠宜又暈過去了兩次。

現在不止是她,霍良城和雲姑姑兩個人也如同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渾身都是濕淋淋的。

嚴老也沒比他們兩個好多少,連汗水順著他的臉流到了那花白的胡子上,然後再慢慢地掉到了他的衣服上。

已經濕了一大片。

到最後,霍瑤光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她害怕自己一個呼吸重了,那小米粒一樣的東西就會再縮回去。

看到現在,霍瑤光基本上已經有了定論了。

嚴老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蠱蟲。

事實上,這應該是嚴老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蠱蟲。

他行醫多年,毒倒是解過不少,可是解蠱,他是第一次有這個經歷。

不僅僅是他,他相信,大夏很多的名醫,都是不曾見過這等古怪的東西的。

“現在聽我說。”霍瑤光一開口,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個時候,穆遠宜似乎是已經感覺不到痛苦了,又或者是根本沒有掙紮的力氣了。

“我要確定母親的體內是否還有餘蠱,所以,我現在要一點點地先確認左臂,然後才能再去確認其它的地方。所以,你們現在不能松懈,不要以為母親現在沒有反應了,就是已經解了。”

“好。”

到了這一步,已經可以說是曙光就在前面了,他們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

霍瑤光拿著銀針,然後手上還拿著從楚陽那裏搜刮來的一只放大鏡,開始沿著母親的身體一寸寸地查找。

這種速度,只是一只左臂,霍瑤光就查了將近半個時辰。

終於,在母親的中指關節處,發現了一個小紅點兒,霍瑤光觀察了它半天,似乎是沒有動,小心地拿著銀針,將皮膚挑破,然後將那個小紅點兒弄出來。

發現竟然已經死了。

霍瑤光皺眉,怎麽會死了?

按道理說,不應該呀。

霍瑤光繼續檢查,最終確定,穆遠宜的左臂,已經徹底地安全了。

只是接下來,還要將她渾身上下都做一個檢查,所以,嚴老退出去了。

出去之前,按霍瑤光的交待,拿小瓶子,裝了幾只小蟲子,然後再將銅盆拿出去,上面澆了酒,直接縱了一把火。

就在這把火燒起來的同時,皇宮裏德妃在後花園裏直接暈倒了。

更湊巧的是,冷宮裏的一位廢妃此時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當然,因為是廢妃,所以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到了這種地方,還能指望著給你找太醫來請脈嗎?

終於,從開始做解蠱的準備工作,到最後宣布母親的暫時安全,前後用了將近五個時辰。

外面都已經日落西山了。

“現在還不要高興地太早。”

誰知道,霍良城剛說要慶祝一下,就被霍瑤光接下來的這句話給氣著了。

“怎麽了?”

“我剛才的檢查,只是表面上的血肉,要想知道母親的骨血裏,或者是內臟裏真正地安全了,還要再觀察幾天。”

“怎麽觀察?”

“屋子裏的香都已經撤了。接下來就看母親的身體是否還會再有什麽不適了。”

霍瑤光再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腿又酸又麻,走了兩步,竟然還有些不適應。

擡頭,看著所有人都像是用汗水直接洗了個澡。

整個屋子裏,都是汗味兒。

大家也都太累了,霍瑤光從院子裏出來,被風這麽一吹,頓時就打了個激靈。

身上原本就是是濕粘粘地,衣服粘在身上,難受地緊經,現在被風這麽一吹,立馬就精神了。

這會兒是初夏了,自然算不得冷,只是那種濕濕涼涼的感覺,還真是有著很明顯的醒神的作用。

霍瑤光回到自己的住處,舒服地洗了個澡之後,小環才從外面端了晚膳進來。

“小姐,剛剛侯爺吩咐說您太累了,讓您在這裏好好休息,有什麽事,他看著,等您明天早上再過去。”

小環和青蘋雖然是跟著小姐過來了,可是壓根兒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所以也只是按侯爺的原話傳了一遍。

霍瑤光淡淡地點了點頭,她是真地又累又餓。

中間解蠱的過程中,大家都沒吃東西,倒是難為那個上了年紀的嚴老了。

霍瑤光吃了滿滿地兩大碗飯,然後心滿意足地上床睡了。

如今母親身上的蠱毒解了,她也算是少了一樁心事,這一覺,睡地格外輕松。

其實,她所叮囑的那些,她自己覺得機率不大,不過,也不能放松了。免得再出現什麽意外,然後被父親指著鼻子罵。

霍瑤光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等到從屋子裏出來,伸了個懶腰,一臉的滿足。

大步去了母親住的小院子,剛進院門,就看到了父親正在牽著母親的手,陪她玩兒著一種跳格子的游戲呢。

雲姑姑一臉欣慰的看著他們,表情激動。

看到母親只用一晚上就恢覆地這麽好,霍瑤光的心裏也是格外地興奮。

這說明,母親的身體裏應該是已經沒有隱患了。

正要進去,看到嚴老笑瞇瞇地迎了出來,“丫頭呀,我給她把過脈了,脈相雖然還有些虛,可是之前中毒的征兆已經徹底地沒了。看來,之前她體內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毒,真地只是表象,就是那些蠱蟲搞的鬼。”

霍瑤光點點頭。

“按你之前說的,分別裝了兩個瓶子,你可小心一些,那蟲子現在可還活著呢。”

“放心吧。我是留著以防萬一。若是再發現母親的體內有這東西,還得用這個做引子將蠱蟲引出來。”

嚴老笑得有幾分諂媚,這讓霍瑤光心底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正想開溜,手腕卻被嚴老一下子給抓住了。

“小丫頭,我看你的資質不錯呀。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拜我為師,學醫如何?”

“不學!”

霍瑤光想也未想,直接就一口拒絕了。

嚴老一滯,臉色訕訕地,似乎是有些尷尬。

沒想到,被她給拒絕了,而且還是拒絕地這麽幹脆,一點兒面子也沒給!

太過分了!

“丫頭呀,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分呀?我告訴你,看到那個阿雲那個丫頭了吧?她可是我的半個徒弟。你看,我的半個徒弟就這麽厲害了。你說我是不是得更厲害?”

霍瑤光挑眉,毫不留情地開始捅刀,“厲害到了連蠱和毒都分不清?”

一想到了這老家夥把母親的這種特殊蠱毒直接當毒解了那麽多次,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每解一次,對母親的傷害就更為嚴重一次。

不然,母親現在也不至於成了一個只有幾寸孩子智商的樣子。

嚴老只覺得打臉來地太快,而且還太無情了。

“丫頭呀,我知道這次是我錯了。可是我明明把過無數次脈,確定這蠱是蠱,毒是毒的。”

其實,嚴老也沒琢磨明白,怎麽就跟自己之前的診斷完全不一樣呢?

這也差了太多吧?

霍瑤光直接冷哼一聲,“學藝不精,還敢收徒?”

嚴老一噎,感覺跟這個小丫頭在一起,自己能被活活氣死。

“師父,藥熬好了。”

霍瑤光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對於醫術,她不能說是完全不懂,可是跟真正的大夫來比,她就相當於只懂一些皮毛了。

看著那個小藥童,霍瑤光一臉同情,“千萬不要誤人子弟呀。”

這話,簡直紮心了!

嚴老覺得自己一早上,就被這丫頭給捅了好幾刀了,而且是刀刀見血,沒法兒活了!

可是偏偏,人就是賤。

霍瑤光越是這樣,嚴老越是來了興趣要收霍瑤光為徒。

他把這心思跟霍良城一說,霍良城倒是沒有什麽要反對的。

可是霍瑤光不肯答應呀。

於是,被譽為一代神醫的嚴老,就開始死皮賴臉地磨她了。

終於,幾天之後,霍瑤光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為舒暢的答案。

穆遠宜體內的蠱毒已經完全解了,絕對沒有問題。

那麽,接下來,就是要調理穆遠宜的身體了。

這種事情,就是嚴老和雲姑姑要考慮的了。

“至於母親的腦子,你們也先別急。我先為母親施針,之後看看效果如何。不過,不可能立馬就見效,總要一步一步慢慢好起來的。”

“好。”

霍良城笑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在他看來,只要穆遠宜的生命沒有了危險,那就已經是萬幸了。

至於什麽腦子也好,容貌也好,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事實上,現在穆遠宜的容貌與之前還是有六七分像的,至少,她的眼睛完全沒有變。

唯一的變化,就是因為這些年,被這蠱毒折磨地太瘦了,下巴也太尖了。

所以,霍良城覺得只要她好好調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遠宜的頭發想要調養,並不是太難,只是需要時間,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

“瑤光,你今天先回侯府吧,明天不是才開始施針?到時候再過來。順便也問問你三叔府上若是沒有十分緊迫的事,就讓他自己做主即可。”

“知道了,父親。”

霍瑤光眸光微閃,就算是父親不說,她今天也會回到侯府的。

昨天母親受了那麽大的苦痛,而這只是這十幾年來母親所承受的小小一部分,霍瑤光就恨不能將老夫人給抓過來毒打一回。

她是真地恨毒了那個老夫人,怎麽可以這麽狠?

當然,毒打一頓,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就算是老夫人不反抗,那麽一大把年紀了,她也下不去手。

況且還得因此背上一個大不孝的罪名,實在是不值當的。

霍瑤光昨天晚就已經想好了。

既然老夫人這麽喜歡給人下藥,那就讓她也嘗嘗這東西的滋味好了。

她不像是老夫人那麽心狠,只下一只小蠱蟲就好。

就老夫人那小身板,一只蠱蟲也夠她受了。

這麽多年一直高床暖枕,也該讓她付出一些代價了。

總不能做錯了事,就當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吧?

只是梁家付出的那些代價,怎麽夠?

霍瑤光當天晚上,就去了一趟福德堂,當然,不是光明正大去的。

霍瑤光為了避免自己的嫌疑,還特意挑了一只幼蟲,就是米粒大小的那麽一只。

霍瑤光已經確定,這種蠱蟲,是有著在人體內自我繁衍的能力的。

霍瑤光拿著放大鏡研究了半天,發現它們都是一模一樣的,看不出性別來。所以說,這東西是靠細胞分裂在繁殖嗎?

感覺有些恐怖。

也幸虧這東西的存活是有著一定的硬性條件的。

不然的話,還真是有可能會引起來一場災禍來。

正好,也在老夫人身上試試,看看這種蠱蟲到底能在多久之後,開始產生後代。

霍瑤光第二天還沒有出門,就被楚陽給堵在家裏了。

“有事?”

連個正眼兒也沒給他,別以為她不知道,昨天晚上這貨又賴在她的床上沒走了。

她只是裝傻而已,不代表她就是什麽也不知道了。

“宮裏有消息送出來,前天德妃娘娘在後花園裏暈倒了。”

霍瑤光一怔,遂想到了自己也是在前天幫母親解了蠱毒,難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病了?”

“不是。”

楚陽似乎是存心捉弄她,只是淡淡地回覆了她兩個字。

霍瑤光皺眉,“總不會是又中毒了吧?”

楚陽挑眉,“你就這麽盼著別人中毒?”話落,看到了霍瑤光一臉嫌棄的表情,又哈哈大笑,“這麽嫌麻煩?”

“說不說?”

霍瑤光心裏暗罵了一句,我是煩你,不是煩別人!

楚陽咳了一聲,“德妃有喜了。”

“啊?啥?”

霍瑤光聽得一怔一怔的,仔細想想七公主多大了?

德妃多大了?

再仔細一想,德妃的年紀其實不算大,至少,比她母親要小上好幾歲呢。

所以,這會兒再有孕,也是正常的吧?

這要是擱在現代,人家也不過就是三十出頭而已,再生個孩子,有什麽大不了的?

於是,霍瑤光淡定了下來。

“幾個月了?”

“聽說是剛剛兩個月。”

霍瑤光哦了一聲之後,總覺得哪裏不對。

眼珠子轉了轉,再看看楚陽,“宮裏頭的貴人主子們,不都是三天兩頭地請平安脈嗎?”

楚陽笑地有些賊,“所以說,還真的是巧合呢。”

“什麽意思?”

楚陽大搖大擺地進了她的寢室,然後一臉悠閑地坐下之後,又示意下人上茶點,然後慢條斯理道,“就在前天,宮裏發生了一件事兒。”

“嗯?”

原來,是因為元朗在安陽郡主剛剛過世就去了青樓一事。皇上得知此事之後,大為惱火,直接下旨斥責了元朗,不僅如此,還將他的差事也停了,下令讓他閉門思過。

而七公主得知了這個消息,自然是百爪撓心。

更嚴重的是,七公主不知道從何處聽說了元夫人為元朗選定了一名未婚妻的事,當下就急了。

然後就急急地跑到了德妃那裏哭訴,說自己心儀元朗已久,非他不嫁雲雲。

也是趕巧了,這話正好就被皇上給聽到了。

皇上當即大怒!

皇室裏出一個安陽郡主還不夠丟臉嗎?

竟然又一個七公主鬧騰著嫁給元朗,簡直就是丟臉!

皇上震怒,七公主被禁了足。

不僅如此,皇上當場就表示,要盡快為七公主賜婚。

七公主得知之後,就在寢宮裏大鬧不止。

可是這個時候,已然是沒有什麽意義了。

那可是皇上,最不會輕易受威脅的王。

霍瑤光聽得有些不解,“七公主不像是這麽沒腦子的人呀。”

“的確。可是,這前後兩則消息先後傳到了七公主的耳朵裏,你不覺得有些太巧了嗎?”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為之?”

“七公主向來行事周全,這一次被人算計了,只怕,再想嫁給元朗,已是徹底無望了。”

皇上最在意的是什麽?

是他的權威,是他的臉面!

現在元朗在民間的聲望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他再將一個公主嫁過去,那簡直就是丟臉至極!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時候德妃曝出有孕的消息,絕非偶然?”

“你說呢?”

德妃膝下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而且多年來,一直不曾再有孕,這次,竟然這麽巧?

“會不會是假孕?”霍瑤光閃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問。

楚陽瞪她一眼,“你以為皇宮是什麽地方?又以為皇上是誰?哪裏那麽好糊弄的?”

“這有什麽稀奇?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楚陽倒是被她噎了一下子。

這倒真是,古往今來,假孕這種手段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用過。

而德妃現在有孕,只怕也是為了護住自己的寶貝女兒。

皇上已經年過四十了。

這個年紀再有喜訊傳來,自然是十分高興。

皇宮裏,也是看著喜氣洋洋,只不過,到底有多少人對德妃存了嫉妒謀害之心,那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你們府上不是住著一位淮安侯府的千金嗎?”

“嗯。的確。”

“今天早朝,皇上就下了旨,命淮安侯攜家眷進京,特別是強調了,著淮安侯夫人進京後,多陪陪德妃。”

霍瑤光的眉梢微動了動,“那就是說,杜嬋娟在我家住不了幾天了?”

楚陽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著她,“你是不是傻?”

霍瑤光一楞,她又怎麽了?

“淮安侯多年來一直居於江陵,在京城何來的府邸?”

霍瑤光這才想起,這種官邸,都是由工部那邊來安排的。

換言之,府宅是由朝廷來負責提供的。

當然,若是有朝一日,被削官罷爵了,這宅子,自然也要被收回去的。

霍瑤光撇了撇嘴,“所以說,他們一家要住進武寧侯府?”

“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至少杜嬋娟不會搬出去。而你們家的那位姑奶奶,是肯定會來府中居住的。”

霍瑤光哼了一聲,對這位姑姑,當真是半分好感也沒有。

事實上,德妃有孕,或者是七公主被禁足,這些,對於霍瑤光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麽影響。

至少,她是這麽以為的。

霍瑤光一連為穆遠宜針灸了七天之後,穆遠宜的情況,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是她所想不起來的。

可是至少,她知道自己是霍良城的妻子了。

只是,再具體的,她並沒有想起來。

而且,她行事仍然像個孩子一樣。

霍瑤光看著母親這樣子,嘆了口氣。

“父親,你是不是真地想要讓母親完全地好起來?”

“當然了。不過,就算是不能恢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只要她還活著,還能陪在我身邊,我就已經知足了。”

霍瑤光輕笑,“父親,您反正也是賦閑在家,不如,帶著母親去四處走走吧。只要外出時,讓母親戴上面紗,不會有太多的麻煩的。”

霍良城心頭一動。

想到自己曾經答應過她,要帶她游遍大夏的名山大川。

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

不僅沒有實現,還給她帶來了這麽大的苦難。

如果不是因為有嚴老,只怕,他這一輩子真地就要永遠活在懊悔之中了。

好在,他現在還有機會彌補。

“好,我明天就進宮一趟。只要皇上點頭,我就立馬動身出發。”

其實,霍瑤光在這個時候勸他帶著母親離京,也是有私心的。

她不想等到淮安侯一家抵京之後,再讓父親為難。

就眼下這局勢,只怕德妃也是想要拉攏武寧侯府的。

還有,有些事情,她想要查地更清楚,更深入,就必須把父親支開。

當然,如果讓父親知道了祖母也中了蠱的事情,只怕又會左右為難了。

幹脆,倒不如讓他遠遠地避開,和母親錯過了這麽多年,正好給他們一個機會,好好地彌補回來。

“父親,我身邊有青蘋,霍五畢竟是個男子,我想讓他當我一個明面兒上的護衛,你看成嗎?或者,直接把他調到哥哥的身邊去。”

“隨你吧。以後霍五就聽你的安排就是。”

“真的?”

霍瑤光的眼睛亮了。

“當然是真的。為父還能騙你不成?”

“那好。另外,若是外出游歷,那就把嚴老和雲姑姑都帶上。有他們兩個在,我也放心些。”

“好,我一定會盡快地讓你母親好起來的。”

明明是她的女兒,可是穆遠宜卻完全沒有印象,更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有女兒的人。

說來說去,這一切,還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當年不是他對家人太心軟了,也不會有現在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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