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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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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恩禾跟宋越川一塊去了西京體育場。

齊星遠送她的那張票,位置居然很靠前,宋越川不知從哪搞來一張後排的票,後來又跟恩禾旁邊的觀眾,花大價錢換了票。

最後兩人如願以償坐在一塊。

絢爛耀眼的星海中,到處都是舉著燈牌的小姑娘,宋越川高高大大,如同定海神針杵在那,顯得格格不入。

整場演唱會,宋越川沒註意臺上的人唱了什麽歌,倒是被前後左右激情尖叫的女孩,刺激的耳膜都在疼。

臺上的歌手叫林宴兮,今天是他團隊解散後,舉辦的首場個人演唱會。

演唱會的尾聲,林宴兮已經汗如雨下,周遭昂揚澎湃的伴奏消失,那人抱著一把吉他坐在臺階上,開始演唱他的成名曲《頑疾》。

熟悉的旋律響起,偌大的演唱會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剛才還在宋越川耳邊尖叫的女孩們,此時都屏息凝神,虔誠而專註地望著臺上的人。

耀眼的星河隨著舒緩的旋律慢慢翻湧。

《頑疾》這首歌,也是恩禾喜歡林宴兮的重要原因。

宋越川第一次來看演唱會,此時竟有點理解,身邊這群追星女孩。

有的偶像如燈塔,被粉絲奉如神明,信仰一般的存在。

這也是她的信仰嗎?

宋越川側目,看向身邊坐著的恩禾。

同周圍的觀眾相比,小姑娘的反應就顯得尤為平靜。

她不會尖叫,看著很乖,但卻會跟那些粉絲們一起,無比認真地揮舞熒光棒。

淡藍色的光芒落在女孩幹凈白皙的臉上,也映著那雙燦若星辰的笑眼,她粉唇一張一合,輕聲哼唱。

宋越川眸光一頓,微微瞇了瞇眼,第一次覺得,他好像從未真正了解過面前的小姑娘。

凝視她半晌,宋越川忽然傾身靠過去,湊近女孩耳畔,低頭問她:“就這麽喜歡他?”

男人的氣息靠近,幹凈冽然,推開周遭滾滾熱浪,像雪後初霽的冷松。

恩禾沒想到他會突然靠過來,而且這麽近,心臟咯噔跳了一下,轉頭的瞬間,鼻尖不小心輕輕蹭過他臉頰。

宋越川也楞住,身體僵了一瞬,接著後退。

恩禾的腦袋完全空白,烏黑澄澈的眼睜大了一點。

就在剛才,她的鼻子蹭到了宋越川的臉頰?!

是真的蹭到了!

演唱會現場的光線很暗,宋越川看到女孩無措緊張的眼睛,沒有看到她布滿粉暈的臉頰。

宋越川唇角收緊,目光平靜地註視著她。

恩禾定了定神,才想到剛才他問的那個問題,隨即點點頭:“我很喜歡林宴兮的這首歌。”

這是林宴兮出道後,第一首原創歌曲,小道消息說是他寫給一個暗戀的女孩子。

宋越川嗯了聲,扭頭沒再說話。

恩禾看著他,卻遲遲沒有移開目光。

她以為他會繼續問下去。

問她,為什麽喜歡這首歌。

她會很認真的告訴他,因為她心裏也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她最喜歡這首歌裏的一段歌詞。

“我仍信世上千般愛意

仍能為某人肝腦塗地

仍能留住筆和吻,還有厚厚浪漫詩行,對你一往情深。”

可是宋越川沒有再問。

這一晚,恩禾在萬人合唱裏,漫天星海之中,用意念吻了宋越川。

演唱會結束,眾人散場,人流如潮。

宋越川牢牢牽著恩禾的手,將小姑娘護在身前,不讓她被擁擠的人群撞到。

這一次恩禾沒有主動要求,宋越川就自動牽著她。

恩禾低頭偷笑,像只偷吃蜂蜜的小熊,只希望這一刻能慢一點,再慢一點。

當天晚上,宋越川帶著恩禾回家。

回去的路上,恩禾問起他跟孟婉煙的關系。

“你跟她在交往嗎?”

雖然恩禾已經從田阿姨那打聽到,宋越川挺清白,但還是想聽他解釋兩人的關系,親自否認。

宋越川:“只是朋友。”

宋越川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但恩禾心裏卻還在別扭,她覺得自己像個善妒,小心眼的惡人。

宋越川身邊出現的女人,通通都是她的敵人。

她敏感,多疑,不滿足於宋越川簡單的一句解釋。

恩禾低頭把玩手裏的熒光棒,“普通朋友就可以隨隨便便帶回家裏。”

宋越川知道她又在鬧小別扭,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但每一次只要他身邊有異性出現,這丫頭就跟個隨時會引燃的炸/藥包似的,一點就炸。

宋越川也懷疑,恩禾陰晴不定的臭脾氣到底是不是他慣出來的。

恩禾不知道,宋越川這一次帶孟婉煙回家,以後會不會出現張婉煙,陳婉煙。

越長大,越了解成人世界,她越不安。

沒有等到宋越川的解釋,恩禾變得沈默,攥緊的掌心都是冰涼的。

小姑娘像只孤立無援的小獸,坐在角落一聲不吭。

見多了恩禾驕縱活潑的一面,宋越川見她這樣,不悅地擰眉。

“孟婉煙有男朋友。”聽說是名軍人。

那天孟婉煙飯局上出了點狀況,讓宋越川過去解圍。

兩人合作互惠,孟婉煙先前幫他不少,於情於理,宋越川也該幫忙。

他耐著性子解釋一遍,小姑娘沒再說話,微蹙的眉心卻舒展,像是如釋重負的神情。

不是女朋友,也不是未婚妻。

宋越川還是她一個人的。

宋越川不知到這小孩心裏在想什麽,他擡手揉了揉眉骨,闔眼休息。

恩禾看向身邊的人,目光安安靜靜劃過他高聳的眉弓,挺拔的鼻梁,視線沿著他冷硬深邃的輪廓向下,最後停在那兩片微抿的唇瓣上。

恩禾盯了幾秒,咽了咽嗓子,忍不住小心翼翼朝他靠過去。

男人近在咫尺,氣息籠在身側,讓人心安的距離。

宋越川應該是睡著了。

恩禾歪著腦袋,從一開始的偷看,變成明目張膽的直視。

宋越川睡著的時候,也像有心事,清雋的眉宇間有一道淺淺的褶皺。

恩禾摩挲著指腹,忽然很想擡手,幫他撫平這些煩惱。

遇到她這樣的人,宋越川應該也很累吧。

時常要忍受她的無理取鬧,還有怪脾氣。

如果你對我壞一點,或許我就不會這麽喜歡你。

恩禾舔了舔唇瓣,心底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在催促她,吻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最後停在微毫之處,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回到A市,時長三天的期末考試還沒有結束。

恩禾只趕上最後一門英語。

去學校拿成績單的那天,恩禾在公告欄上看到自己的年級排名。

除了英語滿分,其他科目全部為零,之後還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一頓批評教育。

高二暑假剛開始的那幾天,恩禾鄭重其事地對宋越川保證,乖乖待在家閉門思過,哪也不去。

這丫頭想一出是一出,只要不早戀,不離家出走,宋越川隨便她怎麽作,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兩周後就是齊星遠的生日,恩禾跟朋友一塊給他過生日。

地點就在齊星遠打工的那個酒吧。

恩禾一直都記得,齊星遠送她的那張林宴兮的演唱會門票,價格不菲。

齊星遠還喜歡畫畫,於是恩禾精挑細選了一套水粉顏料送給他。

上高中以前,恩禾從來沒有去過酒吧,後來膽子大了,跟朋友偷摸去了一次。

恩禾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潛意識裏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成人場所,其實也有另一番天地。

比如她在那裏遇到了會唱歌的學霸,齊星遠。

第一次看到舞臺上抱著吉他彈唱的少年時,恩禾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畢竟齊星遠這張臉太好認,劍眉星目,模樣俊朗,即使混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來。

恩禾高中入學第一天,曾在教學樓前的公告欄上看到高年級的成績排名。

第一名的成績單旁邊還貼著齊星遠的2寸照片。

漆黑利落的短發,幹凈整齊的校服,板著臉不茍言笑。

跟齊星遠認識一年多,恩禾還是第一次陪他過生日。

齊星遠的朋友不少,來的人男男女女挺多。

恩禾穿了條泡泡袖的連衣小短裙,兩條白皙勻稱的腿纖細筆直,她跟好友一到場,便賺足了周圍人的目光。

大家都知道,低他們一級的小學妹是齊星遠的朋友,所以玩笑打鬧間也收斂不少。

甚至還有人想要她的聯系方式,恩禾一一婉拒。

幾輪游戲之後,有人提議去舞池跳舞,好友也躍躍欲試,拉著恩禾一塊過去。

此時二樓的某處雅座,坐著一群年輕人。

一個眉眼清雋的男子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賀子羨看著好友喝酒跟喝水似的,眉頭一擰。

“兄弟,不是我說你,不就是失戀了嗎?至於這麽要死不活的嗎?”

一旁的宋越川神情靜默,一副見慣不怪的神情。

周予揚跟他家那位簡直歡喜冤家,一言不合鬧分手,好的時候如膠似漆,只要一吵架,恨不得兩人從未認識過。

周予揚幾杯酒下肚,已經有些神志不清。

賀子羨也是第一次見人談戀愛,像周予揚跟他女朋友這樣的,一年365天,分手次數不下180次。

兩人也老大不小了,談個戀愛就跟逗人玩似的。

有人笑著調侃:“女人就跟衣服似的,不合適就換,咱也不至於在同一顆樹上吊死吧?”

“就是,我看這唐慕啊就是蹬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周予揚本來醉得不省人事,但還殘存最後一絲理智,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女友唐慕的壞話,他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沖剛才說話那人喊:“蹬鼻子上臉怎麽了!”

“那是我媳婦!我樂意!”

被懟的兩個人頓時不說話了。

得,就是一受虐狂!活該受罪!

周予揚雖然被唐慕甩了,但潛意識裏還是很護犢子,抱著酒瓶又開始難過。

宋越川冷著臉看周予揚耍酒瘋,後悔自己浪費時間來這,還不如回家。

賀子羨無意中掃了眼臺下的舞池,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纖細的身影,他目光一頓。

“川哥,那個是不是你家小恩禾?”

賀子羨扭頭,朝宋越川指了指樓下的群魔亂舞。

宋越川擡眸,放下酒杯,起身。

賀子羨:“......我應該沒看錯吧?”

恩禾那丫頭怎麽會在這?

一樓的舞池裏,形形色色的人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搖頭晃腦。

那個紮著馬尾辮,穿著超短裙的女孩,皮膚白得刺眼,晃動著胳膊蹦蹦跳跳,就跟叛逆期的中二青年似的,在躁動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恩禾身邊圍著一群男男女女,看上去跟她年紀相仿。

宋越川唇線僵直,危險地瞇了瞇眼,目光所及之處,只看到女孩堪堪遮到大腿的超短裙,還有短短的上衣,肚臍若隱若現,露出一截白皙,纖盈的細腰。

這就是那丫頭說的面壁思過。

賀子羨剛想說:“這小孩跳得還挺像那麽回事。”

一扭頭便看見宋越川陰沈著臉,扔了酒杯直接下樓。

賀子羨一看宋越川風雨欲來的架勢,暗道不妙,忙在後面喊:“誒誒,你可不能欺負小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宋越川:我靜靜看著你面壁思過。)

PS:文中歌詞來源於《你非頑疾》,感興趣的可以聽一下,是我喜歡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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