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禾看著富春落寞的神色，大概這就是高處不勝寒的感覺吧。富春有著超人的醫術和毒術，可是卻解不開自己的血蠱，著實是很諷刺的事情了。

嘆了口氣，富春繼續道，“我血蠱發作的時候，嚴重時可能會殺人，曾經……曾經我血刃了一座城池，一夜之間那座城池血流成河。”

那次是富春最失控的一次。富春愛的人，是樓蘭的妹妹。可惜她已經死了。被蓬萊閣的人親手殺死的。就在富春面前。

樓瑜死的前一秒，富春的血蠱發作，她驚慌地看著富春，卻不知道怎麽辦。

“富春……富春？你別嚇我……”樓瑜抱緊了富春，卻沒有一點辦法。富春疼得眼睛都滿是紅血絲，他想推開樓瑜，他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富春的動作無疑讓樓瑜更加激動，樓瑜哭著，“求求你不要推開我……告訴我你怎麽了……”

這時一柄利箭貫穿了樓瑜的胸膛。樓瑜死的時候一臉驚恐，“為……為什麽……”她的嘴角有血蜿蜒而下，淒美得像最後一次開花的曼珠沙華。

富春眼睜睜看著利箭閃著銀光，沾滿了樓瑜的鮮血，他卻什麽都不能做。

“很簡單。因為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一道清亮的聲音傳來，“為了他死，你還會死不瞑目嗎？”一個白袍人站到了樓瑜和富春的面前。

樓瑜的眼角滑下眼淚，氣若游絲，“富春……我愛你……我……愛你……”她的手想捧到富春的面頰，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去了。

看到摯愛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富春只感覺撕心裂肺，他沒想過會這樣，他沒想過自己的優柔寡斷會讓樓瑜就這樣死掉。

明明樓瑜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可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讓樓瑜就這樣葬送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他自責，也悔恨。

“富春。你本不該這樣。”白袍人嘆了一口氣之後，就離開了。或許還是該給他們留個空間，做最後的道別。

富春看著原本鮮活的人現在沒有絲毫生機地躺在自己的懷裏，鮮血染紅了她最愛的水藍色裙子，富春感覺自己的心空了一塊，卻又生疼。

富春呆呆地抱著樓瑜，他腦子裏也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怎麽辦。似乎四周的色彩一下子只剩下黑白。

“你為什麽……這麽傻……”富春的聲音變得沙啞。

第二天，龐州城被屠城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

據說當時真的血流成河，很遠之外就能聞到沖天的血腥味。甚至有些人在夜晚經過龐州城的時候，還能聽到裏面冤魂的慘叫聲。

官府對外宣稱是馬賊為了城裏的金銀才屠城，可是事實是官府壓根沒查出來兇手是誰。

而真正的兇手現在卻在龐州城的遠山上，他的面前是一座新墳，墓碑上是“愛妻樓瑜之墓”。

富春的血蠱發作的時候，變得嗜血冷酷，他怕因此濫殺更多無辜，所以富春慢慢地隱退了，直到那天大師兄突然找到他，提了李秀禾的事情。

李秀禾是師傅最疼愛的一個弟子了，念及師傅的恩情，富春點頭同意創了天機閣。

或者不能說是創立，而是接手。

“這麽多年過來，你這個小丫頭也長成大姑娘了。還真的是很讓我感慨啊。”富春沙啞的聲音滿是滄桑。他的眼眸不是純凈得像個孩子，而是因為經歷了失去摯愛之後，他開始反省自己，更多的是返璞歸真。

李秀禾聽著富春的故事，眼角沁出一片冰涼，“如果給你一個選擇，你還會愛上樓瑜嗎？”

李秀禾的這句話問得讓富春猝不及防，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這麽問。

富春的身邊滿是傷感和風霜，他的眼裏卻是從沒見過的堅定，“會。”

會。一個字就已經道盡了所有的情愫。不管是愛，還是眷戀，或者是寵溺，還有亙古不變的深情。

李秀禾不懂，她正想問，可是富春卻接著道，“但我會選擇不跟她熟識，我愛她就夠了。哪怕只能默默保護她。”

李秀禾吸了吸鼻子，“師兄，你說我會不會也這樣愛上一個人?”李秀禾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通紅，“那這樣也太慘了吧。”

富春把剛剛想安慰李秀禾的話咽了回去。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衡量這個女人。富春突然覺得有點頭疼，為什麽要聽大師兄的話把她接到西域呢？

富春已經隱隱預料到自己的天機閣會變得多雞飛狗跳了。憂心忡忡地看向窗外，不知道這個女魔頭什麽時候會被帶走。

李秀禾的話也勾起了富春的擔心。萬一她記起來之後發現他跟樓蘭都在騙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可能會把天機閣都拆了吧。富春繼續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

不過再怎麽說都是他對不起樓蘭更多一點。本來樓蘭就樓瑜這麽一個親人，因為他，樓蘭連最後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李秀禾發現富春突然又閉上眼睛修煉，她也聽完故事了，索性和衣躺在榻上。不一會兒，李秀禾的呼吸開始變得均勻。

她是真的累了吧。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入睡了。

等李秀禾睡著之後，富春收到了一封信，看到信的內容之後，富春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冷凝。他抿著嘴，淡漠得可怕。

“加強守衛，盯緊那邊。不要被發現了。”富春的聲音就像是萬年的寒鐵，不帶一絲感情。這跟對待李秀禾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

看著李秀禾的睡顏，富春無奈地搖了搖頭，睡著的時候才安分了一點。這個感慨不到三秒，李秀禾一個翻身差點把矮幾踹倒了。

富春突然覺得該準備麻繩了。

最後跟老媽子似的天機閣閣主，他認命地給李秀禾蓋上了錦被。或許有這樣一個妹妹也是很不錯的感覺。

京城在這個時候，空氣裏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皇帝突然又病倒了，而邊關戰事吃緊，林裕祥不得不帶兵上戰場。

一下子沒了主心骨，朝堂人心惶惶，不知道哪個皇子才是該站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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