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你瞧，院子裏的紅梅開了！”綠綺興沖沖地從屋外進來，手裏折了一枝開得正好的梅花，還帶著點點雪水，似姑娘紅透的臉龐。

李秀禾伸手接過紅梅，蔥指輕輕撫摸著，眼眸裏深情百轉，本以為這樣的人生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足以肆意一生，誰料事物在最前端就埋下了伏筆。韋清賢是皇子就註定要爭奪皇位，她也不比林宛如，給不了韋清賢需要的。

憐兒這才瞧見紅梅，嬌艷欲滴，淩霜而放，不禁蹙眉對綠綺抱怨道:“這花開得這麽好，你折了它做什麽？”

綠綺也只是想著李秀禾還躺著，瞧不見這梅花，順手折了一枝，豈料憐兒這般不解風情，隨即說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就是要開得好才摘下來！”

“你......”憐兒一時語塞，瞪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有功夫在這兒鬥嘴，還不去收拾下我的行李？”李秀禾將梅花枝放在一旁，掀開被子起身就要穿鞋，這叫憐兒和綠綺守住嘴，二人大眼瞪小眼地楞了楞，問道:“皇妃是要出遠門嗎......好端端地怎麽收拾行李了？”

李秀禾苦澀地笑了笑，環顧著這個還沒住多久的房間，滿滿地都是回憶，這些回憶叫人甜蜜也叫人心寒。

她順手拿了件外衣穿了起來，憐兒伺候著系腰封，只瞧著上邊的夕顏繡得精致，猶記得這還是她和綠綺一塊繡的，正打算感慨一番，就傳來了李秀禾滄桑的聲音:“咱們不住這兒了，以後......都不住了。”

憐兒和綠綺並不知曉李秀禾已經被韋清賢休了，綠綺插著珠翠的手懸在空中，憐兒也是驚訝不已，見李秀禾沒有繼續往下說綠綺忍不住問道:“好端端的怎麽就要搬走了？”

憐兒瞪了綠旗一眼，訓斥綠綺話多，李秀禾倒也坦然，風輕雲淡地說道:“你見過哪個姑娘被休了還住在夫家的？”

綠綺這才住嘴，知道自己失言了，一言不發地理著李秀禾鬢邊的碎發。憐兒系好腰封，眼眸底下泛過一絲憂傷，她昨晚還瞧見韋清賢，照顧了李秀禾一夜，想來韋清賢也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繼而說道:“小姐去哪兒，憐兒就去哪兒！總之，無論如何小姐，休想甩掉憐兒！”

綠綺也跟著應聲，李秀禾這才欣慰地笑了。瞧著鏡子裏穿戴好的自己，一張一見著就能誤了家國的臉，一雙對上了就會被吸引的眸子，她慶幸自己的最好年華都給了韋清賢，只是那麽眸子裏，她分明瞧見了那一絲的不服氣。

“差不多了，咱們可以走了。”

平日李秀禾的衣服都是整齊地擺放著，收拾起來也用不了多久，憐兒和綠綺率先出了屋子，李秀禾將綠綺折下的梅花放在桌上最顯眼的地方，隨後緩緩關上門，就好像徹底關上了她的心，從此便不要再想他。

屋子還是從前的模樣，好像李秀禾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三人，背著行囊出府時，正下著細細密密的雪，走過了湖畔上的石橋，走過了石橋邊的茶棚，再回頭時，灰青色的門已經被雪霧隔得很遠，就好像把過去的一切紛紛擾擾和自己永遠隔開。

李秀禾前腳剛走，皇上身邊的公公便進了韋清賢的府裏，定是皇上有要事傳喚，韋清賢理了理情緒，出了書房才發現下起了雪，進屋裏拿了把傘才出府。

韋清賢坐在馬車裏，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似乎這車裏還有清晨時分李秀禾用茉莉花水梳頭的香氣。韋清賢撫摸著座椅， 只感嘆從此無人陪他夜已深，無人與他把酒分。

很快便到了皇宮，公公招呼著韋清賢進寢殿。屏風上是衣服白鶴圖，隱隱約約能看到有個身影在皇上的床跟前，走近些便聽見了撫遠大將軍的聲音。

原來這麽快就有了動作，韋清賢也不覺得驚訝，皇上抱病多日，去世，那是遲早的事情，也怪不得這麽快就要將這婚事定下來。

韋清賢走向前，低著頭對著皇上和撫遠大將軍行了個禮:“兒臣給父皇請安，見過撫遠大將軍！”

老皇帝只道了聲免禮，那撫遠大將軍卻是閉目不理，這皇宮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韋清賢是個癡傻皇兒，撫遠大將軍卻身居高位，有時皇上都要讓他三分，更別說要拿好臉色對待韋清賢了。

撫遠大將軍也只是順道過來看看老皇帝，無非就是來看看這老皇帝還有幾天，早對皇帝的權力垂涎已久，不過是嘮了些家常，倒覺得韋清賢這時進來，真是煞了風景。

“敢問父皇近日身體可好些了？兒臣見外邊風雪甚大，只怕父皇體疾未好就染上風寒，兒臣著實擔心！”韋清賢見撫遠大將軍在，也不好說些旁的，只噓寒問暖兩句，算是盡孝的了。

皇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直了直身子靠在床邊，一手撫著需長的胡子，又想起了曾經在雪地裏圍獵的光景，如今也是老了，這身體狀況也是騎不了馬了。

“往年每到這時就會去山間圍獵，有時患兒會補上棕熊，取之皮毛，今年算是沒了。”皇上如此說，眼中一片希冀。

撫遠大將軍聽此，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穿透在皇上的寢殿中，道:“皇上若是說起圍獵，臣倒是想起當年九皇子捕獵了只不會飛的老鷹，如今想起來倒也算是一種懷念啊！”

皇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那樣不好的征兆，誰還願舊事重提，其他臣子也都是能避諱就避諱著點，撫遠大將軍當真是狂妄至極。他這番的意思，就是老皇帝就如那只不會飛的鷹一樣，再也無力上朝堂，再也無心掛天下。

“大將軍說笑了，將軍閱歷豐富，自然是比我懂的，所謂看事物不能只觀其表象，他現在不會飛，保不齊哪天，那爪子就要將那脖頸撕碎。”韋清賢不動聲色的說著，臉上是一副認真極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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