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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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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回郎主與崔氏在屋裏頭耳鬢廝磨時,他便侯在外頭耳聽八方。崔氏到底是個姑娘家,她總擔心有暗衛瞧著,郎主怕她放不開,每回與她獨處時便讓暗衛離去,屋外便也只剩他一人。

阿墨的聽覺極佳,只要裏頭有什麽動靜,他馬上便能察覺。

而這一回,郎主與崔氏的話他也聽進了耳裏,先是崔氏提起生娃一事,隨後是燕陽城的事情。阿墨心想,估摸著以後不用再來洛豐了。燕陽與洛豐之間不止千裏遠,郎主時常要耗費上一個月多的時間,就為了與崔氏見上一面。

思及此,阿墨暗自竊喜。

郎主與崔氏也算是修得正果了。

此時,屋裏頭又傳來崔氏的聲音,聽在他耳裏,倒像極了打情罵俏,連他也忍不住紅了紅耳根子,心中腹誹道:崔氏真真是被郎主寵得無法無天了,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

又過了好一會,阿墨算了算時辰。

以往到了這個時候,崔氏也差不多該離開了。他正要喚人備車的時候,屋裏頭驀然傳來郎主因為壓抑而變得沙啞的聲音。

“退下。”

阿墨先是一楞,隨後反應過來。

這……這……這崔氏是要留下來過夜了?不過他轉眼一想,也覺得理所應當。橫豎都要跟著郎主回燕陽了,留下來侍候郎主也是應該的。

一想到自家郎主今天夜裏要破葷了,他就忍不住興奮,趕忙吩咐了其他人離屋子遠一些。

崔氏是個害羞的,可千萬莫要因為外人而擾了郎主的興致。

阿墨越想心裏頭便越是欣慰,歇下前還傻傻地笑了聲。次日他醒來的時候,郎主的屋子裏靜悄悄的,半點動靜也沒有。

他不由偷笑了一聲。

想來郎主昨夜折騰了一夜,如今還睡著呢。

他不禁有些猶豫,若是貿然進去,見到不該見到的,郎主曉得後定會心有不悅。而阿墨正在猶豫的時候,屋裏頭忽然傳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響。

“阿錦。”

是郎主的聲音。

隨後又是郎主的呼喚聲:“阿錦?”

然而,屋裏頭卻久久沒有響起崔氏的聲音,阿墨怔楞了下。他連忙走進屋裏頭,一見,登時傻了眼。屋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崔氏的蹤影?

阿墨急忙喚人在別院尋找,豈料還是沒有找著,尋來崔錦身邊的三個侍婢,一問,她們全然不知。

阿墨又傻眼了。

這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稟報郎主,卑職尋遍了洛豐,並無崔氏的蹤跡。蘭城那邊也搜過了,也無崔氏的蹤影。”

謝五郎陷入了沈思。

這兩天,他一直在沈思,腦子裏有個疑惑,他無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那一夜明明她還笑靨如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在撒嬌一樣,甚至還主動地親吻他。

之後……之後……

他忽然有些頭疼。

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五郎意識到自己記不太清楚了,只隱約記得那一夜她親手做了雲片糕,兩人耳鬢廝磨,隨後又喝了點小酒,情意正濃時,他讓阿墨退下了。

之後的事情,他竟然不記得了。

醒過來後,他躺在榻上,伸手一摸,身邊一片冰涼,並無崔錦的氣息。他不由蹙眉,天底下有誰敢在他眼皮底下擄走他的女人?

謝五郎想不出來。

阿墨忐忑地請示道:“郎主,如今該如何是好?”郎主的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若要深究,在場所有人都有罪。

謝五郎說:“喚白瓔三人過來。”

他吩咐道:“你們即刻去崔府,將阿錦閨房中仔細檢查一遍,看看有何不同。只要有一丁點不一樣都要稟報。”

“是。”

三人應聲離去。

他踱步到坐地屏風前,慢吞吞地坐下,他的眉頭緊緊地蹙起,好像無論如何撫都撫不平。

他在仔細地回想那一天,從洛豐城外見到的阿錦,馬車上笑吟吟的阿錦,回到別院後提出要生孩子的阿錦,還有答應跟他回燕陽的阿錦……

說實話,阿錦主動提出時,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為阿錦是不願跟他回去的,所以他一直沒有主動提及。而他最初戲耍阿錦時,也完全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傾心於她。

他原以為這一生都不會有能夠讓自己傾心的姑娘。

正因為是巫子與謝家嫡子的緣故,他自小眼光高於頂,周遭的姑娘,即便是貴為公主,也不曾入過自己的眼。

年少時,王四郎曾經問過他,以後要娶哪家貴女為妻。

他當時答的是,他謝恒要娶最好的姑娘為妻。

何為最好?彼時他是覺得相貌要最佳的,家世要最好的,才情也是要最高的,渾身上下都不能挑出一絲一毫毛病的,方能當他謝恒的妻子。

然而,他卻遇上了崔錦。

要說相貌,從王四郎口中得知,的確是極佳的。而另外兩樣,她卻是沒有,家世太低,才情也不算有,連琴也不會彈,甚至還有那麽驚駭世俗的想法。

可偏偏他就傾心於她了,喜歡上一個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看上的姑娘。

不過既然喜歡上了,他也不打算拒絕。在謝五郎的認知裏,喜歡上一個姑娘,就要給她最適合的。在聽了她那一番驚駭世俗的言詞後,他便想好了。

燕陽城不適合她,條條框框只會束縛住她,而洛豐能夠讓她肆意妄為。

所以只要她不主動提,他就不帶她燕陽城。若是提了,便順著她的意思。至於在正妻這個問題上,謝五郎倒是沒有考慮過崔錦,也非家世的問題,而是她不適合。

當他的正妻,擔子太重,時日一長定會磨平她的棱角,他不願意看到一個被謝家媳婦的名聲磨平棱角的崔錦。

她若當他的妾,便無需擔憂這些問題。

謝五郎的眉頭越蹙越緊。

他緩緩開口道:“阿墨,她是不是又逃了?”

阿墨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理智上他更偏向於崔氏被擄走了,但當著一眾暗衛與明衛的面前,除非是崔氏自願的,不然實在說不通。

他咽了口唾沫,說:“郎主,也許她是被擄走了……”

謝五郎的眉頭松緩開來,他似是在呢喃:“是了,一定是被人擄走了。那麽膽大包天的歹人竟敢擄走我的阿錦。若是被我捉到了,我必定日日夜夜折磨他們,讓他們叫天不靈叫地無能!”

說到後頭,頗有咬牙切齒之意。

其實阿墨也沒明白,如果當真是崔氏算計了郎主,為何要等到這一日?郎主給的可是貴妾之位,多少貴女盼不來的,且郎主這麽寵她,即便當真娶了正妻之位,她的地位也是無憂的。何況以郎主挑剔的性子,那麽多年才挑了個貴妾,以後會不會娶正妻還是個未知數。有巫子的身份在,族裏的人也不會怎樣逼迫郎主,到時候郎主若不娶正妻了,她便是唯一的主母。

這樁事是怎麽想怎麽劃算,怎麽崔氏就看不開呢?

當然,這些話阿墨也不敢當著謝五郎的面說出這些話來。他也不敢說實話,只能配合著謝五郎,暗罵那群歹人。

白瓔等三人很快便回來了。

阿墨給她們使了個眼色,幾人心中都很是惶恐。白瓔說道:“回稟郎主,大姑娘屋中並沒有少任何東西,與以往沒有絲毫差別。”

謝五郎說:“卷雲梳可在?”

白瓔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把貝殼梳子,阿墨接過,呈到謝五郎面前。

五指漸漸攥住了卷雲梳,阿墨甚至能看到郎主指骨分明的指節上冒出了青色的筋,而他的臉卻絲毫表情也沒有。

他驀地舉起卷雲梳。

阿墨連忙道:“郎主三思!”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半天,半晌方緩緩地收回。五指再次攥緊了卷雲梳,他說:“派人盯緊蘭城的崔家。”

一頓,他又說:“守住洛豐城門,半個也不能放過!”

阿墨驚呼道:“如此大費周章,本家的人若是……”

謝五郎道:“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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