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街頭尾巷談論的事情，鐘老夫人都覺得臉上無光。

“這次錦繡的及箳之禮若不在尚書府操辦，這尚書府的名聲可就蕩然無存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也好與各家走動走動，對你與振逸日後的仕途有所幫助。”

老夫人的話讓墨林很是經驗，可隨後一想便想通了。

人總歸是自私的，鐘老夫人這般做也無可厚非，畢竟鐘彥與二少爺是尚書府日後的倚靠。

想起懂事的鐘錦繡，老夫人又是一陣嘆息，感慨的握著兒子的手掌。

“這及箳之禮一定要好生辦理，不能出現任何差錯，還有，你就斷了將他們姐弟二人迎回府裏的念想吧，錦繡這丫頭自小養在我的膝下，我自是明白。”

腦海之中浮現出當日錦繡離府的情景，以及振德小臉上的決然，這心底就忍不住的抽痛。

“你但凡對他們姐弟二人好一些，又何至於鬧到如此地步？再者，振德若非是錦繡護著，早已命喪黃泉，更何況，你沒看出來，錦繡與振德早已對你這個父親沒有感情了。”

“事情走到這一步，你就放棄吧。”

鐘老夫人連連嘆息，始終不明白，兒子為何就被雲姨娘這個女人給迷了眼睛，眼底就容不下這姐弟二人呢？否則，這尚書府又何至於淪落到如今無人問津的地步？

打定了主意，鐘老夫人緩緩起身，堅定的眼眸望向沈默的鐘彥。

“這次錦繡的及箳之禮就由我來全權操辦，至於雲姨娘，就讓她好生歇著，也免得再出什麽幺蛾子，若是她求到你這裏，你該知道怎麽辦，我這個老婆子年紀大了，眼底見不得臟東西。”

囑咐了兩句，鐘老夫人便離開了。

眼下沒幾日了，許多東西都還沒置辦好，可得抓緊時間。

提起雲姨娘，鐘彥的臉色也尤為難看，冷眸望向身旁的墨林。

“這幾日就讓雲姨娘安分的待在望雲閣，她若是來松濤居，你擋在外面就是。”

鐘彥這是將心裏的怒火發洩到雲姨娘的身上了，若非她的枕邊風，又何至於冷落了他們姐弟二人，放著他們如今在外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可鐘彥卻從未從自己身上想過，是否是他眼中只有嫡子嫡女，全無庶子庶女；鐘彥打心底裏，就未曾認同過庶女。

其實，鐘彥更多的是心虛，鐘錦繡那張臉與瑛娘的太過相似，每每看到錦繡，就在提醒他自己當年冷落了瑛娘，迎雲姨娘進門之事。

無形之中提醒著他的背叛，心虛夾雜著內疚，折磨著鐘彥，長久下來讓他的心扭曲了，演變成了憎惡。

馬車一停下，文雲平便氣沖沖的進了府。

伺候的下人們，看到老爺怒火沖天，便知道是在尚書府受了氣，一個個佯裝忙碌，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不敢吭聲。

誰人都知道，今日老爺拿著拜帖去尚書府尋晦氣去了，如今氣沖沖的回來，莫非是碰了鐵板？

可隨即一想，老爺的鐵齒銅牙旁人見了都是退讓三分，更何況是向來抵觸老爺的尚書大人。

不管怎麽想，眾人都覺得其中有故事。

避禍的同時一個個都伸長了腦袋，往大廳裏看去，瞧瞧究竟怎麽才能將老爺給氣到。

在廳裏等候消息的江若彤，看到夫君怒氣沖沖的進了門，心中不覺一沈。

莫非是事情出了差錯？

“事情如何？可是鐘彥有其他的算計？”貼心的送上一杯清茶，順便開口詢問一番。

押了一口清茶，文雲平一掌落在了桌面上，剛放下的杯盞都晃動了幾分。

“老夫真是有眼無珠，當年竟將瑛娘許配給鐘彥這個卑鄙小人！”

聽著老爺咒罵的話，身後管事微微挑眉，對這樣咒罵的話早已是謹謝不敏。

自從瑛娘小姐過世之後，老爺隔三差五的便如此咒罵，這麽多年下來，也不曾聽過什麽新鮮的詞兒，聽的他都能倒背如流。

江若彤可不想聽夫君這些沒用的廢話，皺緊眉頭急忙問道：“我問的是錦繡及箳之事，快說，鐘彥那裏是如何說的？”

“錦繡的及箳之禮，在尚書府操辦。”

文雲平喝了一口氣，將怒火給壓了下去。

聽著夫君的這番話，江若彤放了心，卻還是有些疑惑他為何會這般的生氣。

“之前你便想著讓錦繡回尚書府行及箳之禮，現如今心想事成，你為何還怒火沖天？我還以為事情不若之前想的那般。”

“鐘彥那個卑鄙小人，竟用錦繡的名聲來威脅老夫！可見他根本沒將錦繡當做女兒來疼愛！錦繡可是他的骨肉，他不放在手心裏疼愛，反倒是當貨物一樣買賣，狼心狗肺的東西！”

聽著夫君的連連咒罵，江若彤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可眼底的神色卻是越發淡然。

“再如何，那也是當初你應允的女婿。”

妻子如此淡然的一番話，堵得文雲平啞口無言，剛端起的杯盞就這樣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之中，久久入不了口中。

文雲平覺得如鯁在喉，怒瞪著妻子，索性茶也不喝了，直接起身撩起衣袍便離開了大廳。

瞧著老爺離開的背影，管事嘆了口氣，望向面無表情的江若彤。

“夫人，您又何必提起老爺的傷心事呢？”

淡然的端起杯盞，江若彤恍若無事的抿了一口清茶。

“我若是不說，他又怎能狠下心來整治鐘彥？”

冰冷的嗓音讓管事啞口無言，小心翼翼打量著臉色淡然的夫人，不敢再開口說一句話。

世人皆知文國公手段毒辣，可他們卻不知道，夫人比老爺更為記仇，得罪了老爺或許是沒了性命，可若是得罪了夫人，卻是屍骨無存。

多年來，瑛娘的死一直壓在夫人的心底，回了京城見著錦繡小姐和振德少爺方才化解了幾分。

說起來當年舉家離京，也有著老爺害怕夫人鬧得鐘家家破人亡的成分。

事到如今聽到鐘彥苛待小姐，若非是老爺攔著，現在鐘家人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乞討呢。

夫人出手必然是家破人亡，現下，只怕是夫人要出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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