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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誘惑(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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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明路位於老城區與新城區的交界處,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各行各業的人聚集在一起,每天上演著相似而又不同的生活。每個人都辛辛苦苦的工作著,只為了‘活著’兩個字。

可是今天的致明路註定不同尋常。

數十輛烏拉烏拉的警車呼嘯而過,人們既害怕又興奮的躲在屋子裏面看著從警車上面下來的人。

‘哎呀,帶槍的!不知道是真槍還是假槍!’

“奶奶,那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站在大人身側的小孩童言無忌的說出了這句話,卻被奶奶迅速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噓,可別亂說話。上次我聽你李阿姨說,有個人去運鈔車前試探,結果被一搶斃了。”

小孩兒的聲音算不上小,奶奶估計也有些耳聾,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這看似‘竊竊私語’的話卻被幾個從警車上下來的警員聽得一清二楚。

陸雲罹轉頭看了那對婆孫一眼,心中一動,竟是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老婆子耳朵不好,眼睛好使,拽著孫子的肩膀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

“把周圍封鎖了,別讓無關的人進來。”

“是。”

今天的天氣不錯,中午的時候艷陽高照,算是北城冬日裏難得一見的景色。

暖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帶走了數日來積攢下的寒氣,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活動活動筋骨,再在陽光下睡上一覺,好對得起這大好時光。

陸雲罹擡起頭瞇著眼看向這個雙層的小洋樓。

來之前傅思齊調出了關於這棟小洋樓的一些資料,這小洋樓早些年聽說是一位大軍閥為自己的女兒專門修築的。整體采用了洛可可式的建築風格,外部的墻壁以淡粉色為主題,少許白色為裝飾,屋頂則是用了巧克力黑。經過這間房屋數代主人的維護改造,房屋的前方多了一個十平方米左右的小花園,左右還豎著兩個小天使的雕塑。

不過很明顯,這房子目前的暫住者並不願意打理花園。冬日裏依舊生長的植物們,頑強的四處伸展著自己的枝葉,構成了一幅錯綜覆雜的圖案。

然而那雕塑的兩側卻是幹幹凈凈的,甚至在其中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天使脖子上,還掛著一個銀色的吊墜。

陸雲罹上前將那吊墜取了下來,這才發現吊墜中是一張小小的照片,穿著裙子的小姑娘手中拿著一個大大的粉紅色的棉花糖,站在米老鼠的雕塑前,沖著鏡頭美美的笑著。

“陸隊。”邱明遠湊到了陸雲罹的身側,小聲的說:“謝知安來了。”

陸雲罹面色不改,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嫌棄:“他來做什麽?我不是好不容易把他打發走了嗎?”

“他說是顧局讓他來的,協助破案的。”

“嘖,老東西還和這些人扯不清楚,沆瀣一氣早晚要出事情。”

“你……”

“陸隊好。”

邱明遠正打算損一下陸雲罹這挨天殺的嘴,就聽到一個乖巧的宛如上課前問候“老師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可思議的轉過頭看著這個方才讓他在一瞬間感受到曾經陸雲罹身上那股……操蛋氣質的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以惡制惡?

不對啊,聽陸雲罹說的,這謝大少爺應該是他惹不起的。

難道是,操蛋貨之間的惺惺相惜?

陸雲罹這次本來就因為顧局關鍵時刻往過來瞎塞人有些真生氣,聽到謝知安這宛如小學生問好的話語,直接回了一句:“同學好。”

雖說陸雲罹的語氣並不重,但是像這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突然這麽來了一句,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邱明遠瞧了依舊面無表情的謝知安一眼,充當和事佬的說;“這上面呆著的,可是個連孩子都殺的喪心病狂的貨色,謝公子還是別上去了吧,待下面安全一些。”

“顧局同意我加入這次逮捕行動。”

“嘶——”陸雲罹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平心靜氣的告訴謝知安上面很危險,又或者直接一棒子把他敲暈留下來簡單快捷,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這顧局是你長輩呢還是你老師呢?他說啥你聽啥?”

“按照輩分,他是我遠方表叔。”

“那按照職權,特別偵查組我做主你知道嗎?”

“知道,所以我現在來和你報道一聲。”

得了,人家直接跳過申請用報道這詞兒了,這壓根兒就沒把自己當回事兒。

陸雲罹沒好氣的背對著謝知安翻了個白眼,一句話沒說就揮揮手從一側的小警員手裏拿搶過了加強版小喇叭,努力的用平緩中帶著三分愛意的語氣向樓上喊道:“張建國,我知道你在上面,你現在有30S的時間考慮是自己下來還是我們的人上去請你下來。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重覆一遍,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

聽著陸雲罹那快要語句不通的話,小警員的臉部表情抽搐了一下:這……不是這麽喊的吧?

喊完之後的陸雲罹站在原地沈默了三秒,覺得喊話這種事情自己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做了,喊不好的確是有那麽一點丟人。

然而對於待在樓上的人來說,這一番喊話卻不是什麽扣文咬字兒的病句,而是期待已久的天堂福音。

小洋樓二樓的窗戶均用的彩繪窗戶,只見其中一扇窗被緩緩的打開,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探出頭看了下面的人一眼,用不大但咬字清晰的廣播腔說:“上來幾個人吧,幫我搬一下東西。”

中間停頓了一會兒,他才又補充了一句:“弄得太亂了,拼不到一起了。”

盡管周圍的人大都被肅清了,但是還是有少量的人躲在屋子裏面關註著這裏的情況。張建國從頭到尾都沒有點明要搬什麽,但是對於下面知情的警察來說,他的意思就是——屍體弄得太碎了,拼不到一起了。

他明明就殘忍的將王振分屍了,可是在最後,他還是會顧忌自己說出來的,會不會嚇到無關的群眾。

——他本應是個善良的人。

“等等。”就在陸雲罹要帶著人上樓時,張建國卻在上面喊了停:“上來兩三個就行了,我不喜歡人那麽多。”

陸雲罹擡頭看了張建國一眼,揮揮手示意周圍的警員退下:“明遠。”

僅僅是一道墻的分隔,從外面走進來的眾人卻有了踏入另一個世界的荒誕感。

屋子裏面隨處可見被破壞掉的家具,被擰掉的洋娃娃的頭路從一側的樓梯上滾了下路,碰到了陸雲罹的鞋面上,發出了一聲不大的碰撞聲。

娃娃原本的金發糾結成了一團,紅色的大眼睛在室內昏暗的燈光下也只剩下異樣。

陸雲罹並不喜歡這些洋娃娃之類的,因為他覺得沒有生命的玩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死去的人。他只會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你,一點感情也沒有,就像一個潛伏於黑暗中假笑的怪物。

陸雲罹擡腳想越過這個滲人的娃娃,不料,一只蒼白但又骨節分明的手從一側伸了過來,阻止了自己的動作,還撿起了那個娃娃。

很好,邱明遠手沒這麽白凈。

陸雲罹只覺得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全部沖到了自己的腦殼頂,他扭頭看著將娃娃的塑料腦袋像模像樣的裝進證物袋的謝知安:“有本事啊?”

“過獎了。”

也不知道謝知安是沒聽出來陸雲罹話語中的火氣還是怎樣,竟然真的就這麽回了一句,險些將陸雲罹氣的背過氣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更讓陸雲罹頭痛的聲音又從樓梯上方傳了過來:

“穿白襯衣的那個男生,你來幫幫我吧。”

除開兩個規規矩矩穿警服的,就只剩下謝知安這麽個穿白衣服的二楞子出現在兇殺案現場了。

“張建國,組裝屍體這種事情,我認為還是警察比較靠譜一些。”

“可是我不認識你。”張建國的語氣十分冷淡:“但我認識他。”

謝知安垂著腦袋看著手中的洋娃娃,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他眼中的光芒,面上也依舊是蒼白的顏色,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這讓陸雲罹猜不出來他的心裏究竟想著些什麽。

“上來吧。”

“好。”

謝知安輕輕地答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放在了地上。

“謝晏。”

“……”

陸雲罹咬牙切齒的看著謝知安繞開自己走到了張建國身邊,隨即兩個人一同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這,謝知安怎麽回事?”邱明遠不解的問。

“嫌命長!”

心裏雖然生氣,但謝知安好歹是謝家的獨苗苗,氣勁兒剛下去一點點,陸雲罹便掏出手機給陸雲放發了一條定位消息。

陸大:‘?’

陸雲放的回覆方式一如既往的簡練。

陸雲罹:‘謝晏和殺人案兇手面對面交流感情去了。’

陸大:‘……’

過了一會兒之後。

陸大:‘他們說沒事兒,不用擔心。’

陸雲罹:‘???’

這世界怕是給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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