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蒼老而清臒的身影，在子墨面前也確實毫無說服力了。

只有子墨能讓掌門有這樣的情景吧。

在祁昀派就是有不言而喻的事實，大家都知道，掌門對子墨的偏愛，包括張羅親事，努力在三界推崇他等。當然大家也認同掌門的做法，畢竟子墨的實力也是遠超普通人水準的，所以掌門這樣對待也不算過分。

只是子墨今日的做法，可就不那麽讓人心中服氣了。

有不少人見了子墨的做法以後，就開始竊竊私語，不少人甚至直接就說他那是忘恩負義，更有好事者直接猜測子墨和他的徒弟商羽之間超越常人的關系。

唯獨子墨這個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反而失魂落魄地走開了去。

最終還是烽譽開口，站在門口把那些弟子穩住了：“子墨師兄近日傷未痊愈，難免性情激動，大家還是不要給他太多壓力。”

其實那些竊竊私語的人也被掌門和烽譽的樣子給震懾了，說實話，大家都知道祁昀派近日發生的大事，沒人敢妄斷這些事究竟是真還是假，所以到最後烽譽這種推論反而被大家普遍接受了。

畢竟不接受也不行啊，總不能真的說被那些影響了吧。

等到打發了那些質疑的弟子以後，掌門整個人才顯現出平常人所不能見到的頹敗之勢。

“師父……”烽譽關上門，看著掌門無燼的樣子，既關心又無措。

“烽譽，你也看到了，祁昀派現在表面團結不過是假象，內裏早就分崩離析。”無燼說的其實十分悲哀，似乎是對祁昀派的未來十分沒有自信。

“那我們……該怎麽辦吶？”烽譽扶著無燼到椅子上休息。他也只敢問這個，其他的他一點也不敢想。怕就因為這個導致掌門多思多慮。

“救子墨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只是心病還要心藥醫，如果他能夠慢慢醒悟過來，也對祁昀派是一個好消息啊，就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狀態他要保持多久了……”掌門咳嗽著，在烽譽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子墨的關心。

“相信子墨師兄能夠走出來的……”

“我已經用了最後的辦法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能不能……哎，真實命中註定的劫數啊。”掌門搖頭嘆氣。

而另一邊覺墨殿大門緊閉，子墨血紅著眼睛，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奮力彈琴，琴音十分嘈雜錯亂，還帶著濃濃的憤怒和傷感……

他就這樣閉著眼，彈著，任別人來問都不開門。

覺墨殿外面隔了一個望羽湖，琴聲並沒有傳的很遠，只是在覺墨殿一個大殿裏不斷回旋，像鳳凰泣血，杜鵑悲鳴。

……

在另一邊的商羽那邊，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準備讓句孟帶路離開。

這夜色忽然黑的特別的快……明明已經是早春了，但是商羽心中這時候和祁昀派的寒冬並沒有本質區別，只是天氣稍微回暖了些，但是人心卻更涼薄了。

“商羽師妹，你會怪我嗎？”句孟在送出商羽一段路後，還是忍不住問了她。

商羽沒有意外。

不管怎麽說，句孟好歹是經歷了大半過程的人，他對子墨和商羽之間的和睦關系看在眼裏。最多就是不知道他們不是單純的師徒關系而已。

“句孟師兄，其實你自信點就更好了。”商羽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要離開，話也多得說不完了。”

“其實，師父真的一直對我很好……”商羽繼續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我何嘗不希望師父能夠好好的，假如一定要在師父的安全和師徒情誼兩者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前者，沒有什麽比師父健康長壽更重要。”

商羽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撫摸了下懸掛在脖頸上的豆莢，那是師父對她最好的饋贈了，她可不要還，她要帶著走。

“其實，句孟師兄你這麽問我，我內心還是有愧的，畢竟我走了，離開祁昀派，將來與祁昀派的交集將少之又少，而你必須待在祁昀派內，面對更多的周旋。所以我還要問問你，怪不怪我一走了之，臨陣脫逃啊？”

句孟原本還在擔心商羽會怨恨自己，背商羽這麽一問，反而整個人都呆住了。

許久反應過來，這是師妹在問自己，立刻站正回答道：“商羽師妹，沒關系，只要我接了下山任務，我們還是可以隨時見面的，到時候別說祁昀派的發展動態，就連南宮長老的動態我都可以隨便告訴你。”

“不重要……”商羽笑道，“要讓他忘記這些事，要讓我忘記這些事，最好的辦法就是永遠不提起來，你放心吧，我一定能照顧好自己，那麽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師父啊，不然我可真是內心有愧了。”

“定，不負眾望。”句孟說起來，還是那麽威風凜凜。

商羽回頭，看著祁昀山的山門在自己身後變得越來越小，心中反而越來越坦然。最終，她還是走出了祁昀派，雖然前路在哪裏她依舊沒有什麽方向，但是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少盤算。

“好了句孟師兄，你就不要再送了，畢竟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商羽才下了山，到山下的小鎮，就要句孟回去。

句孟嚇了一跳，但還是立即搖頭了：“師妹，怎麽也等我給你安排好了一切，我再走啊。”

“不……不用吧。”

句孟就是這麽耿直憨厚，說的話讓商羽根本不好意思拒絕，最後兩個人商量的結果就是，商羽先住上客棧，餘下的就靠句孟資助的銀兩活下來。

不過商羽可沒有自信說，一定能好好的。只是面對句孟的時候，她就會特別的強勢。

比如，她對句孟說，她就要離開回去京都，因為那裏有她的根。但是商羽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京都根本沒有她的根，所以這一次，她撒謊了。

至於她要去哪裏，怎麽做，商羽自己都完全不知道。

送走了句孟，商羽這才苦笑起來，她可這是給自己下了一個大套，還不知道啥時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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