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卻有些濕了眼，她在過去的家裏，又什麽時候會有人替她出頭？

在這一刻，她是不願意破壞與師父這一層看起來十分純潔的關系。

只是，現實不得不讓商羽重新打起精神。

現在，永夜又集結了一批妖界的守軍，而且很快就有一大波守軍朝這裏逼近。

到時候別說師父是逐月級別，哪怕是隱日的，也插翅難飛。

“永夜，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非要這樣撕破臉皮嗎？”商羽將聲音提高了八度，離她的師父又近了幾分。

“是啊，這選擇是你們做的，可不是我。”永夜的笑容裏，只夾雜著嘲諷般的冷漠，好像一個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仿佛那些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可怕，還有那些若有似無的暧昧，都在這一刻，這一句話裏化為烏有……

“妖與人永遠只可能是仇敵。”永夜冷笑道，拿起了劍，“是你太天真呢？”

商羽的內心是翻湧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一天會拿著劍對她說一切都是騙她的。

“那你和修雲霜師姐商量的呢！”商羽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驚慌，此刻她已經不顧及師父的感受了，她也來了倔強，倒要看看永夜能給自己一個怎麽樣的解釋！

“你果然很聰明啊。這說明我第一天看到你的時候就沒有看走眼。我是不是該慶幸你在祁昀派呆了這麽久都沒有把你這種最初的銳利給磨鈍了？！”永夜的嘲諷與冷漠更加劇烈。

商羽心下凜然，說“你在繞開話題，是害怕了嗎？”

“這個問題該我來問你們吧？在人生地不熟的妖界可真是難為你們了，害怕嗎？”永夜看著兩個人，向天空作了一個信號的手勢。這手勢在空中停留了一會兒，而發出這個手勢的人，故意放慢速度正等著什麽回應。

“我師父不也回答了你嗎？我們永遠不會害怕，哪怕是死。”商羽大聲說道，“因為，自從我活過來的那一天，我就把這輩子的每一天都當作是我活著的最後一天。只要這一天是有意義的，哪怕這一天終結了生命，我也沒有什麽可以後悔的。”

子墨看著商羽，眼底暗潮洶湧，只是他沒有像以往伺機出手，沈默的如同深海裏的魚。

“大話說的不錯，到時候我看看你們面對我們妖界守軍，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嗎？”永夜後退了幾步，有意讓他們傾聽四面八方趕來的妖界守軍。

人數的巨大的詫異，讓她和師父看起來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此時的天空，血紅的夕陽正漸漸西下，他們即將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大批的妖界守軍，如同螞蟻一般，更可怕的是那即將陷入黑暗的天空。

“阿羽，你真的不怕？”這是子墨觀察了局勢之後對商羽說的第一句話。

商羽看著表情平靜的師父，重重的點了頭，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師父，有你在，我真的連死都不怕。這輩子，我一定要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

子墨看著商羽說出這句話，一向平靜的他，居然臉上也出現了一種淡淡的憂愁，他嘴唇動了動，只說了三個字：“不會死。”

接下來，商羽就看到了最最絢爛的畫面，而且是近距離的。

他的手上靈樞琴光芒大放，好像是八年前的那一次捉妖陣法的光芒一樣，靈樞琴比平時擴大了幾倍，像是得了某種召喚。法力充盈浸潤，一看就是用了八九成的法力。

“師父……”商羽喃喃道，簡直看呆了，她不是沒看過師父出手，但從來沒有一次這樣拼盡全力，光芒亮的根本看不清。

世界靜止了一兩秒。

然後光芒以最快的速度擴散開來，席卷了整個妖界守軍，那一刻天地動怮。

在最後一秒，商羽在閉上眼之前夠到了她師父的手，那是一雙瘦弱，但十分有力量的手。那雙手，再一次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

兩個人的心貼的如此之近，好像剝除皮膚，就能接觸到。在那一片焦土上，他們兩個人卻安靜的不說話，聽著心跳聲。

不要說破。

這是商羽強壓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努力維持著危險的關系。

可是，她唯獨低估了一點。

她那不聽使喚、不受控制的心跳，跳的如此之快，簡直要跳出胸腔，偏偏師父又將自己攬的緊了些。

可是這終究沒有阻止巨大的法力結束之後的反噬。

幸好是子墨，即便有反噬，他也只是虛晃了一槍，算是暫時脫離了妖界守軍的視線，到了稍稍安全的地方。

哦，不對，還是有些走路浮。

“師父……”商羽第一時間攙住了她的師父。如果不是剛剛使用的招式，商羽在攙扶的瞬間會覺得自己扶住的是一個孱弱的毫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子墨站定之後，看著阿羽說，“阿羽，既然為師許諾能帶你來，那自然能帶你出去。”

“我們……需要等方長老他們來嗎？”商羽有點擔憂，“我都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受內傷……”

“有傷，但無礙。你放心。”子墨恢覆了一臉的深邃，“這點小事，經常為之。”

商羽哭笑不得，師父在這個關鍵時刻又開始耍帥了，是誰給他的勇氣，能誇下海口。

“師父……你受傷了就不要那麽逞強好不好，祁昀派同門的弟子擔心，我作為你的徒弟更擔心。你盡管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麽，只要我能做，我一定會幫你。”商羽信誓旦旦地說，又忍不住側過臉關註子墨的神色。

“你只需要相信為師受傷不嚴重。”子墨淡淡地回應。

這……這算什麽要做的事，商羽目瞪口呆。

她和她的師父相處少了，難道她師父就這麽低估她的能力。“師父唉……可是我擔心。”

說完這句話後，商羽明顯感到身旁那個瘦弱的男子靠過來，順便直接拉起了自己的手。

“還好，你不需要擔心你自己，比我還要好。”子墨診脈完畢後直接說。

天哪……師父什麽時候學會在危險的時候開玩笑。

自己簡直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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