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陸健宇睜開眼睛看看路，又把眼睛閉上了。莫驍無奈，先下樓了。陸健宇真有那麽困嗎？

陸君蕪坐在楊桃樹下發呆，老爺子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在編籮筐，楊慧丹在廚房準備早餐，陸健宇的爸爸在餵雞。林秀娟已經去了菜地了。

莫驍來了這裏兩天，就深深的感覺到了這裏的與世不爭，與都市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就拿陸家來說，每天早上，他們都很早起床，然後各司其職，去菜地的去菜地，餵雞的餵雞，發呆的發呆。做完了就坐下來看看電視，家人之間聊聊天。和他在大學，在社會的氛圍有很大差別。這裏任何人都不用比較，不用知道誰比誰優秀。

陸健宇身上也有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去爭什麽，他只去做他喜歡的事，不喜歡的事，他會懶得驚人。

他覺得陸健宇是懶懶的人。農家的孩子，你說他勤奮，他真的很勤奮，說他懶，他又懶惰驚人。

其實，陸君蕪也是，很少說去和人爭得你死我活的。

莫驍過去在他身邊坐下，看著老爺子編籮筐，和老爺子打招呼

“爺爺，這麽早就起來啊。”

“哎，老人家睡不著。就起來了，早起好啊，空氣特好。”老爺子擡頭對他笑笑，又對陸君蕪說；“小蕪，昨晚沒睡好啊，怎麽這麽無精打采的，年輕人要朝氣一點。”

陸君蕪打了個哈欠，對老爺子點點頭，算是知道了。

莫驍笑笑，老爺子真有精神

陸君蕪問他：“你不問問，昨天陸健宇在我房裏幹嘛了？”

“你們不是兄弟嗎？陸健宇大概是有話和你說，沒什麽好問的。”

“你倒看的開啊，不想知道他和我說什麽嗎？”

“要說的話，他會告訴我的。”

陸君蕪嘆氣，這孩子怎麽這麽老實咧。

陸健宇從廳裏神清氣爽的出來了，他不困了，洗了臉就醒了。

莫驍起身：“走吧，”

陸君蕪跟著他們，跟老爺子說一聲：“爺爺，我們走了。”

“嗯，”老爺子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吃早餐的地方倒是不遠，就在他家附近，開車五分鐘就到。經過他們昨天一跑，再加上陸君蕪的大嘴巴，陸健宇的發小都知道陸久航收了一個幹兒子，都說要見人，都嚷著讓陸健宇請客，請吃早餐。

所以，無論他們有多困，這一頓都逃不掉的。

今天，就是清明了，要開始祭祖了。不過，陸健宇他們是下午才出發的，一個下午就能回來，所以早上，他們依然很閑。

莫驍來這裏沒幾天就開始墮落了，開始睡到九點多十點，有時差不多就直接睡到午飯，林秀娟她們把家務都包了，也不需要他們幫忙什麽的，所以真的閑啊閑啊的，

一大早，林秀娟就開始上香，祭菩薩，然後燒鞭炮。

莫驍發現就在前一天，家裏的門窗都插上了柳枝，陸健宇的房裏也有。

吃完飯，他們就分別出發，莫驍載著老爺子去見他的老戰友，去給死去的戰友掃墓。陸健宇陸君蕪還有陸久航兄弟一起去拜山，開車去碼頭。

莫驍的車一上公路，就發現，這裏的清明的氣息太濃了，到處都是載著鋤頭的車，摩托車，大車，都有鋤頭和鐵鏟，還有祭祀用的燈火油蠟。開車都要特別小心，不然撞上了人家的鋤頭，你還真不知道，是你的錯還是別人的錯。

莫驍載著老爺子去和他的老戰友碰面之後就去了烈士墓。

幾個老人家下車去祭奠。幾個年親人坐在車裏靜靜地等著。莫驍趴在方向盤上，看著不遠處的幾位老人家。一種歲月流逝的感覺倏然升起，他想不知道到了他年老的時候是否也這樣？他看著碑前依舊年輕的照片，和老爺子的白發老年的樣子對比太強烈了，似乎他們依然是年前的樣子，而老爺子們卻老了，他們永遠的定格在年輕的模樣，活著的人接受生活的磨煉，隨時間老去。

不知道老爺子看到年輕的戰友是否還會紀念那段年輕的歲月。

莫驍想去給逝去的戰士上香，他就下車了，同時，其他車的年輕人也下車了。幾個年輕一輩的給烈士上了香，幾人點頭微笑示意。就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

老爺子幾人相互看了看，都笑了，說：“你還活著呀。”

他們做過協議，只要有一個人活著，他都要來給老友們上上香，說說話。也不怕自己是最後一個人，因為總有一天，他們會團聚的。

莫驍載著老爺子回去的時候，老爺子的精神很好。和莫驍叨叨。

“他們很年輕的都死了，都沒結婚了，有的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老爺子說道這裏笑了，“我連老婆都娶了，是不是很幸運？”

“是啊，爺爺兒孫都成群了，現在安享晚年。”最理想的不就這樣嗎？

“嘿嘿，他們啊，要是不在戰場上交代了，也和我這個老頭子一樣羅，”老爺子靠在椅背上，說道：“現在啊，我都這個歲數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有空啊，就想多去看看他們，他們走不動，我就走過去看他們，也不知道還能看多少遍。”

“爺爺想他們了，隨時都可以去啊。”

“倒是你們年輕的，想做什麽就做吧，不要考慮太多，畏手畏腳的，對於生死，我比你們體會的深刻多了，那些戰友們啊，今天還和你說話，今天還和你笑，說不定，明天就沒了，可能，你還是親眼看著他們沒的，你卻無能為力。”

“爺爺，故人已逝，你也別想那麽多了。”

“我是和你說啊，傻孩子，你以為我這個老人家不知道啊，你還沒能真正的把我們當一家人啊，在心裏還是有些抵觸，是嗎？”

“爺爺，我沒有，”莫驍專心開車。

“你們總認為時間很多，可以慢慢來，是不是？”

莫驍不知道怎麽回答了，總不能說，爺爺，你這是在逼我。我才來你家多久？

“年輕人啊，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爺子嘆了口氣；“我和你一樣的年紀的時候，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爺爺，那你總得讓我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吧，你什麽都告訴我了，生活會變得很無趣的，是不是。”

“臭小子，就會耍嘴皮子，”老爺子笑了。

莫驍笑笑，老爺子心裏通透著了。

“隨你，不過我的家事我得管管，這個沒意見吧。”

“當然，你說了是家事，我怎麽會有意見。”

“那好，那我以陸家最高長輩的身份命令你，全心全意接受我們一家人，心裏不要有介懷，也不要去想著我們會怎樣去評價你，不要想著我們會怎麽樣去看你。”

“..........”

莫驍毫無預警的被感動了。老爺子你怎麽能這麽善解人意了。

莫驍不知道的是，是陸健宇在背後暗示他的家人和他說的，他爸媽都說，這孩子怎麽這麽體貼了，真的長大了，懂得去疼人了。他爸媽表示很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

呀呀，掃墓快完了，下次就回家收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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