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光線射入眼底，令人本能的瞇起眼。觀察四周，眼前的景物皆從未見過，不論擺設或是地方，於自己的印象中無所尋獲。

心中閃過一個個疑問，但卻不見此屋主人究竟在哪，無可詢問。

記憶中清清楚楚有著一段賭命激戰，那時他確實知道，自己死了。

可現下這副身軀又是怎麽一回事？不僅毫無傷痕，連容貌都還停留在那時。縱然不知由自己死後已過多久，可如此一分一毫都無差距……

左思右想，估計大約只有以玄宗秘術重造肉身，方有此可能。

正思索那人是誰，小屋的門忽然嘎一聲打開。屋外日陽正大，將來人的臉照成一片陰影，只有那頭淡去了顏色的藍髮微微閃著光芒。

即使不看見五官，這頭熟悉的不可能忘卻的藍髮──

昭穆尊登然一楞，「你……」

說不出是欣喜，或是害怕的心情。

「喔，醒了。可記得你是誰？」尹秋君淡淡的說，將手上提著的籃子往前方幾步的桌上放去。

不知該說些什麽，他回答的點頭，最後還是找了句毫無新意的發語句，「這是哪？我為什麽會在此地？」

似是有些嘲笑他的撇撇嘴，「我家。至於你為什麽會在這……看到我，還需要問嗎？」

昭穆尊看了他一會兒，終究還是問道：「尹秋君，你沒死？」

挑眉，橫了說話者一眼，「我知道你很希望我死。但可惜，如你所見。」本是想等著看他困擾卻又不知如何解釋的表情，可對方竟是低下頭不發一語，惹的尹秋君奇怪非常。

走近了他身邊，試探的戳了他一下，「餵，你怎樣了？」當他是靈識初回所發生的不適現象。

突然間，眼前極快一個閃逝。是昭穆尊起身，伸手擁住了他。

「抱歉……」他說。

聲音中飽含歉意以及懊悔，令尹秋君一下無所適從，難以接話。

「煞風景。」最後只隨口應答道。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人再說話。直到有人受不了，忍不住推了幾乎忘我的人一把，他才放開他。

然而那人開口又是疑問，「尹秋君，你是如何復生？」

暧昧的欺身上前，故做神秘的沈吟一陣，「想知道？」

他頷首。

笑吟吟的，他在耳邊呵氣，「問你啊。」

昭穆尊不解的低頭，卻正好觸碰尹秋君迎上的唇。不能自制的，兩人放任火苗燃起熊熊烈焰。

脫去外衣，是越見激情的渴望，需求著彼此似想彌補這太過長久的空洞。

什麽都無所謂了。兩人的恩怨情仇早已無法算清，誰欠了誰、誰又該償還誰？

就這麽糾纏一輩子罷，這悠遠漫長的一輩子。

無止無休。

※

他環著尹秋君的腰，人正俯在身畔，粉唇吐著喘息，還未從方才的放肆中回神。

這頭，昭穆尊也好不到哪去，因過度縱情，現下雖睜著眼，可意識早已神游。

朦朦朧朧間，似乎聽見不甚穩定的音調，細細長長在耳邊拖過，「你睡了很久……轉眼卻像過了百年般。」

他攬緊了腰間的手，咬著那還勾著幾縷藍絲的耳，「我會在這，一直與你在一起。」

比印象中淺了許多的藍髮，隱約還帶了幾絲銀白遮去身畔之人的臉，昭穆尊沒見著在那底下，尹秋君笑的狡黠，安穩睡去。

縱然兩人沒了功體，也許將同常人一般會老會死……

可若與君執手白頭，此生無憾。

【百年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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