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了白安康，族長住著拐杖出了白安康家，召集了村子裏所有的人，在自己家裏開會。沒多久，族老家還算寬敞的院子就擠滿了人，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人很快就到齊了，族老坐在院子的中央，只是咳嗽了一聲，整個院子從人聲鼎沸，瞬間就變成了鴉雀無聲。

族老說：“今天的事兒你們也都聽說了！我們白家世代守著黃河，死者黃河裏面的十有*，可是沒有一個死的這麽憋屈！我就是豁出去這條老命去，也要報這個仇！你們一家挑個男丁出來，跟我去給咱村死去的後生報仇去！”

“族老，這樣恐怕不大好吧。”村民還沒有說什麽，雷百歲就跳出來第一個反對了。

“閨女，你幹完你的事兒了，明天我讓草兒送你回去，這兒的事兒就不用你擔心了！”族老的話，是讓雷百歲不要多管閑事兒。可雷百歲卻好像聽不懂對方話裏的意思一樣，接著說道：“族老，你這樣糾結村民去找他們的麻煩，把人都打死了，也沒用。別人也不會覺得你們是為了族裏的後生報仇，只會覺得你們白氏欺人太甚，人都趕跑了，斷了人家的生計不說，還把人給打死了。到時候您就是解釋了，人們也不會相信你的。白家那些後生死的時候，沒用人看見，可是您糾結這麽一堆人去，這麽聲勢浩大，打死人了誰都得出來看一眼。到時候，人們都得戳白氏的脊梁骨，您不說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閨女，你的意思是...讓人找個人少的時候，暗地裏偷偷給他們一刀子？”族老瞇著眼睛問。族老雖然是個倔強沖動的人，但是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處。可終究是當局者迷，即使是明白了這些，卻也是只能想出暗中殺人這種方法。

“當然不是，您要是這麽悄麽樣兒的給來這麽一刀，人是死了，可是誰又知道您這是給族人報仇呢？”雷百歲搖了搖頭，不同意族老的觀點。

族老見雷百歲又搖頭了，急了，瞪著眼問：“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族老生氣，雷百歲連忙安撫。“族老，您先別生氣。辦法我是有的，只是不知道族老願不願意。”

族老一皺眉，說：“你這個故弄玄虛的樣兒，跟你爺爺還真是像！行了，有什麽辦法快說，這麽多年看你爺爺早就看夠了，可不想再看你個女娃娃也這樣喲！。”

“借一步說話。”雷百歲示意族老和自己去屋裏說話。“人多口雜。”

族老點點頭，跟著雷百歲進屋，讓所有人都在外面面等著，還讓白草香和另外一個漢子守在了屋門邊。

“這也沒外人了，你能說了吧？”族老一進屋，就對雷百歲說。

“您先坐，我再說。”見雷百歲堅持，族老只能先坐到了炕上。

“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報警。”雷百歲話音剛落，族老就從炕上站了起來，拐杖把地板磕得‘梆梆’響，說：“鬧了半天你就想了這麽個餿主意？！鬧著警察他們幹得了什麽！？還不是看看就走了！”

“您聽我說，警察也不是什麽事兒也不幹的。至少出了這種人命官司，他們可不能再過來走走形式的。而且，我有辦法，讓他們直接抓人。”雷百歲說得神秘兮兮的。

“什麽辦法？我聽你爺爺說過，你之前就是做警察的，難道...你在這兒有什麽關系？”族老一聽雷百歲的話，眼前一亮。

“您想什麽呢，我有這麽齷齪嗎？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族老不解，除此之外他根本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的方法。

“這麽說吧，白家死得那幾個孩子，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兇殺案如果連被害者都找不到的話，警察是不會給你立案的...”雷百歲剛說到這裏就又被族老給打斷了。

“不會立案那你還說找警察！找什麽警察！讓外面人看我白家的笑話嗎？”

“族老，你先別激動，先慢慢聽我說完你。”說完這話，雷百歲也不管族老什麽臉色了，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而且，這個案子沒有直接的物證。認證又都是他們那邊內部的人，所以這種情況下想要讓警察立案偵查，甚至抓人的話，就只能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讓他們內部的人自己承認自己殺了人。但是他們也不傻，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承認自己殺人了呢？”

“對啊，他們又不傻，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承認自己殺人了呢？”

“這就簡單了，他們還是棋差一招。他們把白安康抓住，就是不想安康把放魚的事兒說出去，可能後來見白家死人了，所以害怕了。所以把安康從監禁，直接遺棄，想讓他直接死在水庫那邊兒。那個地方那麽荒涼，平時去的人又少，等你們找到他估計他早就死得不再死了。到時候死無對證，誰也不能拿他怎麽辦。不過，現在白安康活著回來了。您猜如果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了會怎麽樣？”

“你是說...”族老看著雷百歲，眼神一亮，四目相對，都露出了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對，他們知道之後肯定會害怕，會逃跑。但是如果我們散出風聲去，說我們救回來的，是一個昏迷的白安康呢？您猜他們會不會為了鋌而走險呢？”雷百歲問。

“當然會！這幫人，為了錢可是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的！如果能讓他們繼續在這裏幹這個行當，別說是殺個把人了，再惡點的事兒估計都幹得出來！”

“所以接下來，我們應該先放出風聲，說白安康已經救回來了，但是因為餓的太久了，所以已經陷入了昏迷，後天就要送到市醫院治療了。我估計他們會連夜來殺人滅口，到時候您讓人埋伏在房子裏，等他們那邊兒的人一動手，就直接人贓並獲，再一報警，警察就替你解決了後顧之憂了。您說這個買賣，難道不比那樣直接找上門去劃算俺們？”

“沒想到閨女你小小年紀，肚子裏的彎彎繞繞倒是不少，不用說，一看我就知道都是跟你爺爺學得！行吧，就照你說得辦，我一會兒就讓他們去散步消息。我估計今天後半夜就會有人過來，得讓他們提前埋伏好。行了，我先讓他們把安康換個地方藏起來！”族老和雷百歲商量完了一些細節，兩個人出了屋子。

族老按照雷百歲的計策向每個村民的頭上都派了一個任務，村民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雷百歲和族老就在族老的家裏靜靜等著，晚飯早早的吃完之後，就沒事兒幹了。雷百歲百無聊賴的問起了族老自己二爺爺的事兒。

“族老，我二爺爺跟我爺爺分開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了嗎？”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收到些消息，有一段時間聽說你二爺爺參加了個什麽軍隊，去打仗了。你爺爺最不愛打仗，覺得有傷天和，但你二爺爺不同。你二爺爺就覺得男人就該馬革裹屍還。以前有你爺爺壓著，你二爺爺也不提這茬，你爺爺都跟他鬧翻了，那他肯定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了。”

“那我爺爺真的這麽多年就從來都沒找過我二爺爺嗎？”

“誰說的？他趕跑了人家，沒過幾年自己也後悔了，也是滿世界的跑著找，他就是這麽認識你奶奶的。說起你奶奶，那真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人，也不知道怎麽就看上你爺爺那個臭道士了！”族老不忿的說道。

“行行行，您是是不是當年也喜歡我奶奶所以才這麽生氣的啊？”雷百歲好奇的問，對於奶奶，雷百歲知道的並不多，奶奶很早就過世了。聽到族老說自己的奶奶年輕的時候長得漂亮時的那個語氣，雷百歲大概也能才出來他對奶奶的傾慕之情。

“小毛孩子懂個屁！像你奶奶那麽漂亮，有幾個漢子能不喜歡？！就是那個時候不像現在，照片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夠用得上的，不然就讓你看看你奶奶長啥樣兒！你就不行！長得跟你爺爺一個德行，好好一個小姑娘你長成他那個樣子就是毀了！找得到婆家嗎你！”族老看著雷百歲，說得非常不屑，看起來是把年輕時候那點嫉妒之情全宣洩在雷百歲身上了。

雷百歲卻不甚在意，只是笑笑地說：“誰說我沒見過我奶奶長啥樣兒？我們家有我奶奶的照片，我爺爺說那個時候有個外國的洋人記者來我們市拍照片，他聽說了連夜趕著牛車跟奶奶去了市裏面拍得。我奶奶長得可好看了，我手機上還有她的照片呢。”

“什麽？你有？拿出來看看！”族老一聽雷百歲手裏有她奶奶的照片，整個人都來了精神，就讓雷百歲把照片拿出來看看。

雷百歲還是一臉笑笑地說：“還是不了吧，省得您看了奶奶的照片再看我，這麽大的反差受不了怎麽辦？”

聽到雷百歲的話，族老給噎住了，楞了半天，突然大笑出聲。“你個小姑娘，鬧了半天在這兒等著我呢！我還以為你跟爺爺一樣沒脾氣呢！就這點兒像你二爺爺！綿裏藏針，有仇必報！我就說，這是你們老雷家骨子裏的東西，你爺爺逃了一輩子，趕走了你二爺爺，結果他的孫女兒，還是這副性子！哈哈哈哈哈哈，造化，造化啊...”

“您這話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懂呢？”雷百歲疑惑了，她爺爺在逃避什麽？

見雷百歲疑惑，族老便耐心地說起了原因。“你們雷家，以前是服侍過皇帝的道士，這個你知道嗎？”

“不知道。”雷百歲老老實實的回答，雖然她學了爺爺的一身道術，可是因為小時候的倔強，從來都沒有問過任何有關他們雷家道術的問題。雷老爺子也是不想說這些事情，所以雷百歲和雷老爺子，一個不問，一個樂得不說，導致雷百歲道術倒是精通，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師承何處。

“那老倔頭兒！這都不跟你說！怎麽不犟死他！他不說，我跟你說！省得以後出去見了道上的人，連個師門都不會報！”族老習慣性的摩挲起手中的拐杖，跟雷百歲講起了他們雷家的淵源。

“你們雷家服侍過皇帝，是專門給皇帝做事的道士。所以啊，你們雷家的道術，包含的內容很多啊，一般人都是學不來的，就得從小培養，才能夠掌握個大概。像什麽夜觀天象，占蔔卦筮，觀山望氣，尋龍點穴，大到泰山封禪，小到皇家內祀，都是由你們雷家去做的。可是道士再厲害，終究也不過是皇帝的奴才而已啊。”說得渴了，族老端起碗喝了口水才繼續。

“有那麽一朝的皇帝，是特別的昏庸，民不聊生不說，那滿朝的文武大臣都沒能逃脫他的魔爪啊。滿朝文武大臣家裏的妻女，都讓他給糟蹋個遍，還說什麽一天不殺人就覺得渾身癢癢不舒服，整的那個勁頭兒，好像是什麽也不怕什麽也不服，覺得天下就他最厲害。他也確實是天底下權利最大的了，可是他頭上還有個天呢！那時候你們雷家就上書皇帝，說他要是再這麽荒唐是會遭天譴的。可那皇帝在乎這些嗎？不在乎啊！不聽就算了，還把那個上書的道士給削成了人彘放在了雷家的大門口。你們雷家當時主事兒的祖宗想說幹脆隱退山林，不做這買賣安心修煉去吧。可有人不服，是個年輕的後生，說這狗皇帝敢這麽對待我們雷家不能就輕易放過他，說著就不顧家族的反對，跑到皇宮，役使了幾個小鬼大鬧了一通！鬧了一通，那後生就走了，跑去參加了義軍，要推翻狗皇帝。可皇帝身邊的道士，也不止他們雷家這一支啊，很快就有人捅破了，說是雷家人幹得。那夠皇帝一聽就怒了，雷家還沒來得及隱居，就讓皇帝給滅了滿門，只除了那個參加了義軍的後生。後來後生聽說自家給滅門了，恨的啊，用了畢生功力去破壞皇帝他們家的風水，也壞了自己一身的修為。後來又起了幾波義軍，皇帝就給滅了，滅了之後，他就退隱山林了。這位，就是你們家的老祖宗。你爺爺聽他爹講完這個故事之後就發誓，不能讓他們雷家重蹈老祖宗的覆轍，要安心修煉，與人為善，利萬物而不爭啥啥啥的。總之就是忍忍忍，可沒想到你爺爺忍了一輩子，弟弟是個小脾氣愛報覆的人，孫女兒也是個小脾氣愛報覆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該！”族老笑的，別提多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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