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安慰都不會你也真是夠了！”

“賬戶追查了嗎？”雷百歲決定無視喬洋的控訴。

“廢話，小爺是誰當然追查了！但是最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這個賬戶，是經濟組一直在監視的一個賬戶！他們懷疑這個賬戶有洗錢的嫌疑，已經監視了半年了！這半年來的出賬入賬中，轉給我朋友的那一筆算是最小的了！”

“哦？這麽巧？肯定有問題！”雷百歲肯定的說。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喬洋翻了個白眼在電腦上打了這行字。

“那個賬戶我翻來覆去的查了老半天，才發現一點蛛絲馬跡，經濟組那幫小子嘴太嚴實了套不出話來！只能自己動手！這是本市有名的黑老大齊大兵的手底下的一個賬戶，看這個意思，上面的是想把齊大兵拿下了啊。”

“竟然是齊大兵的賬戶？這小子竟然跟齊大兵有聯系？他一個學生怎麽跟齊大兵有聯系的？難道說...”雷百歲打完這一段字就陷入了沈思，憋得電腦那邊的喬洋抓耳撓腮，字打到一半就沒下文了，跟破案劇放到正公布兇手的時候換集一樣可惡。

“難道什麽啊？！你趕緊說啊！”

“寧洪光今年高二，算算應該是剛滿十八歲，所以應該不會用自己的名字開賬戶。學校對他的學費又都是全免，不需要他付錢。所以你去查一下寧洪光在這所學校的食宿費用都是用哪個賬號繳納的。食宿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應該會用到銀行卡。”雷百歲打下了這一段話，拜托喬洋去調查這些東西，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行，我知道了。明天查到了就發到你的手機上。不是我說你，你那諾基亞該換換了吧？你說拿個諾基亞平常想跟你發個資料多難？還得專門跑回家跑到電腦跟前才能看，多耽誤時間！”喬洋嫌棄的說著雷百歲的諾基亞手機。

“沒錢，睡了，晚安。”打完這幾個字，雷百歲就關了電腦。雷百歲不想換手機，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連手機都不想要，但是明顯在現代社會生活，這些都是必須要適應的事情之一。

雷百歲躺在帳篷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進行。就在這個時候，老舊的諾基亞的彩鈴聲響了起來。雷百歲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有些猶豫的按下了接聽鍵，不知道這個時間還有誰會打電話來。

“餵？”電話接通，雷百歲試探的發聲。

沈默一陣，對方沒有說話，雷百歲以為是騷擾電話，正要掛斷，一個低沈嘶啞的聲音說道：“是我...我...在你家小區門口，方便出來一下嗎？聊聊吧。”

雷百歲聽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但是不好意思拒絕，聽這人的聲音，總感覺對方好像分分鐘要崩潰了。於是，只能勉強的說了一句“好。”。雷百歲放下電話就後悔了，已經淩晨兩點了，明天還要去學校，只能期盼著能夠速戰速決了。

雷百歲裹了一件外套就出門去了，遠遠就看到小區門口有個身影正蜷縮在地上，抽著煙。走進了一看，這個失意的身影的主人，竟然是範姜仁國。雷百歲看見了範姜仁國，自覺的走到了對方的旁邊，蹲下，掐了對方的煙。“學生抽什麽煙。說吧，找我幹嘛？”

範姜仁國被雷百歲奪走了煙，皺了皺眉頭，嘴上嘟囔了一句，手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再拿出煙。

“聊聊吧。”範姜仁國深吸了一口氣，瞇起了眼睛說道，臉上的疲憊在淩晨兩點的月光下顯得十分清晰。雷百歲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問：“怎麽了？”本來應該是充滿關心的三個字被雷百歲說的冷硬無比。範姜仁國，無語的看著雷百歲，末了翻了個白眼說：“就知道你永遠都是這副死德性。人家找你聊心事，你就不能稍微，稍微溫柔一點點，就一點點嗎？”

“不能。”雷百歲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吧。”範姜仁國扶額，“我就是...我就是難受。我平時朋友也挺多的啊，可剛剛我喝了點酒之後，拿出手機，發現一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呵呵，翻了半天，就翻出個你來。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這話是這麽用得吧？病急亂投醫？知道你就是這個德行，竟然還來找你聊天。”

“後悔了現在就可以走，我還能多睡會兒。”雷百歲困勁兒上來了，完全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說著就要站起來。

“誒誒誒，你那麽著急幹嘛？我這還沒開始說呢就急著走啊？”範姜仁國見雷百歲想走，急忙拉住了她。

“來來來，我知道這附近有個小公園，有坐的地方，咱們可以去那聊聊？”範姜仁國抓著雷百歲的手試探的說。

“不用了，就地吧，反正衣服都該換了。你也別窮講究了，要說就坐下趕緊說。”

“行，那坐下說？”範姜仁國看著還站著的雷百歲問，雷百歲在範姜仁國的註視中慢慢坐到了地上。範姜仁國見雷百歲坐了下來，松開了緊緊抓著雷百歲手腕的手，說道：“我...所有人都覺得，我是殺人兇手。父母也是，朋友也是，同學也是，現在外面每個人都覺得我是個殺人魔。全世界都說我殺了人，我現在很難受，很...害怕...會不會，他們說得多了，我就真的變成殺人兇手了？”

“謊言說一萬遍也不會成真。杞人憂天。”雷百歲還是那樣的冷硬，像個石頭一樣，可那話卻比任何溫暖都溫暖，讓範姜仁國的心一下子安定了許多。

“哈哈，我也有害怕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我現在倒寧願是我殺了人，這樣也不至於被人冤枉。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要搞混了，是不是我真的殺了人？所以他們才那麽憤怒，那麽認真的指認是我殺了人？”

“看你不順眼都能成為一個理由，人雲亦雲哪需要那麽多為什麽？只能怨你自己，讓太多人看不順眼了。”

聽到這話，範姜仁國有些惱怒的看著雷百歲，“我就這麽讓人看不順眼？”

“事實勝於雄辯。”短短七個字氣得範姜仁國快要內傷。

“就算我讓很多人看不順眼！可是這樣忘一個人身上潑臟水是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的他們不知道嗎？！”範姜仁國憤怒了，為自己的眾叛親離，為自己的無辜，為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無辜？”雷百歲打了個哈欠問道。

“難道我不無辜嗎？！”範姜仁國的怒氣沒有要消散的跡象。

“無辜又如何？這個世界上的人誰不無辜？那些曾經被你打過罵過的人無辜不無辜？他們可能只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而已，就被你暴打了一頓，因為你家的勢力敢怒不敢言，你說他們無辜不無辜？一句話而已，就挨了一頓打。”雷百歲半瞇著眼說，那樣子看起來快睡著了。雖然夏天還沒過去多久，但是夜裏的空氣還是有些涼了，雷百歲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我...!”範姜仁國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

雷百歲接著說：“所謂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不外乎一飲一啄。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

“你的意思是有今天都是報應咯？！”範姜仁國不敢置信的看著雷百歲，不敢相信那傷人的話是出自眼前這個被他視為救命稻草的人的口中。

“這話很傷人嗎？可這些都是事實。以前你身邊總有對你說各種好聽話的朋友，總有會好言安慰你的家人，可看看你現在？是所有人口中的殺人犯。忠言逆耳這話，老套了些，卻在理兒。”

“我....”範姜仁國覺得自己好像被洗腦了一樣，明明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都喊著反駁她！可是口中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

範姜仁國呆坐在旁邊，不知道要說什麽，他轉頭不去看雷百歲，不想認為她說的都對。他過去將近二十年的歲月中，沒有任何人跟他說這樣的話，雷百歲的一番話跟如同一記悶棍，打在了少年脆弱的心上。少年的自負和驕傲，被這記悶棍打得碎成片。

範姜仁國轉過頭去看身邊的雷百歲，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好像已經睡著了。本來只是想訴訴苦，結果誰曾想竟然還被顛覆了一把三觀，範姜仁國苦笑，無力的靠在墻上，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等到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熹微的光，範姜仁國看看旁邊睡得七葷八素的雷百歲，輕輕的搖醒了對方。

“餵，醒醒，你還得去上學吧？”

“嗯....”雷百歲迷迷糊糊的應著聲，大腦還在遲鈍中，好半天才清醒過來。“我在這睡著了？”雷百歲問範姜仁國。

“嗯...見你睡了就沒叫醒你。”範姜仁國簡單的應了一句，他不知道要以怎麽樣的面孔再面對雷百歲，有些尷尬。

“哦，我回家了。你也回家吧，學校還是不要去了。不想被人那樣對待就等真相被揭開了再說。”雷百歲丟下這樣一句囑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就往家走了。

範姜仁國看著她的身影直到不見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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