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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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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趕忙點點頭, “杜公子請說,嬋兒仔細聽著。”

“好。”杜晗祿自己啜了口茶, 言道:“我欲明日便讓父親將早已備好的聘禮送去蘇家,同時也已將為你爹娘買的那處院子收拾妥當, 他們隨時可以搬過去。”

聽聞此言, 蘇嬋心花怒放, 面上難掩興奮之情!比起前些日子那些虛無縹緲的癡想來, 杜晗祿所能為她做的,才是最實際的。只要爹娘搬進那套院子裏去住,她便從此在戊京有了娘家。

不待她表達什麽,杜晗祿又道:“不過既然謝首輔也向你姐姐下了聘, 於情於理咱們都不能搶了他們風頭,還是應該避開三月為佳。”

原本蘇嬋並未想過自己與蘇妁的大婚會否相沖。可經杜晗祿這一提, 算起來下聘賜婚確實未隔幾日,還真是甚為接近。縱是她再不懂事,也深知有些事不能沖撞。

謝正卿官居內閣首輔, 又兼吏部天官,在朝中只手遮天, 天子尚不能出其右。他的大婚,周遭之人自是要避開數月,免有爭風之嫌。

“那杜公子的意思是待我先去問問姐姐, 看他們定了什麽日子,咱們推後三月?”蘇嬋想著這樣倒也可以接受,三個月而已, 轉眼也就到了。

杜晗祿卻笑著搖了搖頭,“我聽說首輔大人正在命人為你姐姐繡制嫁衣,動用了宮裏近百位繡娘,還要三四個月才能繡好。故而他們這場大婚,至少要三個月之後了。”

“繡嫁衣?可叔母早就為蘇妁備好嫁衣了。”蘇嬋一邊是羨妒,一邊是不解。畢竟在她看來,這些東西本就應是娘家準備才是。

見蘇嬋臉上顯露出再明顯不過的攀比之心,杜晗祿心下鄙夷,面上卻也只能無奈的細心解釋:“謝首輔迎娶你姐姐,自然是與普通人家不同。嫁衣、鳳冠、一應佩飾,皆是由禮部依皇室規格來籌備。”

說完這話,蘇嬋那臉色可就更難堪了。她知道這兩樁親事沒得比,可她一心想著蘇婚有十分,她至少也得有六分才行。可如今看來,是連其項背亦無法望及。

“我知道了。他們三四月之後,那我們就半載或是一年之後好了。”蘇嬋悻悻的應著,端起一杯放的有些涼了的茶,送到唇邊。

剛想飲,蘇嬋的手就被杜晗祿伸手攔下。既而見他體貼無比的將冷掉的茶潑倒於地上,覆又添滿了杯新茶重新遞到她手裏。

同時說道:“其實我的意思是,盡快挑個好日子把你娶過門兒來,這樣一來不至沖撞旁人,二來也讓你我父母早些安了心。”

蘇嬋楞楞的握著那杯茶,只覺暖心異常。杜晗祿竟可這般溫柔的待她,那之前幾回他是怎麽了?蘇嬋竟有些懷疑起之前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幕。

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和通房丫鬟亂搞,還各種羞辱於她,甚至嫌她不夠放浪時還伸手打她……

“你……你會一直待我這般好麽?”蘇嬋終是忍不住問出這句。

看她臉上那頻頻糾結的眉眼,杜晗祿猜到了她此刻在想些什麽。

之前他那樣待她,是嫌她辦事不利。他讓她想法子覆了他爹的實職,而她卻耍起小聰明去求了道賜婚聖旨!她這是既不想為杜家辦事兒,又急著做杜家的兒媳,叫他如何能不氣?

可是如今肖皇後使出這等蠢招兒,謝首輔一但回來,怕是連皇家殘留的最後一絲尊嚴都要踐踏過去!那樣一來,整個朝局將會發生大的變革,許多不夠堅定的人便有可能就此遭殃。

是以,他自然也得小心謹慎,乖乖履了首輔大人此前的旨意,將蘇嬋早些娶過門兒來,以保杜家平安!

杜晗祿握著蘇嬋的手,將她輕攬入懷,既而身子向後稍稍一撤,讓她舒服的躺在他的腿上。

他又端過石桌上的那杯熱茶,先飲入自己口中,試著水溫不燙不冷剛剛好,這才俯下身去對著蘇嬋的嘴兒,一點點餵與她喝……

這番親吻,簡直要將蘇嬋的心直捧至月上!她玉頰羞紅,目餳顏暈,兩眼癡迷的看著杜晗祿。

杜晗祿將唇舌抽離,兩目彌茫的看著蘇嬋,信誓旦旦的說道:“嬋兒,我會一直如此待你。”

得了這句應諾,蘇嬋心中再無半點兒遲疑,甚至激動的淚珠兒在眶內打轉,“嬋兒今日回去便告之爹娘,明日定舉家在府內守候。”

杜晗祿笑笑,笑的明月清風,宛如君子。然後他將蘇嬋從自己腿上抱起,將她放回石凳上,“嬋兒,明日還有大事,今日你不便在此久駐,早些回去。”

雖是被下了逐客令,蘇嬋卻是滿心歡喜著起身,依依不舍的咬唇看著杜晗祿,許久後,才終是點點頭,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杜晗祿叫來管家,匆匆修書一封讓人送到杜府給他父親過目。其上所書便是首輔無恙,明日下聘之類的話。

但內裏特別叮囑了,表面要給足蘇家顏面,聘禮招搖過市時在外人眼裏要體面不可寒酸。但又說蘇嬋的爹娘皆是貪墨無度之人,且沒見過什麽世面,故而聘禮只求個表面光鮮即可。

修書完,杜晗祿回到臥房,見靈兒正在為他整理小書案上的文房四寶。

靈兒好似沒有聽到杜晗祿進屋的動靜,繼續將毛筆的筆端浸在筆洗裏反覆漂動,姿態柔婉至極。那筆端上還殘留著昨夜杜晗祿作畫後墨跡,經過幾番漂洗後,筆端兔毫凈白如新。

杜晗祿從背後輕輕抱住靈兒,一雙大手握住她那雙嫩白的小手,隔著她的手握住那支筆,操縱著靈兒的胳膊緩緩擡起,沾了幹凈的水,然後蜷曲回來,畫在她的臉上……

“公子,您這是……”靈兒只覺得他在她的臉上胡亂畫了兩筆,不知為何物。

“靈兒,這是本公子的一顆心。本公子的這顆心,全在你這張小臉兒上。”說著,杜晗祿將靈兒從背後猛得抱起,邊往床邊走去,邊說道:“那現在讓本公子來看看靈兒的心在哪兒……”

“哎呀,公子您好壞啊~”

“不壞怎麽能將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小妖精餵飽!”

“不要嘛~夜裏都折騰的人家一夜未睡了……”

***

翌日清晨,柳氏早早的起來裝扮好自己,將蘇府的大門敞開,準備迎接杜家的聘禮。

蘇嬋看著比自己還要激動的柳氏,帶著幾分扭捏怨道:“娘,您看您穿的這一身大紅!今日人家杜家只是來下聘而已,又不是女兒出嫁!”

“你個小丫頭懂什麽!”柳氏伸出手指在蘇嬋的額頭上戳了一下,“這喜事就得從頭到尾都喜喜慶慶!這樣才能保你以後的日子都順順利利,甜甜美美的!還能早日生個胖娃娃~”

經柳氏這樣一說,立馬一抹羞赧之色浮上蘇嬋的臉頰!一旁看著的蘇明遠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是喜是憂。

一方面閨女出嫁自然是了了他心底的一樁心事,更何況托了侄女蘇妁的福,嬋兒還嫁進了這般體面的人家!

可另一方面,自打賜婚的聖旨下來,杜家二老就不曾登門拜訪一回,甚至連個信兒也沒讓下人給這邊兒捎過!就這麽貿貿然的給蘇嬋知會了一聲,要將聘禮直接送來。這總有些不合俗禮。

說起來蘇妁那時也是這樣,可畢竟對方是當朝首輔,自不能相提並論!謝首輔能明媒正娶蘇妁,已是蘇家的無上榮耀,他若是再登門來訪,岳丈岳母必得對他行跪禮,那反倒有些失了倫常。

蘇明遠正這般糾結著,遠遠看到桐氏穿戴正式的朝大門這邊走過來了。

“弟妹,”柳氏老遠就跑過去迎,好像過年似的,見誰都歡快喜慶的不行。

桐氏被她拉著過來,然後指了指一旁的石案石凳,“二哥二嫂,咱們坐下來等一樣的。”

“是啊是啊,還是坐下來吧,都堵在門口別人看了像什麽樣子!”蘇明遠邊附和著桐氏的建議,邊顧自先坐了過去。

“行,那就坐下等吧!”柳氏也跟著桐氏往那處去坐下。這一坐下,人也鎮定了許多,不那麽雀躍了。

桐氏分了個綢墊子給蘇嬋,讓她也坐過來。

想蘇妁被下聘時,桐氏都未有穿戴的這般莊重。如今二房家的要嫁女了,又是如此高攀,老爺不在,那她身為柳氏口中的‘蘇家唯一官夫人’,必得給蘇嬋撐起些臉面。

要說她原也不讚成一大家子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站在大門前等著,好像自家閨女多愁嫁一樣。可耐不住柳氏心盛,早早的等在這兒,她若不出來看看,倒似不拿柳氏當親妯娌,不拿嬋兒當親侄女一樣。

又等了約有一個時辰後,旁人還未說什麽,柳氏倒有些沈不住氣兒了,帶著幾分不耐的問道:“嬋兒,那個杜晗祿沒說什麽時辰來?”

“杜公子只說一早,並未說具體是何時辰。可能人家也未料到咱們會什麽都不幹,就一整日眼巴巴的坐在大門處等吧……”蘇嬋這話中也透著幾分怨念。她雖期盼著這門親事,可也不想像她娘這樣,喜事辦得跟個笑話似的,自己都覺得沒面子。

“你!”柳氏自然聽出了女兒話中的意思,這話無異於一盆冷水澆在她的頭上。立馬激怒了她:“行行行!是我這個當娘的多事,我不管了成了吧!”

說罷,柳氏就帶著氣起身往自己屋去了。見娘走了,蘇嬋也賭著氣回了房。

眼見兩個正主兒都走了,桐氏也回了屋。這裏一散夥,蘇明遠也覺一身輕松,往後院兒找大哥蘇明山喝茶下棋去了。

柳氏雖是回了房,但還是三不五時的借著去廚房或是去哪屋取什麽東西的由頭,往門口來看看,可看一回失望一回。直到晌午飯時,還是未等來下聘的禮隊。

……

這廂,杜晗祿其實早早便將彩禮聘金準備妥當,扛夫也皆換好了喜慶的衣裳,候在杜府的院子裏。而他之所以不著急將聘禮送過去,是因著兩個時辰前手下來報,謝首輔帶著蘇妁回了褚玉苑!

杜晗祿便讓人仔細盯好,只要蘇妁一回蘇家,便讓儀仗隊伍將聘禮送去蘇府!

他們杜家辛辛苦苦準備的這些聘禮,不是給蘇嬋看的,更不是給她那沒用的爹娘看的。而是給蘇妁看的,給謝首輔看的!

蘇妁看便等同謝首輔看,杜家得讓首輔大人知道他們有多重視大人賜的這門婚事!又有多忠心。盡管朝中已然傳出了首輔的死訊,可他杜家還是照舊奉行了首輔大人的賜婚,接納了蘇嬋。

既然眼下謝首輔和蘇妁業已回京,那麽這下聘之事便可稍等等。

***

褚玉苑內,蘇妁剛剛洗幹凈,這會兒正與謝正卿在暖閣裏用晌午飯。

雖說這幾日在驛館她覺得吃的也算滿意,但也要看跟哪裏比。跟蘇家比自是還算不錯,但跟褚玉苑比,那便真真兒只能算是粗茶淡飯了。

蘇妁自己挑喜歡的吃,謝正卿也不停的為她夾些她喜歡的菜到眼前的碟子裏。約莫半個時辰後,她便吃好了。

今日天未亮時,錦衣衛將宮內的情形傳回驛館,謝正卿便帶著她返京。這一路勞頓沒顧得吃早飯,她也著實是餓了。

拿帕子抹抹一張小油嘴兒,蘇妁先是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接著想到回家的事,又有些惆悵:“一會兒回去,估計我娘又得訓斥我了。”

謝正卿向下人示意一眼,下人們立馬紛紛上前將食案上的殘羹冷炙撤走,並全部退下,將暖閣的門掩好。

“那我陪你回去。”謝正卿這才說道。

“不……不必了。”想想上回一家子人進宮時的那些繁文縟節,蘇妁有些排斥。雖說尊卑有別,可她也不喜歡看爹娘家人逢人便行禮,還生怕初次進宮,禮數不周。

雖說她之前也說過要請謝正卿過府用飯,可想想他若是真去了,一家人得多拘謹。

謝正卿也無意勉強,便又改口道:“那就送你至門口。”

這回蘇妁爽利的點點頭。

管家備好馬車,謝正卿扶著蘇妁上去。馬車駛出褚玉苑,盯梢在褚玉苑外的人趕忙回杜府去報信兒。

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在了蘇府門前,見大門敞著,蘇妁一臉的疑惑。可很快,那吹吹打打的喧鬧動靜便漫至耳畔,掀開車簾往後看去,是送聘禮的喜隊!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聽到了動靜,柳氏從門裏出來,先是喜極的望著那浩浩蕩蕩的隊伍,接著又看到對過兒停著的馬車。正好看到掀著簾子往外看的蘇妁。

“妁兒?”柳氏驚奇的喚了聲。這些天來,她也的確有些擔心蘇妁,直到前日收到平安信,才知蘇妁已被首輔大人追上了,這才寬了心。

見被柳氏看到,蘇妁只得匆匆跳下馬車,慌張間還險些摔了,幸在謝正卿緊跟著她出來,一把將她抱住。

見狀,柳氏也有些不知所措,宮裏的規矩她都記得,可如今首輔大人在街對面兒,她是否該隔街行跪拜大禮?

柳氏正躊躇間,眼眸餘光恍然瞥見下聘的隊伍業已停下,並齊齊朝著馬車那邊行了大禮。柳氏也趕忙隨著他們跪下。

儀仗打頭的是杜晗祿,其實原本送聘這種事他並未打算親自來,可既然得知首輔大人也在,他自然是想來露露臉兒,混個不面生也好。

“免禮。”謝正卿沈聲道。

杜晗祿攜眾人起禮,擡頭時最先看到的是站在前面的蘇妁。他凝著蘇妁的眉眼兒發怔了一瞬,好在很快清醒過來,將目光移開。

這個讓他弟弟賠上性命,讓首輔情之所鐘的女人,他是第一回正式見。

才剛起禮沒片刻,杜晗祿又朝著謝正卿跪了下去,感念道:“草民今日有幸,得以當面向大人叩謝賜婚之恩!”

“起吧。”謝正卿極敷衍的再一次免禮。對比杜晗祿的滿腔熱忱,他則明顯的一副不屑理會模樣。

杜晗祿再次起身,這才又朝著蘇妁微躬了下身子,“能結此良緣,也要謝過蘇姑娘的美意成全。”

“杜公子無需多禮……”蘇妁邊說著,邊顯露出一絲怯縮,不由自主的往謝正卿身上倚了倚。

看到杜晗祿,很難不讓她想起杜晗昱。這兄弟兩人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畢竟是血脈相連,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之處。

蘇妁這點兒畏怯,也只有緊貼在她身後的謝正卿察覺得到。他將寬大的方袖罩在她的袖角上,然後暗下裏拽住她的小手,說道:“進去吧。”

說罷,他拉著蘇妁走在前頭,一同往蘇府大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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