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難道我們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隨著陳小川動身，酷大叔黑狼等人咬著腮幫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情不願的也跟上了陳小川的身影。

而一直沈默的海瑟薇，則是快步上前，低聲對陳小川問道：“這些竹山教的屍奴很怕我的神火，我們……”

“沒用的，海瑟薇。”

陳小川苦笑一聲，停下腳步，輕輕揉了揉海瑟薇的酒紅色秀發。

他眼底泛起一抹不甘與絕望之色，終究低低嘆息，然後吐出口濁氣。

“殷虛同樣會控火術，而且實力遠超你我，他沒有對你們下手，不過是還在忌憚我會喪心病狂，把煉神經給毀掉。”

陳小川勉強擠出點笑意來，望向海瑟薇的眼神變得有些鄭重起來。

“海瑟薇，我求你幫我一個忙。”

“……”

海瑟薇隱隱猜到了什麽，一雙妙目不由得紅了幾分。

“我想讓你回華夏的南陵市去，給我的家人帶個話，就說我出海經商了，有可能好久都不能和他們聯系。”

陳小川輕聲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

“陳，不要，不要這樣……”

兩行清淚順著海瑟薇的蒼白俏臉滑落，她妙目緋紅，哽咽的拉住了陳小川的胳膊，低低哀求道。

陳小川看得心裏一痛，然而此時已經沒法再多做交代。

他一咬牙，掙脫掉海瑟薇的皓腕，背過身去，大步走向前方隱約可見的海灘。

或許是古神島底下的火山口才噴發不久的緣故，盡管冷空氣已經逐漸朝古神島這邊聚集，但海灘周圍的溫度依然不算太冷。

幾艘大型破冰船停靠在遠處的海面上，其中一條明顯是為酷大叔黑狼等人準備的，正緩緩朝著海灘這邊駛來。

眼看到了淺海區域，那條破冰船停下，隨即一艘小型的救生艇從甲板上放下，被兩名身穿玄黑長袍的竹山教弟子給劃了過來。

“黑狼，保羅，你們走吧。”

陳小川抿著嘴唇，終究緩緩開口。

見三人都是眼眶發紅，悲憤不已，陳小川蒼白的笑了笑，安慰道：“說起來，這事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不用覺得愧疚。”

“陳，我們，我們會照顧好你的家人的……”

大衛與保羅嘴唇動了動，千言萬語都難說出口，最後只能低低說了這麽一句話。

“有你們這句話，我很高興。”

陳小川點點頭，看著駛來的那艘小型救生艇，“走吧，帶著海瑟薇她們一起走，別，回頭。”

大衛與保羅咬牙點點頭，然後拉著額頭青筋暴起的酷大叔黑狼，終於上了那條救生艇。

接下來便是海瑟薇等古神島上的原住民，眼看大祭司老嫗等人帶著幾大箱的東西走來，那些竹山教弟子明顯有點意動。

然而沒有殷虛發話，他們也只能頗為眼熱的看著這些箱子被送上救生艇，然後運到那艘單獨的破冰船上去。

“記得我說過的話。”

眼看海瑟薇淚流滿面的走來，陳小川的心頭一軟，上前輕輕抱了抱她。

低聲說完，陳小川在海瑟薇的後脖頸輕輕一拍。

後者睜著一雙淚流滿面的妙目，緩緩軟倒在了陳小川的懷裏。

“大祭司，海瑟薇就麻煩你們照顧她了。”

將被打昏過去的海瑟薇交給大祭司老嫗，後者神色覆雜的望來，終究沒有說什麽。

而是朝陳小川鄭重一鞠躬，然後抱著海瑟薇登上了那條救生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終，所有人都上了那條單獨的破冰船，齊齊站在甲板之上，遙遙看向海灘上的陳小川。

猶如兩個世界的隔空相望。

看著破冰船緩緩啟動，然後逐漸朝遠處駛去，最終只剩下一道黑點，消失在了視野裏。

陳小川垂下手來，一時間只覺渾身一松。

“小子，該你交出煉神經了吧？”

一直耐心站在一旁等待的殷虛，此時負手走來，朝陳小川淡笑道。

沒了心理負擔，陳小川也是一臉淡笑，“我想問問，這本煉神經，究竟是什麽東西？”

“呵呵，它在你的身體裏足足一年有餘，你居然不知道煉神經的本質？”

仿佛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殷虛頓時朗聲大笑起來。

陳小川也跟著笑道：“說起來，你也算是前輩，看著我這個將死之人的份上，給我解答一下，又有何難？”

“好，既然你誠心想知道，老夫就告訴你，又有何妨。”

殷虛笑吟吟的看著陳小川，淡淡道：“這是一件魂器，一件能夠容納下將死之人的神魂法器。”

“只要找到合適的軀殼，便可奪舍重生，免遭輪回苦痛。”

說到最後，殷虛神色感慨，負手悠然望向漫天灰蒙蒙的陰霾。

“長生大道，嘿，長生大道……”

陳小川心頭凜然，難怪殷虛對煉神經如此慎重看待，甚至不惜接受自己開出的條件。

想來他這具身體歷經上千年的歲月沖刷，早就變得千瘡百孔，也該是時候想要換一具肉軀了。

“這算不算是另類的得道長生？”

陳小川喃喃道：“那為何……陳摶老祖當年選擇了坐化在崖洞之中？”

“呵呵，那你就得下去之後，親自問問他了。”

殷虛淡笑看來，一向古井無波的雙眸，破天荒出現了一絲火熱。

知道最終時刻就要到來了，陳小川心裏一空，眼前走馬燈似的浮現出家人的臉龐來。

隨後，是方薇薇，是烏青青，還有柳盈盈等人笑臉……

他低頭嘆息一聲，壓下想要自爆神魂的沖動，閉目垂頭，如同一座泥塑木雕一般站在原地。

為了不讓家人遭受報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小子，你放心，老夫答應過素兒，不會要了你的小命。”

殷虛大步走來，嘿嘿陰沈一笑：“不過強行將煉神經從你的識海之內剝奪，必然會損傷你的神魂。”

“是生是死，就看你小子的造化了……”

話音落下，雙眼微閉的陳小川猛然一震，只覺渾身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竟是難動分毫。

緊接著，他只覺眉心一涼，像是被冰棱給觸碰了下。

冷，冷得徹骨。

萬萬沒想到殷虛的指尖竟是寒意逼人，陳小川豁然睜眼，正對上殷虛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目。

下一刻，那雙漠然的眼眸化為了兩團黑洞洞的漩渦，像是要將這天地萬物，都給吸納一空。

腦海內傳來撕裂般的痛楚，讓陳小川竭力咬牙，臉色驟然慘白一片。

他死死咬牙，咬得嘴唇鮮血淋漓，最終卻是一言不發。

片刻之後，一團金光自陳小川的眉心被殷虛生生拽出，如同活物一般在他指尖掙紮不休。

“呵呵，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陳小川，你也怨不得老夫。”

眼看神色一片萎靡的陳小川，殷虛淡淡說完，然後擡手將那團死命掙紮的金光，往眉心一按。

轟！

一道無形波動以殷虛為圓形，朝四周轟然襲去。

讓周圍的竹山教弟子都是神色大變，痛苦的抱頭哀嚎打滾。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哈，煉神經，哈哈哈，煉神經終於歸入老夫囊中！”

殷虛放聲大笑，再也不看地上生機微弱的陳小川，縱身淩空一躍。

片刻之後，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他竟是憑空躍出了足足幾十米的距離，整個人好似傳說之中的仙人一般。

就這樣輕飄飄，躍上了海面上的一艘破冰船的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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