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口後，甯婍姮輕咳兩聲，緩過氣。

她眉頭緊鎖，“讓小鄧子去把小棟子攔下，這點事不必驚動皇上。”

香玲擔心問道：“娘娘，是不是這鮮魚粥有問題？”

“沒問題，只是這味我不喜歡。”甯婍姮很確定鮮魚粥沒問題，是她自己不適應。

香玲聞言，這才急忙出去讓小鄧子去攔人。

甯婍姮看了一眼蓋著的鮮魚粥，見香玲回來後，問道：“今兒個早膳怎麽是鮮魚粥？”

香玲回道：“回娘娘，是皇上說舒大人早上去捕魚，讓內膳房趁著熱乎給煮魚片粥。”

“額。”甯婍姮淡淡應著，怪不得今兒個突然給她煮鮮魚粥。

醉醫仙沒到，小鄧子也沒攔著人，小棟子回來了，與百裏奚一道回來的。

百裏奚正巧回紫宸宮，碰上小棟子，聽說了甯婍姮的情況，心急如焚。

甯婍姮見到百裏奚擔心的神色，她笑道：“是臣妾不好，讓皇上擔心了。”

百裏奚看甯婍姮沒有什麽事，懸到喉嚨的心才放下，“朕聽小棟子說，你無緣無故嘔吐，是早膳有問題？”

甯婍姮道：“只是這鮮魚粥的味道臣妾受不了。”

“額。”百裏奚看向香玲，“把東西撤下去。”確定甯婍姮不是中毒，他的心才放下。

“皇上，要不要等醉醫仙大人過來，瞧瞧再撤下去。”如海在旁提醒。

百裏奚皺了皺眉，如海說的也有道理，他點點頭，“那就先等醉醫仙過來。”

言罷，他柔聲問甯婍姮，“怎麽會突然嘔吐？”

甯婍姮回答，“可能是魚鮮味讓臣妾有些不適應。”

“魚的問題？”百裏奚當然不會懷疑舒牧送來的魚有什麽問題，內膳房那也不會有問題。

甯婍姮說著無意，如海聽著有心，他幾次欲言又止後，才說道：“皇上，宸妃娘娘莫不是有喜了？奴才記得玉林公主有身孕時，也是聞到魚鮮味會嘔吐。”

百裏奚先是一楞，隨即道：“朕記得，朕記得。”他視線落在甯婍姮的肚子上，眼底滿是期待和欣喜，那裏真的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嗎？

他的期待和欣喜卻猶如一把把刀子在甯婍姮心口上淩遲著，只有她明白，她不可能懷有身孕。她一直在吃醉醫仙給她的藥，她不可能有孩子。雖然平日裏百裏奚也提及孩子的事，倒到了今日，她才明白他對他們兩人之間有個孩子多渴望。

她不想傷了他，可事到如今，他們之間只能是傷痕累累的結束。

如海想到甯婍姮可能懷上子嗣，那皇上就有後了，他面露笑容，兩位太後也能放心了。

百裏奚一手有些猶豫的輕覆上甯婍姮的肚子，“這裏，真的有朕的孩子了？”

甯婍姮不想太殘忍的破壞百裏奚的幻想，她說道：“皇上，還是等醉醫仙大人過來才知曉呢。”

甯婍姮這話讓百裏奚手收回，他望著她，他此刻有些看不明白她，她似乎在顧忌，為什麽而顧忌。他壓下激動的情緒，“朕希望與你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朕的子嗣只會是你生下。”

堅定猶如誓言一般的話語，甯婍姮為之動容，正是因為她懂他的心，她才如此痛苦，如此難受。

“皇上……”她握住他的手，她不知該用如何言語告訴他，她願意為他做所有事情。

醉醫仙聽聞甯婍姮不舒服，他連忙趕來。入內，見氣氛不對勁。

他正要行禮，百裏奚道：“免了，快給宸妃看看。”

醉醫仙為甯婍姮把了脈，百裏奚有些著急，似乎是想確定是否真的懷孕了。

“娘娘可是聞到魚鮮味犯惡心？”醉醫仙問。

甯婍姮點點頭。

百裏奚問，“如何？”

“皇上莫急，等臣先把完脈。”醉醫仙約莫也猜到百裏奚為何著急，定是以為甯婍姮懷孕了。從脈象來看，甯婍姮不是喜脈。

把完脈，百裏奚又問，“如何？”

“皇上，娘娘沒有大礙。娘娘只是對魚鮮味比較敏.感，再加上早上空腹，這種感覺更強烈，所以嘔吐。”

醉醫仙說完，百裏奚黑眸難掩一抹失落。

那抹失落全然落入甯婍姮眼中，她心中更不是滋味，他想要的，她可以盡她所能給予，但唯獨孩子，她給不了。

醉醫仙也知百裏奚此刻失落，他看了甯婍姮一眼，甯婍姮想必也不好受。

如海有些懊惱的低下頭，自個怎麽就多嘴，害皇上空歡喜一場。

甯婍姮讓香玲把東西撤了，她柔聲問百裏奚，“皇上可想陪臣妾出去走走？”

百裏奚很快回過心思，她沒有懷孕，他確實有些失落，但他們還有大把時光。他不該急於這一時，給她一些時日，她會想明白的。

他點點頭。

兩人手牽著手，肩並著肩在畫舫邊的花園裏散步。

天空飄起了小雪，百裏奚讓人拿來傘，他一手撐著傘。

這樣歲月靜好的氛圍，叫人留戀。

甯婍姮看著他的側顏，冷峻的線條柔和許多，他在她面前，不再是初見時那般冷厲。

她遲疑一會，還是問出聲，“皇上可是有些失望？”

百裏奚牽著甯婍姮的手稍稍握緊，他看向她，“你呢？”

甯婍姮一頓，她忘了，他會反問。

見甯婍姮一下沒回答上來，百裏奚薄唇緊抿，握著她的手更是用力。

手上的吃疼感，甯婍姮不由得皺眉，“皇上，臣妾有些自私，臣妾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懷孕。”她找到了一個自以為最好的借口。

百裏奚握著她的手力度更重，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與她面對面，黑眸滿是銳色，似乎在等著她說出那個讓他滿意的理由。後妃中，誰人不想為他生兒育女，生下大秦的子嗣，生下大秦未來的皇帝。可偏偏她，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種冷冷淡淡的態度，不得不承認，確實讓他有些惱火。

他在兩位太後那表明了心思，他孩子的母親只能是甯婍姮，她將會是大秦未來的皇後，太子的母後。

“皇上，如今內憂外患，皇室宗親和後宮細作未清除，臣妾若是在此時懷孕。必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目標，也會成為皇上的軟肋。臣妾並不是說皇上保護不了臣妾，只是臣妾不希望在這個能與皇上一起披荊斬棘的時候，有後顧之憂。大秦內亂一日不定，後宮也永遠不會消停。臣妾不想在這要緊的關頭讓皇上分心，皇上此去大草原，已經兇險萬分。更莫要說朝中那些有異心之人，還有皇室宗親和西遼、胡蘇在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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