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轎簾放下，她對外頭道：“去一趟養心殿。”

外頭嬌兒回道：“娘娘，皇上這會兒還在忙，好像說是墨家的當家墨千夜公子入宮了。”

嬌兒這麽一提，林琳瑯倒是想起來了，舒牧大婚，四大家族都要聚首京城。這是腥風血雨的開始，這天要不太平了。

但願，甯婍姮不要牽扯入其中。

“回宮吧。”她有些乏力的說到。

紫宸宮。

甯婍姮練舞結束，從香雲那聽說了四大家族聚首京城一事，這四大家族可是秦國開國家族。

墨家就不提了，一直都是前幾位皇帝的心腹。

風家在朝中勢力不可小覷，風澈她也見過了，不是個簡單的人。

白家雖是低調從商，表面上白離與百裏奚沒有幹系，但她從鬼樓收到的消息，還是有著交集。只是白家為百裏奚做甚麽，具體的也不知曉。

還有便是納蘭家，相較於另外三大家族，納蘭家除了為秦國制錢這點比較廣為人知，便是納蘭家那不安分的少爺納蘭葎了。納蘭葎動不動就在外頭鬧得天翻地覆，納蘭如今當家納蘭夫人也很是頭疼。好在納蘭葎年紀尚小，還有可教導的餘地。

百裏奚這盤棋，下的很大，絕對不會有輸的可能性。

甯婍姮深呼吸一下，她也比誰都清楚，要想起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今百裏奚根基牢固，瑞英太妃或許能給他重創，但不至於毀了他。

她腦海中響起了醉醫仙的話，“自古謀逆者，多少有好下場？”

在她看來，如今是亂世紛爭，誰贏誰輸，沒有天註定。

但……公子贏不贏，她不確定，否則也不會送她入宮。

她輕嗤道：“物是人非，一切都物是人非。”何止是她自己，她與公子又何嘗不是。

晚膳時分，百裏奚抽空過來與她一道用晚膳，她把公子君的決定告訴百裏奚。其實這是多此一舉，百裏奚自然是確定公子君一定會答應的。

看著眼前的帝王，她很好奇，這世上還有他不知曉的事嗎？莫說是她的身份，她相信，他知曉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晚膳還未用完，如意太後宮中匆匆來人，說是如意太後病倒了。

百裏奚一下站起身，很是牽掛，晚膳也顧不上，讓人備轎前往永壽宮。

甯婍姮道：“皇上，臣妾與你一道去吧。”

百裏奚看向甯婍姮，“也好，你還未去永壽宮見過如意太後。”他是這般想的，往後兩位太後與甯婍姮的關系還是要好。

永壽宮外，太監焦急的來回踱步，百裏奚一下轎子，屆跪下迎聖駕。

“起身，如何了？”

百裏奚難掩的擔心之色，足以可見如意太後在他心中位置。

“皇上，這會兒在等醉醫仙大人過來。太後她老人家在歇著，下午說是頭疼，奴才讓人去請了太醫，太醫說是太後老毛病犯了，讓好好歇著。可奴才去備晚膳這會兒，太後一下暈了過去。”

百裏奚大步入內，步伐焦急，“醒過來沒有？”

“醒了。”

甯婍姮跟著百裏奚入內，如意太後的宮殿比她所想象的還有僻靜清幽，甚至是有些荒涼。

但繞過長廊後，看到是一片生機盎然的藥田，裏頭各種花草藥。她雖不懂藥理，可也明白有些花草藥若是一塊用，是會致命的。

百裏奚看見甯婍姮視線一直落在藥田上，他低聲解釋道：“如意太後閑來無事，愛折騰這些藥田花草。好些名貴珍稀的，還是朕差人從宮外找來。”

甯婍姮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如意太後的寢宮中飄著淡淡的藥香，但又不是那種苦澀的藥香味，而是淡淡的甜。

入內，見如意太後靠在床上，臉色有些慘白。

百裏奚走了過去，“太後。”

如意太後看到是百裏奚來，掙紮著要起身，百裏奚阻止了她。

宮女搬來椅子讓百裏奚坐下，百裏奚看著如意太後很是憔悴，有些自責道：“是朕不好，朕沒有常來陪太後。”

如意太後笑了笑，“皇上說的甚麽話，朝堂之事如此繁忙，哀家可不想皇上分心。哀家這把身子骨，皇上又不是不知，沒甚麽大驚小怪的，皇上還特意跑了這趟，反倒叫哀家心裏過意不去了。”

“朕來看太後是應該。”

如意太後視線落在甯婍姮身上，“宸妃也來了。”

“臣妾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甯婍姮福身行禮。

“快快起身，宸妃也有心了。”如意太後收回視線時，有意無意掠過甯婍姮的肚子。

沒一會，醉醫仙來了。

看到甯婍姮也在，醉醫仙頓了頓，隨即為如意太後把脈。

把脈期間，百裏奚深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甯婍姮看在眼中，對百裏奚來說，如意太後便是第二個娘親了吧。也怪不得，他如此擔心。百裏奚能有今日，諸多的因素，還有他自身的努力。但是在他羽翼未豐時，是如意太後和莊敬太後護住了她。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覺得這兩位太後都是值得敬佩的。

醉醫仙把完脈，起身對百裏奚道：“皇上，太後只是天氣冷，老毛病犯了。”

如意太後聞言，對百裏奚笑笑，“聽見了吧，哀家都說了，哀家沒事。”

“老毛病也是問題。”百裏奚態度認真。

如意太後是拗不過百裏奚的，她笑道：“好了，哀家知曉皇上牽掛哀家。哀家也牽掛皇上，皇上好，哀家才能好。”

如意太後對百裏奚的態度，甯婍姮看在眼中，但是不知為何，是她多心還是旁觀者清。她總覺得如意太後對百裏奚的親近和溫柔當中有些疏離感，不是那種一道經歷了患難的母子感覺。

但看百裏奚絲毫沒有這種想法，對如意太後關心溢於言表，或許真是她多心了。百裏奚如此聰明，若是有問題，怎會不知曉。

“太後也要照顧好自己。”

百裏奚話剛落音，莊敬太後到了。

莊敬太後素來嚴肅的臉上難得浮現擔憂之色，甯婍姮與莊敬太後問安後，百裏奚借故與她離開。

用百裏奚的話說，兩位太後有話要說，他們就不好在那停留太久。

醉醫仙也跟著出來的，甯婍姮想起百裏奚晚膳還未吃甚麽，她說道：“皇上，要不要吩咐禦膳房給皇上備些吃的。”

“不必了。”百裏奚頓了頓，“朕帶你去吃好吃的。”

醉醫仙在後頭看著甯婍姮與百裏奚兩人，他們如此看起來很是般配。他的心底有些五味雜陳，但這便是命。

甯婍姮沒明白，又聽得百裏奚對醉醫仙道：“你也一道來，那裏你也熟。”

醉醫仙有些失措的回過神，好在百裏奚沒有發現端倪，他微微一笑，“皇上說的是那？”

“除了那，還有哪。”

兩人打啞謎似得，甯婍姮更是雲裏霧裏。

百裏奚就喜歡甯婍姮這懵懵懂懂的樣子，他嘴角微勾，一洗之前的煩憂，笑道：“回去換件衣裳，你會知曉朕要帶你去哪裏。”

甯婍姮聽這話的意思，是要帶她出宮。

百裏奚又對醉醫仙道：“若是淩宴和舒牧在，讓他們也一道。”

回到紫宸宮，甯婍姮換了一身男裝。

百裏奚早已換好衣裳，他側躺在美人榻上，看著甯婍姮從內室出來，眼前人清秀的臉盤，因男裝多一抹英氣，有種戰場上殺英姿煞爽的氣勢。

他對她伸手，“過來。”

他黑眸種帶著熾熱，像是燃燒的烈火，要將她燃燒。

她走了過去，他拉住她的手，將她用力一帶，甯婍姮朝他倒下，在那瞬間，他一個翻身壓住了甯婍姮。

一氣呵成的動作，甯婍姮心“砰砰砰”的，好似迷失的小鹿在心頭亂撞著。

她大氣都不敢呼，怔怔望著百裏奚。

百裏奚在她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正要說話，香雲走了進來，撞見這一幕，連忙跪下。

甯婍姮臉頓時冒火似得，燙得很。

百裏奚見她很是害羞，他嘴角勾起壞笑。

甯婍姮拳頭在他胸前錘了一下，瞪了他一眼，都是他的錯。

百裏奚握住她的拳，在她手背印上一吻，拉著她坐起身。

那頭跪著的香雲頭都不敢擡一下，她真是莽撞了，這會兒就沒頭沒腦的進來。

“起身吧。”

百裏奚發話後，香雲才趕緊起身。

“今夜你與香玲就不必跟著宸妃了。”

百裏奚說完，牽著甯婍姮往外走去。

上了轎子，前往東華門。

東華門前，換好衣裳的醉醫仙和淩宴還有舒牧已經等著了。

淩宴和舒牧見到甯婍姮，皆行禮問安。

在宮墻下五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並排著，甯婍姮知曉這是要混肴有心之人的把戲。

他們上了其中一輛馬車，五輛馬車直奔往宮外。

馬車很快到了一處僻靜的內院，他們又下馬車，換成另一輛馬車。

甯婍姮也不知百裏奚到底要去何處，如此神秘兮兮。

馬車行駛出京城，直奔往一個方向。

一路的顛簸後，甯婍姮隱約聽到樂聲，樂聲有些熟悉，她印象中聽到過。

越是靠近，樂聲越是清晰。

歡笑聲也漸漸清晰，還有著熱鬧的呼喝聲。

馬車停下，百裏奚握住她的手，“到了，下去看看。”

甯婍姮在百裏奚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眼前一切，她有些吃驚，果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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