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婍姮有些有氣無力的語氣讓醉醫仙更疼了，他看著甯婍姮，此刻的她有些狼狽。

他也不想香雲或是香玲看出甯婍姮有甚麽異常，他說道：“好，我去屋內拿藥箱。”

言罷，正要轉身離去。

甯婍姮唇動了動叫住了他，“大人。”

他側頭，“小主還有何事交代？”

“謝大人。”

真摯的謝意，醉醫仙隨即道：“我希望有一日你我之間還能跟以前一樣。”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甯婍姮站在原地有些失神，醉醫仙說跟以前一樣。可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永遠不會回到曾經。

醉醫仙回到園子時，甯婍姮已經坐在亭子裏。

醉醫仙先從藥箱裏拿出消毒用的草藥花露，邊給甯婍姮清理手心，邊說道：“臣已經跟香雲和小林說了，小主不慎跌倒，抓住藤架的藤條，手受傷了。”

看著醉醫仙小心翼翼地為她包紮傷口，甯婍姮心中幾許動容，若他們不是各為其主，或許真能煮酒論天下。可人生中沒有或許沒有如果。

相府別院。

白煙裊裊的亭子總，原慕白一手撐在憑幾上，一手摟著一名女子。瓜子臉，黛眉彎彎，膚白如雪，美眸流光瑩瑩透著一抹可憐楚楚，櫻桃小嘴點絳唇紅艷妖冶，秀挺的鼻，好一個弱不禁風的嬌弱女子，讓人一眼，只覺心生憐惜。

他衣襟大開，任由那名女子嫩白的小手在他身上游走。

鬼無在一旁見怪不怪，很是淡定地匯報著宮中情況。

聽完鬼無的匯報，原慕白手順著女子烏黑的長發，明明是很溫柔的動作，可此時他眼神中卻透著陰寒殺意。

這殺心不僅針對瑞英太妃，還有百裏奚。

他故意讓人模糊了甯婍姮與安家公子關系，甚至是相愛，有著非同一般的感情。將她當初在甯府裏抄寫的情詩交給百裏奚，按照他的計劃，甯婍姮不會承認，百裏奚若是在乎甯婍姮肯定為此吃醋，然後也會因為誤會解開而對甯婍姮心懷愧疚。可瑞英太妃從中作梗，把笛子和手帕一事都給抖了出去。甯婍姮不想讓百裏奚調查下去，只能承認對安家公子的愛，而也因此遭到冷落。

本以為他的計劃差點毀了，可誰知，幾日後，宮中再次傳來消息，百裏奚將甯婍姮接入了紫宸宮。一開始，他認為這或許是百裏奚的陰謀。但是，根據可靠的消息，百裏奚是對甯婍姮用了心。

想到甯婍姮躺在百裏奚的臂彎中，聽著他的低喃儂語，她羞紅了臉回應，他的心疼的窒息的差點緩不過來氣。

他順著女子長發的手，抓住她的長發，用力一拽，以此發洩他此刻心中的不滿。

女子疼的眼淚在眸中打轉，咬了咬唇，可憐兮兮的看著原慕白。

原慕白低頭看她，陰鶩的眼神帶著一絲不滿，“很疼嗎？”

女子微微搖頭，“奴兒不疼，只要主上開心，奴兒就不疼。”

“是嗎？”原慕白勾起一抹冷笑，一手擡著她的下巴，“如果說你去死，我才會開心呢？”

女子癡癡望著原慕白，這是她喜歡之人，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無可自拔的愛上他了。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奴兒愛主上，只要主上開心，奴兒可以做任何事。”

“是嗎？”原慕白眼睛微瞇盯著女子，手掐上她的脖子，用力一收緊，女子臉漲紅，可還是含情脈脈的看著原慕白，嘴角勾起笑容，艱難的發聲道：“主上要奴兒死，奴兒絕不猶豫。”

女子的順從讓原慕白腦海中浮現那抹倔強不服輸的倩影，他手更為用力，女子就快要透不過氣。

明明快要窒息了，女子仍是深情的望著他，好像就算在這一刻死了，也沒有遺憾。

原慕白眉頭一皺，甩開女子，女子被甩開，大口大口喘氣著。

“你下去吧。”

冷漠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女子心如刀割，她知曉她永遠比不上他心裏頭那個人。哪怕她願意為他付出性命，他也只把她當做替身，當他在她身上，情到濃時，總會喊出那個女人的名字。他給了她新的生活，給了她新的身份，給她新的名字“郭女寰”，然而他不曾叫過她名字。

她活在那個女人的影子裏，她對那個女人羨慕也嫉妒。她見過她，冷清高傲，像是帶刺的薔薇，她不信那個女人會為了主上付出生命，她才是唯一願意為主上做任何事的人。

只有她，最後會陪伴在主上身邊。

心中再岔恨，郭女寰還是不露半點聲色，她明白像原慕白這樣的男人，不會喜歡女子爭風吃醋，更何況那個人還是陪伴他多年的存在。

“那奴兒先回去了。”她規規矩矩的柔聲應完，起身往外走去，完全忽略脖子上那道掐痕。

原慕白望著郭女寰離開的背影，黑眸微瞇，沈默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問鬼無，“鬼無，你覺得她說的是否有道理？”

鬼無搖搖頭，“相爺，恕屬下愚鈍，屬下不明白是何意。”

原慕白幽幽說出口，“愛一個人可以甘願為他去死。”

“這……”鬼無明白了過來，神色有些躊躇。

看出鬼無的躊躇，原慕白道：“但說無妨。”

鬼無這才問道：“相爺是在說婍姮小姐嗎？

“嗯。”原慕白淡淡應著。

“屬下覺得，婍姮小姐對相爺的心思，相爺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

“但百裏奚給她的一切，是我從未給過我的。”原慕白說著，眼底殺意浮現。百裏奚太聰明了，萬一甯婍姮一個不小心掉入了百裏奚設下的溫柔陷阱，對他來說那將是斷臂之痛。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這最厲害的武器。

“相爺是在擔心婍姮小姐會變心嗎？”

“變心”兩字讓原慕白面色有些不自然，好一會，還是回答了，“她若是變心，對計劃有誤，甚至會讓我辛苦經營的一切付之東流。”

鬼無點點頭，這倒也是，“不過相爺，屬下覺得婍姮小姐應當不會變心，她對相爺的心，天地可鑒。”

“這世上沒有甚麽是永恒的，曾經我認為應該讓她斷情絕愛，如今看來我這一步棋似乎下錯了。”原慕白說著，眼底的殺意褪去，取代的是不確定的迷茫。他害怕的到底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好。不對，是不敢說。總而言之，他不能讓甯婍姮變心，她的心就是他最利、最劇毒的武器。一旦她的心不屬於他，那他將失去他最厲害的武器。不想失去這把武器只有一個辦法，讓這把武器，知道她的歸屬是誰，她屬於誰。打定主意，他又說道：“讓人安排一下，我要見她。”

鬼無聞言擔心道“相爺如今是非常時期，婍姮小姐才方穩定下來，不好見面。”

“那就盡快安排，我一定要盡快見到她。”原慕白擔心夜長夢多，萬一甯婍姮在百裏奚的柔情攻勢下，被攻陷了，投降了。這個後果，他想都不敢去想。

鬼無壯了壯膽子問道：“相爺是後悔了？”

原慕白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像是會後悔的人？若是會後悔，當初也不會送她入宮。”

“那相爺為何要急著見婍姮小姐，屬下不明白。”

原慕白很是讓人捉摸不透的語氣，“愛。”

“愛？”鬼無這下更為不明了，難道相爺要與婍姮小姐坦白自己的心意？

“我以為忽視掉她的感情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但我忘了只有愛才能讓一個人奮不顧身，只有愛，才會讓一個人的心堅定不移。”

鬼無頓時打了個冷顫，因為原慕白對自己的狠心，對甯婍姮的狠心，同時也可憐著原慕白，他似乎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心。可作為屬下，他只有做好本分的事。至於原慕白與甯婍姮之間的事不關乎他，主子要怎麽做，那是主子的決定。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與宮裏知會一聲。”鬼無應著，心中一陣嘆息，但願相爺不會後悔他這個決定。

原慕白又囑咐道：“對了，瑞英太妃和德浩王那頭讓人看緊點，他們若是再給我耍花樣，那就讓他們早點去見閻王。”

瑞英太妃敢陽奉陰違對付甯婍姮，這筆賬他記著了，若不是她和德浩王還有點用處，他早弄死他們。他的人，他們也敢打主意。

“屬下已經讓人看緊了，皇室宗親那頭的也安排好，就等著致命一擊。”

原慕白沈沈的呼吸一下，手握成拳，很快，很快他就可以掌控一切。

素悅軒。

醉醫仙幫甯婍姮包紮好傷口，他拎著藥箱站起身，“小主沒事了，臣告也退了。”

甯婍姮眉頭一皺，“關於避子湯一事。”

醉醫仙道：“若是給小主準備避子湯，太引人耳目，也會讓皇上心生懷疑。等臣給你小主配專門的藥丸，小主只要在房事之後服下便可。”

甯婍姮站起身，“謝謝你。”

“小主與臣客氣了。”醉醫仙說著轉身就要離去，可在他轉身那一刻，一方手帕從他袖子裏飄下，落在了地上。

甯婍姮視線落在那方手帕上，上邊繡著精致的花，旁邊還繡著一行小詩。紅豆寄明月，相思湧上頭。問君何時來，寂靜了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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