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瑯這番話，甯婍姮倒是受之不起，她之所以不鬥，是因她是為了任務入宮。她要的不是百裏奚的情或是愛，更不是寵幸和榮華富貴，她要的是他的命！

林琳瑯對百裏奚似乎很在乎，她抿了抿唇，有朝一日，她們之間是否會為了百裏奚反目成仇？

想到這點，她心中便是一陣煩躁。

林琳瑯沒有察覺甯婍姮情緒異樣，自顧自繼續說道：“誰都知曉這後宮水深，能有個能說體己話的人不多。”

甯婍姮仍是不語，但願她與她沒有拔刀相對那天。

兩人坐下閑聊一會，養心殿那來人了，讓林琳瑯今晚侍寢。

林琳瑯只好先告辭回去夢棠齋。

香雲和香玲在廳子打掃，甯婍姮靠在美人榻上，手裏拿著書，一頁未翻，神思悠遠。

這便是帝王，才與她溫存，轉眼便是另一人陪在身旁。

或許妃嬪對於帝王來說，不過是做那檔子事，延續後代。

再者在男人的歷史中，女子總是禍水。

香玲收拾好，入內見甯婍姮不知想甚想的出神，難道是因皇上傳了琳貴人侍寢一事？甯小主也不像是那樣的人，更何況琳貴人是她朋友，許是有什麽別的事。

她輕手輕腳退了出去，不打擾她。

外頭雪越下越大，天越來越冷。

才入夜，甯婍姮就覺困了，她早早沐浴更衣上床，明兒個還得趕赴“戰場”。

翌日。

甯婍姮起身的時候，只感比昨兒個冷了些。

香玲進來伺候她更衣時，外邊雪才停。

換上熏好的衣裙，綰了個孟姬發髻，上插金累絲嵌寶蝴蝶型步搖，耳點以玉兔搗藥紋金玉耳墜，臉略施薄妝，簡雅又不失端莊。

用完早膳，甯婍姮問香玲，“現在什麽時辰？各宮都去皇後娘娘那了？”

香玲回道：“方才香雲去外頭，回來說都陸續往皇後娘娘那去了。香雲還說了，好像新進的各位小主都捎了東西去見皇後娘娘。”

香玲這麽一點，甯婍姮倒是想起自個壓根沒有準備東西去見皇後，只當做是問安。

她道：“從圓角櫃左邊屜子給我取裏邊的黃花梨小盒子來。”

香玲忙去取來黃花梨小盒子，甯婍姮讓香玲捎上，然後披上鬥篷，捧著手爐出屋。

香玲跟在後頭，素悅軒外轎子已經等著，香雲侯在那。

甯婍姮上了轎子，前往長春宮。

長春宮外轎子和太監都候著，看樣子各宮的人也差不多都齊了。

甯婍姮下了轎子，守門太監上前，香玲道：“勞煩公公稟報皇後娘娘，甯寶林來請安了。”

守門太監給甯婍姮問安後，連忙往裏頭去。

沒一會，守門太監出來請甯婍姮入內。

長壽宮內寺廟焚香的冷香味環繞，與這華麗的宮殿有些格格不入。黃琉璃，龍鳳和璽彩畫，瀝粉貼金，尤顯華貴。廳山上不栽花草，而是以珊瑚綠石點綴成花草，又懸以金籠子，籠子裏頭金鳥兒。

昨兒下雪到現在，廳山上無半點積雪，金籠子亦是，可見已有專門的人料理廳山。

在殿門，聽得裏邊窸窣談話聲。

太監一聲長吆，“甯寶林到。”

甯婍姮步入殿門，瞬間感到無數視線朝她而來。

她不驚不懼，來到殿中，福身，“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快起身，落座。”溫溫和和的聲音傳來。

甯婍姮起身，看向殿中央的皇後，五官端正，是個標致人兒，烏發綰成大手髻，上點綴花鈿、步搖，一身展衣更添端莊大方，眉眼溫和，看似溫柔無害，性格溫和。但她從情報上知曉，皇後不是個糊塗人，非常精明的周旋在和鴻貴妃和淑妃還有蕙貴妃當中，這三人亦是後宮三足鼎立三人。

香玲為她接下鬥篷，落座後，她環顧一周，還不見林琳瑯和鴻貴妃、吳多蔓及於師師。

最後她視線停頓在坐在最前，皇後左側的女子。

蛾眉螓首，斜紅花鈿兩相輝，芳容美如蘭，鳳髻飾以金翠鳳凰，郁金裙，叢頭履，氣派華貴，雍容典雅。

這應該就是被百裏奚點為蕙質蘭心的蕙貴妃。

她也打量著她，並對她微微一笑，似乎不介意她上次拒了她的禮。

表面雖如此，暗地裏落井下石，火上澆油也沒少幹了。對於這種人，只能敬而遠之。甯婍姮欠了欠身，當是打了招呼，她視線又落到蕙貴妃旁邊的女子身上。

傾城之色，攝人心魂的美，一眼難忘。

驚艷五官如女媧娘娘費心捏造出來的精致，留仙裙，步搖髻，流蘇花瓣搖曳，眸光盈著淺笑。

高雅如一朵白梅，冰肌玉骨，暗香飄來，清雅宜人。

如此姿色，如此姿態，與鴻貴妃、董芝不相上下，她應是美貌聞名後宮的賢妃。

“原來這就是甯寶林甯妹妹呀。”極其不友善的聲音響起。

甯婍姮循聲探去，是右側的女子。

她身穿紅滾金繡小團花，珠翠點綴的霓裳羽衣，腰別金香囊，腳穿雲頭履，鵝蛋臉，眉心鳳雉形花子，鳳眸細長，深黑鳳梢下盈盈眼波，眼梢唇邊小花點。一手拈著玉茶杯蓋，一手端著玉茶盤，青玉更顯絳紅指甲妖嬈。

朝雲近香髻，珠玉花鈿，銀點翠鳳簪，鳳口懸墜珠流蘇，隨著她一動，墜珠流蘇與步搖流蘇搖曳舞動，儀態萬千。

甯婍姮欠了欠身，“是臣妾。”

對於甯婍姮的恭敬，淑妃不當回事，“本宮沒見著甯寶林的時候，就在想甯寶林是何等傾城之色，才能讓皇上破例。如今看來，確實別有姿態。”

淑妃話裏藏針，甯婍姮不痛不癢，她早知躲不開這些。

其他人也認為淑妃的話對，這甯寶林不過是性子冷清一些，生的模樣好些，若是比起貌美，李貴妃可是甩她幾重山。

“瞧瞧，大清早的，淑妃姐姐又在幫皇後娘娘整頓後宮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屋內一幫子人看向殿門。

鴻貴妃又在一行人簇擁下款款入內，吳多蔓站在她左側，一臉神氣，她右側女子江南小家碧玉風韻，一眼給人溫柔可人感，這是來自江南的歌女德妃。德妃身旁的女子，微胖身形，模樣倒是不錯，可惜一副勢力的模樣，叫人看著實為不舒服。與鴻貴妃一道的，除了德妃便是範昭儀了，範昭儀是鴻貴妃一手提拔上來的。

鴻貴妃和淑妃是死對頭，這湊到一起，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淑妃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笑應，“哪裏哪裏，還是鴻貴妃姐姐過得舒暢，好大氣派，左擁右護，這左右護法都齊了。”

“淑妃姐姐說笑了，哪比得上淑妃姐姐，淑妃姐姐可是後宮半個掌事人。”鴻貴妃說著，率領跟隨者給皇後請安，“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身，坐吧。”皇後溫和一笑，“你們兩就是歡喜冤家，一見面就吵嘴，今兒個這麽多新人在這，你們倒是要叫妹妹們笑話了。”

鴻貴妃立即委屈了，“皇後娘娘，臣妾這不是覺得淑妃姐姐不該大早就欺負新人。”

“欺負新人？”淑妃皮笑肉不笑，“鴻貴妃姐姐好大忘性，那日是誰動手了。”

鴻貴妃一下被噎住，話楞是說不出來。

這時，範昭儀忽然開口，“淑妃姐姐這話說的，麗妃姐姐也打了臣妾，臣妾可曾說麗妃娘娘是潑婦了？臣妾做錯了，麗妃娘娘一氣之下才教訓了臣妾。同理，甯寶林做錯了，鴻貴妃姐姐才一氣教訓了她。”

對於範昭儀挨打的事情，甯婍姮倒是從香雲那聽說過，皇上最愛的麗妃打了範昭儀，被罰了。如今範昭儀這番話將自己降低，給人好印象，罵了她活該，還罵了淑妃多管閑事。論說話技巧，後宮中個個都是道道兒。

淑妃輕笑道：“範昭儀妹妹好大的寬容，麗妃妹妹聽了可得感動死。”

“瞧瞧你們，這又給鬧上了。”皇後再次解圍，“自家姐妹，一人讓一回便是。”

皇後總是這番和事佬，沒有任何脾性，也怪不得淑妃和鴻貴妃她們沒把她放在眼中，亦忽略了她的厲害。

甯婍姮正想著，忽然，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她立刻掃了一圈所有人，新進妃嬪有呂珊呂八子，吳多蔓吳芳儀，黃敏英黃充容，董芝也在，還是那般空靈秀美，其餘便是劉妙雲劉貴人，孫柔媛孫貴嬪，。

林琳瑯和於師師都沒有來，那也就是這幾個人在窺視她，她們幾人都不像是窺視之人。可見這個人藏地很深，她切莫不能露出蛛絲馬跡，只當做未曾察覺。

想罷，她的註意力又到了淑妃她們身上。

皇後見人差不多了，岔開了淑妃她們的爭執，一一點了各宮妃嬪。

除了林琳瑯和於師師，還有香貴妃、元妃及麗妃未到。

香貴妃抱恙，元妃家裏人來京，她出宮見家裏人了，麗妃則是抄經書。

沒多久，養心殿的小太監來了，說是皇上讓琳貴人伴架出宮。

這下，妃嬪們又轉移了焦點到林琳瑯那，喁喁私語。

甯婍姮想到林琳瑯與百裏奚關系若真的越來越好，對她來說是個棘手的問題。

“於昭儀到。”

太監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只見遲來的於師師徐徐走來，臉上凈是得意，那張狂姿態，還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

到了皇後跟前，她也不福身，笑道：“臣妾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略微不滿的皺了一下眉，還是溫和道：“落座吧。”

甯婍姮本來也覺得怪，於師師不行禮，不把皇後放眼中，皇後竟沒說。可想起前日裏香雲念叨的事，頓解答了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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