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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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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祁的番外

馮蘭又來了,宋延祁方欲轉身,忽然被馮蘭身側的人勾住了腳步。

她身形嬌俏,面色紅潤,一枚青玉簪子插在發間,眉目微微一擡,便叫人魂都跟著去了。

正巧,她也望見了宋延祁,盈盈水波帶了些許俏皮的意味,只一眼,便讓宋延祁臉紅到了脖頸,耳朵也是火辣辣的漫開了嫣紅。

“馮姑娘,這位是...”宋延祁鮮少主動搭理馮蘭,一來是馮蘭對他有著莫名的熱情,二來他不喜歡,便也怕招惹後麻煩。

馮蘭自是驚喜,一蹦跑到宋延祁身邊,羞澀的眼睛時不時打量著他清雋的面容,回望著女子熱切道,“這是書院新來的女學生,叫顧妝妝。”

妝妝...

宋延祁在心裏默默念了兩遍,每看一眼,都覺得烈火焚身。

兩人的初識,他不記得自己暗中窺視過多少次,只知道三人沿著那條湖堤走了許久,最後還是馮蘭嫌累,拍著小腿彎腰朝他伸手求助。

宋延祁自是不敢去扶,只將身子往後一避,下意識的望向手握團扇的顧妝妝。

她背對兩人,正四下觀望。

湖景怡人,書院中的學生見怪不怪,顧妝妝是新來的,環境不熟悉,心思沒註意身旁人的眼光,只專註的觀察周遭布局。

她輕輕搖著團扇,扭頭,宋延祁本就浮上殷紅的臉霎時赤紅起來。

顧妝妝楞住,手也跟著停了,眉眼微蹙,她握著團扇,柔聲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臉色紅的厲害?”

她往後看了眼,覆又用扇子扇了扇湖畔的石頭,伸手,握著宋延祁的衣袖往後一拉,“你先坐下,小心頭暈昏倒。”

馮蘭有些著急,見她的手指擦在宋延祁的袖口,便顧不得腿疼,上前一把將她推開,睨了眼,覆又關切的握住宋延祁的手腕,急急道,“三哥哥,你怎麽了,晨起沒有用膳嗎?”

顧妝妝直起身子,與兩人隔開些距離,眉眼若有所思,又聽馮蘭道,“你去膳堂看看,那有新蒸的棗花糕,拿一碟過來。”

宋延祁方欲開口說話,便被馮蘭使了個眼色,他再擡頭時,顧妝妝已經往膳堂方向去了。

顧妝妝沿著膳堂慢悠悠的溜達了兩圈,說起餓,晨起她也沒有吃多少,方才又走了那樣多的路,此時腹內饑腸轆轆不說,頂著烈日早就頭昏眼花。

她右手捏著棗花糕,左手托在下面,輕咬了一小口,甘甜的味道便滑進嘴裏,甜而不膩,她吃完後,又去拿。

俯身的剎那,廣袖垂到水裏,濕噠噠的叫她猛地收回胳膊。

她攥了攥水,將濕掉的部分挽起來,搭在手肘處。

宋延祁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那截素瓷一般的手臂,迎著光,如羊脂白玉似的,一下子打在他的心頭。

心臟跳得飛快,他握緊拳頭,抿了抿唇。

“顧姑娘...”

顧妝妝冷不丁被他嚇了一跳,喉嚨裏的棗花糕嗆進去,不上不下的卡著發癢,她先是輕輕咳嗽,緊接著便是止不住的難受。

宋延祁忙上前,緊張的替她拍背,好容易停了咳嗽,卻見顧妝妝一張小臉沁著汗,白皙中透著粉紅,就像枝頭的桃子。

他的臉又慢慢燒了起來,口幹舌燥。

顧妝妝難受,嗓子還在疼,她搖了搖頭,避開宋延祁的觸碰。

“姑姑...娘”

“你喊我妝妝吧,他們都這樣叫我。”顧妝妝笑了笑,眉眼彎彎像月牙一般,櫻唇輕輕翹著,宋延祁的呼吸驟然停住。

“你喊我顧姑娘,我總覺得你在喊我姑姑,姑姑,別扭。”顧妝妝的手臂露著,一陣風吹來,這才覺出不妥,連忙轉過身去,解開衣袖,重新覆在手臂上。

宋延祁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妝妝。”他開口,從未覺得如此艱難。

“嗯?”顧妝妝默默擦去嘴角的棗花糕,又撿起一枚,遞給他,“先吃點,墊墊,還暈嗎?

馮蘭呢?”

她朝門口望了眼,宋延祁摸著後腦勺,俊朗的面上帶了些許忐忑,“被我支開了。”

支開?

顧妝妝有些驚訝,她見他捏著棗花糕遲遲沒有入口,“味道很好,你嘗嘗。”

宋延祁果真聽話的吃進嘴裏,又聽顧妝妝道,“你為何要支開馮蘭,她很著急的樣子....”

“你別誤會!”宋延祁忽然打斷她的話,說完又覺得唐突,“馮姑娘是個急脾氣,對誰都很熱情。只是,我與她沒有那麽熟悉,不若讓她離開,也好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顧妝妝納悶,覺得他解釋過多,沒必要不說,反而多了種莫名的詭異。

她想走,宋延祁卻跟了上去。

幸好宋延祁不屬於那種讓人厭惡的人,他雖然跟著,卻是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他氣質儒雅,又彬彬有禮,兩人走到書院後院的時候,顧妝妝便有些忍不住。

“你總跟著我作甚?”

宋延祁的臉又紅了,顧妝妝側著臉,蹙眉審視,忽然,她腦中拂起一陣奇怪的漣漪,“你不會..不會...”

“我見你初次到書院,恐你迷路...”

“哦,如此還要多謝你。不過你不要費心了,我對路有種天生的熟悉感,走一遍便會記在腦中。之前先生帶我轉過,園子裏的布局我都清楚。

你去忙吧,別跟著我了。”顧妝妝擺了擺手,發間的青玉簪被她襯的愈發靈動。

“那我明日...”宋延祁猶豫著,忽然目光堅定,“明日還能見到你嗎?”

“自然,不只是明日,後日,大後日,以後的每一日,我都會在書院讀書,父親讓我來的...”

她的身影輕快靈巧,繞過假山的時候,像是覺察到身後的目光,回頭,對上宋延祁目不轉睛的凝視。

兩人誰都沒有避開,宋延祁的心,就像被閃電擊倒,麻酥酥的卻又精神亢奮。

顧德海從書院暗處走出,與身邊人看了眼,那人拱手一抱,低聲道,“聖上如此安排,是要為二殿...”

顧德海嘆了口氣,擡頭望著湛藍的天,“聖上苦心,但願日後二殿能明白。”

周修遠此生沒有與心愛之人執手終生,卻不希望兒子步他後塵。

哪怕陸清寧改名換姓,周修遠也授意顧德海,將其千方百計與宋家緊密聯系。

通過宋延祁,繼而見到“宋延年”。

“宋延祁,宋延祁,你這副字,寫的可比先生好太多。”顧妝妝彎腰,看書案上遒勁有力的字,還帶著未幹的墨跡,不由得發自肺腑的感嘆。

馮蘭哼了聲,抱著胳膊將兩人隔開,“馬屁拍的真溜,小門小戶的沒有見識,看到點東西便覺得了不起了。”

宋延祁嘆氣,“馮姑娘,你何必出口傷人。”

“三哥哥,你為她講話?!”馮蘭嘟著嘴,氣呼呼的狠狠瞪了眼顧妝妝,“我們認識多久了,你跟她才認識幾天,三哥哥,你真叫人傷心。”

顧妝妝咋舌,小心翼翼從書案前走出,踱步到門口,又沖宋延祁比了個好自為之的手勢,便同其他人一起去了花園。

“三哥哥,你又要跟她去哪?!”馮蘭沒有聽到動靜,擡頭卻見宋延祁追著顧妝妝跟了上去,心中的怒火噌的就燒了起來。

“我宋三也是小門小戶的,不勞馮姑娘惦記。”他是真的惱了,頭一次對著馮蘭的糾纏有種憤怒感。

“我說的是顧妝妝,又沒有說你!”

“你說她,便是說我。”宋延祁聲音淡淡的,沒回頭,拂袖而去。

.....

“手別抖,對,回勾的時候手腕要穩住力道,回筆迅速,很好,妝妝,你悟性高。”站在書案旁的人面上是止不住的歡喜,他替顧妝妝收起紙筆,將寫好的字懸在半空,逐一看過後,又道。

“其中屬深字寫的最秒,這幅字,送我可好?”

顧妝妝訝然,“你要這字,難不成想要裱起來掛在房中?”

“自然,日日看,夜夜看。”宋延祁如今說起渾話,竟也不覺得別扭,兩人面上都帶了汗,彼此間是年輕充滿活力的凝視。

“看字作甚,你這人,真怪。”顧妝妝咬著下唇,提筆,彎腰,將袖子挽上一截,比照著《南史》一筆一劃的謄抄起來。

“見字如見人,我總覺得與你待在一起的日子太短,恨不能黑夜變作白晝,時時刻刻守在你身旁。”宋延祁說到動情,忍不住上前,居高臨下的站著。

顧妝妝被籠在他的身影中,像是被護在懷裏一般。

“你可愈發無禮了,都叫那些人教壞了,宋延祁,眼下你都沒有臉紅,知不知羞了。”顧妝妝將筆一擱,只覺得兩頰微熱,便用手捂住,仰起臉來,笑盈盈的望著宋延祁。

“妝妝,從前詩詞裏的情話,總讓我覺得言過其實,可真真與你相識後,便換了心思,恨不能與你一直膩在一起,此生不離。”

他握住顧妝妝的手,將她的肩膀壓在自己懷裏,下頜摩挲著她的青絲,柔軟而又帶了她特有的香氣。

“這是父親去梁州走商時得到的玉石,雕成玉佩後,傳給了我。”他從腰間摘下玉佩,放到顧妝妝的掌心,眸中的情誼濃烈的如同三月的雨,細密而又糾纏。

“你身上的味道與玉佩的味道渾然天成,難不成是玉佩自帶香氣?”顧妝妝略微低了下頭,見玉佩上面水潤光滑,好似被水浸泡著一般,隱隱約約的香氣便是玉佩散發出來。

宋延祁點頭,“你收下我的玉佩,便是我宋延祁的準夫人了,從今往後,莫要對旁的男子動心,莫要對他們輕易露笑,莫要再與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共同用膳...”

“你可真霸道,我都沒有答應收...”顧妝妝想松手,手指被宋延祁握了起來。

他神情鄭重,溫軟的唇印在顧妝妝的眉心,劇烈跳動的胸腔像是燃了一把火,他舔了舔唇,啞著嗓音道,“妝妝,別松手。”

這話就像是平靜湖面砸下去一粒石子,震開層層漣漪後,觸到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顧妝妝咬著唇,臉頰微紅。

“我明日就同母親說,讓她早些去顧府提親。妝妝,你等我!”

.....

平白答應下來的承諾,不到盡頭不會輕易放棄。

顧妝妝也是這麽想的。

臨安城的小報印發量極大,那明嘲暗諷的故事特指了誰,凡是書院的同窗,幾乎一眼便能想到。

還能是誰,自然是話題的中心,顧妝妝。

沈家大小姐將將自縊,與她有婚約的宋延年便時不時的往顧家送東西,奇珍異寶不絕如縷。

又加之從前宋延祁與顧妝妝的關系,一時間小報上的杜撰愈發放肆。

上了兩日書院,她便告了假,整日裏躺在院中的藤椅上。

她握著玉佩,合眼便是宋延祁對她含情脈脈的註視。

宋延祁說過,一定會讓宋三夫人上門提親,她只要安心等著,便一定能等到。

她也寫過書信,著最親近的人送去的宋府,可是石沈大海,得來的卻是宋三夫人與宋延祁齊齊不知所蹤的消息。

顧妝妝慌神了。

他若要走,必然會給自己來封信。

既沒有書信,那便是棄了誓言。

門開,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回頭,將藤椅穩住。

宋延年站在月門處,星眸劍眉,俊朗非凡。

顧妝妝將玉佩掖進錢袋,閉眼,又猛的睜開眼睛。

宋延祁,我不等你了。

三日後,宋府大婚,十裏紅妝將顧妝妝迎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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